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国牌”到赶超世界先进

颜慧

轻武器作为武器装备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现代化进程中的典型代表。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奋斗，人民军队从最初的“小米加步枪”到引进、仿制武器，再到自行设计研制、赶超世界先进，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武器发展之路。在建军95周年之际，让我们翻开以轻武器为脉络的武器装备发展史册，重温人民军队走过的历史征程。

革命战争年代的“万国牌”

在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尚未掌握全国政权，主要活动于落后的农村地区，不具备建立完整的军事工业的条件。因此，武器装备来源主要依靠作战缴获，可谓“小米加步枪，仓库在前方，枪炮靠缴获，运输靠老蒋”。毛泽东曾幽默地说：“我们的基本方针是依赖帝国主义和国内敌人的军事工业。伦敦和汉阳的兵工厂，我们是有权利的，并且经过敌人的运输队送来。这是真理，并不是笑话。”这里说的汉阳兵工厂，主要生产“老套筒”和“汉阳造”。“老套筒”是初期的“汉阳造”，主要仿制德国M1888“委员会”步枪，由于材质不好，使用时经常炸膛，需在原枪管外面加套一根钢管，加上年代久远，因此被称为“老套筒”。“汉阳造”是用护木取代“老套筒”的枪管套筒，刺刀改在前护箍下方，其他参考毛瑟1898式步枪改进的。“老套筒”和“汉阳造”是当时西方国家20年前的产物，已远远落后于时代，再加上当时中国工业生产能力十分落后，因此仿制枪械出现了很多缺陷。不过，即使是这种落后的枪械，红军也很难做到人手一支，很多战士只能拿梭镖、大刀上前线。陈毅元帅写过“忆我曾长梭镖师”就是井冈山时期红军装备的真实写照。除了“老套筒”和“汉阳造”，当时我军还使用过“驳壳枪”—德国的毛瑟手枪。在1927年的南昌起义中，朱德用的就是“驳壳枪”。

在抗日战争时期，除了红军时期留下的“老家底”，“捷克式”轻机枪也是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主要装备。这种轻机枪精度高，持续射击性能优越，即使持续射击一两个小时也不会出现卡壳和炸膛现象。此外，从日寇手中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也成为八路军、新四军的主要装备。这一时期，随着抗日武装力量的发展和战争规模的扩大，战场缴获已远远不能满足作战需要。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自力更生，发展自己的兵器工业。经过半年的艰苦奋斗，一个初具规模的兵工厂巍然屹立于太行山的黄崖洞，代号“八路军总部流动工作团”。1940年春，第一批步枪在黄崖洞兵工厂诞生，当时正值朱德总司令55岁诞辰，于是这批步枪被命名为“五五步枪”。经过苦心经营，黄崖洞兵工厂年产量可装备16个团，成为敌后抗日根据地最大的兵工厂，为八路军抵抗日军提供了有力保障，被誉为八路军的“掌上明珠”。

在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的轻武器装备数量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且型号多样，除了国产“汉阳造”，还有日式“三八大盖”，美式M1903步枪、M3冲锋枪、“汤姆森”冲锋枪，苏式莫辛纳甘步枪、“波波沙”冲锋枪，英式“司登”冲锋枪等，是名副其实的“万国牌”。

引进仿制苏式装备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与“武装到牙齿”的美军相比，志愿军部队的武器装备仍然十分落后，既没有制空权、制海权，也没有坦克、摩托化装备，甚至防空和反坦克武器都很少。第一批志愿军入朝时有6个军，但装备的各种火炮加在一起不足3000门，相当于美军火炮总数的54%。志愿军的轻武器型号繁杂、性能落后，仅枪支就有110多种口径，火炮有82种口径，分别产自20多个国家。虽然武器性能落后于对手，但丝毫没有影响志愿军的士气，反而激发了广大指战员的必胜斗志。“狙击之王”张桃芳凭借一支不带瞄准镜的苏式M1944莫辛纳甘步枪，以436发子弹歼敌214人创造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狙击杀敌的最高纪录。

1950年，为了满足抗美援朝战争需要，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加快进口苏式装备并成建制换装。经过与苏联政府协商，中国人民志愿军12个军36个师装备了苏式步兵武器装备，包括14万支步枪、5800万发子弹；2.6万支自动步枪、8000万发子弹；7000挺轻机枪、3700万发子弹；2000挺重机枪、2000万发子弹；1000支飞行员用手枪、10万发子弹等。装备性能更好的武器后，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如虎添翼”。

