瑞金：伟大的劳模精神在这里发端

刘剑平 廖九平 苏春生

伟大的劳模精神，是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谱系的璀璨篇章。2020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上，阐释了劳模精神的科学内涵：“爱岗敬业、争创一流、艰苦奋斗、勇于创新、淡泊名利、甘于奉献”，强调它“是鼓舞全党全国各族人民风雨无阻、勇敢前进的强大精神动力”。中央苏区肇始的轰轰烈烈的生产竞赛运动，是党的劳模运动的萌芽；而在生产竞赛运动中孕育的爱岗敬业、争创一流、艰苦奋斗、勇于创新、甘于奉献等精神特质的初始内涵，是伟大劳模精神的发端。

一、苏区开展的生产竞赛运动是党的劳模运动的萌芽

1933年5月，为了总结推广劳动生产竞赛经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春耕生产赠旗大会在武阳召开，毛泽东亲手将写有“春耕模范”的奖旗分别授予武阳区苏和石水乡苏的代表。这是中国共产党首次以“国家”名义对劳动模范进行最高褒奖表彰，也标志着苏维埃革命劳动生产竞赛步入高潮，肇始了党的劳模运动。

1933年春耕期间，瑞金武阳区委、区苏领导全区群众克服缺劳力、缺肥料、缺耕牛农具和水利设施等困难，充分挖掘各种潜力，扎实高效地开展春耕生产运动的做法与成效，引起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的高度重视。他听取了中央政府巡视员所作武阳区备耕情况的汇报后，又要武阳区苏主席和石水乡苏主席来中央政府开会，向他们详细了解在各自范围内发动群众提早春耕的目标、步骤、措施及效果等情况，并就一些具体问题进行深入讨论。稍后，他找到中央土地部副部长（代部长）胡海、秘书王观澜及瑞金县苏主席等，商议于春耕基本结束、夏耕行将开始之际，在武阳区召开一个中央政府向春耕模范武阳区赠送奖旗的群众大会，以表彰武阳区。最后确定于当年5月19日，在武阳区举行万人赠旗大会，由毛泽东亲自授旗并作重要报告；中央土地部代表及江西苏区的于都、兴国、会昌、宁都、石城、广昌，福建苏区长汀的县苏主席、土地部部长，参加大会。

5月19日，参加会议的代表团整齐队伍，鱼贯进入会场。瑞金方面，除县苏代表外，县委妇委、县苏土地部水利建设科和农业生产科也派出代表到会。武阳区则全部区、乡政府和各群众团体都有代表与会，各乡耕田队也有代表参加。加上列席观摩的群众，约有一万三四千人出席赠旗盛典。

上午9时，中央政府赠旗大会正式开始。毛泽东在向大会作春耕生产运动总结及夏耕生產运动动员报告。他称赞武阳区特别是石水乡的春耕成绩，认为这是在区、乡党组织和苏维埃政府正确领导下，经过工会、贫农团、妇女代表会、青年团、儿童团等群众团体共同努力，动员所有男女老幼投身其中取得的。所以说，要夺取革命、生产的胜利，只有动员群众、依靠群众才有办法。他勉励武阳人民继续发扬春耕生产运动成绩，并取得夏耕生产运动的更大成绩。他号召各地学习武阳区、赶上武阳区，打一个夏耕生产运动的漂亮仗。报告结束后，毛泽东亲手将写有“春耕模范”的奖旗，分别授予武阳区苏和石水乡苏的代表。全场顿时掌声雷动，“向武阳区学习”的口号一声接一声，经久不息。会后，代表们对毛泽东的报告进行了热烈讨论。

以“国家”名义对劳动模范进行褒奖表彰，这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伟大实践的第一次，推动中央苏区革命劳动生产竞赛运动深入开展。中央苏区的农业生产在此次模范表彰会议后，再次掀起热潮。毛泽东在1934年1月召开的“二苏大会”上提道：1933年的农业生产，中央苏区是比较1932年增加了15%（一成半），而闽浙赣苏区则增加了20%。1933年，武阳区各样工作继续走在瑞金各区前面，而瑞金各项工作又不断名列中央苏区前茅。

