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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般的气势与力量

2022-05-30罗志奇

东方收藏 2022年11期
关键词:亨利生命力摩尔

摘要:亨利·摩尔作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雕塑家之一,汲取了现实生活与历史经验中的丰富灵感,吸收了玛雅文化、非洲原始文化等多种文明中的艺术元素,在漫长的雕塑作品创作生涯中,通过生命、事物、人体的抽象组合,表现出雕塑作品中宛若大山般的气势与力量。本文基于亨利·摩尔创作并设计的多系列雕塑作品,考察他的雕塑作品中“富含自然与生命意蕴”的具体表现,探究其亘古不变的人性温情与富有节奏感的生命力,总结出高度精简的抽象性、人本主义的人文性、自然事物的生命力、变异风格的可塑性等四大显著特征。亨利·摩尔凭借自身在雕塑刻画中的卓越表现,为世界雕塑语言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书写了世界雕塑史上崭新的篇章。因此,本文旨在深入考究亨利·摩尔抽象雕塑形式中蓬勃的生命力,力求為现代雕塑艺术的发展注入新的源泉与活力。

关键词:亨利·摩尔;抽象艺术;生命力

一、高度精简的抽象性

亨利·摩尔对于罗马尼亚雕刻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倡导的简洁主义风格具有一定的传承,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学说中的抽象概念也为其雕塑风格的塑造奠定了哲学基础[1]。亨利·摩尔的雕塑作品不像罗丹雕塑那样写实,在他的雕塑作品中,不会看见紧绷的肌肉,也没有逼真、写实的造型,更不似哥特艺术中的强装饰性特征。其作品没有冗杂的细节装饰,也没有一切与雕塑无关的附着,你能看到的是一种浑然天成、简化至极的几何形体,其中不断展现的是雕塑实体与所处空间的互动关系。例如,亨利·摩尔在1962年雕塑而成的青铜雕像《王与后》(图1),高161.3厘米,是作者在艺术创作风格上的一件试验性作品。作品表面几乎没有明显的创作痕迹,给人以简洁明了的视觉感受。国王与王后的头部都有一个似眼非眼的孔洞,有一种抽象的怪诞感;面孔似人非人,犹如戴上面具般怪异;身体呈现薄而长的扁液状,姿态和体征貌似两个人形。这种没有过多服饰细节的抽象概括与刻画,进一步表达了亨利·摩尔的抽象观念,并成为现代雕塑的标志性语言之一。对于《王与后》这件作品,后人评述非常多,大多数鉴赏者都会将理解这组雕像的线索定于塑像的头部,即使塑像没有华丽的服饰,也可以从头部王冠与脸庞的融合体中感知到王权的尊贵和威严。同时,亨利·摩尔作品塑造中所传达出来的高度精简的抽象性,往往能够给予鉴赏者以更多的想象空间,更能够让观看者强烈感受到雕塑本体的艺术语言。以亨利·摩尔早期创作的雕塑作品《双头像·母与子》为例,粗糙的石质基座上突出两个椭圆而光滑的球状物体,使得鉴赏者能够轻易地将目光聚集在两个圆滑而抽象的球体,即母与子的头像上。以具体的形式生动传达出对人性温和以及亲情真挚的礼赞,既能够有效烘托母与子温情相依的艺术形象,不断激起观者的情感反应和内心活动,又能够借助基座与主体两部分的反差,传达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故事感,使整件作品犹如嵌入未经人工处理的天然艺术。

