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跨栏哥”:韩国日子不好过,我要回朝鲜
2022-05-30刘琦
刘琦
分割朝鲜和韩国的“三八线”,又被稱为朝韩非军事区。
这里是地球上戒备最森严的地带之一:朝鲜半岛南北双方的几十万大军隔着这条线相互对峙,数不胜数的警卫哨所、通电铁丝网、地雷、机枪堡垒以及监控摄像头24小时戒备,看起来连只麻雀都休想飞过。
然而,2022新年伊始,这一非军事区却遭到了挑战。
因待遇不好,韩国逼走“脱北者”?
2022年1月2日,元旦刚过,韩国联合参谋本部就灰头土脸地宣布,韩方有一人越过军事分界线北奔朝鲜。通过监控录像,韩军立刻认出了那张让他们刻骨铭心的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2020年靠撑杆跳翻越3米高的铁丝网,从朝鲜抵达韩国的“跨栏哥”。
韩国国防部称,跨栏哥姓金,1993年生。2020年11月,他独闯非军事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所有警卫哨所和地雷,用撑杆跳的方式翻越朝鲜和韩国分别设置的多道铁丝网,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传感报警器。
越过铁丝网后,他没有立即“归顺”,而是在“三八线”韩国一侧的“民统线”(即平民限行区)内游荡,足足等了14小时30分钟,才被后知后觉的韩军发现并接收。
跨栏哥个子不高,体重50公斤出头,自称曾是体操运动员,撑杆跳他能轻而易举地跨越3米高度。韩军起初不相信跨栏哥的实力,便把他带回铁丝网,让他现场示范。然后,跨栏哥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松完成两次撑杆跳翻越。
如今,跨栏哥再施神技,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越境。韩军人员只能在铁丝网的南面,一脸无奈。
跨栏哥靠着一根杆子在“三八线”上“反复横跳”,如入无人之境,连韩国时任总统文在寅都被惊动了,要求韩军检讨警备状况,网友们更是惊呼:“没参加东京奥运会很是遗憾,2024巴黎见!”
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人物,韩国为什么没能留住呢?
客观地讲,韩国确实好好招待了他。跨栏哥被接收后,随即被送到韩国专门为这类人开设的社会适应训练机构——“韩一园”。12周的培训后,2021年3月末,跨栏哥离开了安置中心,被送至首尔东北部的芦原区,住进了为其安排的住所,开始了新的工作,职务是——清洁工。
据韩国媒体了解,跨栏哥每月领取50多万韩元的工资,存款也在1000万韩元以上。数字听着很惊人,其实换算成人民币只有2600多元的月薪和5万出头的存款而已。
这些钱,在韩国生活确实捉襟见肘。
根据邻居的证词,跨栏哥总是下班回家就把门一关,极少露面,也从不与邻居互动,“几乎感觉不到有人住在那里”。从煤气账单等信息看,他经常整月都没有使用煤气,表明他未在家开伙做饭,也鲜少丢弃厨余垃圾。
离家出走的年轻人?
经过媒体层层挖掘,跨栏哥的真实身份和动机引发了诸多猜测。
据悉,跨栏哥并不是因为吃不饱饭才投奔韩国的,而是因为受到继父家暴。
整个行程听上去比撑杆跳越过“三八线”还要离奇:在韩一园,他对一同接受培训的人说,他在2020年10月下旬从朝鲜黄海北道的沙里院,乘坐出租车前往江原道的高城,从那里徒步走到了非军事区。
打开地图可以发现,他说的这两座城市分别位于朝鲜东、西两侧,直线距离足有220公里。什么出租车能跑这样的长途?就算司机肯拉,跨栏哥出得起车费吗?
根据韩国相关人士推算,这一趟跑下来至少要250美元,换算成朝鲜货币,足以在2020年11月的朝鲜市场上买380公斤大米,一个因为和继父关系不和而“离家出走”的年轻人,上哪儿筹得这样一笔巨款?
不仅来路离奇,跨栏哥的思想也很微妙。跨栏哥曾向周围人透露“想念故乡”“请告诉我去中国和俄罗斯旅行的方法”等暗示要重返北方的话。
去年夏天,他还在韩国国会前举行了一场单人抗议活动,要求把他送回朝鲜。芦原警察局一名负责人发现了此事,向首尔警察厅和韩国警察厅报告,称此人可能“越北”,但上级认为证据不足,对此并未重视。
2021年12月30日,跨栏哥失联,直到现在人们才知道,他是原路返回了朝鲜。而韩军再次后知后觉,等到他“越北”近3小时后才得知此事。韩国联合参谋本部承认,军方的监控摄像头曾5次捕捉到跨栏哥“北逃”的场面,但边境军人无一例外地全部错过了。
军方为此向国民表示歉意,并安慰称,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跨栏哥有间谍嫌疑,理由是“他只是个清洁工,无法接触高级情报”。
激起的共鸣
关于军方认为跨栏哥不是间谍的推测,韩国媒体并不买账。
比如,跨栏哥越境后立即被3名朝鲜军人带走,焉知朝方不是提前知道了他回去的时间和地点?
一些分析人士则猜测,跨栏哥可能是“检阅组特工”,任务是前往韩国审查、指导和监督“北方”派驻韩国的特工及他们招募的当地间谍。此外,他也可能是与长期潜伏在韩国的朝鲜特工进行接头工作,完成任务后便“事了拂衣去”。
不过也有反对观点认为,如果跨栏哥真是特工,他不应该采取如此技惊四座的越境方法,把自己搞得举世皆知。
无论如何,像他这样重返朝鲜的“归顺者”并不是个案,根据韩国统一部提交给国会的资料,2012年至2020年间,至少有30名逃到韩国的朝鲜人选择回到“北方”。毕竟,这个群体在韩国的日子不太好过,《鱿鱼游戏》里就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
据韩国统一部调查,2019年,该群体的月均收入为204.7万韩元,只有韩国人月均收入的77%。
韩国朝鲜人权信息中心去年进行的调查显示,这类群体中,18.5%的人曾想过回到朝鲜,生活困难的弱势群体中,有近一半经历了情绪和心理上的折磨。
韩国政府对这些人不可谓不费心,但效果显然不好。韩国当局今年专门编列的“支援预算”高达956亿韩元,目前韩国国内来自朝鲜的人总数还不到3万,每年人均发放300万韩元绰绰有余。但事实上,大部分人连1韩元都未拿到过。钱到底都去了哪里?韩国人自己也想知道。
所以,当跨栏哥纵身一跃回归朝鲜后,那些生活在韩国的“归顺者”一片慌乱。虽然“越北”的原因尚未明确,但在听闻跨栏哥生活拮据、难以适应韩国社会的经历后,“归顺者”们产生了强烈共鸣。
“我好像能理解那些再次回到朝鲜的人的心情。”47岁的安某说,“虽然害怕‘越北,但住在这里更辛苦,所以才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