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誉中外的近代瓷雕名师许友义
2022-05-30谌礼刚
摘要:位于莆田仙游的龙纪寺,是福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其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物“六角殿宇”的四面壁柜上,设有佛龛,供奉德化瓷雕五百罗汉。观其造型,有的正襟危坐,有的捧腹搔耳,有的低头凝思,喜、乐、嗔、怒,表现得惟妙惟肖、异常逼真,堪称古今中外难得的瓷器群雕杰作。这组塑像的作者有三位,其中一位就是本文要介绍的许友义,其他两位乃是他的兄长许友官和许友簪。在德化瓷雕史上,许友义无疑是开宗立派的代表人物。本文结合许友义的艺术成就及其市场流通概况进行分析,以让大家更好地了解这位名家。
关键词:德化白瓷;瓷雕名师;许友义
一、一箱瓷雕一箱白银
根据史料记载,许友义所在的许氏家族,从事瓷塑历史悠久,源于清代闽粤著名流派“山湖祖”,时至今日,历经许良西、许起蓉、许友义、许文君、许兴泰、许瑞峰、许启元七代人的不断传承,跨越三个世纪两百多年时间,在继承德化历代瓷塑精髓特别是家族传统技艺的基础上,致力于材质和技艺创新,创造出了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许友义无疑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许友义(1887—1940),名进勇,字友义,号云麟,德化县浔中乡丁溪村湖前人。他出身雕塑世家,自幼便跟随父亲学习技艺,尽得家传,后又拜入近代瓷雕名家苏蕴玉门下,深受器重。许友义毕生潜心钻研瓷雕艺术,熔泥塑、木雕、瓷雕技法于一炉,形成了造型匀称、装饰华丽、雕工精细、形象生动的独特风格,开创德化瓷雕艺术新流派,推动德化瓷塑生产新发展,最终成为德化瓷雕近代史上驰誉中外的名家。
20世纪早中期,许友义的作品就先后在英国、日本等国家和我国的上海、台湾地区举办的世界博览会上荣获金奖。其老家的许姓祠堂“丁溪湖前堂”,也是“泉州名祠”之一,祠内有一副对联——“湖中藏宝,瓷雕极品功标国;前坂环珠,玉琢奇珍艺传家”,说的就是获奖这个事。
许友义的瓷雕技艺名扬四海,随着声誉日隆,其家族便在德化县城程田寺格开设店铺,店鋪后设窑厂,店名叫“裕源”。产品早期从福州、宁波、厦门、广州出口,后期大部分由香港“玉成轩”“源源”等古玩商经手,分别销往我国台湾地区以及日本、东南亚各国,颇负盛名。随着销售渠道的拓展以及国内外顾客需求的扩大,许友义作品的题材日益广泛,品种不断增多,一改过去只注重观音、如来、弥勒、罗汉、达摩等佛像题材的传统,创作范围扩展到神话故事、历史典故等,以及动物、盆花等陈设用品与仿古艺术实用品。根据史料记载,其主要作品包括持瓶、提莲、坐岩、立莲、送子、鱼篮、十八手等各式观音,如来、达摩、弥勒、罗汉、天王、八仙、寿星、文昌、王母等仙佛,此外还有关云长、花木兰、王昭君、杨贵妃等人物,狮子、大象、白鹤等动物,以及浮雕花瓶、砚台、笔架、笔筒、梅花盆景、梅花碗、梅花杯、龙虎杯等器皿。在创作技法上,许友义也颇多创意,如木兰从军之活动链、关云长之美髯、观世音冠服之珠串璎珞,均为其所独创。在收藏界,历来流传有许友义作品售价“一箱瓷雕一箱白银”的说法。时至今日,海内外文物收藏家仍四处重金寻求其传世真品。
前面提到的龙纪寺五百罗汉像,乃是中外瓷雕史上大型群雕的开端之作。根据记载,1928年,龙纪寺住持瑞义祖师在动工兴建寺内六角殿宇的同时,特别请当地著名的国画大家李霞绘制五百罗汉图稿,并邀许友义三兄弟制作瓷雕,前后历时三年才烧制成功。每尊罗汉雕工精细,高22厘米,大小相同。这组雕像可以说是十分难得的珍品,在世界陶瓷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市场流通所见拍卖精品
在这里,来欣赏几件近年来艺术市场出现过的许友义传世佳作。
北京东正2016年春拍“神怡牧闲——书斋生活专场”上拍一件高38厘米的许友义制童子拜观音像(图1),起拍价25万—35万元,最终成交价43.7万元。只见观音大士脸形方圆,头发左右平分梳两条辫子散披于肩上,上身着披肩,胸前璎珞系长裙,手戴臂钏手镯,左手执灵芝如意,右手自然扶于膝上。赤双足,舒坐于岩石上。眼睑微垂,面带微笑,眉目慈善端庄。披肩自然,下垂于两腿外侧,随风飘动。右手小岩台上还摆放净瓶及经卷。左腿侧立一小童于矮岩台上,身穿小肚兜,头簪小髻,臂钏、手镯、脚饰俱全。双手合十,双目仰首望着菩萨的慈颜,小口微开,似有话向观音大士禀告,口中的唇舌清晰可见。这尊塑像通体内外施白釉,釉色闪青,足下削釉露胎,胎质洁白坚实。