二、人本主义的人文性

亨利·摩尔的作品具有较多“虚实相生”的境界,交叉、穿孔而成的众多造型衍生出各种形式的抽象作品,这些抽象性投射于亨利·摩尔的人体雕像之中,便幻化为人文的神秘色彩。他对于人体形态的雕刻作品尤为众多,“斜倚像”“母与子”等主题雕刻的系列作品多年来更是不在少数。以亨利·摩尔于1929年到1959年创作的“斜倚像”主题为例,他的这个系列作品不同于古希腊时代艺术家所创造的斜倚人像。古希腊时代艺术家所创造的斜倚人像多为屈膝斜躺的裸体人像,观察者可以清晰地分辨塑像中人物的每一个部位、神情乃至每一件服饰,展现出的也多是人性而非神性;亨利·摩尔的斜倚人像则更多地关注雕塑形式本身的造型意义,人体原本的结构常作为动态的辅助而受到改变,因此并不要求这些雕塑作品像一个有生命、有情感的人物,而是传达一种简洁而抽象的人体造型意义,传达着现代雕刻中对于人体的造型审美。比如,亨利·摩尔于1938年创作的罗马大理石雕像《斜倚像》作品(图2),两米多长的雕像刻画得像是一位斜倚的贵族妇女,头部微微向上仰起,两个乳房高高耸起,身上被凿出的两个大窟窿宛如人骨架中的实体部分,模糊化、陌生化的处理,力图引导人们参与对艺术人物本身的思考。在这件英国伦敦泰特美术馆馆藏的作品当中,只有一个极为简明扼要的抽象构图,体积、形状与结构空间的对比,也只是大致反映人体部位的比例关系。这种独特的艺术创作手法能够使观众真切地感受到人体的自然构成,体会人体所呈现出的浑厚的体量感,甚至在雕像与空间的关系乃至人体雕塑中不同部分的联系,都能得到进一步的强化,使得斜倚人像作品中最为纯粹的人文性得到有效的彰显。在鉴赏者对《斜倚像》作品进行不同视点的观赏时,观赏者很容易发现斜倚人体中的孔洞,这些孔洞能够帮助雕塑作品扩大其内在张力,增加雕像形体中的三度空间感,从而由不同角度切入观察,能够看到人体不同的状态以及人体和背景的融合变化,进而保留住人体塑像中最为原始的自由性与人文性,油然而生出美的意境。同样,母性的传达也是亨利·摩尔表现作品人文性的一大维度,比如创作于亨利·摩尔早年艺术生涯的《哺乳》,利用圆硕的乳房、有力的双手、庞大的肢体,以近似长方体的稳定形式,体现出成熟母性中所包含的富饶与丰满。作品中的母亲以粗壮的双手将孩子高高地捧起,以宽阔的胸脯为孩子提供庇护与母乳,不仅展现出母系社会中丰沛的原始生命力,更彰显了人本身的巨大力量。

三、自然事物的生命力

亨利·摩尔曾经谈道:“一件作品必须先有它本身的生命力。我的意思不是指一种生命活动,如运动、跳跃、舞蹈等,而是说一件作品必须有它内在积蕴的力,有其本身的强大的生命力。”这个观点所传达出的是对生命意象的追求。从亨利·摩尔众多雕塑的具体表现上看,他将人体造型和大自然中的多样事物进行形体上的变异塑造,从而创造出新的变异式的造型风格,传达出超脱情感的富有生命力的造型特征。以亨利·摩尔创作的“母与子”系列为例,在1924—1925年创作的早期作品《母与子》,所显现的是母与子之间大小形态的对立,作品中的母与子形体自然地相互连接和环绕,高大的母亲以柱形健壮的手臂托举起小小的孩子,犹如自然与人的关系而形成一种互动性的调和,凝聚在雕塑内部的力量也瞬间获得了动态的平衡[2]。在亨利·摩尔1978年所作的雕塑作品《母与子——挺坐》(图3)中,这件亨利·摩尔晚年的“母与子”系列作品,以母与子的有机体破除了母性情感的外在流露,以一种超越感情的自然存在展现着人与大自然的一致性。与亨利·摩尔从前所作的“母与子”系列作品相比,《母与子——挺坐》中的母与子化为一个统一的整体,母亲和孩子不再能够简单地从视觉上清晰地进行识别与分辨,塑像中的身体比例也不再如同正常的人体比例,拥有较小头部的母亲拥有强大而丰满的身体,孩子犹如母亲内部的一个器官,从身体内部生长出来,二者形体巧妙摆脱了人们习惯性的外形限制与形体制约,如同自然形成的石块那样富有生机。这就是亨利·摩尔所具有的一种独特的风格特征,雕塑造型追求神似和灵动,强调人物形体本身的生命力,而不拘泥于传统人物雕塑中的逼真和具体,情感与形体的充分融合展现着物象与自然之间的紧密联系。亨利·摩尔终其一生对于“母与子”“斜倚人像”等同一母题的坚持,使他得以完全从物像的表面和形体中超脱出来,人物雕塑不再仅仅当作具体的人体来雕刻。人体塑像与贝壳、岩石、骨骼等的自然造型相结合,不仅为冰冷的石头注入了人情味,更充盈着大自然有机物的和谐音调,散发着万事万物所特有的强大的生命力和张力,成为现代建筑与永恒大地之间的强大桥梁。

