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2022-05-30蓝蓝
蓝蓝
在日升和日落之间
在日升和日落之间
在冬去春来之间
妈妈,什么样的爱
造成了世界回复往返的螺旋?
地上站立的人和树林
地下平躺的人和蜿蜒根茎
妈妈,什么样的死
造成了这可怕数列的常数?
河流在它的两岸间奔流
雨水在天地间垂直射落
河流发明了源头,而云在雨滴中
忙于建筑爱慕着晨雾的大海
妈妈,让我重返那混沌的云雾
在血液之海中与您相拥
诺萨,诺萨
——给胡续冬
诺萨,诺萨!我的兄弟
唱一支快乐的歌,给你——
猫咪们从树荫和草丛里走来,
迈着无声轻盈的步子;
小女儿的花和蘑菇、被口罩捂紧的两年
——多少回忆像暴雨落下。
诺萨,诺萨!
唱一支快乐的歌,给你——
为朗诵会套上红裤子,
大眼睛在镜片后狡黠地闪烁。
你哼着“伊皮兰加的呼声”,当我们
乘高铁穿过黑夜的华北。
诺萨,诺萨!
唱一支快乐的歌,给你——
偷书少年,朝恶魔吐舌头的悲伤小丑
夏末的海魂衫多么干净。
唱吧跳吧,川娃儿的桑巴和老鹰茶
跳吧唱吧,这末世之爱——阿布拉卡达布拉!
某个午后你骑自行车跃过栅栏飞走
第三天,有人见它停在北大墙旁被众猫守卫。
诺萨,诺萨!我的兄弟
唱一支快乐的歌,给你——
少年胡安骑车拐进八月小巷:南半球初春将到
那里没有人穿黑色衣裳。
愿望
今天要写一首欢乐的诗,
两朵紫色牵牛花开在窗下。
远方的泉水从石缝间汩汩冒出。
另一半梦我不告诉任何人。
相信野花有万座山的盛开,
一条溪水是洗出她们的诗。
在人间,我见过太多心碎
听到过无数深夜的哀哭——
曾经的凝视,缓慢抬起的胳膊
长长的流星把她們带走。
假如有刹那奇迹发生
一定是清澈的山泉穿身而过,
两朵野花在寂静深处
被时光寒冷的镰刀遗忘。
火地岛
德雷克海峡,寒冷的海水
冲刷安第斯山脚,白色的雪峰
被天空压低了五米。机动船
拖着雪白的浪,犁开南极冰原流过来的
深蓝。企鹅们簇拥在礁石上,发出喊叫
提醒世界已经快要到了尽头。
一个大胡子男人用力拖着粗大的缆绳
走向甲板。一个英俊的士兵捧着恋人的脸
深深地亲吻。船舷冰凉,水花溅起在手背
从远处看,火地岛像南美大陆的一滴泪
从它绿色的脸颊滴落。
苹果的香气
打鱼人不会
在沙滩上嬉闹玩耍;
庄稼汉也不会
在田亩里跳舞翻跟头。
这里面一定有
深奥的道理。
苏格拉底拿一只假苹果
问学生们香不香?
几乎所有的人
都喊道:好香!
只有柏拉图迟疑地说:
我好像没有闻到香气。
这里面一定有
并不深奥的道理。
一个冷酷的将军
严禁士兵听音乐。
理由只有一条:
音乐叫人变得软弱。
这里面一定有
并不深奥的道理。
有时候,骗你的不是别人
恰恰是你自己;
有时候,真理好像是假的
但真理就是真理。
(选自《广州文艺》2022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