二、春耕生产运动中体现的精神特质是伟大劳模精神的发端

1.以革命的热忱对待劳动——爱岗敬业。1933年1月7日，《红色中华》刊载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为提前春耕集中力量粉碎敌人大举进攻事》第十八号训令指出，中央政府为使广大工农群众安全耕种，迅速完成春耕任务，争取粮食增产，以确保红军的给养及改善工农群众的日常生活，造成革命战争彻底胜利的保障。遂决定苏区一律提早春耕，要求各级政府务须协同各群众团体——如雇农工会、贫农团等，以最大努力动员全体群众切实做到：在公历元月内，犁好所有土地，修好一切河圳；提前一个月进行播种插秧；充分准备肥料，选好种子；实行耕种互助；先耕种红军公田及红军家属田地，不可荒芜寸土。训令要求各级政府务须依据实际情形，拟定更具体办法，进行广泛的宣传鼓动，并定出革命竞赛和奖励办法。

刚在瑞金成立不久的中共中央局也为春耕生产作出决议。中共中央局总负责人博古，为《红色中华》第51期撰写的《为着布尔什维克的春耕而斗争》的社论指出，今年的春耕对于苏维埃与革命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党和苏维埃政权的任务，在于组织、激发、提高这个伟大的自发的群众的劳动热忱，提早春耕，扩大耕地，争取收获量的增加。社论再次强调发动最广大的群众生产竞赛，以及搞好互助协作的重要性。社论特别强调党团工会的各级组织，须得对于他附近的乡村负责帮助，选派自己的代表到乡村去宣传鼓动农民，在农业知识上帮助他们。

获得了土地后政治上经济上翻了身的广大苏区农民，革命热情空前高涨。他们深切地知道，只有保障革命战争胜利，才能维护土地革命的胜利果实，维护农民的翻身解放与自由幸福。以瑞金武阳区和石水乡为代表的苏区农民，用实际行动积极响应号召，在党和苏维埃政府的领导下，迸发出对劳动的革命热忱，为着布尔什维克的春耕而斗争。武阳区的农民更是知道，“他们的一锄一犁，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为着保障土地革命的胜利，为着争取革命战争的全部胜利与苏维埃运动的猛烈开展。”他们克服种种困难，积极为完成增加两成收成而努力。瑞金武阳的农民群众把春耕生产与革命战争联系起来，在党和苏维埃政府的号召下，他们深切地知道，生产战线上的胜利是前方战争胜利的重要保证。由此，他们发自内心地迸发出对劳动的热忱，对劳动的热爱，这是春耕模范爱劳动爱农业的“思想之魂”。

2.以革命的竞赛进行劳动——争创一流。1933年2月1日，作为临时中央政府主管农业生产的土地人民委员部，制定了详细的春耕计划，以第二号训令公布于《红色中华》第52期上。该计划确立苏区要在当年比上年每担谷田平均多收两斗谷子，即增加两成收获的目标，制定实现目标的多项措施。包括发动妇女参加生产，多犁、多耙田、多铲田草；解决耕牛农具的困难；增加肥料；精选种子；整修、兴修水利；限2月内完成一应备耕工作，3月内修好一应水利设施；多种蔬菜杂粮；开垦荒田荒地，等等。不少措施且有数量要求，如每坵田至少要犁耙两次、耘三次；每个男人多铲30斤草皮，多挑30担塘泥，每个儿童团员多捡100斤狗屎下田等。此外，春耕计划还提出组织合作社以便群众出售农产品等具体办法，以及各地如何贯彻落实本训令的意见。

1933年春耕期间，武阳区委、区苏积极领导全区群众，主动落实中央政府提早春耕的指示，在全区开展轰轰烈烈的春耕竞赛，乡与乡比，村与村比，屋场与屋场比，个人与个人比；各队之间互订革命竞赛条约，同时各队内又分组比赛，大大提高了广大群众的劳动热忱。比赛时原来决定每人割草皮五百斤，结果超过了二三百斤。儿童团也发动了，他们都很踊跃地去检狗粪。“武阳区的群众都是很积极的，他们都很早起来耕田”，特别是妇女同志更是来得积极，表示并不会落后于男子。

