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李涛的情报生涯

徐宝来

李涛，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1905年生于湖南省汝城县延寿瑶族鄉。革命战争年代，他长期从事情报工作，是中央军委首长的得力助手，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领导特务连，筑牢惠港线

1927年7月底，中国工农革命军第2师在湖南汝城组建。这支被誉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支打出工农革命军旗号的武装力量”，诞生于汝城工农革命运动“新湖南”时期，前后历经半个多月。

8月15日，第2师驻地被反动势力围攻，副师长吴振民、汝城特别支部书记朱青勋等壮烈牺牲，近5000人的队伍仅剩800余人，轰轰烈烈的工农运动转入低潮，给师长陈东日，骨干何举成、李涛、朱良才等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教训。

时任汝城县总工会委员长、工人纠察队队长、中共驻汝特别工委委员李涛认为，第2师失败，除了敌强我弱、缺乏经验、顾此失彼外，最关键的是“耳聋眼瞎”——一个成建制师，没有通信工具和通信人员，不了解敌情，心中无数，准备不充分，应战慌乱，区乡农军之间没有联络，以致敌三个团数千人通过农军所辖区乡几十里，竟无人知晓，丧失了有利战机。

8月下旬，何举成、李涛、李运昌等指挥第2师余部突出重围，转移到汝城濠头后方营进行整训。余部先后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补充团、湖南工农革命军2师1团，何举成任团长，任卓宣任党代表，李涛任1营党代表。团部设立了专管机密情报与联络的特务连，由李涛领导，研究了部队的进军路线，并派出蒋席珍等侦察员前往崇义、汝城、桂东、资兴等县侦察敌情，制定秋收起义计划。

9月24日，第2师1团等发动桂东秋收起义，武装占领桂东县城，活捉反动县长谢宪章等政府要员。李涛指挥接管了电信等要害部门，没收了敌电话机、发报机、密码本，将通讯员、电报员、线路员押送到桂东沙田，给予宽待，启发教育。

9月29日凌晨，第2师1团等攻打汝城，分三路进攻县城，一举占领县衙，成立了汝城县苏维埃政府。

1928年春，李涛从汝城延寿来到广州革命大本营。时任中共广东省委军委书记聂荣臻得知李涛擅长搞情报，便任命他为广东省委巡视员，主抓情报工作。在惠阳县巡视工作时，为保障安全，李涛改名陈万年，隐蔽在雁湖村。

同年3月，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失败，东江革命处于低潮，流落在东江的南昌起义、广州起义、汝城暴动的红2、红4师指战员在敌人重兵围攻下难以立足。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广东省委决定把他们转移到香港。这一重任由李涛领导、高维全任站长的雁湖交通情报总站负责。

李涛把雁湖交通情报总站与沿途秘密交通情报站联结在一起，成为沿东江秘密进入香港的红色通道。1928年7月至1929年春，前后共五批次，这条交通线把周恩来、彭湃、徐向前、颜昌颐、董朗、叶融等200余名红军官兵及国际友人安全护送到香港，胜利完成了中央和广东省委交办的重要任务。护送工作完成后，李涛、高维全与雁湖的10多名红军战士转移到香港。

开展统战工作，团结友军抗日

1936年初，中共秘密转运站在西安设立。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秘密转运站转变为半公开的红军联络处。1937年4月，李涛任西安中共代表团秘书长兼西安红军联络处处长。8月，西安红军联络处改为八路军西安办事处，李涛任处长。

遵照周恩来指示，李涛妥善安排代表团各项活动，积极开展统战工作，使办事处成为延安通往前线、敌后和国民党统治区的中转站。西安办事处还承担受理中共失散人员恢复组织关系、介绍爱国青年去延安、为红军筹集资金、采购军需物资、营救西路军失散人员等任务。

同年9月，中共中央委派董必武由延安到武汉，筹建八路军武汉办事处。10月下旬，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在汉口成立，董必武任中央代表，李涛任处长。

12月13日，南京沦陷，八路军南京办事处人员撤退到武汉，加上陆续从各地调来的工作人员，武汉办事处机构扩大，工作越来越繁忙。董必武、李涛在武汉积极开展统战工作，组织救亡团体，进行抗日救国宣传。中共中央长江局指示成立青年救国团，李涛兼任该团宣传工作负责人。该团在湖北省30多个县、镇成立了分团，成员发展到近5万人，为后来鄂东、鄂中、鄂南等抗日根据地播下了火种。

为了做好国民党军的统战工作，李涛向中共中央长江局提过许多重要建议。1938年4月22日，他在给长江局的报告中写道：“中央军（国民党军）工作直到今天仍然是最薄弱的一环，恰恰是中央军又是今天抗日的最大力量。这种情形，无论在今天，在将来都是不利的。这一缺点，提议中共长江局有加以更高地注意的必要……确定友工组注意友军中党的工作之建立，它应该从多方面的普通的友谊关系进到建立党的工作的阶段。”