在进口苏式武器的同时，我国也开始仿制苏式枪械。1950年生产定型的国产50式7.62毫米冲锋枪，就是仿制苏联的“波波沙”冲锋枪，这是新中国第一种制式冲锋枪，在1951年的国庆阅兵式上正式亮相。随后，新中国第一种步枪—国产53式7.62毫米步枪、国产53式7.62毫米转盘轻机枪相继问世。1955年底，人民军队轻武器第一次实现全面換装。同年，我国再次从苏联引进7.62毫米半自动步枪、冲锋枪和轻机枪等武器图纸、技术资料以及样枪。这是一次全面的技术引进，也是对中国轻武器生产的大规模技术改造，由此使我军轻武器迅速达到当时的世界先进水平。这批新枪于1956年先后定型并投入生产，这就是我们常说的“56式枪族”，主要包括56式半自动步枪、56式冲锋枪、56式班用机枪。在随后数十年中，“56式枪族”为维护中国国家安全立下了不朽战功。

开启自主研制之路

20世纪60年代，世界各国纷纷研制出能够发射中间型标准步枪弹的自动步枪，一些军事强国已配备新式自动步枪，中国也开始着手研制自动步枪。1963年，我国研制成功的自动步枪被命名为63式自动步枪，它综合了56式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优点，突出了步枪的战术性能，可以实现连发射击，同时火力也得到加强。射击时操枪平稳，枪口不会上跳，而且能够在风沙、严寒、泅渡等特殊条件下可靠射击，因此枪的射击精度、可靠性良好。这是我军自行研制的第一支步枪，标志着中国正式开启现代武器装备的自主研制之路。不过，63式步枪的生产装备正值“十年动乱”时期，一切正常生产秩序被打乱，导致生产过程中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射击精度很差，校枪后经常发生变化，战士们不得不经常校枪。1978年，63式自动步枪被迫撤装，56式半自动步枪又重新上岗。

1979年，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我军以56式半自动步枪与越南部队对抗。越南地形特殊，层峦叠嶂，远距离时看不清对方，移近后就是正面冲突，而半自动步枪火力不足，我军在正面冲突中明显处于劣势。上级感到迫切需要研制火力持续性好的武器，当时国外已出现小口径枪族，而我国还没有自主研发的枪族。枪族，是指以一些基本部件为基础，加装其他零部件，用搭积木的方式组成的各种枪支。当年，总后军械部下达战术技术指标，正式开始研制枪族。1981年底，枪族设计定型，命名为81式枪族，拥有了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纪念日相同的名字。81式枪族是我军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枪族，三种武器的主要结构相同，自动机、复进机、击发机构、导气系统、供弹具都能互换使用，约有65种零部件可互相通用，其他零部件通用率也高达70%。1983年，81式枪族正式装备部队后，在越南前线的实战中表现抢眼。在一次战斗中，距离敌军100米之外的战士用两支81式自动步枪交替射击，成功压制敌方碉堡枪眼，使其无法开火。作为短时间内完成设计的过渡枪型，81式枪族基本适应了一枪多用、枪族系列化、弹药通用化的发展趋势，极大方便了部队的训练、使用和维修，既加强了战斗分队的战斗力，也为枪械互换、增强火力提供了条件。不过，因为缺少新结构、新技术、新材料的创新运用，81式枪族也暴露出不少问题。

20世纪80年代，当时美国已率先装备小口径步枪，步枪小口径化成为一种新的浪潮。为赶上世界潮流，1982年中央军委决定研制小口径枪族系统。为加快研制进度，决定将81式7.62毫米枪族改成5.8毫米口径，这就是后来的87式5.8毫米枪族。该枪族于1987年正式定型，并在国庆40周年阅兵式上亮相。87式枪族采用工程塑料弹匣、小握把和护盖，新设计剑形刺刀。由于尺寸偏长、重量偏大、工艺落后等问题，87式枪族仅装备四个军区部队试用。值得肯定的是，87式枪族解决了发射小口径子弹特有的技术难点，是我军研制小口径步枪的开端。

