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谁是李飞

2022-05-30申晓宁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22年7期
关键词:吴亮李飞鹏飞

申晓宁

边陲小镇。

小镇不大,远离中土,看似荒凉,却因毗邻外国,是个商贾云集之所。镇边的官道上,老王驻足远眺,像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卷起了漫天尘土,老王眉头一皱:上边的人终于来了?

一骑匆匆来到近前,马上之人勒住辔头:“里正?”老王点点头。

来人翻身下马:“事儿都清楚了?”

“只知道上边要来人,不知道啥事。”

來人哼了一声:“办事还算牢靠。”

老王看他未着官衣,试探地问:“尊驾是?”

来人掏出“捕”字令牌晃了晃:“我是吴鹏飞。”

“哦!吴捕头!久闻大名!这些年可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啊。”

“哎,那都不值一提。”吴鹏飞把手一挥,像在赶蚊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来,“认识吗?”

画像上的人大约三十来岁,白净面皮,没有什么明显特征,且画技拙劣、画纸老旧,很难辨别。老王皱着眉瞅了半天:“这谁啊?看不出来。”

“大盗李飞,是个狠角色。画儿是三年前的,跟现在肯定有点区别,不过变化应该不大。”

“名字倒挺普通,不过我们这儿没有叫李飞的。”

“肯定用了化名,大约三年前来到你们这儿,操中原口音。”

老王闭着眼睛拿手背敲额头,忽地睁开说:“有两个人。一个叫王朋,一个叫吴亮,都是三年前从中原来的,两人还成了好朋友,不过从没见他们有什么不良举动……”

吴鹏飞哼了一声:“你知道他犯的事儿就不会这么说了。带我去找他!”

“没问题。他俩晚上必去一个地方,咱们可以守株待兔——捕头见过他?”

“没有。不过二人中必居其一,是哪个?”

老王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能认出来!”

老王一笑:“但愿如此。”

悦来客店。

天刚擦黑,店内早已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老王和吴鹏飞坐在店内一角,闷头喝酒。吴鹏飞道:“二人每天都来?”

“每天必到。”正说着,老王忽压低声音,“来了。”

进来两人,都是紫黑脸膛,怕是经常风吹日晒,跟画像中的白净面皮一点不像。看穿着都是上等衣料,显见是经商人家。俩人挑张桌子坐下,小二过来:“两位爷来了!老规矩?”

“老规矩。”

“好嘞!”小二下去了。一会儿工夫,酒菜上桌,二人边吃边聊。

另一边,吴鹏飞拿着画像,紧盯着两人。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画像,两条眉毛早拧了起来。半晌,把画像一把扯碎,愤愤骂道:“他妈的!破画!”站起身来。

老王一把拉住:“你要干吗?”

“我等不了啦,直接过去!”

“小心打草惊蛇!”

吴鹏飞一笑:“要的就是这个!”大步流星,直到近前,老王只好紧跟其后。

两人一怔,看向老王:“这位是?”

“里正,介绍一下吧。”吴鹏飞说。

老王只好道:“这位上差是吴鹏飞,吴捕头。”

吴鹏飞下死眼盯着二人,二人端酒的手纹丝没动,一滴未洒。吴鹏飞心下暗道:好定力!

老王指着胡须浓密的一位道:“这位是王朋,经营药材生意。”指着三绺微髯的道,“这位是吴亮,经营丝绸。他们都给本地繁荣做出了很大贡献。”

王朋站起身来,端着酒道:“不敢不敢。在下贩运药材,不图谋利,只为造福苍生,治病救人而已。久闻吴捕头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敬吴捕头一杯!”

吴亮也起身道:“敬吴捕头一杯!”

吴鹏飞似没听见,毫无反应。突然大喝一声道:“李飞!你恶贯已满,还不束手就擒!”他说这话时冲着二人中间,并未看向哪个。

二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王朋道:“这里没有什么李飞,捕头这是认错了?”

“哼哼。”吴鹏飞冷笑声声,“杀人越货,灭人满门,以为能一逃了之?纵不怕举头三尺,须知人间也有三尺!”

“三尺剑?”老王问。

“是大明律!”吴鹏飞掷地有声。

“如此恶贼,自然该当万死。”吴亮也道,“可是,这里没有李飞。”

“哼哼,你二人身上都有功夫!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不错,是会些三脚猫的拳脚。”王朋道,“我们常年经商在外,学点些微末技防身,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但若学到顶尖高手的地步,就不大正常了……”话音未落,吴鹏飞突地立掌为刀,劈向王朋面门!

