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第11期书屋絮语

邵水游

因杂志发表过一篇提起《工作着是美丽的》的短文，撩起了阅读的兴趣，请人从网上购来旧书，将上、下二册及续集悉数收入囊中。静夜时分，捧书来读，与小说女主人公李珊裳的命运共起伏。“五四”时代的女青年到法国留学，取得文学博士，然后归国，待看清国民党统治下的腐败与黑暗，奔赴革命圣地延安，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自觉成为坚定的共产党人，始终坚持走文艺与人民相结合的道路，翻译并創作了大量的文艺作品。 “这部长篇，始终以李珊裳为主要人物来写，想从这个人物身上，来反映从‘五四以来这个伟大时代的一角……李珊裳所走过的道路是曲折的、不平的，经历的事情也是她这个缺乏社会实际生活的女人所没有意想到的；二十多年来，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又患了多种疾病，但是只要一息尚存，她仍要继续学习、继续战斗、继续工作；她认为只有工作着才是人生最美好最壮丽的事业。”他们在人生重大选择中，由起初犹豫到后来的毅然决然，乃至终生为之信仰；经历那么多艰难、曲折，依然保持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和英雄主义的气概。后查阅陈学昭相关的资料，更能认识到这位前辈的身世与才华，更深刻地理会她作为共产党人的精神底气所在。可以说，这部长篇是她半自传体小说，置于现当代文学史，应是不可多得的、独特的文本。

省社科院吴兴勇送来他的著作《玄奘》。我很钦佩的是，他能将《大唐西域记》解读得那么精准，玄奘西行路线上的每一处竟能标志清楚，对当地的人情风土叙述恰当，尤其对南亚大地的文物古迹详细讲解，并对佛教的兴盛与衰落，以及中国文化与佛教思想的融合讲得明明白白，且文字优美，有古韵，一般人难以企及，这是老辈文化人的底色所在。顺此，读朱航满的随笔集《杖藜集》就更加顺畅，黄裳、张中行、赵珩、谷林、钟叔河等一批老辈文化人的风范在，他们处处闪耀着光亮，予人间以人性的光辉和智慧的蕴积。如1988年，谷林致信钟叔河：“工作中枝节横生，窒碍甚多，恐天下滔滔莫非如是，然‘岳麓声名已腾人口，读者喁望之意，当亦有反映至尊处者，闻之谅难恝然。‘一卒荷戈，并非孤军，至盼阁下尽其在我，勉为其难，知己自在万人丛中也。”“知己自在万人丛中也”句，最是动情，也是实话。

再读新儒家代表人物唐君毅《人文精神之重建》，情绪一时无法抑制，其自序有言：“但是中心思想，则依于人当是人、中国人当是中国人、现代世界的中国人亦当是现代世界的中国人之信念……不仅生于现代世界的中国人，当自求成一现代世界之中国人，即中国古人亦必然望我们今日之中国人真成为今日之中国人。”概而言之，现代世界的中国人，“当自求成一现代世界之中国人”，这是言论要旨，也是众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