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SA新财年预算：几家欢喜几家愁

文/田丰

2022年3月28日，拜登政府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OMB）公布了2023财年预算案，其中美国宇航局（NASA）拟申请近259.74亿美元经费。预算案中，深空探测系统、地球科学和航天技术经费均有增加。这比该局在今年3月初2022财年综合开支法案下实际拿到的240.41亿美元增加了19.3亿美元，增幅达8%。

▲ “近地天体勘测者”因为缺钱只能推迟

美国宇航局在2023财年预算申请一览表（单位：亿美元）

美国宇航局近年拨款情况（单位：亿美元）

纵览自2008年次贷危机以来14年的美国宇航局经费拨款，除奥巴马时期的2012-2015年间有所缩减外，自2017年特朗普上台至今，基本稳步增加。2018年首次突破200亿美元后，近年来拨款额更是高歌猛进，4年时间增加60亿美元。虽然美国宇航局看似腰包渐鼓，皆大欢喜，但是考虑到近年美国高企的通胀因素，拨款总额实际一直稳定在联邦政府总预算的0.5%左右。加上内部各项目的此消彼长，拨款额实质性变化不大，具体到各项目则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登月三巨头，烧金大户头

“阿尔忒弥斯”计划作为美国宇航局的“天字号第一”工程，自然在经费方面不能缺席，主要由“太空发射系统（SLS）”“猎户座飞船”“深空门户空间站”“载人登月舱”四个部分组成。虽然载人重返月面已经箭在弦上，但预算拨款与阿波罗时代却不可同日而语。

首先是已经持续超过10年的SLS和猎户座飞船项目，两项目累计耗资均已经突破200亿美元，但都仍未正式首飞，因此2023财年将继续消耗美国宇航局经费。

其中SLS在2023财年申请费用为26亿美元，与2022年实际拨款额度基本持平，而该项目自2020年起就号称进入“首飞”阶段，年度耗资跃升至25亿美元，结果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几经推迟的SLS还在发射台上，但所求拨款却一分不少。仅SLS一项就消耗了美国宇航局年度预算的十分之一，称其为“吞金巨箭”毫不为过。随着后续“阿尔忒弥斯”计划的实施，SLS基本维持一年一发的频率，按照其每次发射不低于20亿美元的价格计算，这种耗资趋势还将持续，2024和2025财年拟申费用基本持平，直到2026财年才有所下降。

猎户座飞船项目与SLS类似，但其承包商洛·马公司确实是“按时交工”，全状态首飞一推再推实质是受SLS拖累。2023财年“猎户座”申请额相较2022年略有下降，但仍有13.4亿美元之多。总的来讲，这两项目作为美国航天产业的“保就业项目”，一直在国会的保驾护航下，年年经费足金足量，已经成为美国宇航局预算中“雷打不动”的固定支出项。

然而，作为2025年“阿尔忒弥斯-3”任务登月三大“神器”中最后一位的载人登月舱（Human Landing System），显然就没有上面两家这么幸运，预算案申请拨款14.86亿美元，比2022财年实得额仅增加2.9亿美元，而且该项目竞标从2020才开始，实质性研发仅开始两年，美国宇航局累计拨款不足30亿美元。雪上加霜的是，美国宇航局在2021年所申登月舱费用曾遭国会无故压减。因此2021年该局在经费不足的条件下，仅选择太空探索技术公司作为登月舱唯一承包商，还引起了落标产商“蓝色起源”的不满，两家在社交媒体上隔空对战，直至对簿公堂，打的好不热闹，最终以美国宇航局胜诉，并承诺后续增发一份登月舱合同而告终。

登月舱继续缺钱月轨站波澜不惊

2022年3月23日，美国宇航局正式宣布增发第二份登月舱研发合同，相对于SLS和猎户座飞船的唯一钦定，登月舱却又效仿商业航天项目搞起了“双保险”，因此为这份合同争取经费的任务就落到2023财年预算中。