老王的一声喊还在嗓子眼里,掌刀早到王朋眼前!王朋像傻了般一动没动,却是吴亮出手如电,鹰爪手刁向吴鹏飞的手腕!手腕乃脉门所在,一旦被扣即为人所制,吴鹏飞焉能不救,立即化掌为指,点向吴亮掌心要穴!吴亮大惊撤手,吴鹏飞亦撤招,冷冷道:“好功夫!好定力!”

吴亮道:“彼此彼此。”

王朋苦笑了一下:“我那是反应慢。”

吴鹏飞又看了二人一眼,道:“被我盯上的,还没人能跑得了!”转身大步离去。

老王尴尬地笑了笑,也走了,追着问:“哪个?”

“我心里有数,他跑不了!”吴鹏飞道。

第二日一早,老王来找吴鹏飞。

吴鹏飞就住在悦来客店二楼的雅间里,和衣抱剑靠在床头,见老王就问:“跑了?”

“没啊,两人都好好的——捕头当真一夜未睡?”

“嗯。可惜白等了一夜,还真沉得住气。”

“草也打了,蛇好像并没受惊。要不,就把两个都抓起来,带回去慢慢审?”

“滥捕无辜岂是我的风格。再者……”吴鹏飞顿了顿,“昨天看见吴亮露的那一手了吗,王朋的功夫只怕不在他之下。同时动他两个,我并无必胜的把握。”

“唉,捕头要是多带点人来就好了,那下一步怎么办?”

吴鹏飞伸了个懒腰:“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

王朋正在店里查看刚进的货,抬眼看见吴鹏飞走进店来,脸就一沉,闷声道:“吴捕头早啊。”

“早。”吴鹏飞来到近前,径直道,“李飞,你就认了吧。”

啪!王朋一拍桌子,怒道:“吴捕头,你不要欺人太甚!昨天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這里没有李飞!你待怎的?”

“有与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吴鹏飞忽地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王朋脸色一变,喃喃嘀咕了几句。

吴鹏飞告辞走了,转身来到吴亮的店里。吴亮正在柜台算账,看见吴鹏飞,没好气地问:“吴捕头还没走啊?”

吴鹏飞“呵呵”了两声,道:“没抓住真凶,我是不会走的。”

“抓凶手请便,只是莫要妨碍我做生意。”

“吴掌柜,说来真巧,咱俩还是本家。”

“也没见你对本家客气。”

“吴掌柜是自小姓吴?”

“当然是自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便问问。看掌柜是不是原先姓李,半道改姓了吴。”

“吴捕头!我还要做生意,没空陪你消遣,就不虚留你了!”

这话已经很难听了,可吴鹏飞置若罔闻,俯身上前对吴亮说了句什么。只见吴亮双眼怒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起音不大,尾音却拔得极高,显见是动了真气。吴鹏飞一言没发,灰溜溜地出来了。

晚上,吴鹏飞和老王又在一楼喝酒。过了往日的时间,那两人谁都没来。

“是心虚?”老王说。

“也可能是赌气。”吴鹏飞道。

“我盯着他们,捕头回去调集人手?”

吴鹏飞叹了口气:“他们要走,你哪里盯得住。万一跑到国外去,可真就难寻了!”

“那却如何是好?”

吴鹏飞还未答言,突然双眉紧皱,双手捂住胸口道:“不好!这、这酒有毒!”

老王闻言大惊,扎煞着双手道:“这、这怎么可能?我也喝了呀。捕头你要紧吗?”

吴鹏飞摇头,豆大的汗珠滴滴坠落:“是下在杯子里。大意了!时时严防死守,不想还是着了道儿!”忙从怀里摸出粒药丸来吞下,道,“我得立刻打坐一夜,方可保命,你替我守着,莫放人进来!”言罢踉踉跄跄,由老王扶着上楼去,酒店众人见了,人人心惊。

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吱呀”开了,门外人压低声音道:“听说了吗?”

“什么?”

“吴捕头在酒店饮酒中了毒,性命垂危!”

“啊?谁干的?”

“不知道。为今之计——”

“难道还能去杀了他?”

“那是朝廷命官!还是一走了之为上。”

“又不是我,我跑什么?”

“你说我信,他能信吗?我探他口风,分明怀疑在你的头上!跟他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好讲?还是先避避风头要紧,他又不能长驻于此,过三五日,等他走了再回来。”

“……我想想。”

“事不宜迟!”

天上一弯冷月,照着悠长的小巷,半明半暗。小巷尽头,某家的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贴墙根蹑手蹑脚,正要溜出小巷转向大路,突听有人道:“这就要走吗?”声音不大,但极低沉,于静夜之中分外响亮。

那人抖了一下,厉声喝道:“谁?出来!”

