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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访谈类节目与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差异探究

2022-05-27杨洋

声屏世界 2022年5期
关键词:类节目真人秀谈话

□杨洋

我国的访谈类节目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东方卫视的《东方直播室》,之后谈话类节目开始崭露头角,影响力比较大的有央视的《实话实说》、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东方卫视的《杨澜访谈录》等。谈话类节目一般有特定环境,由主持人引导,谈话参与者围绕某一主题阐述和讨论观点的节目。当访谈类节目遇到真人秀元素时,就催生了一种新的节目形态——真人秀访谈类节目。

真人秀节目是近些年火爆荧屏的一种新节目形态,主要有两大特点:“真”和“秀”。这里的“真”是指参与节目的主体以其真实的身份出现,有别于其他个体的个性特征,这是节目的核心和内在要求;而“秀”则带有一定的娱乐性质,即以真实为核心,以娱乐方式表达。有的真人秀访谈类节目还加入了纪录片的风格特征,为节目增添了更多的冲突感和游戏性。

传统访谈类节目是在电视媒体盛行的时代形成发展起来的,然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却是在传统媒体和新媒体融合过程中形成的特有节目类型。因此,在不同媒介环境下,传统访谈类节目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在创作理念和受众文化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传统访谈类节目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的创作理念不同

真人秀访谈类节目是近些年火爆荧屏的一种节目形态,与传统的访谈类节目一脉相承,又有突破创新。传统访谈类节目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的差异主要表现在创作理念上。传统访谈类节目的创作理念是以内容呈现为主,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的创作理念则是以“人”为呈现主体。

传统访谈类节目以“内容”为主要呈现方式。传统的访谈类节目是以主持人、嘉宾为创作主体,以双方的对话作为节目内容,辅以场外连线、现场观众参与、视频介绍等方式。其营造的是一个以内容为中心的相对封闭的传播系统,表现在节目内容的创作集中在固定的场景中,如演播室;交流主体局限在主持人、嘉宾和现场观众;互动形式相对狭窄单一,缺乏与演播室以外的更多受众的互动交流。节目主要围绕谈话内容呈现,谈话的内容是传统访谈类节目主要的产品形式,受众个性化的需求难以满足,主要体现在:

一、谈话场域的局限性。尽管传统访谈类节目的对话场景精美别致,现场灯光、音响配合恰到好处,但在很多时候现场的观众及电视屏前的观众看到的只是局部的真实,因为像演播室这样的固定场景只是节目为我们精心加工的“拟态环境”。这种“拟态环境”掺杂了人为的思想介入、单一的节目模式和平面的受众需求。即使有可以扩展节目场景的视频采访,但其场域的局限性还是不足以囊括多元的生活场景。在社会生活里,丰富的现实环境给我们提供了多角度、多样性、多层次的场景信息和互动可能,而真实、鲜活的对话只有在这样丰富的场景中才能迸发出独具魅力的思想交锋,才能使观众对于一个人物的了解不被固定的演播室视角所局限,有助于增强、扩大观众对人物的观察和认识视野。

二、节目形式的固定性。传统访谈类节目形式是在长期的摸索和实践中不断总结固定下来的,有着自己规定性的场景布置、板块设置、谈话提纲和程式化的时间顺序。这种被电视访谈节目证明为最稳定、最安全、最有效的节目形式,在传播逻辑和实践操作上得到认可后便被沿袭了下来。再加上电视媒介控制着唯一的传播渠道,这种渠道上的垄断又为节目无障碍地到达受众提供了必要条件。因而传统访谈类节目在强势且极具权威的内容价值导向下积累了大量受众,但是在社会化媒体时代,没有丰富的节目元素,缺乏生动灵活的场景。这种程式化和僵硬化的内容价值也致使受众大量流失,特别是网生一代的年轻群体。

真人秀访谈类节目以“人”为根本的呈现方式。与传统访谈类节目不同的是,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在重视内容生产的同时,更强调把“人”作为核心和价值导向。主要体现在:

一、以“人”为价值取向的叙事结构。当下的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强调“人”的价值本位,访谈内容中的“人”逐渐超越以往谈话中的“内容”,成为访谈节目的基础叙事逻辑。人对内容的取代体现着传统节目形态对新媒介环境和节目生存窄化的清醒认识和适应性转变,因为此时的受众已不再是传统媒介环境下被动接收信息的观者,而是多元媒介交错使用的用户。在这样的信息传播语境中,人际交流的特性成为双向互动的信息传播通路。于是传统访谈类节目的内容优势逐渐转化为基于“人”的社会关系传播模式,以往对内容的膜拜渐渐失去了效用,一档节目如果不了解社会关系渠道的经营,内容的呈现将陷入“隔靴搔痒”的尴尬境地。