为与国民党中央军建立联系，李涛建议长江局给我党我军中的黄埔毕业同志一项具体的任务，要他们自己去建立或找好对象介绍给友工组，以补救中央工作最薄弱的环节。这一时期，他在东北军、西北军和部分川军中的统战工作搞得相当出色，受到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赞扬。

1938年11月，国民党党政军机关一度撤到衡阳一带。为便于开展工作，周恩来指示建立八路军衡阳办事处。办事处由李克农、李涛负责，受周恩来、叶剑英直接领导。

衡阳办事处刚成立，就投入到长沙大火的善后救灾工作。11月16日，周恩来、叶剑英在办事处召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和衡阳办事处干部开会，动员赴长沙救灾，决定抗敌宣传队、抗敌演剧队及衡阳办事处部分人员赶去长沙处理善后事宜。遵照周恩来指示，李克农、李涛立即组织办事处人员到长沙进行善后救灾。

同时，衡阳办事处全力安置、转运从武汉等地撤退而来的人员和物资。至1939年4月， 办事处共安置、转运各方人士三四百人，转运汽油、药品、器材五六十吨，还为延安采购了一批军需物资。

衡阳办事处成立后，周恩来指示办事处举办湖南、江西、广东、广西、四川、贵州省及中共衡阳中心县委的中共党员训练班。训练班由办事处曹瑛、龙潜负责。李涛除参与组织保障工作外，还讲授军事课，辅导《论持久战》《在国共合作中共产党员应取的态度》等课目。

1939年初，中共中央南方局成立后，衡阳办事处成为南方局联络南方各省中共组织的一個重要联络点。中共南方各省负责人、新四军干部经衡阳到重庆或其他地区办事，均由衡阳办事处负责接待、保障安全、接转关系、掩护行动。

这一时期，李涛根据国民政府军政当局迁来衡阳一带的便利条件，继续抓紧友军工作，并指定沈毅然等从事兵运工作。

参与游干班教学，讲授游击战术

1939年2月，经中共中央决定，叶剑英、李涛、边章五、吴奚如、李伯崇、薛子正到衡山参加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的教学工作，叶剑英为中共代表团团长。

6月15日，南岳游干班第二期开学，李涛接任中共代表团团长。面对当时复杂的国共关系，他向中共代表团全体工作人员反复强调：“叶参座不在，我们一定要善于自处，善于应付环境的变化，经受起考验。”

任职期间，李涛讲授了游击战的课程，培养了大批游击干部，既促进了国共双方合作，也扩大了中共在全国的影响力。

9月20日，南岳游干班第二期学员毕业后，国民党当局在训练班里增设国民党特别党部和三民主义青年团等组织，并增添“国民精神教育总动员”的教育内容，排斥、限制共产党的行为日益增多。为此，李涛专程到重庆向南方局汇报情况，请示是否继续参加游干班的工作。中共中央认为，两党虽有矛盾和摩擦，但蒋介石不会丢弃抗日的旗帜，国共两党关系尚不至于迅速彻底破裂。因而，李涛率工作人员继续参加第三期游干班的工作。

1940年3月，第三期游干班结束后，中共代表团撤返延安。之后，李涛前往桂林，作为八路军桂林办事处负责人之一，协助李克农工作。

在桂林期间，李涛和李克农不但密切接触桂系上层人士，广交朋友，还广泛联系社会各阶层群众，宣传中共抗日救国的各项主张，推动广西救亡运动。只要有利于团结抗战的活动，他们都积极参加。

三民主义青年团广西支部举办青年干部训练班时，特邀八路军桂林办事处领导给他们讲游击战术。李克农对干训班负责人说：“你们的李默庵将军主持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时，中共教官的领导人是李涛。他现已来到桂林，是八路军将领，对游击战术有深入研究。这一课，请李涛先生去讲怎么样？”干训班负责人欣然同意。

面对青年听众，李涛更加注意避免说教式教学。他以通俗风趣的语言，通过抗日游击战争中的生动事例，讲明了游击战在抗日战争中的重要地位、游击战争必须依靠人民群众的道理以及一些战术问题。这堂课十分精彩，受到学员们的热烈欢迎。

李涛还应邀为广西学生军和其他社会团体作游击战问题报告或形势报告，均获好评。

同年6月，桂林新进出版社出版了李涛撰写的《抗日游击队的政治工作提纲》。该书前言中写道：“本社为了适应青年战士的需要，特请前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游击政工教官李涛先生本其实践经验写成这本小册子。李先生从事游击政治工作很久，讲授时最获全体同学的欢迎。举凡游击政治工作各方面的知识，都由作者以简洁流畅的文字叙述出来，这是现在所有游击政工书籍里最完备最富实践性的一本。”