1989年，鉴于87式枪族不能完全满足部队需求，有关部门提出以更高的技战术指标要求研制新型枪族。1995年，经过6年研制，新型枪族中的自动步枪和轻机枪设计定型，分别命名为QBZ95式5.8毫米自动步枪（简称95式自动步枪）和QBB95式5.8毫米班用机枪（简称95式班用机枪）。1997年，这两种枪械作为驻港部队配用武器惊艳亮相，获得各大媒体高度肯定，认为95式枪族是“最具代表性的小口径枪族，总体性能和主要战术技术指标已达到世界领先水平”。1999年，95式自动步枪在国庆50周年阅兵式上亮相，随后又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仪仗队披挂，成为许多重要仪式上的靓丽风景。

03式枪族是95式枪族的“异卵双胞胎”。说它们是“双胞胎”，是因为03式和95式枪族同时立项，说它们是“异卵”，是因为两者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为避免直接研制无托步枪出现风险，在1989年立项之初，就明确了在95式5.8毫米枪族外，再同步研制一支折叠托步枪，最初叫95A式自动步枪。事实上，因为要确保95式5.8毫米步枪装备驻港部队，研制单位无暇顾及折叠托步枪的研制。直到1997年95式步槍研制工作尘埃落定，折叠托步枪研制工作才开始启动。但由于95式5.8毫米枪族的研制和装备十分顺利，差点导致折叠托步枪研制的流产。2003年，几经周折的折叠托步枪终于设计定型，考虑到该枪除供弹具（弹匣）和枪弹与95式枪族通用外，主要运动部件的通用性和结构完全不同，因此03式步枪被认为是一款全新的自动步枪。

在人民解放军的发展史上，轻武器的更新换代是我军武器装备发展的缩影。进入21世纪，在世界军事变革潮流的推动下，我国不断加大武器装备的自主研发和科技创新力度，在实现武器装备科研水平技术性跨越方面取得显著成效，逐渐建立起有中国特色的武器装备体系。

中国特色武器装备体系

进入21世纪，99式坦克、052C驱逐舰、歼轰-7战机、歼-10A、歼-11、轰-6H等高新武器装备以及一大批新型指挥控制、信息获取、预警探测和信息对抗装备相继列装，我军武器装备的信息化水平和实战能力大幅提升，具有中国特色的武器装备体系初步形成。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军着眼实现强军目标、建设世界一流军队、擘画科技创新蓝图，点燃了强军兴军的引擎。近10年来，从“胜利日”大阅兵到朱日和“沙场点兵”，从珠海航展上歼-20战斗机惊艳亮相到国产航空母舰下水，人民军队奏响了武器装备发展的最强音符。这些大国重器上的靓丽标签是“中国创造”。

2017年4月26日，我国第二艘航空母舰在拖曳牵引下移出船坞，停靠码头。这一刻，标志着我国自主设计建造的航空母舰取得重大阶段性成果。就在几个月前，已退役的我国第一艘核潜艇在拖船拖带下，缓缓靠近海军博物馆码头。这一刻，意味着我国核潜艇进入新老交替的新阶段。在航空母舰、核潜艇等大国重器捷报频传之际，海军主力战舰以“下饺子式”的速度更新换代。

2017年7月30日，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阅兵式上，人民军队创造了阅兵史上的多个“第一”，其中在武器装备方面让人印象深刻的有两个方面：一是此次参加阅兵式的武器中有40%是首次亮相的新式武器；二是突出实战，以作战群进行编组。以空中作战群为例，10架武装直升机率先开辟空中通道，实施侦察预警，进行火力压制。8架武装直升机掩护18架运输直升机，输送精锐力量，突入作战区域。18架运输直升机准确抵达各自战位，呈战斗队形快速降落，8架武装直升机在一侧实施支援掩护，突击队员一跃而出，向预定地域集结。这一带有强烈实战色彩的画面，生动体现了我军武器装备从单一型号到体系发展的历史性跨越。

进入21世纪后，空军武器装备的自主研发取得突破，空军主力战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迈进以歼-20、运-20、直-20为代表的“20”时代。2018年2月9日，新一代隐身战斗机歼-20正式列装空军作战部队。这是我国自主研制的首型第四代超声速隐身战斗机。歼-20一经问世，热衷于为兵器命名的网友们就给它取了一个一语双关的名字—“黑丝带”，机身涂色如黑丝绒，又契合了“四代”战斗机的谐音。歼-20的正式列装，标志着中国空军向空天一体、攻防兼备的目标迈进了新的步伐。与此同时，东风系列导弹惊艳全球，一时间，“东风快递，使命必达”在网上圈粉无数。这些武器装备的重大成就得到全国人民的“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