武阳区的春耕生产呈现出一马当先、万马奔腾的热烈气象。《红色中华》第71期登载署名为广澜的《武阳区印象记》一文，文章开篇就给予武阳的春耕生产由衷称赞：“武阳区真是模范区，他的春耕运动做得特别好，瑞金县没有一区能够比得上他，在春耕运动的革命竞赛上说，他应该列在红板上的第一名。”

由于武阳区在备耕和春耕中成绩一流，取得很好的经验，中央政府为了总结和推广经验，在武阳召开春耕生产运动代表大会。会后，武阳区的全体群众再接再厉，努力生产，提早莳完了田，及时进行了耘耥工作，为实现夏收增加两成收成奠定基础。

3.以革命的努力发展农业——艰苦奋斗。瑞金武阳的农民群众发扬敢于吃苦、善于吃苦的革命精神，因陋就简解决农田水利问题，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得到中央政府的肯定和毛泽东的赞誉。

首先，兴修水利。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武阳区多数排田缺水，不解决水的问题要提早春耕，增加收成是困难的。為此，区苏成立水利委员会，专管水利事务。在水利委员会领导下，全区不仅修理了原有的水陂、水圳、水塘，还新开了水圳、筑了水塘。此外，还因陋就简在绵江河中段每隔一二里就装置一乘筒车，用来提水灌田。

其次，大积肥料。俗话说：“瞎子靠棍，作田靠粪。”肥料对收成的多少起着根本作用。武阳区委、区苏为了增加收成，改善群众生活，特别抓了积肥造肥这一环节。还在1932年冬，就提出了每亩田下足一百担肥料的号召。为此，全区男女老幼一齐出动，铲草皮、烧火土、挖塘泥、起猪牛粪、拾狗屎，以及收集茶枯、豆枯、油茶枯、烟灰等，凡能想到的都办了。全区肥料因此比头年增加五六成，以至七八成，平均每亩超出一百担。

再次，开垦荒地，扩大耕地面积。1933年2月，中央政府发布开垦荒地荒田办法的训令，要求县区土地部应切实发动群众开垦荒地。武阳区在这年的备耕过程中，从群众的切身利益上去宣传鼓动，发动他们热烈地开垦荒地，由此增加耕地面积几百担谷田。新开垦的荒地，有的种稻谷，有的种杂粮，也有的种蔬菜，做到能开尽开，而且开了能种。

4.以革命的方法解决困难——勇于创新。由于根据地内的青壮年男子大批参加红军，留在后方的农村男劳动力大量减少，加之缺少耕牛、农具，这必然严重影响生产的发展。武阳区采取革命的方法勇于创新，组织起耕田队，想方设法办起犁牛合作社，动员妇女参加劳动，解决了农业生产中的许多实际困难。

组织耕田队。耕田队是为解决红军家属、政府工作人员家中劳力不足困难，做到收种不误季节而组织的。它们分别保证乡、村、屋场的耕田进度与任务的完成。耕田队帮助红军家属劳动时，自带饭包，不收工钱；帮助孤寡老人耕田时，由东家供给饭菜；实行群众互助时，议定工钱，对劳动技能高的还适当增加工钱。武阳区仅石水乡的耕田队就有男、女两个大队，共有队员千余人。耕田队组织起来后，有效解决农业劳力的余缺矛盾，对发展农业生产起了极大的作用。

创办犁牛合作社。犁牛合作社是为帮助缺乏耕牛和农具的群众而创立的农民合作经济组织。武阳区石水乡群众是中央苏区最早创办犁牛合作社的，1933年4月，在中国农业工人第一次代表大会上，通过解决耕牛缺少决议、互助耕牛站决议，在农业工人工会系统内，号召农业工人加入犁牛合作社，解决耕牛、耕具等困难问题。同月，中央土地部发布关于在全苏区组织犁牛合作社的训令，全面总结推广瑞金武阳区石水乡的经验。他们首先没收地主富农的耕牛农具，组织犁牛合作社，同时发动群众入股，大家出本钱添买耕牛农具。此外，还发动那些自己有耕牛农具的人加入合作社，用互助两利的办法，来解决贫苦农民缺乏耕牛农具的问题。石水乡的犁牛合作社将打土豪得来的耕牛农具和入股资金集中起来，再把汇集的资金用来购买耕牛和农具，渐渐由10余头耕牛的小社发展壮大成有近40头耕牛的大社，且每头耕牛都配有一套农具。武阳区其他各乡也组织了犁牛合作社。犁牛合作社的创办，很好地解决了耕牛不足的困难，保障农业生产不误农时。