暗影里,慢悠悠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吴鹏飞还是哪个?

“吴捕头?你、你不是中毒了吗?”

“劳您费心惦记。”吴鹏飞拍了拍胸脯,“现在没事了。”

“哦哦,那就好。”

“我好你不好!跟我走吧,李飞。”

“我、我不是李飞!”

“那就叫你现在的名儿,吴亮,都一样。”

那仓皇出逃的正是吴亮,他大喝一声:“说了不是我!”手中包袱向吴鹏飞迎面掷去。

只那么一只轻巧的包袱,掷出竟似有千钧之力!吴鹏飞不敢怠慢,闪身躲过,包袱砸在墙上,轰然作响,那墙竟塌了半截!

吴鹏飞心中暗惊:这厮好精深的内力!无暇细想,吴亮的鹰爪手早到面前,破空竟有“嘶嘶”之声,显是贯注了极强的内力!吴鹏飞运气于臂格开,两人转眼对拆了十几招,一时谁也拿不下谁。

这时,一条黑影,慢慢摸到了二人近前。二人激斗正酣,似未发觉。

数点银星,悄无声息地疾射吴鹏飞身后几处大穴!

可吴鹏飞就像背后长了眼一般,身子突然滴溜溜一转,数点银星尽数没入衣袖之中。吴鹏飞大喝道:“何方宵小?出来!”一抖衣袖,数点银星射向暗中人影。那影子倏忽一闪,已自月光下亮了相,不是王朋又是哪个!

王朋喊道:“吴兄!今日避无可避,索性结果了这厮!”双手一伸,已多了一对兵刃——两把短剑。

吴亮一跺脚:“也罢!吴捕头,下了地府,休怪我俩!”亮开架式。二人一前一后,已成夹击之势。

吴鹏飞冷笑声声:“不辨善恶,助纣为虐!”笑声未落,已纵身跃起,双掌带起巨大的掌风,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吴亮!原来是想先发制人,拿下一个,再及其余。可吴亮又岂是好相与的?一双鹰爪手撕裂掌风,发出“嘶嘶”之声,袭向吴鹏飞手腕。吴鹏飞改掌为刀,直切吴亮双手,二人一时纠缠在一起。背后,王朋却早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两把短剑直插吴鹏飞背后要穴!

眼见得吴鹏飞无暇躲闪,就要命丧剑下。却见本在缠斗的二人身子一转,却是吴鹏飞把吴亮抡了起来,吴亮借势飞出一脚,直取王朋胸口!王朋万没料到这一着,躲避已来不及,胸口上结实挨了一下,直倒撞出去一丈有余,口中鲜血箭般射出——掌中双剑兀自紧紧攥着,未曾撒手。

王朋双剑支地,挣扎着起身,看着渐渐逼近的二人,惊道:“你!你们!是在演戏?”

“就是演给你看的,王朋。”吴鹏飞面露笑容,道,“哦不对,应该叫你李飞。在逃三年,今日伏法,此正是天理昭彰!”

“你!身为捕头,滥伤无辜!还有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一起?”

“也罢,叫你心服口服。”吴鹏飞仰首望天,道,“三年来你风吹日晒,刻意改变自己的容貌,确实很有收效,使得当年的画影图形成了废纸一张。怕武功上露出破绽,连兵刃也改了,舍弃了当年的长剑,改练双手短剑。不过——”

“怎的?”

“容貌可能有所变化,兵刃也可重新练起,但人性却是变不了的。出卖你的,其实正是你自己。”

“哦?”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稍作试探,你果然就露出马脚了。初次攻你,你明明身负奇功却故作镇静不躲不避,这就是欲盖弥彰了,反倒是在旁的吴亮不忍见你负伤,出手相助。”

“嗐!”吴亮顿足长叹,“识你三年,本以为相交颇深,惺惺相惜,万不料你竟是这等货色!”

“这算什么证据?”王朋不服,“我怕惹祸上身,不敢显露武功,不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可算一说。”吴鹏飞续道,“可二番我上门试探,你却辩无可辩了!”

“你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吴亮,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只求自保而已,又有何错?”王朋依然振振有词。

“大错特错!”吴鹏飞怒道,“这正可见你人性的卑劣!后来我又将此语去试吴亮,你可知他怎样答复?只一个字:滚!”

王朋闻言一怔,吴亮抱拳道:“吴某粗人一个,不明真相,冲撞了捕头,万勿见怪!”

吴鹏飞笑道:“说哪里话。我听见你骂我,当时心中甚喜,尘埃落定,案情大白,高兴还来不及呢!剩下的,就是让他自己跳出来……”

王朋道:“所以你根本没中毒!”