北京诚轩2017年春拍“瓷器工艺品”专场推出一尊许友义制千手观音像(图2),高38.7厘米,拍前估价10万—12万元,最终成交价40.25万元。这尊千手观音具十八臂,头戴花冠,身披佛衣,全跏趺坐于莲花座之上。中间双手合十,下双手施禅定印,其余手臂对称分置两侧,或施印,或持净瓶、金刚杵、如意等法器。莲花宝座塑造精细,莲瓣饱满,层层叠叠,其下水波涌现,荷叶、荷花簇拥着莲座。此像工艺复杂,花冠装饰华丽,十八臂成形难度极大,尤以手指形态各异,最费功力,为德化造像之精品。其上有“德化”葫芦形篆书印款、“许云麟制”篆书印款两枚,曾于1994年6月在纽约佳士得上拍。
保利厦门2019春拍“中国古董珍玩”出现过一尊许友义制释迦牟尼坐像(图3),高60厘米,体量巨大,拍前估价30万—50万元,最终成交价34.5万元。此尊释迦牟尼佛全跏趺坐于莲花宝座上,双手平放于膝上,结禅定印。佛像面相圆润饱满,双目微闭,头顶螺发,双耳大而垂,法相庄严秀美,神态肃穆、慈祥、温和,使观者内心平和安静。其胸前饰佛祖心印——“卍”字符,身披袈裟,饰璎珞,衣褶流畅自然,装饰典雅,颇具质感。莲花座制作亦精细,花瓣、莲叶纹理清晰可见,生动逼真,颇为传神,细节处突显匠心。整尊造像比例匀称,釉质洁白温润如凝脂,实为德化白瓷之上品。
中国嘉德2021春季拍卖会“瓷器及古董珍玩集萃”专场的许友义制文殊菩萨像(图4),高45.5厘米,拍前估价50万—80万元,可惜最后遗憾流拍。文殊菩萨脸形方圆,面容饱满,眼睑微颌,面带微笑,眉目慈善端庄,束发垂于耳后,胸前佩如意形璎珞,身穿长裙,衣褶流畅,右手执净瓶,左手捻佛珠,赤双足,舒坐于狮身之上。雄狮蜷眉突睛,回首吼叫,神态威猛,身姿矫健,四肢粗壮,刚劲有力,脖颈下方卷装鬓毛,细腻逼真,脖间系有铃铛,雕刻细腻。
保利厦门拍卖2022春季拍卖会“万象——中国艺术珍品”专场推出的许友义制关公立像(图5),高38.5厘米,拍前估价8万—12万元,但至今未能查询到成交结果。只见关公像呈站姿,头罩虎头巾,内穿盔甲,外披战袍,双眉紧锁,不怒自威,美髯飘于胸前,一手扶玉带,画面自然延伸,极富艺术感染力。后背落“许裕源制”“许云麟制”篆书方章款。
许友义成对传世的瓷雕作品殊为罕见。2017年香港中汉秋拍征集到他的文殊普贤坐像(图6),均高46厘米,为著名收藏家E.E. and M.C. Schwarz的旧藏,曾于2013年4月在香港苏富比上拍。只见文殊普贤身披长袍,衣褶处无花纹,单以线条勾勒,袒胸处饰璎珞,披发不做束发状,面容饱满丰润,略带微笑,神情慈祥恬静。一位手持如意,一位手持荷葉及待放的莲花,分别半跏趺于坐骑青狮与神象之上,坐骑威严霸气,但顺从臣服于主人,二者神态形成鲜明对比。此对坐像造型端庄肃穆,线条流转自如,釉色凝腻白皙,透过垂拂流转的衣褶,隐露出肢体形态,精湛的塑像技法将其神韵展露无遗,绝对是德化白瓷塑像之佳作,令人赏心悦目。类似作品,还见有纽约苏富比2016秋季纽约亚洲艺术周“中国艺术珍品”专场的天王立像(图7),参加过华美协进社美术馆2002年在纽约举办的“Blanc de Chine:Divine Images in Porcelain”展览,并被刘幼铮的《中国德化白瓷研究》(2007年)收录,最终成交价6万美元。
三、总结
近代德化窑业的生产虽受影响,但仍保持发展的趋势。许友义是传统瓷塑的继承和发扬者,对其瓷塑作品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不得不说,作为明代瓷圣何朝宗瓷雕技艺的重要传承人,许友义为德化传统白瓷工艺美术的发展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其所强调的创新精神至今仍影响着德化本土的瓷塑艺人,在德化陶瓷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
参考文献:
[1] 杨连彬.素质千姿夺天工 玉骨脱尘比琨瑶——明清德化瓷雕作品赏析[J].艺苑,2012(04):72-76.
[2] 李傲.许友义瓷塑作品研究[D].南京艺术学院,2020.
[3] 孙艺灵.陶瓷文化艺术宝库中的明珠——许友义瓷雕500罗汉艺术欣赏[C].//德化陶瓷研究论文集,泉州市博物馆,1993:343-345.
作者简介:
谌礼刚(1973—),男,汉族,福建泉州人。福建省泉州市海外交通史博物馆助理馆员,研究方向:海外交通、地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