四、变异风格的可塑性

亨利·摩尔在雕塑艺术这条道路上汲取了众多艺术风格的灵感,无论是玛雅文化时期的雕塑艺术,古埃及、非洲的原始艺术,还是希腊、罗马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艺术,抑或是现代主义雕塑艺术,都能在亨利·摩尔作品风格中得到呈现。这是他对于传统艺术风格的一种创新,也是其形成自己风格的一大源泉。在亨利·摩尔的雕塑作品中,人物雕塑似人又非写实,物像雕刻似物又非具体,各种前人艺术中的文化特色融合为一种独特的形体变异的风格,无论是怪异而又厚重的造型、尽情宣露的主体,还是山川河流般的气势,变异的物体形态,都难以让鉴赏者一目了然地分辨,给人以一种隐隐约约的震撼感,更增添了作品中的神秘气息。以亨利·摩尔早期代表作《斜倚的人体》(图4)为例,作品中展现的是躺卧的人体,根据雕塑的形态特征可以推断出其雕塑中刻画的对象为女性。在这件作品中,女性的头部正视着前方,腿部微微弯曲,胳膊肘自然地倚靠在地面,造型与大自然中纵横的山川沟壑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带给鉴赏者一种似人非人、如痴如醉的感受。人们能够自由地阐释对于作品的理解,也可以像领会玛雅雨神像神秘气质那样,嗅出作品中一丝丝浓浓的生命力。虽然亨利·摩尔的雕塑作品具有一定的形体性,能够让观赏者大致确定作品所描绘的主体是什么,但造型变异后的形象融合了人体形态、自然造型以及精神文化,形体的表现中更增加了雕塑作品的抽象性,不仅能够给人以审美上的愉悦感,更能凭借变异的造型艺术留给人们更多的遐想空间。从亨利·摩尔整体的作品风格来看,人体与自然之间的种种联系使其作品拥有大地山川的宏伟气势与人性的光辉,让观赏者站在他的作品前,不得不感叹大自然与人共同赋予的生命力[3]。这种变异风格带来的可塑性,不仅仅体现在作品中的多样性,更体现于人们能够在作品多元维度中探索出的多元理解。这种形体变异的风格趋势,通过物体形象的突出表达,将变异的物象注入雕塑作品的灵魂,使雕塑中的丰美气韵与物体的碰撞变异得以更胜一筹。

五、结语

作为一名在20世纪颇具影响力的雕塑家,亨利·摩尔凭借自身在雕塑刻画中的卓越表现,为世界雕塑语言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书写了世界雕塑史上崭新的篇章。他给文艺复兴以来雕塑艺术的发展注入了现代气息,作为古典艺术与现代艺术之间的一个纽带,掀开了雕塑史上崭新的一页。在其艺术生涯中,他广泛汲取现实生活与历史经验中的丰富灵感,吸收玛雅文化、非洲原始文化等多种文明中的艺术元素,从不刻意追求形式语言的实在表现,也不关注具象物体的逼真摹画。亨利·摩尔所拥抱的是诸如新古典主义、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等艺术新理念,其所追求的是浑然天成、融合抽象、浑厚有力的雕塑语言,他所塑造的是既无实际目标也无具体内容形象的雕塑[4]。亨利·摩尔在战争的特殊时代背景下,通过生命、事物、人体的抽象组合,刻画了对于人性的紀念,传递出对于质朴自然的响应,表现出雕塑作品中宛若大山般的气势与力量。

参考文献:

[1]欧阳波.抽象与有机的融合——评析亨利·摩尔的雕塑《国王与王后》[J].美术界,2019(08):86-87.

[2]段澄.虚实之间展现母爱——亨利·摩尔艺术作品《母与子》形象评析[J].雕塑,2020(03):80-81.

[3]耿颢祯.人物雕塑之形体变异艺术研究——以亨利·摩尔的作品为例[J].艺术评鉴,2020(08):164-165.

[4]张莉.浅析亨利·摩尔雕塑——自然与生命的阐释者[J].艺术与设计(理论),2016,2(11):131-133.

作者简介:

罗志奇(1964—),男,汉族,广东佛山人。三级美术师,任职于佛山市艺术创作院,研究方向:雕塑、美术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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