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莫西歌
2022-05-30
8月3日星期三晴
换牙仪式感
我最近真是吃不好也睡不香，不是因为天气热，也不是因为挨批了，更不是因为暑假作业多，而是口腔下排的一颗乳牙。
这颗叫侧切牙的大哥吧，它好早好早就遭到了口腔的无情抛弃，整天要死不活地挂在我的牙床上，甚至到了可以随意切换正反面的程度了，可就是藕断丝连着不肯彻底滚蛋。这不，我刚刚扒饭的时候，几次咬到了这颗牙齿，弄得我现在完全没有了食欲。
“老这样子都没法好好吃饭了呀。”爸爸心疼极了。
“这有什么呀，谁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妈妈白了爸爸一眼，然后摩拳擦掌起来，最后拍着胸脯说，“呐，都只有一根血丝丝了，应该很快就会掉。莫西歌，妈妈帮你扯下来吧，你要相信为娘的技术，我保证你今天‘手术、明天上学！”
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血溅三尺的画面，身体顿时往后一退，死死捂住嘴巴果断地摇头：“No！”
“你是我亲生的吗，这么不给面子……你要是信不过我，我们就去樓下的牙科诊所拔掉，又近又便宜，还不疼。”妈妈皱了皱眉，随后凑过来对我说，“好吧，我表示强迫症的人看了浑身难受啊。”
妈妈说的也没有错，其实我也神烦这颗牙齿，但是去诊所的话，还是有点小疼的。当然，这种疼我也能忍受，毕竟拔这种牙齿都算不上真正意义的手术，其实我就是怕白大褂，以及那个手术台，尤其是盘子里那些亮闪闪的刀刀剪剪，它们组合起来硬是把冰冷而恐怖的氛围拿捏得死死的……我有点怕、有点抵触，但是我确实不想承认这点。
“算了，应该很快就会自己脱落的，大不了，晚点我自己试试能不能扯下来。”我用舌头顶了顶那颗松垮垮的侧切牙。
妈妈突然笑着说：“那你肚子饿不，我们去买烤玉米吧？”
“哼，我又不是3岁的小孩，我牙齿都这样了，还买玉米给我吃，太坏了。”我鼻子哼了哼，我就知道妈妈没安好心，“你带我去吃酸辣粉吧。”
“换牙期间还吃那么辛辣的玩意，不如吃炸鸡排好了。”
我立即大喜过望地说：“好啊好啊，最好还来一个汉堡和鸡腿。”说完，我拉着妈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妈妈朝爸爸挤眉弄眼地说带我出去，爸爸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以我对这两人的了解，他们之间肯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反正有炸鸡排吃，我也懒得动脑筋想了。
我和妈妈很快就来到了小吃街的炸鸡店，我点了一块鸡排和鸡腿，妈妈特意加了几串鸡杂和牛筋，老板还送了我一杯可乐。妈妈提着食物，我一边端着可乐，一边咬着牛筋串，刚刚走到10栋，我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呀？没事吧？”妈妈胸有成竹地摊开湿巾，“是不是牙齿掉了？”
我点点头松开手，把嘴里的食物朝湿巾上吐了出来。我的天，牛筋串里果然卧着一颗白森森的牙齿呢，周围是一些稀薄的血迹。
妈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来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啊。怪不得她那么神情自若，怪不得那么大方请我吃垃圾食品，这个牛筋串就是她故意点给我的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妈妈也是希望牙齿掉了我可以吃好睡好嘛。
我感激地看了妈妈一眼，她正在我吐出来的东西里边抠那颗牙齿，我忍不住撇了撇嘴说：“妈妈，你不嫌恶心吗？”
“你傻不傻，哪有妈妈会嫌自己孩子的东西恶心？”妈妈用食指和拇指捏紧了侧切牙，另一只手用湿巾擦擦后扔进了垃圾桶，“你和弟弟小时候有几次呕吐，吐得我一身啊……尤其是那些屎呀尿呀，拉得裤子上到处都是，不都得给你们洗吗……比起那，这算什么呀！”
我心里一怔，忍不住抬头看着妈妈说：“妈妈，等你和爸爸老了，我和弟弟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也不会嫌弃你们的。”
“是吗？”妈妈笑得甜甜的，停顿下来看了看楼顶，然后叮嘱道，“呐，拿好你的牙齿，不要掉了哦。”
