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尔（外一首）

耳口

一块年轻的石碑

比流水轻。蒙语嵌有兵戈

和蹄铁，藏锋于底部

小河被芦苇代替了名字

伊敏，过去满族某个部落的姓氏

躲进清晨的乌云里

牵引萨克斯随时响起祷告

羊羔在坡上落雪

每只都曾望尽远方

拆迁旧屋的废墟上野花成群

老汉从脚底刨出什么

牧羊犬奔波在山间的路上

我从城郊折身返回

没有故人在边陲的草原见过我

游牧历史被铸成雕塑

或建筑，潦草地刻下落款

几行字如何概述成吉思汗的一生

简陋。天空散不尽的云

落拓痕迹，老叔说

陈巴尔虎旗往北是大兴安岭

在蓄积风雪。牙克石身后

几只飞越房子途经伊敏河的大雁

坐在毛毡前一言不发

海拉尔，没有海，牧民的白骨上

走脱了骏马。

达赉湖

草原披在丘陵上

凹下的地方蓄积了无数的雨

风从渡轮吹过堤岸

我们站成石头垂立的坐标

为一面湖水梳洗镜子

偶尔云层倒映

船钉子也叫白杨鱼在餐馆卖得很火

据说它鼻孔下凹，嘴巴

呈马蹄形，失水后的神话

蒙古马低首饮水铁栅栏区分草场

把地域归属牧民

满洲里，俄语满洲里亚的音译

原称霍勒津布拉格，意为兴旺的泉水

多年前大海长了马蹄

奔驰过的地方天空洗净沙戈

后来落座在此

水的最高面那侧不断有海风吹来

波浪一阵没过一阵

几次从脚掌到膝盖随后打湿晒紫的脸颊

她在不远处敛着木阴微笑

仿佛认识达赉湖很久了

几块石子被推上石滩

湖轻了些，我抬起水中的脚

天空归还达赉湖原本关于大海的蓝色

因为马蹄亏欠过草场

湖面佯裝成水波状的绿草

在风中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