美国宇航局声称此次招标不同于去年的首个登月舱，而是名为“可持续性月面探索”的竞标，该竞标将排他性资助第二款登月舱的研发，即太空探索技术公司不能参加此次招标。该合同将包括一次无人演示着陆和一次载人着陆，任务内容与去年合同类似。“可持续性月面探索”意在确保有两家公司同时服务于“阿尔忒弥斯”计划后期的登月活动，打消部分国会议员对“星舰”独揽登月任务的疑虑和抗议。

“可持续性月面探索”与去年招标的技术区别在于，登月舱的设计必须更加完善且具有商业性和可持续性，而非仅满足“插旗式”登月的基本需求，包括更强的月表投送质量和更长的月表驻留时间等等。该项目同样基于固定合同总额和里程碑式拨款，与首份登月舱合同类似。

“猎户座”及太空发射系统历年拨款情况汇总（单位：百万美元）

▲ 合并发射的月球门户平台

为此，美国宇航局一直在努力为该项目争取资金，但2021财年仅获得了申请的34亿经费中的四分之一。2022财年美国宇航局虽有幸申请到了足额拨款，但依然是杯水车薪，仅有11.95亿美元。而在去年的竞标中，另外两家登月舱报价分别高达60亿和90亿美元，即使重新招标，其报价也难以大幅下降，该局的资金压力陡增。

另一边的月球深空门户（Gateway）空间站则波澜不惊，去年推进舱（PPE）和居住舱（HALO）合同已正式发布，两家承包商已正式开始详细设计和制造，因此今年申请经费为7.79亿美元，相对去年的5.9亿美元稳步增加。由于目前空间站已经与“阿尔忒弥斯-3”任务剥离，进度压力下降，加之已经指定由重型猎鹰火箭进行合并发射，发射成本得到了有效控制，经费并不紧张。

俄乌冲突暂无影响商业运营持续加码

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俄罗斯与各国多项航天合作项目被迫中断，因此作为美俄航天合作典范的国际空间站的未来命运更是令人担忧。

美国已决定将其延寿至2030年，并逐步提高其商业化运营比例，今年日渐增多的商业性太空旅游驻留任务就是趋势之一，后续还将有公理航天公司的商业舱段对接。

但就目前预算申请方案，总体预算不降反升，总额达到42.7亿美美元，相较2022财年略有上升。具体到各分项目中，空间站本身维护费用基本维持不变，仍为13亿美元量级，并无大规模的舱段维修或替代计划。而承担空间站货运与载人任务的“空间运输”项目拨款同样变动很小。总体经费的增项都是由商业化近地轨道开发项目带来，费用从2021年的1800万美元，增至2022财年的1.02亿美元，2023财年直接翻倍增加至2.24亿美元。其核心目的在于逐步打造一整套基于近地轨道的商业化运营生态，从而使美国宇航局有限的经费和精力从近地轨道抽身而出，继续聚焦深空。

深空仍烧钱 经费仍充足

行星科学方面，2023财年申请额为31.6亿美元，与去年的32亿美元基本持平，但远高于前年的26.9亿美元。总盘不变，但内部确是此消彼长，2021年累计耗资百亿美元的韦伯空间望远镜顺利升空，转入运营阶段，年度经费骤降至仅1.72亿美元。但“火星采样返回”（Mars samplereturn）和“欧罗巴快帆”（Europa Clipper）两大旗舰级深空探索任务的经费正面临快速上涨，迅速填补了“韦伯”升空省出来的经费。

到了04年的时候，中国又颁布了新的水利工程监管规范，并一直沿用至今。新的规范比较符合大中型的水利水电工程，但对于中小型的水利水电工程施工监理也可借鉴和作为参考标准，不过针对不同的项目情况，因为在不同的项目管理制度的差异，小型水利工程的监督机制存在很大的差异，因此如何探讨小型水利水电工程的监督机制，对系统的一个完整的规范的形成，它是必要的。