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将谈话场景拓展到现实生活,节目的呈现深入到人物的社会生活关系链条中,使访谈嘉宾处于一个真实、舒适、熟悉、松弛的谈话语境里,改变了以往“我问你答”的谈话格局,变为“你带我看”的主动信息供给。然而这种关系的形成,除了要有高质量的访谈内容和嘉宾故事作为基础,还需要和节目中出现的人物真实互动,在互动的基础上形成情感上和价值上的认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嘉宾与主持人之间的丰富互动,往往主持人会深入到嘉宾的日常生活中,以体验式的采访与嘉宾进行对话交流,比如和嘉宾共同进餐、与嘉宾骑行同游、体验嘉宾日常工作等等,由此拉近了主持人与嘉宾的距离以及观众与嘉宾、主持人的距离,既弥合了由传统采访所造成的单向信息传送闭环,又使得对话双方的谈话场域显得合情合理,不跳脱、不牵强,真实可感。

三、真人秀访谈类节目的开放性。社会化媒体的开放性特征同样适用于电视媒体受众的喜好,这种开放性体现为内容生产过程的开放性和人际交流互动的开放性。与以往完整连贯的演播室访谈相比,真人秀访谈将完整的谈话内容打散,使静态的谈话内容与移动化的生活场景相结合,在碎片化的访谈场景中让受众成为一个共同参与叙事的主体。在这个过程中,碎片化的场景结构不断汇集、穿插,这就意味着受众在这种碎片化的信息获取过程中和导演意图契合并逐渐还原人物立体的性格特征。另外,随着聊天语境的切换转移,对话双方的各种感知在外界环境的不断刺激下,展现出不同场景下的真实反应,这也为人物形象的饱满呈现产生辐射效应。

四、真人秀访谈类节目除了在电视和网络平台播出之外,在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终端也推出了与节目互为补充的公众号内容,公众号内容的推送不仅会根据部分节目增加扩展节目的外延,同时在和用户的留言、评论互动中不断夯实与粉丝的关系,增强用户黏性和注意力的投放力度。比如《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的手机公众号,在采访张家辉的节目播出后公众号就更新了内容:“他身上能说的,绝不止一个‘渣渣辉’。”再如去印度采访阿米尔·汗后,公众号推出了“印度之旅(上)专治各种不服”和“印度之旅(下)世界很大,但不必尽收眼底”。又如在采访完李亚鹏后,公众号又及时推送了“李亚鹏:人生无常,摆渡自己”的文章。这些文章的推送及时有效地扩容了节目的外延,深化了节目的厚度,拓展了节目的广度。在这样极具开放性的强互动中,产品内容要充分调动用户的参与度,有效激活用户信息交流的关系通路、社交能量,以此反哺节目产品的传播力,增强用户的忠诚度。

传统访谈类节目与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受众的文化差异

真人秀访谈类节目是在传统访谈类节目的节目样式和内容形式的基础上脱胎而来,但是二者所经历的媒介环境大不相同:传统的访谈类节目是伴随电视媒介的发展日益成熟,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则是在多元媒介相互交织的语境下出现的。由于媒介环境的不同,作为媒介环境中重要的信息消费群体——电视时代的受众和社会化媒介时代的用户,也表现出极具时代底色的群体性文化特征,二者主体性身份上出现了分化,即突出表现为“受众”和“用户”的身份差异。

传统访谈类节目受众的圈层文化。传统访谈类节目的受众培育是基于传统媒体——电视这一媒介背景,有着极强的主流文化特征。主流文化中的“精英”“权威”“启示”等特征都在传统电视节目的加持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然而,由于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电视受众内部因互联网的冲击产生分化,这种分化程度与不同代际接触网络的程度有关,并且表现出有别于传统电视文化的特点。有研究发现,中生代(60后、70后)的网民关注更多的是公共议题,而新生代(80后、90后)则更多的是关注个体生活。对中生代来说,网络关注的是其事业工作的现实迁移;而对新生代来说,网络关注则是日常生活中的陪伴成长。因此,从代际更替的角度来看,在传统媒体鼎盛时期成长起来的中生代相较于在新媒体环境中成长的新生代更倾向于大众化、被动地接受信息,他们浸淫于主流价值体系的塑造中,形成了独具传统色彩的文化特质。他们对于网络流行文化常常抱有排斥心理,觉得网络文化“不入流”,而且接受起来较为费劲,觉得相比于网络文化,电视文化更为高雅,对传统电视文化的教育、引导功能更是深信不疑。在长期的对电视文化的适应和情感归属后,形成了不同于网络文化的文化圈子。

