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为墙”理论在慢性筋骨病治疗中的探讨

谢庆华 张昌攀 张丰毅 曾春平

【摘 要】 中医经典理论“骨为干、筋为刚”，在临床中已经得到广泛运用，但“肉为墙”理论在临床尚未得到广泛重视。文章分别从中医经典理论、中西医不同治疗方法，對“肉为墙”理论在慢性筋骨病治疗中的运用进行探讨，认为“肉为墙”理论的指导意义为通过中药内服健脾生肌；通过康复锻炼，外塑肌肉藩篱，内外同治，加快康复。

【关键词】 慢性筋骨病；骨质疏松；骨关节炎；肉为墙；肌肉

目前临床上针对慢性筋骨病的治疗，多强调“筋骨并重”，以补肝肾、强筋骨为主要思路。忽视了“肉为墙”在其中所发挥的重要指导作用。筋、骨、肉是人体运动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共同维持着人体的活动。在慢性筋骨病的诊治中要快速发挥临床疗效，必须重视“肉为墙”理论在其中的作用，强调“筋、骨、肉”三者并重。

1 中医学对“肉为墙”理论的相关认识

《灵枢·经脉》载：“骨为干，筋为刚，肉为墙。”此处的“肉”不同于西医学之肌肉，包括皮下脂肪组织、肌肉软组织、平滑肌、骨骼肌、横膈肌及网系膜等组织［1］，分布于骨骼、关节周围，除了起到缓冲屏障的作用外，还能够保护骨关节，是骨关节活动的动力［2］。《素问·痿论篇》载：“脾主身之肌肉，脾气热，则胃热而渴，肌肉不仁，发为肉痿。”脾主运化，脾胃强健，化生有源，气血津液充足，骨骼、肌肉、筋脉得以濡养，则筋骨强健、肌肉丰满，运动如常［3］。若脾失运化，肌肉、筋骨失其濡养，导致肌肉、筋骨萎缩、疲劳等［4］。临床常见骨关节拘挛、疼痛、屈伸不利、行走困难等表现。正如《素问·太阴阳明论篇》所言：“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筋骨肌肉故不用焉。”

肾主骨，为人体先天之本，先天之肾精充盈有赖于后天脾胃的充养。《素问·五脏生成篇》载：“肾之合骨也，其主脾也。”《灵枢·本神》记载：“脾气虚则四肢不用。”脾胃虚弱，失于运化功能，气血生成不足，后天无以养先天。筋骨失于濡养则痿弱乏力，可发为慢性筋骨病。李东垣《脾胃论·脾胃盛衰论》载：“脾病则下流乘肾……则骨乏无力……令人骨髓空虚。”病理上，脾肾互相影响，脾失运化，肾失所养，则骨髓空虚、筋骨乏力。《灵枢·经脉》载：“足少阴气绝则骨枯……骨不濡则肉不能着也。”肾气虚衰，则骨枯髓弱，肉无以附着，无肌肉滋养，骨髓失濡，两者相互影响，循环反复，可导致骨质疏松的发生［5］。