▲ SLS已经推出合练，但仍然波折不断

▲ 欧罗巴快帆探测器已经进入总装阶段

▲ 火星采样返回任务的4个组成部分

具体来说，美国宇航局的“火星采样返回”任务拟申请8.22亿美元，高于2022财年的6.53亿美元。作为“毅力号”火星车的配套任务，也是人类首次主动从火星获得土壤及岩石样本的机会。预算案首次决定将“火表上升器”（Mars Ascent Vehicle）进行分拆发射，即搜集样品管（Sample Tube）的火星车（Rover）和“火表上升器”分别研发并分别发射，并把发射时间从2026年推后到2028年。这样设计的原因在于合并发射后需采用直径达5.4米的热盾（heat shield），这超出了目前已实施过的火星EDL能力包络线，同时需要更大直径的整流罩和火箭，会带来较高的任务风险，因此最终选择拆分发射，但这又进一步抬高了整个任务的成本。

预算还提及“欧罗巴快帆”任务费用出现了一定超支，考虑到探测器本身和新冠肺炎疫情对后续运营阶段的影响，总费用上涨了7.03亿美元，总费用逼近50亿美元。虽然2021年中，“欧罗巴快帆”选定了采用廉价的猎鹰重型火箭结合引力弹弓的方式，替代了原有方案中单发价格高达20亿美元的SLS，但由于确定采用猎鹰重型发射，升空日期提前至2024年10月，目前探测器处于总装测试高峰，因此项目耗资依然水涨船高。

有赢就有输 总有失落者

总的来说，“科学”大项下近80亿美元的经费已经是美国宇航局史上最高，然而受到“火星采样返回”和“欧罗巴快帆”经费挤占的影响，还是有些项目要在新的财年中“惨遭屠刀”。

首当其冲的是美国宇航局再次提出要终止“平流层红外天文台”（SOFIA）机载观测台项目。该局认为SOFIA是天体物理学方面第二贵的运行阶段任务，而该任务却未能产生足够的科研成果，同时最新版的天体物理学十年调研报告也建议2023年前停止SOFIA任务。然而有趣的是，国会近年来在美国宇航局屡次试图砍掉SOFIA的情况下几次“强行拨款”，形成了一种“该局不想干，国会硬塞钱”的奇观。

同样因旗舰任务挤占经费的还有“近地天体勘测者”（Near Earth Object Surveyor）任务。这座红外波段空间望远镜将用来搜寻可能会对地球构成撞击威胁的近地天体，目前该项目因拨款不足要推迟到2028年实施发射。

▲ 首飞的猎户座飞船已经整合完成

近年来，美国宇航局的预算总体维持稳定，无论怎么切“蛋糕”也一直就这么大，历年预算只是各项目间按政策走向此消彼长，历任局长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通过商业化的竞标模式来“少花钱多办事”算是少见的亮点之一。事实上，美国宇航局并非是航天领域预算最大的受益者，随着美国对来自太空威胁的不断渲染，使其维持太空领先地位的意念不断强化。美国宇航局作为民用太空部门，自然无法享受“太空争霸”的红利，而太空军才是经费的最大赢家，尤其是2023年美国太空军预算从上一年的195亿美元飙升至245亿美元，大增50亿美元，提高25%。成立仅4年的太空军经费已经逼近成立60余年的美国宇航局。

▲ 艺术家对美国宇航局的南希·格雷斯·罗马空间望远镜的印象，前身为宽视场红外巡天望远镜（WFIRST）

目前版本预算案仅为美国宇航局提出的资金需求，美国国会将在2023年对该局的资金拥有最终决定权，因此各款项额度仍有调整可能。按流程，众议院将首先在今年春季公布经其审议修改的美国宇航局预算，然后在秋季公布经参议院修改的预算。不过按近年惯例，国会对美国宇航局预算总体预算是持肯定态度的，大挥“砍刀”或是慷慨“撒钱”的概率都不大。由于新的财政年度从2022年10月1日开始，因此国会必须在此日期之前通过预算案（或临时方案），届时才是尘埃落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