组织妇女学犁耙。苏区时期，由于大部分青壮年男子都参加红军或赤卫军，农业生产中的许多重活如犁田、耙田和莳田等过去妇女不干的农活，都落到妇女身上。武阳区委和区苏采取许多措施，动员和组织广大妇女冲破“妇娘学犁，要遭雷劈”的封建习俗，赤脚下田参加农业劳动，全区迅速掀起妇女犁田耙田的高潮。石水乡和其他乡的妇女多缠过脚，她们克服小脚与放脚带来的难处，勇敢下田学犁耙，短时间内就有500多人学会犁田耙田，成为全县以至中央苏区妇女学习的榜样。

5.以革命的情怀克难攻坚——甘于奉献。苏维埃中央政府成立后，苏区得到巩固和发展，各级苏维埃干部的工作条件、生活条件得到改善，但仍然十分艰苦。即使是脱产的区乡基层干部，也一律没有薪饷。为了革命、为了苏维埃事业、为了全区农业生产获得丰收，武阳区委、区苏的全体干部发扬甘于奉献的精神，不计较个人得失，从事和组织好全区的春耕生产。

大规模宣传、发动和组织群众。为了发动全区各乡的群众积极备耕，区委、区苏组织召开全区8个乡的乡苏主席会，让到会人员汇报各乡的备耕情况和准备采取的措施，研究动员组织群众的办法。会后，各乡立即召开各种会议，比如党团员会、乡苏代表会、贫农团会、妇女会，重点宣传春耕意义，要求大家起模范带头作用。赤卫军、少先队、儿童团每次下操时，领导人也向他们进行春耕宣传。为了扩大宣传声势，各乡还组织宣传队深入田间地头，边生产边宣传。

全区各乡中，石水乡的动员组织工作做得更好。乡苏充分发挥乡苏代表会的领导作用，规定乡苏代表负责领导所在村的春耕生产，每10天开一次碰头会，汇报情况，反映群众意见和建议，研究实施办法。乡苏也充分发挥贫农团的领导作用，全乡建立50多个贫农小组，分在3个村子里，每村成立一个干事会，全乡成立一个总干事会，组织领导春耕。各种组织均定期召开会议，以便及时掌握情况，保证春耕进度。再就是发挥妇女会的积极作用，由妇女代表领导当地妇女参加各种活动，调动妇女投身生产劳动的积极性。为解除妇女参加田间生产的后顾之忧，区苏指示各村举办农忙托儿所，把各家幼儿集中一处，由有经验且热心的老人负责管护。

为了造成春耕声势，区乡除了召开有关会议外，还健全了一些组织。例如，负责宣传春耕意义的宣传队，负责调解土地纠纷的土地委员会，负责山塘水库加固整修和水资源分配的水利委员会等。

区委、区苏和乡村干部以及群众团体的工会贫农团、妇女代表会的不脱产干部，除了自家的春耕生产要走在前列外，还要做好组织分配的工作。他们工作任劳任怨，不计报酬，甘于奉献，乐于奉献。

另外，武阳区的干部群众对名利看得很是淡泊。获得中央政府春耕模范的荣誉称号，瑞金县委、县苏和瑞金各乡各区代表团赠送武阳区革命群众的礼物，“是用红纸或红布写一句称赞武阳区群众春耕成绩的话”。没有其他更多的物质和精神奖励。

综上所述，瑞金武阳区1933年春耕运动取得极大成绩，成为全苏区的模范。武阳春耕模范，在劳动支前、劳动救国、劳动自强、劳动光荣的思想引领下，以革命的热忱对待劳动、以革命的竞赛进行劳动、以革命的努力发展农业、以革命的方法解决困难、以革命的情怀克难攻坚，孕育了爱岗敬业、争创一流、艰苦奋斗、勇于创新、甘于奉献的劳模精神。可见，红都瑞金是伟大劳模精神的发端地。

[作者简介]刘剑平，瑞金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市总工会主席；苏春生，瑞金市史志研究室负责人，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纪念馆副研究员；廖九平，瑞金市史志研究室工会主席。

责任编辑 / 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