2 在“肉为墙”理论指导下，运用中医手段治疗慢性筋骨病

2.1 内治法 在慢性筋骨病的内治疗法中，应重视顾护脾胃，补脾生肌［6］。《外科证治·胃气论》言：“诸药不能自行，胃气行之。……未有药伤其脾胃而能愈病者，亦未有不能运行饮食之脾胃，而反能运行诸药者也。”脾主运化，除了运化水谷，药物也需脾胃运化，脾主运化的功能正常，可正常发挥药物疗效，并能降低不良反应［7］。脾气健旺，药力才能充分发挥。临床治疗筋骨疾病时，常从“肝主筋、肾主骨”入手，治予补肝肾、强筋骨之剂。但此类药物过于滋腻，若脾胃虚弱者，不仅无力运药以补肝肾，甚则助生痰湿，更碍脾胃运化，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故临床使用补肝肾之熟地黄、黄精、龟板胶、鹿角胶、制首乌等时，脾胃虚弱、痰湿内盛者慎用，或者需配伍芳香行气之品，如砂仁、陈皮等［8］。重症患者，往往先调脾胃，胃气来复，方有生机。临床上，补脾生肌被广泛运用于各种慢性筋骨病中。李凡［8］认为，运用自拟的健脾强肢方能够有效改善由尺神经损伤导致的肌肉瘫痪。许学猛［9］治疗膝骨关节炎提出“骨筋肉并重、肌骨同治”理论，强调筋肉与筋骨治疗同时进行，运用特色手法、针刀松筋、肌骨固元膏口服、肌骨通痹膏外用、肌骨功运动疗法等综合治疗膝骨关节炎，临床疗效显著。孙莹等［10］研究发现，健脾治疗可以使线粒体功能增强，为肌肉收缩提供能量。杨芳等［11］研究证明，运用补中益气汤加减能健脾益气，增强肌肉收缩力，改善肢体协调性，从而减轻骨质疏松症状。

2.2 外治法 在慢性筋骨病的外治法中，临床通过经络内联脏腑、外络肢节之功，调理脾胃两经，使生化有源、经络得养。蔡玉梅等［12］选择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二经膝周四穴（梁丘、血海、足三里、阴陵泉），调理脾胃治疗膝骨关节炎，与局部常规取穴对照，得出前者减轻疼痛、改善功能的效果更优。历代医家针对各种不同原因导致肌肉痿软失用之症，通过“治痿独取阳明”理论，在针灸、推拿时均配合选用足阳明胃经主要穴位，获得良好临床疗效，为临床慢性筋骨病的诊断和治疗提供新的思路。另外，中医治疗慢性筋骨病，重视通过中医练功疗法，促进人体肌肉功能的恢复，常用中医练功法包括八段锦、五禽戏、太极拳等［13-14］。陈海波等［15-16］观察发现，八段锦配合稳定肌训练，在强身健体的同时，促进颈椎病关节功能康复疗效确切。王博等［17］发现，改良五禽戏动作涉及全身各大肌肉群，可以改善脊柱关节血运，预防关节僵硬，增强肌肉力量，延缓骨质疏松症。吴灵敏［18］运用“三步五法”推拿配合“托天式”训练，改善颈型颈椎病患者的肌力，增加关节活动度，增强脊柱的稳定性，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

3 “肉为墙”理论的西医学研究

肌肉作为骨骼之间的联系，通过各种途径参与骨的发育、形成、重塑、修复；反之，骨骼通过微循环、骨质量的相关分子及协调肌对肌力起调节作用［19］。研究表明，肌肉的机械应力对骨强度、骨质量、骨密度等都会产生影响［20］。应该重视脾-肌肉-骨骼之间的联系，改变治疗思路。肌肉-骨骼系统通过多种化学因素相互作用，肌肉产生的化学物质可能通过旁分泌或内分泌机制作用于成骨细胞和破骨细胞，从而达到促进成骨和（或）抑制破骨［21］。机体在运动过程中，骨骼肌的收缩对骨骼组织产生刺激，可促进成骨细胞活性，从而提高骨强度和增加骨密度［22］。另有研究发现，肌肉量的减少与常见的骨质疏松症、膝骨关节炎等密切关联，其减少可增加发生慢性筋骨病的风险［23］，随着年龄不断增长，肌肉的含量会逐渐下降，肌萎缩将加快骨质疏松的产生［24］。在失重环境中的受试者，缺乏肌肉负荷，也将引起骨质流失［25］，增加肌肉量能降低骨质疏松症的发病率，每增加一个标准差的肌肉量，降低骨质疏松发病率约1/3［26］。

