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差异与不可译性
2022-05-30高利利
摘 要:翻译是实现跨文化交际目的的一项活动。这个活动就像一个传送带,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和不同语言的文明被传送到其他文明之中。但是,这一活动并非是毫无界限的,事实上,在这种跨文化交际中存在很多不可译的现象。本文将就跨文化交际中存在的诸多不可译现象进行探究,浅析不可译性在文化当中的体现,讨论如何解决英汉翻译中的不可译问题。
关键词:跨文化;文化差异;可译性;不可译性
一、引言
不同学者对翻译有不同的定义,但是不管是哪种定义,都基本承认翻译是不同语言间文化信息传递的实践活动。因此,文化和翻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各民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不同国家和地区有着不同的历史、文化和风俗,加之语言文化的排他性,翻译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十分受限于文化要素。因此在不同民族语言间做信息转换时,必然会导致一些翻译无法传达的现象,这就是翻译中的不可译现象。
二、不可译现象在文化差异中的体现
(一) 习语谚语的不可译性
习语和谚语是语言使用者在生产发展过程中对本民族语言不断总结精化的语言部分,和本民族族群的思维方式、生活环境等各个方面都有紧密的联系,它们是一个民族的语言中最为精华的部分。习语和谚语不仅丰富了本民族的语言,还承载着深刻的文化意义。英语和汉语由于地域差异、历史文化差异,导致不同民族的人看问题的方式和角度存在巨大差异。常见的就是同一种事物在两个族群中所表达的含义和所产生的联想完全不同,又或者不同的事物和意象又带来了相同或相近的效果。这样一来,我们不能期望在翻译中总是能在两种语言中找到完全对等的意象和表达。文化差异使得很多汉英习语和谚语看似对等,其实貌合神离。比如以下汉英习语:
1. It's raining cats and dogs.
2. 挥金如土
对于第一句英语谚语,我们的翻译是“倾盆大雨” 或“暴雨”,但这只是理解基础上的意译,而原习语当中西方对于猫和狗的意象在翻译之后却完全找不到了。所以译文的缺憾在所难免。对第二个汉语成语,我们的参考译法是“to spend money like water”,很明显,在这一组翻译中,汉语的“土”被换成了英语中的“water”,这正是由于汉民族长期以农耕社会为主,所以会有土的意象,而英民族长期居住在干燥的平原和海岸边,所以才有了英语这一习语中的“water”意象。除此之外英汉两种语言在习语和谚语上不能完全对等的例子还有很多。
(二)语音的不可译性
英语和汉语属于不同的语言体系,汉语属于漢藏语系,英语属于印欧语系,二者拥有不同的语音系统,在翻译的过程中,有些语音现象在译入语中找不到对等形式,导致翻译的不准确。语音的不可译性在汉译英的菜单翻译中尤为突出,中国的菜名常常结合菜肴的原料、品相、味道和烹饪方式来进行命名,甚至一些菜名暗含典故,具有很浓厚的文化气息和隐喻意义,这样一来,有些菜名为了符合汉语的文化特点,其名称中的字经常和同音字替换,以中国人过年餐桌上的常见菜“年年有余”为例,有人说中国的菜名已经不单单是菜名了,这其实一点不为过。语音不可译性的典型还有赵元任先生的《施氏食狮史》,这篇文章限制性地使用一组读音相同但字形不同的汉字来行文,每个字的普通话发音都是“shi”,汉语堪称绝妙,但是翻译成英文,其语音特点很难得到保留。该文章1960年被收录在《大英百科全书》有关中国语言项内。语音的不可译性不仅仅存在于汉译英的过程中,英译汉也有相同的情况,比如英语中的脑筋急转弯:
—What makes a road broad?
—Answer: Letter B
如果将问题句翻译成“什么使一条路变宽了?”,虽然将问题句的意思准确翻译了出来,但是源语脑筋急转弯的巧妙含义在汉语中消失殆尽。
(三)颜色词的不可译性
颜色词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在翻译活动中,颜色词却往往充满了陷阱。因为同一种颜色在不同的语言文化里,往往会有不同的寓意。受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影响,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于色彩的反应、欣赏以及做出的联想很多时候是不同的。所以在翻译时,如果一种颜色词在英汉两种语言中有不同的指称,直译会导致读者不正确的联想,而意译却失去了原民族的文化特色,从而带来了“不可译”。最典型的要数红色这一颜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红”是一种鲜艳的颜色,象征着喜庆、吉祥和好运。五行中的火所对应的颜色就是红色,八卦中的离卦也象征红色。正是由于一原因,在中国红色的使用范围和场合十分普遍,过年有红,婚嫁有红,开业为“开门红”,女性之美为“红颜”。但是在英语中,red这一颜色通常代表血腥和暴力。因此,“红红火火的日子”的翻译中没有译为“red”一词,而是使用了“booming, thriving”等词汇,这种颜色词的转化并非漏译,而是达到理解上的基本对等的一种手段,但是虽然意思基本等对,但原语言的意象损失是显而易见的。
(四)语言修辞的不可译性
语言离不开修辞,修辞手法让语言变得更加生动、具有美感,但是在翻译实践中,要把源语中的修辞原原本本地翻译出来确实很困难。而修辞手法的缺失会带来方方面面的缺憾,比如情感饱满度、场景的生动性等等。以下以几种常见的修辞手法为例做简要的展示和分析。
回文作为一种修辞手法,在英语和汉语中都存在,但是要做英汉翻译中的回文对应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 ”这是英语中著名的回文。据说是拿破仑第一次失败,被放逐到地中海的Elba(厄尔巴)岛时写的一个回文句。这个句子以ere的r为中心点,呈现轴对称,正着读和倒着读是完全一样的。有人将其译为:在看到埃及巴尔以前我曾经特别有能耐或者被流放到厄尔巴岛之前我无所不能。这两种译法将原文的基本意思翻译了出来,但是韵味全失。后来又有译者经过尝试,将译文修改为:落败孤岛孤败落。这一译法虽然对应到了汉语的回文结构,但是译文有一种强烈的英雄末路的凄凉感,和原文所表达的虽然身处困境但壮志不折的意境相悖。汉语中也有相当数量回文句式的使用,比如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奶牛产牛奶等。虽然要翻译出来基本意思不难,但是要保持源语的修辞手法确实难上加难。
汉语讲求对称和音律美,因此叠词在汉语中的使用频率很高,也是汉语中常用的一种语言修辞现象。叠词是将两个音、形、义完全相同的词重叠使用,以增加语言的生动性和形象性,同时提升音律美感。但是比较英汉两种语言,我们发现,英语语言的趋势是避免使用重复词汇,所以在汉翻英的过程中既要追求意美、形美,又要在语音上体现源语的音律效果而保持叠词的使用是很难做到的。以下我们以汉语中典型的“AA”和“AABB”结构为例进行说明。
1.爱护草木,人人有责。
It's everybody's duty to care for plants.
