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三星堆:百年考古 数代守望

2022-05-23刘甜

中华瑰宝 2022年5期
关键词:祭祀坑四川省遗址

二零二二年全国两会期间,有政协委员建议,提升三星堆文化遗址保护利用水平。三星堆遗址历经近百年发掘,凝聚了数代人的艰辛和努力,它的发现一再惊艳世人,确实值得人们研究和保护。

2022年3月,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祭祀区成功入选“202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名录。人们或许对这一遗址并不陌生。2021年3月,中央电视台曾连续三天对三星堆遗址的新发现进行了直播报道,引发全社会关注。之后的5月,四川卫视联合中央电视台又连续两天对三星堆遗址发掘现场进行了报道,再次引发轰动。

三星堆遗址确实是一个值得全国人民记住的地方。它并非首次斩获考古界的殊荣。早在1987年,它就曾凭借两个大型祭祀坑的发现被评为“1986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从1929年首次发现至今,三星堆遗址已历经93年的考古历程,耗费了数代考古工作者的心血,三星堆遗址的发现内容远不止上述媒体报道的这些。

首叩文明大门

1929年春,在四川省广汉县(今广汉市)城西十八里太平场附近一个叫三星堆月亮湾的地方,一位名叫燕道诚的农民在自家院子溉田挖水坑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玉石器坑,并从地下挖出大量玉器。燕道诚虽不懂古玩,但他感觉这些玉器并非凡物。为不引人注意,他悄悄把玉器运回家中,并藏匿了一年后才慢慢将其转卖出去。

燕氏发现的玉器陆续流入四川的古玩市场,因为其形制与传世的其他玉器有所不同,故引起了古董界和考古界的注意,在华外籍学者葛维汉(D.C.Graham)就是其中之一。

1934年,时任华西协和大学博物馆馆长的葛维汉组建考古队,对燕氏家宅附近区域(即后来三星堆遗址的一部分)进行了首次科学考古发掘工作,发掘玉器、石器和陶器等文物600余件,揭开了三星堆遗址考古的序幕。当时的葛维汉等人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叩响了一扇沉睡数千年的文明大门。

值得一提的是,葛维汉在此次发掘的研究成果中首次提出“广汉文化”这一考古学概念,以表明这一地区文化的独特性。这引起了国内学界的关注。

之后的二三十年里,四川省多家考古文博单位曾先后组队对三星堆遗址进行多次考古调查和小规模试掘,出土和收集了大量玉石器、陶器、骨器和青铜器残片,并发现了一些房屋建筑遗迹,取得了对三星堆遗址分布范围和文化内涵的初步认识。

1963年9月,四川省博物馆和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师生组成联合发掘队,由四川大学教授冯汉骥主持,在三星堆月亮湾燕家院子附近开展发掘工作。这是自三星堆遗址发现以来,首次由中国人主持的对三星堆遗址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月亮湾遗址所进行的正式的科学发掘。

再醒惊天下

新中国成立后,以冯汉骥为代表的考古学者虽曾先后对三星堆地区进行发掘,但由于种种原因,考古工作进展相对缓慢,收获有限,这一局面自20世纪80年代三星堆遗址进入系统性发掘后发生改变。

1980年,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与广汉县联合,首次大面积发掘三星堆遗址,发掘面积达1225平方米。此次考古发掘工作发现房屋遗迹18座、灰坑3个、墓葬4座、玉石器110余件、陶器70余件及陶片10万余件,收获颇丰。这是有史以来人们在三星堆遗址进行的真正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工作,其考古发现不仅刷新了人们的认识,也为相应的历史和文化研究提供了更多的考古资料。

此后,四川考古部门继续对三星堆遗址开展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工作,先后共进行了14次正式发掘,发掘面积近9000平方米,基本弄清了遗址的分布范围、年代序列、文化内涵和城址的规模,并正式命名其为“三星堆文化”,取得一系列重大成果。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1986年两座祭祀坑的发掘。这两座祭祀坑的发现轰动中外,成为20世纪人类考古最重大的发现之一。

1986年7月18日,当地的砖厂职工在三星堆遗址第二发掘区取土时发现了一号祭祀坑,坑内出土铜、金、玉、石、陶等592件器物,象牙13根,海贝124枚。其中,刻有鱼、鸟、箭状物和人头像等图案的金杖较为出名。

8月14日,在结束一号祭祀坑发掘的当日,砖厂工人又在一号祭祀坑的东南约30米处取土时发现了二号祭祀坑。二号祭祀坑出土铜、金、玉、石等珍贵文物1302件,象牙67根,海贝约4600枚。二号祭祀坑出土的文物数量众多且造型奇特,如著名的青铜大立人像、青铜神树、青铜神坛、太阳形器等,均为中国首次发现。