清洗、消毒、晾干和存放，这可是当代孩子的换牙仪式，我握紧牙齿，顺便往纸巾里又吐了两口血水，随意地问妈妈：“你们小时候的牙齿还在吗？也是这种操作步骤吗？”
妈妈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地说：“应该在吧，只是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呀，那那那，你的乳牙纪念盒呢？”
“乳牙纪念盒？那是什么？”妈妈噗嗤一声笑了，“不是早给你说过了嘛，我们小时候条件都不好，那时候呀，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就足够足够好了，哪有乳牙盒这种玩意？”
我想想也是啊，不过还是有些好奇：“那，你们的牙齿掉了就直接吐地上吗？”
“当然不会啦，虽然我们小时候条件不好，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换牙其实也很有仪式感的，也是很有讲究的哟。”妈妈歪着脑袋说，“我们掉的上牙要丢到床底下，下牙得扔到屋顶上，要是牙齿从屋顶上掉下来呢，那还得捡起来重新扔上去才行。”
我抬头看着第30层的顶楼，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妈，太坑了，扔到屋顶上啊？幸亏现在不流行那一套了，不然，这就苦了咱们城里的小孩。”
“嗯，那倒是。”妈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我的脸蛋说，“不过这也难不倒你呀，你就是调皮搞事的孙猴子投胎。”
“也对，你不是老说嘛，办法总比困难多。”
妈妈又是欢喜又是头疼地看了我一眼：“儿子，这句话用在学习上最合适了，你说呢？”
“妈妈，这种温馨的时候最不适合谈学习了，你说呢？”
爸爸：莫西歌，我真的羡慕你，羡慕你的校园是那么美观宽敞，羡慕你的教室有玻璃窗，有饮水机，还有风扇和空调……在我当爸爸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乳牙纪念盒这样的玩意，虽然是小小的一只，但是，我也很羡慕。
8月6日星期六晴
公鸡中的战斗鸡
因为暑假过于漫长，我从外婆家回长沙后和妈妈相处不到一个星期就遭到了嫌弃。
爸爸、妈妈嫌弃我也就算了，毕竟我每天也是蛮欠揍的；弟弟烦我也能理解，我闲得慌的时候不是挤捏他的脸蛋，就是一把搂过来强行猛亲。我生气的是莫小花居然也对我爱理不理的，我早就过了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了呀。可是，莫小花作为一只京巴狗，它居然嫌弃我这个小主人，你说天理何在？面子何在？
“好了好了，别拉着脸了，人品不行就是人品不行，回奶奶家好好反省反省。”妈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给毛晖和邓沐阳打电话问问，他们过来了没。”
我不高兴地白了妈妈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去奶奶家就去奶奶家，我还不愿意留在长沙过这种长工的日子呢：每天都要干家务，不是洗碗就是扫地和叠衣服；看个电视都不自在，一下说我坐姿不对，一下批评时间看久了；玩个游戏也是不停地提示时间到了，动不动就要我看书和写作业……在老家我完全是少爷待遇，爷爷、奶奶每天都要问我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说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
至于毛晖和邓沐阳为什么随我去乡下呢，那还不是我们穿纸尿裤就在一起嘛，当然目前最重要的原因是同病相怜：我们三个都遭受到了来自亲爹亲妈的嫌弃。
“哼，恨不得住到月底，他们再想我我也不回来。”毛晖握着拳头直嚷嚷。
我摇摇头说：“想多了吧，我从网上看过了，我们这个年龄是人见人烦的阶段啊。”
毛晖看了看我，顿时沮丧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我们俩只能去乡下玩两天，明天下午就要和莫叔叔回来。”邓沐阳靠在车门上遗憾地说，“要是能和你一起住到月底就好了。”