分析蒋桂矛盾，研究应变措施

1940年4月初，李克农、李涛向中共中央和南方局提出了加强团结、争取中间集团的具体对策。5月，桂林行营被撤销后，李克农、李涛致电中共中央和南方局，深入分析了蒋桂矛盾和广西形势，并着手做应变的准备。

6月6日，李涛致电叶剑英并中共中央，报告白崇禧在蒋桂矛盾面前为保住广西势力而召开高干会议议定的事项，并报告了“对桂系干部进行调整”“广西教育决不让CC把持”，白崇禧将“不出席国民党七中全会”等情况。鉴于桂系研究了新四军在安徽的区域问题，李涛建议将情况转告给新四军领导人项英。

随着蒋介石在大后方加紧反共，桂系首领白崇禧也发表了一些反共言论，广西的政治气氛日趋紧张，团结抗战的局面濒临破裂。李克农、李涛及时向中共中央、南方局报告有关情况。在日益险恶的环境中，他们继续开展爱国统一战线工作，对即将到来的反共高潮，认真研究了应变措施。他们还在办事处内部进行形势与气节教育，进一步严格执行各项制度，同时有计划地疏散人员，关照地下党组织做好隐蔽、安全工作，加强对电台、密码的保护。

10月初，周恩来、叶剑英致电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命李涛前往重庆，接受新的任务。李克农担心李涛的旅途安全，向其随行人员布置了安全保卫工作，并提出注意事项和要求。他叮嘱道：“从桂林到重庆山重水复，路途遥远，治安情况复杂，蒋介石又不断制造反共事端，希望你们多多保重。”

李涛说：“克农同志和在桂林办事处坚持工作的同志处境更为艰险，工作更为艰苦。”

经过长途跋涉，李涛于10月27日到达重庆。

到重庆后，李涛向周恩来、叶剑英汇报了八路军桂林办事处近期工作情况和对广西形势、蒋桂关系的看法。他和钱之光、边章五、曾希圣、薛子正、王梓木等南方局军事组成员共同担负研究“敌、友、外”情况等任务，并在友军中做团结友好工作。

提供情报，发挥参谋作用

1941年至1945年，李涛先后担任中央军委经济建设部部长、军委秘书长、中共中央情报部第三室主任、军委作战部副部长兼二局（情报局）局长。在中央军委参谋长兼作战部部长叶剑英领导下，他为军委二局和作战部的建设做了大量工作。

1943年2月下旬，中共中央军委决定由李涛兼任二局局长。叶剑英在二局宣布中央军委决定时，夸赞道：“李涛同志水平很高，有丰富的经验，可以成为大家很好的领导和老师。”

李涛刚到二局时，工作人员的生活很苦。毛泽东了解到二局生活困难的情况后，说：“那里伙食太糟糕，剑英，你抓一下嘛！”

遵照毛泽东的指示和叶剑英的嘱托，李涛把改善二局官兵生活作为一项重要任务。他响应毛泽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一手抓业务工作，一手抓农副业生产，组织工作人员开荒种地，纺线，开办豆腐坊、磨坊、酱园等。李涛和工作人员一起参加劳动。经过全局人员的努力，二局生产了不少农副产品，蔬菜、肉食做到了自给，生活得到了改善，值班人员的夜餐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工作人员高兴地说：“牛蒡菜时代过去了。”

1945年10月，李涛任军委作战部代理部长。他高度重视战绩统计和战局分析工作，做到了“知彼知己”“有参有谋”。

1947年3月，解放战争进行8个多月后，国民党当局决定大举进攻陕甘宁解放区。3月4日，经李涛审核，作战部上报了国民党军进攻陕甘宁解放区的兵力情况：计有7个师、24个旅、73个团，19.5万人。

3月5日，作战部向中共中央、军委首长报告延安周围国民党军动态，判定“敌人是决心进攻延安”，“待整编第一、第九十师集结完毕，进攻即可开始”。7日，作战部报告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胡宗南将以5个整编师由宜川、洛川一线向北担任主攻，同时报送了《延安南里程图》。

根据周恩来指示，李涛在国民党军大举进攻的情况下加大广播宣传，扩大影响，揭露国民党军进攻延安的野蛮行径，借机获取情报。他和军委三局（通讯局）局长王诤研究了实施办法，确保了非常时期的通信问题，有效保障了中央军委的作战指挥。

1948年5月，李涛任军委作战部部长兼一局（作战局）局长。在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中，李涛参与中央军委各个重要作战方案的制定。他记忆超凡，工作严谨。在军委作战部，他不仅要管作战及情报、通讯、军务、装备、训练、测绘等，还要整理军委重要作战资料，汇集战况，起草电文，向各野战军提供情报和作战经验。他是战争年代领导作战部门时间最长的将领，出色地发挥了参谋作用，在为中央军委和前线服务中做出了卓越贡献。

1955年9月，李涛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

李涛在情报战线上功绩卓著，但一生谦虚谨慎。他说：“我对革命贡献小，受之有愧，我要为人民服务终身。”

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