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卡夫卡鸟（组诗）

兼致苏东坡与我的十二年

那十二年，像极了一枚跳棋

过去和现在是被贬谪的时态，

我一个小小教书匠无意中跳成了文物研究员，

你一个京官从中心一贬再贬到天涯的边缘。

这样的上跳下跳是何等的相似，

寒食节用它那一点点炉火对饮着空无

飞过我们内心的飞鸿在那雪泥上

留下的诗篇是多么不合时宜。

余生活着像青菜一样和光同尘

—给诗友Q

这些捯饬的绿   这些勾心的绿

这些命名为油冬菜小葱生菜芥菜的植物

是一亩三分地坦诚的见面礼

这些收获的种子

在这里或者在那里

认领下了你

超然的余生    活着

像青菜一样和光同尘

致卡夫卡鸟

他培育了寒鸦—

不闪光的黑羽

一无所有的孩子。

他是卡夫卡鸟—

渴望在石头间藏身

他的灰色就像灰烬。

这不是比喻和嘲笑—

他的阴郁和低压的

天空一样沉重。

成长像背影一样模糊

—致阿航兄同名散文集

就像你说那种背影，模糊的

寻找着自己的声音、语调和肉身

但它要比现实的自身藏得更深

你一开始，千锤而百炼

从岁月到岁月的管道

经过了巨大的熔炉

你恍恍惚惚，终于找到无边的

魔幻现实主义和现实主义

背影清晰地成长，那明明是

一条发辫缠住你想象的小花蛇

詩 人

那些等待降临、重见天日的事物，

深藏在穷乡僻壤的深山。

在洞穴内部，唯一矿工

在不断掘进开创，因为宝石的

精华总在看不见的山脉里面，

那是他用来命名万物的陌生词语。

就像脱离母体、深呼吸的新生儿，

他带来了人间的第一声爆破：

呜呜呜，那是多么漫长的培育工期。

在我们的开始就是工匠一样雕刻的

结束：相石、打坯、细雕，

从无到有为他造型，

为他塑造人格为他

塑造灵魂。

在我们的结束，仿佛刚刚开始

一个真正的诗人和真正的矿工

和雕刻家他们一样的悄然无异，

开采、雕琢着他的前世今生，

那是从未开创和雕琢过的神秘部分。

陈墨，原名陈尧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给孤独园》等诗集。曾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三个一百”原创出版工程奖、《诗刊》新世纪诗歌大赛优秀奖、 “诗探索·中国红高粱”诗歌提名奖等奖项。现居浙江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