吴鹏飞哂道:“雕虫小技,也来卖弄!你的如意算盘,不过是能毒死我最好,毒不死也可让吴亮来背锅,所以听闻我中毒疗伤就去撺掇吴亮逃走。在你看来,吴亮为人率真,又与你相契,必不疑有他——却不想想,吴亮若果是如此简单之人,又怎能经商几年便成一方巨贾?”

吴亮“咳咳”了两声,对王朋道:“还是多亏吴捕头及时出言提醒。捕头夜入我家,言明你就是李飞,想要嫁祸于我,我还是不肯相信。正这时,你来敲门,听你那番话,方知捕头所言不虚。我二人这才定下计策,诱你现身,自入彀中。”

“好哇!原来我方才去时,你二人正在一起!”王朋,不,大盗李飞咬牙切齿,“气死我啦!罢罢罢,一辈子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我认了!”言罢横剑向颈间抹去。

“想死?没这么便宜,得正国法!”吴鹏飞说话同时纵步上前,去扣他脉门夺剑。李飞正是要诱他前来,突一变招,一剑攻心,一剑直取右胁!吴鹏飞已纵至近前,身子尚未收稳,撤身万来不及,只得双掌一合,夹住攻心之剑,同时侧身躲避——已来不及,右胁被划开半尺长的口子,鲜血崩现。

李飞一剑得手,再不迟疑,“唰唰唰”连攻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吴鹏飞撤掌疾退时,胸前衣衫已尽被剑气搅碎。忽听头顶呼呼风响,却是吴亮纵身越过吴鹏飞,鹰爪手扣向李飞头顶百汇大穴!李飞撤招自救,一剑问天。吴亮人在空中,身子却滴溜溜一转,躲过剑招的同时已自拿住李飞持剑的右手手腕。吴鹏飞也不退反进,扣住李飞左手脉门。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撒手!”双剑“当啷”落地,李飞也委顿在地,插翅难逃了。

翌日清晨。

镇外官道边,李飞被五花大绑,横担在马背上,吴鹏飞牵马与老王、吴亮作别。老王道:“捕头闲暇时多来看看,只是万不要再来办案子了。”一句话说得三人皆笑。

吴鹏飞拱手道:“有劳里正鼎力相助,请回吧!我和吴亮还有话要说。”

老王拱手辞别,吴亮道:“怎么?”

“与君很是相契,送我几步可好?”

“求之不得。”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已出镇二里,吴鹏飞道:“吴兄身负奇功,想来久在江湖,可知‘飘萍掌雄飞其人?”

吴亮道:“哪有什么久在江湖,年轻时混过些日子罢了——倒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位武功了得的大侠,做过不少大快人心的好事……”

“是侠是匪,吴某不敢妄断。”吴鹏飞冷冷道,“早年间此人凭借诡异卓越的掌法纵横西南,未遇敌手,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了,算来总有五六年了吧——倒是与吴兄的鹰爪手一柔一刚,反差极大。要说吴兄这鹰爪手大约已有七成火候,只是尚未臻化境,于吴兄这身精深武功不甚匹配,想是新近练的?”

吴亮仰天哈哈大笑:“惭愧惭愧,是在下资质愚钝,又囿于冗事,疏于练习,是以进步缓慢。捕头联想能力超群,在下佩服。然而办案之余,还要注意休息,过于劳神费心,恐于贵体有碍。”

吴鹏飞道:“熊飞之事早已时过境迁,且不在我辖地,自不必管他——小镇虽小,且地处一隅,却仍是王土,若有人干犯国法,我必究之。说起此地,远离中土的喧嚣,倒也不失繁华,确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吴兄好福气啊。”

吴亮笑道:“捕头此言正中在下心坎,我在此经商,就是要安家落户,不打算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捕頭哪日厌倦了俗事烦扰,脱去了官衣,大可来此安居,你我把酒言欢,岂不是好?”

吴鹏飞哈哈笑道:“我也早有此意,怎奈一时尚脱不得身,日后有缘再聚。再次谢过相助之情,请了!”

“请!”

吴鹏飞飞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吴亮望着官道上的滚滚烟尘,笑容渐渐敛去,摇头长叹一声,良久不语。

远方,似有风起。

(完)

猜你喜欢

吴亮李飞鹏飞
An apodized cubic phase mask used in a wavefront coding system to extend the depth of field
长耳朵找抱抱
Quality Control for Traditional Medicines - Chinese Crude Drugs
为了避嫌
惩“前”毖“后”
举贤
回来
趣味数学游戏
Dynamic Surface Control with Nonlinear Disturbance Observer for Uncertain Flight Dynamic System
我不想做生活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