2.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
He comes from a family who has been peasants for generations.
例1和例2中都有汉语中典型的叠词的使用,但是在各自对应的英语翻译中既没有叠词现象也没有语音韵律的保留。除了以上两例,叠词在中国古代诗词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修辞手法,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声声慢》中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最为典型,翻译大师许渊冲先生的译文“I look for what I miss, I know not what it is, I feel so sad, so dear, so lonely”也为很多译者所拜服。许渊冲大师的译文处理巧妙,韵律保持的也很好,然而原文中的叠词效果还是无法在译文中体现。
(五)蕴含意义的不可译性
词语具有指称意义和蕴含意义,指称意义是“词的确切和字面的意义”,蕴含意义是指词语内含的情感和联想意义,是词语的隐含意义。蕴含意义反应了该民族特有的思维方式和社会文化,主要体现在词语的修辞色彩、文体特征、文化内涵等方面。蕴含意义产生过程的独特性带来了翻译过程中的不对等性。比如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三十六家花酒店,七十二座管弦楼”通常被翻译成“the countless taverns and music halls”,其中的三十六和七十二具有深层的蕴含意义,而并非是实际的数量,因此译文中不会出现thirty six和seventy two的表述。在翻译中,对指称意义和蕴含意义的理解必须准确,即使不可译,译者也应该在传达原文指称意义的基础之上,尽量选择最佳表达方式,以得到与原文“功能相似、意义相符”的译文,真正做到达意传神。
三、不可译现象的解决办法
中西方化差异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不可译性,虽然跨文化交际中的不可译现象时时存在,但不可译不是绝对的,我们仍然可以找到折中的翻譯策略来解决这一问题。
(一)意译法
意译法是翻译实践中很常用的一种翻译方法,也是处理具有文化特色词语时经常采用的翻译策略,着眼于传达词语的文化信息。例如:“He always tries to keep up with Jones.”本句英语表述中的Jones并不指代具体的某一个名字为Jones的人。这个名字的使用和汉语中的“张三”“李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如果把这句话翻译为“他总是极力追赶琼斯”就让汉语读者不知所云,所以我们会采用意译的手法,将原句翻译为“他总是爱和周围的人攀比。”再如汉语中的“精神文明”一词,它最初的英语翻译是“spiritual civilization”。但当spiritual civilization出现在英文报纸上时,通常会加上双引号,因为这种翻译并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汉语中的“精神文明”的准确含义,原因在于“civilization”是和“barbarism”相对的,使用“civilization”意味着社会主义中有野蛮行为存在,所以才要倡导“civilization”,后期将其调整为“socialist ethic”,这种意译的翻译更为妥当。
(二)让步法
还有一些情况,即在源语言和目的语中虽然找不到完全对应的概念,但是能找到相似的概念。而且这些相似的概念已经被目的语语言的使用者所接受。这时在翻译的时候,译者可以做出一些让步,使用已经存在的相似概念。一如:“普通话”—“mandarin”,这一对概念的对应关系在学术界常常有争论,“mandarin”最初是一些海外学者在使用,指中国的汉语,后来国内的一些学者也开始使用。现在我们所说的普通话,在大多数英语国家已经和“mandarin”建立了对应关系,如果从翻译的功能来看,这一对应关系可以实现翻译的基本功能,我们就没必要非要打破这种联系,这是在翻译过程中,从文化的角度做出的让步。
(三)加注法
加注法虽然看上去有点累赘,但是在解决一些不可译的问题上还是十分有效的。加注法就是通过注释的形式在译文中补充必要的文化背景知识,以弥补汉英文化的差异,可以文中加注也可以采用脚注的方法。
四、结语
除了文化差异,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也会带来翻译过程中的不可译问题,但是正如前文所述,不可译并非是绝对的,并不是完全不能翻译。而且不可译性并非只有弊端,它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不可译的问题解决好,就可以更多地实现文化之间的交流。因此,在翻译中遇到不可译现象时,作为译者,我们不能退缩不前,一蹶不振。译者既要看到其中的不利因素,又要明白正是这些挑战带来了语言大融合的契机,我们应该将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相结合,巧用翻译技巧,呈现符合意义和功能两大基本要求的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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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高利利,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华清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