1980年后在三星堆遗址的一系列发现终于掀开古蜀国的神秘面纱。关于古蜀国历史之研究也步入有物可考、有迹可循的阶段。

新世纪新发现

进入21世纪,离20世纪80年代两大祭祀坑的发现已过去整整30年,但三星堆遗址的发掘工作从未停止。

经调查研究,三星堆遗址的文化遗存总面积约1200万平方米,但截至2010年,三星堆遗址的总发掘面积尚不足1万平方米,同时所做的勘探和测绘等基础性工作也较少,这使得人们对遗址情况的掌握和了解非常有限。

按照考古工作规划,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和三星堆博物馆于2011—2018年间在三星堆遗址展开了大规模的考古勘探和相应的试掘工作,并在三星堆遗址外围进行了大范围考古调查,发现了带有“宫殿区”性质的最高等级建筑区,还新发现5道城墙、合围外廓城并在外廓城内闭合出几座始建于不同时代的小城。由此,三星堆城址“一大多小”的城市布局、营建乃至演变过程得以逐渐明晰。但这还不是新世纪里三星堆遗址最激动人心的发现。

2020年10月至今,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1986年發掘一号和二号祭祀坑的区域开展考古勘探与发掘工作,基本明确了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的空间格局。就在这时,考古人员又在附近新发现6座祭祀坑。这6座祭祀坑与1986年发掘的2座祭祀坑共同分布于三星堆内城墙与外廓城南城墙之间的三星堆台地东部,周围分布着与祭祀活动有关的矩形沟槽、圆形坑和大型沟槽式等建筑。

目前,三号坑与四号坑均已结束野外发掘工作,而且三号坑中出土的顶尊跪坐人像、四号坑中出土的扭头跪坐人像等文物都属首次发现。五号坑和六号坑均被切割提取回室内进行实验室考古。七号坑和八号坑仍在野外考古发掘阶段,目前尚处于器物提取阶段。

据统计,截至2022年2月,6座新发现祭祀坑已经出土编号文物11000余件,而近完整器超过2400件,其中铜器870余件、金器510件、玉器450余件、石器120余件、陶器13件,另提取完整象牙400余根。

新世纪开展的考古发掘工作是对三星堆商代遗址的重新发掘,6座祭祀坑的发现对于研究古蜀文明的祭祀礼仪和祭祀体系也具有重大意义。

传承与保护

自三星堆遗址正式发掘以来,接连传出重大考古发现,人们在惊喜的同时也意识到遗址保护的重要性。

其实,早20世纪80年代一号、二号两大祭祀坑被发现后,政府在保护和探索研究三星堆遗址及三星堆文化方面就开展了一系列工作,如申请使其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立遗址工作站和遗址博物馆等。1997年10月,三星堆博物馆建成开放,专门从事三星堆遗址出土文物的收藏、展示和保护工作。

进入21世纪,三星堆遗址的保护工作得到更进一步加强,已深入法律层面。如2002年4月,四川省人民政府颁布实施《三星堆遗址保护规划》,为三星堆遗址保护工作提供了理论指导和法规保障。2021年9月,四川省人民政府颁布实施《四川省三星堆遗址保护条例》,意味着三星堆遗址保护进入法制化轨道,将进一步强化对三星堆遗址保护的执行力度,确保这一珍贵文物资源的可持续发展。

随着科技的发展,对出土文物现场、遗迹现场等方面的保护措施及保护技术也不断完善,例如:现代化多功能保护大棚能避免日晒雨淋;内部恒温恒湿考古发掘舱可对考古环境进行精准调控;应急检测分析室、有机质及无机质文物应急保护室和微痕物应急保护室等工作室的建立,则能对考古现场的文物进行紧急保护和研究。

在发掘结束后出土文物的保护与修复工作方面,自2009年后,三星堆博物馆开始修建文物保护中心,并将其建设成开放性研究基地,对游客全面开放。2021年12月18日,该文物保护中心的文物保护与修复馆开馆,包括工作区(修复过程活态化展示区)和展示区两大区域,向人们展示三星堆文物的修复工作。2022年3月29日,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建设项目正式开工。该项目是2022年四川省重点推进项目之一,也是建设三星堆國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星堆遗址作为目前古蜀文化遗址中最大且最重要的一处中心遗址,历经几代考古工作者的努力,逐渐揭露出古蜀文明的真面目。但已知的发现仅是其冰山一角。在三星堆的地下,还埋藏着丰富密集、种类众多的文物以及大量的古文明信息,等待人们去发掘和研究。

此外,在新发现祭祀坑的考古发掘工作中,创新使用的现代化多功能保护大棚、内部恒温恒湿考古发掘舱、现场应急保护实验平台、多功能考古发掘操作系统和远程控制系统等新设施和新科技,也必将对中国考古学在学科发展、工作方法和科技考古等方面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

刘甜,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硕士研究生。

猜你喜欢

祭祀坑四川省遗址
淮安市加强对泗州城遗址的建设引导
考古学家怎样发现遗址?
我在三星堆发掘现场
速读四川省第十二次党代会报告
大河村遗址仰韶文化房基保护加固修复
元上都遗址出土石刻的保护与研究
穿越三星堆
四川省人民代表大会公告(第1号)
四川省高考志愿填报流程简图
四川省2009年主导品种集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