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语动词重叠研究

□魏 皓

重叠是西夏语重要的语法手段之一，名词、代词、数词、量词、动词、形容词、副词、连词都能够重叠。西夏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羌语支，本文对西夏语动词重叠进行分析，并从类型学角度分析西夏语动词重叠与其他藏缅语动词重叠存在的共性。

一、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

史金波认为西夏语“动词词根重复表示周全、互动或强调”［1］146。西夏语中的动词重叠除了表示周全、互动、强调的语法意义外，还存在话题化，下面逐一论述。

（一）周全义

（二）互动义

（三）强调义

（四）话题化

戴庆厦认为“话题的作用主要是突出、强调主题。景颇语的重叠式的作用之一是表示强调，因而表强调的重叠式若在句首当主语用时常加话题助词ko31”［7］。与之相比，当具有强调意义的西夏语动词重叠在句首做主语时，同样常加上话题助词“”，也就是说，当话题是动词重叠式时，西夏语与景颇语的话题句具有类型上的相似性。

戴宗杰依据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将汉藏语分为“多量义优势型语言”和“少量义优势型语言”。动词重叠“多量义”的语法意义有：反复/频繁、持续、经常/惯常、加强、周遍、互动、话题化。［8］很明显，西夏语属于“多量义优势型语言”。西夏语动词重叠的周全、互动、强调、话题化的语法意义是相通的，这些语法意义的共性是表示“量的增加”，西夏语动词重叠具有调量功能。正如戴庆厦、傅爱兰认为“藏缅语动词重叠最主要的共性特征是表‘量’，并且主要是表‘多量/多数’。这一特征也许是藏缅语（甚或是汉藏语）动词重叠的共性特征”［5］17。

二、体前缀加动词重叠

有些动词重叠前加已行体或将行体前缀，与不加前缀的动词重叠对比发现，加体前缀的动词重叠对译的汉文大多是“所有、诸所、凡所”，带有多数意义。“体前缀+动词重叠”结构强调了范围的周全，具有调量功能，不仅表示动量的增加，还表示动作施事或受事的多量，如：

傅爱兰指出，普米语“及物动词重叠表示宾语是多数时，只能区分‘已行’和‘将行’这两种体，且需要与表示已完成或将完成的前缀共现”。如：

西夏语的“体前缀+动词重叠”不仅在结构上和普米语类似，而且在“表示宾语是多数”的用法上也有相似处，以上例句动词重叠支配的受事宾语“”等带有多数意义。

三、动词重叠的人称呼应与音韵转换

以往研究并没有关注动词重叠的人称呼应与音韵转换，以下例子表明，动词重叠后在人称呼应上仍保持原动词相应的特征。

动词重叠按照语法功能可分为名词性和动词性，前者在句中做主语、定语，后者做谓语。人称呼应现象只出现在动词重叠做谓语时，动词重叠做定语时没有人称呼应，使用基本式。

四、动词变韵重叠的类型比较

（一）变韵重叠的类型

我们检索到的动词变韵重叠，按主要元音的转换分如下类型。

（二）变韵重叠的比较

以上大多数的变韵重叠词存在第一音节弱化现象，具体表现在主要元音央化，介音、韵尾的脱落。相比之下，羌语支其他语言动词重叠时也存在类似现象：“羌语麻窝话动词重叠不管词根主要元音是什么，前一音节韵母的主要元音一律变为央元音ə。”［3］“羌语桃坪话若动词重叠韵母主元音为е、а、ɑ、ə，重叠后第一个音节的主元音一律变为ə。”［11］86“普米语动词重叠时，前一音节的韵母变为ε，如带有介音i、u、у或韵尾u的，整个韵母（包括介音）一律用ε交替。”［3］“木雅语叠音动词的前一音节韵母要发生异化。”［3］拉坞戎语“重叠后的动词前后音节的语音形式一般要发生变化，若动词有韵尾，重叠后一般前一音节动词的韵尾丢失，在第二个音节中的动词的韵尾仍保留”［12］。羌语支外的其他藏缅语中也存在类似现象，戴庆厦认为“在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的景颇语、阿昌语、载瓦语、浪速话和缅语等一些语言中，一部分双音节的词和词组前一个音节出现弱化现象”［13］。

注释：

①除特别说明，文中西夏文例词（句）来自于西夏文《大宝积经》（俄罗斯科学院东方文献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上海古籍出版社编《俄藏黑水城文献》21—22，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以卷、折、行标明。

③为说明“央、后元音”转换类型的存在，引用例词未区分词性，其中“一词来源于段玉泉《西夏藏传〈尊胜经〉的夏汉藏对勘研究》，《西夏学》（第五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