我真心实意地对毛晖和邓沐阳说：“哎，我倒是很乐意啊。不过，我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我们仨住半个月的话，后果无法想象啊。”
爸爸、妈妈和盼盼也来到了地下车库。我们到老家的时候，爷爷正在院子里磨菜刀，他笑眯眯地起身指着满院子的鸡问：“毛晖、沐阳，你们想吃哪只鸡？”
“哪只？我看看啊——”毛晖的眼睛挑错别字不行，但挑吃的就很毒了，他指着最壮实肥硕的大公鸡说，“爷爷，吃那只，对，就那只凶巴巴的，肥肥的，肯定好吃。”
爷爷为难地摸了摸胡子说：“这只鸡可不好抓啊，它能飞很远的，尤其爱啄人。”
“我不怕。”美食能让毛晖充满战斗力，我才懒得再次警告他这只五彩大公鸡生性爱斗，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都要让它三分呢，毛晖却不知死活地还想吃它。
毛暉弯着腰准备去捉大公鸡，嘴里还叽叽歪歪地说：“不要跑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哟，等会儿，我带你和生姜、大蒜、孜然、桂皮一起玩好不好呀？”
“咯咯咯……”五彩大公鸡见毛晖过来，不紧不慢地将半条蚯蚓吞进了嘴里，十分警惕地看着毛晖。
毛晖像老鹰似的张开着双手，他以为大公鸡会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跑，至少也会惊恐地后退，却不料大公鸡迎着他的方向往前一跳。
“你吓死哥了！”毛晖措手不及地往后一倒，对着大公鸡叫起来：“哎哟，你个胆大包天的玩意，看我不炖了你吃，哎哟，哎哟。”
邓沐阳双手不断地拍着大腿，他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毛晖，瞧、瞧瞧……瞧瞧你那怂样。”
“不要去招惹它，它可凶可厉害了！”球球从外面连跑带跳地冲进来提醒毛晖。
“切，我一个人还会怕一只鸡不成？”毛晖赶紧爬起来，大公鸡立马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它一边咯咯咯地叫着，一边还扑腾着翅膀，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好像随时都准备和毛晖干上一架。
毛晖看着战斗力爆表的大公鸡，不好意思撤退，更没胆量上前去捉。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大公鸡猛地跳上前啄了毛晖的腿几下。毛晖痛得哇哇大叫，一边撤退一边质问：“喂，我说莫西歌，你确定这只是一只土鸡？它是公鸡中的战斗鸡吧？”
我笑弯了腰，将扫把扔给了毛晖：“绝对是土鸡，别怪我不帮你，我也不是它的对手。你再撑一会儿，等我爷爷来收拾它。”
“这么凶的鸡，你赶紧拍几条视频，指不定我和它都火了！”毛晖弯腰试图捡起扫把，大公鸡一见，立马跳起来进攻毛晖。毛晖吓得撒腿就跑，大公鸡扑腾着翅膀紧追不舍。
爷爷将竹篱子举起来，对准大公鸡“哐”的一声罩上去。大公鸡在竹篱子里歇斯底里地怒叫着，样子嚣张极了。
奶奶指着大公鸡笑骂道：“你这个家伙，这么凶，又爱记仇，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讨厌的家伙，神气呀，有本事你出来咬我啊！”毛晖围着竹篱子团团转，然后伸手去撩竹篱子里的大公鸡，可谁知，手刚靠近，又被大公鸡啄了一把，毛晖顿时又鬼哭狼嚎起来。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毛晖还在那里喊痛，可不是吗，手背上都被大公鸡啄破了皮呀。
奶奶把大鸡腿夹到毛晖的碗里，笑眯眯地问：“毛晖，你的手和腿还痛不痛？”
“嘿嘿，不痛了，奶奶，”毛晖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水，“我呀，有土鸡腿吃就好了。”
（文/程琳）
唐老师：莫西歌，我觉得你要多多理解爸爸和妈妈才对呀，现在的父母都难当呢，不仅要面临工作上的压力，还要操心你们的吃和穿，关心孩子的成绩、营养和心理等等。现在的父母可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要精通，不容易呢，所以，适当地给他们一点空间吧，毕竟，我也把自己的孩子送得远远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