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杂说

杨忠明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每到秋天， 上海的水果店大量生梨应市，有砀山梨、莱阳梨、香梨、鸭梨等，后来又有了上海蜜梨、上海黄梨等，味道也不错。现如今梨的品种更为多样，有皇冠梨、秋月梨、南果梨、丰水梨、烟台梨、翠冠梨、孟津梨、大黄梨、桂花梨、化心梨、红雪梨、黄金梨等。我国梨的主产地在安徽、河北、山东、辽宁四省，山东有黄县长把梨、栖霞大香水梨、莱阳慈梨、莱西水晶梨等； 河北省主产鸭梨、雪花梨、圆黄梨、雪青梨、红梨等；辽宁省多产秋白梨、鸭梨；安徽砀山一带则是酥梨产区。

上海话中有“小白梨”一词，指小伙子长得皮白细嫩、讨人喜欢。过去上海的水果店出售一种天津小白梨， 每500 克1 角钱，果肉细嫩，甜中带酸。山东泰山、东北铁岭、山西上戈出产的小白梨也颇有名气。梨是酸还是甜， 主要由梨花的瓣来判定，《长物志》有云：“梨有二种：花瓣圆而舒者，其果甘， 缺而皱者，其果酸，亦易辨。”

20 世纪50 年代，我吃到了一种木梨，果皮色深，一口咬下去，果肉粗硬而涩，有木渣的口感，故名“木梨”。据悉，木梨是古老的栽培作物， 原产于中亚、南欧，后来传到我国新疆， 鲜食时有特殊的清香味，新疆人多将此用作“抓饭”的佐料。木梨的皮及黄色果实可入药，有助于祛湿解暑及舒筋活络。

早春，正是欣赏梨花的大好时节， 成片梨花开放，如诗如画，月下看梨花， 雨中看梨花，雾里看梨花，别具雅趣。我在江西新余务农时，小溪边有一排野梨树，清晨看去，朦朦胧胧，梨花带雨，一片白色晶莹透亮，微风吹来， 闪闪烁烁，如梦似幻。古人笔下的梨花多带一层淡淡的伤感、浅浅的惆怅…… 宋代李清照有句：“小院闲窗春已深， 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东北人冬天喜食冻梨，是将梨冰冻后变成硬邦邦的乌黑色，吃前将其置于水中浸泡软化，口感绵密多汁， 别有风味。

山东莱阳梨又名“香水梨”，色暗绿，椭圆形，果皮有褐色斑点。莱阳乌龙河两岸产正宗莱阳梨，自古就是贡品。《本草纲目》记载：“莱阳梨有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解毒之功效也。”杜月笙曾以贩卖莱阳梨为生，听说他在赌场卖水果时，边看别人搓麻将，边把水果削得漂漂亮亮的。他把削好的梨往空中一抛，锃亮的水果刀准确地把梨接住。因这一削梨绝活，杜月笙就有了一个“莱阳梨” 的绰号。

上海特产梨膏糖用雪梨或白鸭梨熬制而成，始于清朝咸丰五年（ 公元1855 年）。上海老城隍庙前大殿旁有一家“朱品斋”梨膏糖店，后来“永生堂”“德生堂”也卖梨膏糖。据说， 唐代魏征用中药汁和梨汁加糖熬成糖块给母亲吃，治好了老人的病，流传下来便成为止咳润肺的特效土方，梨膏糖由此问世。晚清时期的上海每到秋冬季，咳嗽病人多，又没有西药止咳， 大多数人都相信土方梨膏糖，里面添加有杏仁、川贝、半夏、茯苓等十几种中药材（ 碾粉） 熬制而成。梨膏糖也是我们小时候的零食，口感甜如蜜。冬天，有些上海人家遇到家里小孩咳嗽會将生梨切去顶，挖空核，放入川贝粉，盖上梨顶后隔水蒸熟，睡前服用。

库尔勒香梨产自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北部，天山南麓，素有“梨乡”之美称。当地人将库尔勒香梨称作“奶西姆提”，它以皮薄、肉脆、汁多、味甜、酥香、爽口、耐贮藏而广受欢迎。据晋代葛洪撰《 西京杂记》 记载：“瀚海梨，出瀚海北，耐寒不枯”，这里的“梨”指的就是库尔勒香梨。库尔勒地区栽培香梨距今已有2 000 多年的历史。

梨皮纹釉是瓷器的釉色名，早期结晶釉又称“梨皮”，是古代青瓷窑变产品。紫砂壶也有梨皮纹，黄色紫砂壶上用手摸，感觉有一点一点褐色隐隐突起的小砂粒，色泽、形态犹如梨皮，故名。

《舌尖上的中国》有一道云南丽江乡村美食“香橼蜜制梨”，香橼浓郁的香味与梨子爽脆清甜搭配，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