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河（外一篇）

梅贤玉

清明期间，一个文友作家给我发来一个仅有数十秒的视频，将我吸引到江西省武宁县长水村。这里的原生态自然环境，温家宝总理曾来视察过，并做过重要批示，在全国推广。荣幸的是曾生于斯也长于斯，这片山水田地滋养了我的童年和心灵，给我留下了青涩的缥缈的童年之梦。

那是一条仅有二三十公尺宽的小河，淸澈透明的河水从远处的青山间经过千回百转一路欢歌笑语而来，将河床里的五色六色的鹅卵洗浴抚摸得晶莹剔透，像无数个浑然天成的工艺品，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养眼又养心。

小河不远处的山坡上崖畔边公路旁，有很多粗壮挺拔的野生红豆杉古树，都挂有政府林业部门的保护牌，严禁人为损毁。野生红豆杉是国际一级保护植物，世界上顶级抗癌药药紫杉醇就是由红豆杉的树皮、枝叶、果子提炼而成，价格比纯黄金还要贵重。我想这种在地球上濒临绝迹的珍稀植物能在此繁衍生息、壮大弘扬，不仅与党和政府的宣传教育紧密相关，而且与这条清澈见底、昼夜流淌小河的滋润唇齿相依、血脉相连。

我和友人在小河畔漫步，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饱览青山碧水间的田野、村庄、农舍，还有慕名而至、络绎不绝的游客，我的思绪好像进入到童年梦幻般的世界里。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是十分艰辛的，村民们一年到头很难吃上几餐猪肉，父老乡亲们就在条件河里捞鱼摸虾打牙祭。其中有一种仅有一粒稻米大小小、花背白肚皮的小鱼（芳名叫春鱼），每到仲春季节，成群结队地逆流而上，在急流浪花中戏水产卵繁殖后代。于是我和童年的伙伴们一道在河滩上垒起沙石挡水坝，将竹篾制作的笼子（一种原始的捕鱼工具）埋在水坝的中下部，只要沿着急水钻进竹笼里的鱼虾，就再跑不出来了，因为竹笼子的入口处有倒刺，类似于钓鱼钩的倒刺一样。竹笼子一般是傍晚时分安装在水坝里，次日早晨去将竹笼子取起来，揭开竹笼上面的盖子，将活蹦乱跳的春鱼倒在木盆上，然后煮鱼汤喝，或者鸡蛋吃，下面条吃，味道都很鱼美，胜似如今乡村的土鸡汤，填补了我们童年身体的发育成长之需。

当我沉浸在对童年旧事的怀想之时，不远处的河边沙洲上传来了《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声，我们走近才知道，一山村女教师带着一帮孩子在河边写生上美术课。当我们问起她这小河里是否还有春鱼时，那长得十分清纯、且有些羞涩的女教师说，她是本地人，春鱼曾经是本地的特产之一，只是十几年前上游开矿和建有造纸厂，对这河水有污染，这种春鱼便稀少了。近些年来县里发展生态旅游产业，环境保护的力度逐年加大，濒临绝迹的春鱼又慢慢地复苏，据说正在推广人工养殖春鱼，并注册商标、包装上市，提高旅游生态效益。如果各位老板想尝鲜春鱼汤，对面的农庄上应该会有的。还有野生松树菇（也叫松茸菌）的味道也很鲜美。

听了这位气质脱俗、身材容貌俱佳的山村女教师的介绍后，我们幽默地笑道，你不但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还是一个优秀的美女导游啊。她白净的脸上瞬间洋溢起桃花般的灿烂，连连摇头说不敢当。坐在返程的车上，我在想，如果能够生活在长水村这种原生态的环境中，哪怕是生活清苦一些，也是值得的，因为这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哦！

取舍之间

在临退休前的一次例行体检中，我被确诊为“大脑萎缩”。这把“医盲”的我吓得不轻，便拿着诊断书到同济医院找到一个院士咨询问诊。院士告诉我，人过了五十岁，一般都存在“大脑萎缩”的现象，记忆力开始下降，这是生理规律，并无大碍。他嘱咐我多健脑就行，例如经常下下围棋、打打麻将什么的。我前半生从没打过牌，虽然字牌、麻将、扑克牌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它们啊。好在80年代中期聂卫平九段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中，多次力挽狂澜于既倒、掀起全国围棋热潮，我便迷上了下围棋。或许是我天生愚钝吧，尽管我学过围棋入门知识和打过棋谱，可棋艺依旧很臭，恐怕连初级的业余水准都不够。后来因忙于生计，我只是在工作之余偶尔下下围棋，属于纯粹的取乐性质。

2018年底退休后，我除了写作之外，就开始“卷土重来”，用下围棋去“健脑”。在对局中，当棋局有优势的时候，我或因心态浮躁，或因求胜心切，或因贪婪成性，常常酿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功败垂成”而懊悔不已。說来也怪，每当我或因开局出现缓手、或中盘作战计算失误、或“劫材”不够而导致棋局处于劣势时，我反而变得异常冷静，倾注全部心智，寻觅对方漏洞，设置陷阱，在棋局的变幻莫测中把握战机，一步一步地将“劣势”转化为“优势”到“胜势”，夺取了最后的胜利，虽说经常是“半目”或“一目半”取胜，但我的心中仍然涌动着一种成就感，盈溢着成功的愉悦！退休近两年来，我每天晚上坚持在网上下一局围棋，棋艺虽然没什么长进，但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战胜艰难险阻的自信力得到了增强。与此同时，我的“大脑萎缩”症状得到了控制：前不久的一次老年体检报告中显示：“大脑萎缩程度减缓”。

回首两年来遵医嘱用下围棋“健脑”的挑战过程，我深深领悟到“棋如人生”的真谛：下围棋就宛如人生一样，务必既要胸装全局，又要慎重下好“局部”的每一步棋，既要舍又要得，兼顾局部与全局的平衡。在棋局大优时，做到低调行棋，切勿得势不饶人、企图一招碾压击溃对手，因为在夺取全局胜利的征途上，还有“阵地战”和“持久战”要打，胜负难测；在棋局处于劣势时，务必要卧薪尝胆、咬紧牙关，寻觅和把握转瞬即逝的制胜战机，即使是最后失败了，也必须全力以赴，去赢得对手的尊重，去捍卫自己的尊严。

我的老少爷们，让我们都去“拥抱”健脑又健身的围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