4 “肉为墙”理论在西医学临床上的运用

慢性筋骨病发病与肌力下降、肌肉量减少有密切联系。运动疗法是恢复人体肌肉功能和质量的常用方法之一［27］，常被应用于治疗腰痛、骨质疏松症、骨关节炎等多种疾病。王昭琦等［28］认为，通过运动提高肌肉的力量，平衡“骨、筋、肌肉”，可以预防骨质疏松的发生。笔者在骨质疏松治疗中加入运动疗法，增强肌力，能更快速缓解患者临床症状。

研究人员发现，肌力与多种慢性筋骨病密切相关，如颈痛、腰痛等［29-30］。颈部肌群是维持椎骨结构形态及生理功能的重要保障。研究发现，颈椎病的发生与颈椎曲线改变、肌力变化密切相关，通过有针对性的颈肌功能训练，可增强颈项部各肌群的肌力，缓解肌肉痉挛，改善患者颈椎生物力学平衡，减轻颈肩部疼痛症状［31］。BEGUM等［32］发现，在慢性颈椎病的治疗中，主动抗阻运动可以增强颈部肌肉协同性及肌力，提高颈胸段的稳定性、减轻疼痛。颈部核心肌力训练还能有效预防颈椎病复发［33］。在肩峰撞击征的治疗中，TEYHEN等［34］发现，肩袖肌群的稳定至关重要，加强肩袖肌群的功能训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抑制肱骨头上移，从而大大减少撞击发生。

膝骨关节炎的发生率与伸肌肌群力量减弱密切相关，膝关节及其周围疼痛常因股四头肌力量减弱导致［35-36］。肌肉厚度减少与膝骨关节炎的发病相关，肌肉的厚度与疼痛评分呈负相关［37］。刘海等［38］运用核心肌群运动揿针法治疗膝骨关节炎患者功能障碍，其改善明显优于单纯常规针刺疗法。临床上笔者也通过观察认识到，膝关节周围肌肉的肌力训练能达到快速康复效果，减轻关节疼痛症状，改善膝关节功能。西医学也逐渐重视在慢性筋骨病中处理肌肉问题，运动疗法是恢复肌肉功能、提高肌力的重要途径［39］。通过肌肉屏障发挥作用，促进慢性筋骨损伤的修复。

功能性踝关节不稳患者外翻肌群的肌力减退［40］，肌力训练有助于提升踝周肌群的肌肉力量，从而大大增加踝关节稳定性［41］。

临床上可以观察到，一侧肢体筋骨外伤后，逐渐出现肢体肌肉废用性萎缩；而另一侧肢体代偿性过度使用，久则劳伤。因此，在临床筋骨病康复过程中，要重视患肢的肌力训练，减轻健肢的过度劳损。

5 小结与展望

对于慢性筋骨病，历代医家多从“骨为干、筋为剛”及“肝主筋、肾主骨”理论展开，逐渐形成了“筋骨并重”的治疗原则，对“肉为墙”理论重视相对不足。“肉为墙”理论是“骨为干、筋为刚”理论的补充和拓展，使慢性筋骨病的治疗方法更加完善。

中医内治法中，慢性筋骨病与脾胃密切相关。而传统慢性筋骨病治疗中，往往只重视补肝肾、强筋骨，却忽略了对脾胃、肌肉的调治。临床发现，从肝肾治疗骨骼关节疾病有其局限，从脾胃治疗常能收效［42］，临床用药要注意时时顾护脾胃。中医外治法中，想快速发挥临床疗效，“筋、骨、肉”三者缺一不可。以“肉为墙”“脾主肌肉”为理论基础，从脾胃论治可成为新的切入点。笔者认为，“肉为墙”理论的指导意义在于通过中药内服健脾生肌；通过康复锻炼，外塑肌肉藩篱，内外同治，加快康复。西医学也逐渐重视肌肉在慢性筋骨病治疗中的作用。但当前尚缺乏“肉为墙”理论在股骨头坏死保守治疗中的运用，这将是未来研究的一大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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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5-18；修回日期：2022-06-25

作者单位：泉州市正骨医院，福建 泉州 362000

通信作者：谢庆华 福建省泉州市丰泽区刺桐西路南段61号，38992252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