圈子是以情感、利益、兴趣等维系的具有特定关系模式的人群聚合,圈子内关系强度很高,关系持续很久,社会网络密度很大。此外,圈子往往容易发展出自我规范——可能是被社会认可的规范,也可能是“潜规则”。在传统电视文化圈子的包围下,圈子内的受众会强化圈子文化,并对圈子内所表现出的文化趣味和文化调性产生依赖。虽然在互联网出现以前,电视文化中就已经开始区分高雅文化、通俗文化乃至小众文化,而互联网应用的便利化、观点的多元化和角色的多样化更是加剧了不同文化的分化,使之差异愈加明显。

真人秀谈话类节目用户的圈层文化。网络作为现实生活的映射,传统意义上的受众和社会化媒介时代的用户之间代际分层也愈加明显,不同代际在接收信息方面的差异也十分显著。作为网络原住民的年轻一代,在掌握新技术、接受新事物、观察新现象方面有着更强的适应性和接受度,他们不停地影响着网络文化的走向。传统媒体创作的节目往往带有强烈的主流色彩,注重受众的教育引导性功能,从而获得较高的政治满意度。而网络新媒体生产的节目则更多地是为了唤起用户的参与行为和分享行为,从而实现流量变现。与传统访谈类节目通过人物故事启迪心灵感悟、通过人物经历丰富受众阅历的主流价值诉求不同,真人秀访谈类节目中的“秀”字清楚地表明了这类节目的取向,即在人物故事的讲述和受众窥探人物生活(特别是具有较高社会地位的人物)二者之间选择了后者,对于人物生活的介入和窥视,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真人秀节目的强娱乐性特点。

真人秀访谈类节目受到网络文化的影响,其表现形式不断求新求变。当节目不再局限于在电视平台播出后,网络民众的兴趣和诉求便成为节目调整和革新的内生性动力。从红极一时的台湾娱乐访谈节目《康熙来了》到爱奇艺网络平台播出的《姐姐饿了》再到红极一时的《奇葩说》和深受年轻人喜爱的《吐槽大会》,富有网络娱乐文化特征的节目和“去中心化”的反传统主义思潮改变着用户的欣赏偏好。与传统的电视媒体相比,网络媒体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信息传播网,它往往脱离主流文化轨道,这种网络文化常常带有“草根性”和“亚文化”特点,有着强烈的集群性和社群性特征。在互联网的普及下,网络亚文化在精神层面上有了质的改变,对统治话语权从抵抗到融合,有了更丰富的延展性。网络亚文化逐渐演变为与主流文化既抵抗又相融的新文化形态。网络亚文化是在传播主体趣味交往实践基础上而建立的一种典型的文化形式。

另外,从真人秀访谈类节目中可以窥视到很多传统主流文化和新兴网络文化的交融现象,如在传统节目画面中融入了“弹幕”互动和增强节目视觉趣味的屏幕文字等。这些网络文化的出现恰恰是为了迎合媒介融合背景下用户信息的消费需求。而网生一代在信息消费时则表现出主动的、个性的、刺激的使用特点,这也与真人秀访谈类节目设置的人物冲突和突发悬念直接相关。

表1 传统谈话类节目和真人秀谈话节目差异对比

结语

真人秀谈话类节目是在传统谈话类节目的基础上,对互联网文化渗透于电视文化的适应性调整,虽然也是以访谈为主的人际交流的信息传播方式来呈现节目,但是在创作理念和受众文化差异方面却表现出不同于传统访谈类节目的个性特征。当然,真人秀访谈类节目也因“娱乐”大于“严肃”受到诟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节目形式不管是对于电视受众还是网络用户,都开拓了他们对于访谈类节目的认知,使得访谈类节目跳脱出以往的程式化模式,在“有意义”的内容基础上增添了更多“有意思”的节目元素,迸发出时代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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