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摊在煎饼果子上的流年往事

杨晔

假期在家闷久了，想吃煎饼果子，又不愿出去，就琢磨着自己做起来。家里没有外面卖的那么多的配料。食材很简单，只有豆瓣酱，葱花和香菜，当然得有鸡蛋，但做出来的味道令我惊叹不已，因为猛然品出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感觉。

那时我在异地读大学，学校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但是吃得久了就想换换口味。当时不像现在可以有很多选择诸如手抓饼、凉皮或担担面等小吃。如果没记错的话就连煎饼果子也算稀罕物，因为本地本来并没有这小吃。

当时在学校侧门，有一个装有玻璃窗的推车卖煎饼果子。每次去都必须排队等待，队伍最少的时候也得七八个人。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看，排在后面的学生有的托着一本书看，有的拿着小卡片默背单词，也有结伴而来小声低语的。

我不喜欢中午或周末的白天去，明晃晃的还要等很长时间。我想吃的时候，一般选择在黄昏的时候去，这时候通常排队的人很少。天色逐渐黯淡，路灯次第亮起来，那个煎饼摊就在路灯下，路灯不很亮，但足以照亮这个小小的却能做出美味的小摊。我在等待的时候，喜欢欣赏摊煎饼阿姨娴熟地工作着，她通常头上裹着大围巾，脸也被遮住大半，黄昏的时候她经常把围巾绕在颈部，随意地绕几下，但看上去也很美。她戴着口罩，偶尔也和身边的学生交谈几句。她的动作极其利落，手腕在摊开面浆的时候优雅地旋转着，片刻就出现一个圆圆的大煎饼，磕鸡蛋，摊鸡蛋，然后白色的煎饼就瞬间涂上了金黄金黄的鸡蛋，就在这一刻，你的口水就开始分泌了。等抹上豆瓣酱，撒上葱花香菜，再裹上油条火腿肠，那独有的味道就钻进了你的鼻孔，你根本控制不住，恨不得抓起来就咬上一口。

通常情况我能矜持住，但是等接过来还烫手的煎饼果子，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我转过身来，俩手轮换托着那还烫手的煎饼果子，急匆匆地往回走。通常没等回到寝室，就忍不住会打开袋子，也顾不上烫嘴了，偷偷地咬上一口，这一咬不打紧，本来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味道一下子散溢出来，葱花香菜末混在一起的味道和夹杂着鸡蛋油条肉酱的香味毫不犹豫地从袋子里钻出来，弥漫在我的周围。有时路人侧目，我不認为他们是在暗笑我不雅的吃相，他们肯定是闻到了煎饼果子那无法抗拒的香味，只是不好意思向我张口要品尝一下罢了。

那家煎饼果子的生意一直都很好，直到我毕业前去，从未见排队的人少过，反而越来越多。

至今回忆起来，那时的煎饼果子当真最好吃，以至于毕业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煎饼果子。现在，到处都有煎饼果子的小摊，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什么都能加到煎饼里去，金针菇，芝麻酱，甚至沙拉酱的，我一向认为那不是真正的煎饼果子，起码不是我喜欢的配料。即使让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也吃不出从前的味道。我心里正宗的煎饼果子就是上大学时候的味道，煎饼鸡蛋涂抹上豆瓣酱，撒上葱花香菜裹着火腿肠和油条，一边走路一边偷吃一口，满满的惬意，满满的欣喜。

也许那时煎饼果子真的好吃，也许更是因为那时外面的小吃太少，少到你没有几乎去选择，因为只有煎饼果子，而且除了那个侧门的那摊，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后来渐渐明白，也许我只是在怀念从前的味道，潜意识里我怀念的是青春的味道，追思曾经的旧时光。那段时光很安静，很简单。没有手机，连等待都在看书，即使不看书，也在默默地欣赏，哪怕是摊煎饼的一个动作都牢记在心。

或许我只是喜欢简单的葱花香菜遇见豆瓣酱被裹在煎饼的味道，朴素简单却入味，确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