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洞穴理论的地下空间设计探索——以废弃加油站改造为地下酒店概念设计为例

张佳怡

（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网络传播学院，浙江 绍兴 312000）

0 引言

当今世界，人类正在向地下、海洋和宇宙开发。向地下开发可分为地下资源开发、地下能源开发和地下空间开发3个方面。早在20世纪80年代，国际隧道协会（ITA）就提出“大力开发地下空间，开启人类新洞穴时代”的口号。许多国家更是将地下开发作为一种国策，如日本提出向地下发展，将国土扩大10倍的设想。

由英国与法国领头，欧洲多国提出计划自2040年起禁止销售新的汽油和柴油汽车，中国也正努力争取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目标，以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基础，可大胆预测两项计划有可能成为全球目标。届时，世界范围内会出现大量废弃加油站，因此对废弃加油站及其复杂的地下空间的改造升级计划迫在眉睫。

目前，不少地区已出现加油站被废弃的现象，但针对废弃加油站处理方法的研究较少。本文以废弃加油站改造为地下酒店为例，旨在为正在进行这方面研究的相关人员提供一种可能性思考，同时以小见大为地下空间开发提供新思路与视角。针对地下空间的特殊性，首先从人类为何会产生洞穴情结作为地下空间研究的切入点进行根源性探索，再对废弃加油站现状及特点进行分析，最后以“红色未来地下连锁酒店”的概念设计方案为例，探索地下空间设计开发的新思路。

1 人类洞穴情结的根源性探究

洞穴是人类最远古的家园，天然的洞穴成为人类驱寒避暑的最佳选择地，穴居带给人类足够的安全感与舒适感，这种对洞穴的情感依赖经过上百万年的时间传递，至今仍是一种情结。

1.1 柏拉图的洞穴隐喻

洞穴隐喻是柏拉图《理想国》中的一个著名隐喻。一群囚犯常年被脚镣和锁链锁在洞穴里，每个人都不能转身，在他们后上方有一堆火，通过火的照射，他们只能看到自己在洞壁上的影子，他们认为影子便是真实的存在，而实际上影子是表象，是虚无的。

洞穴隐喻已成为认识社会的重要理论，给予人们自省的机会。事物的存在和社会的发展，一切都是观念的外在表现。每件事物都像墙上的影子，背后均存在逻辑，而造成事物发生的底层原因才是应去寻找的起点。社会上的一切都是影子的投影，它促使我们找到现象背后的真相和本质，这对深度挖掘加油站的地下内在系统具有一定的启发性。

1.2 文学作品中的洞穴情节

在文学作品中出现许多洞穴情节，进出洞穴世界必须遵循非常明确的宗教规则，并执行特定的通行仪式，这是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原型在艺术作品中的无意识表达。在金庸武侠小说中，进入洞穴意味着重生和超脱。所有这些转变的仪式和象征意义表达了人类存在的特殊理念，这意味着当人类出生时便是不完整的，必须经历精神上的第二次重生。

洞穴具有空间上封闭、时间上凝固的特征。洞穴空间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小宇宙，非单纯人类居住的世界。洞穴第一个值得注意的特征是封闭的环境，而隔离的特征意味着进入另一个世界，或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这是世界的另一面。世俗空间过渡到一个神圣化的微型世界，从一种生活模式到另一种生活模式，从一种存在状态到另一种存在状态，此刻会产生时间凝固的错觉。

1.3 洞穴壁画记录着人类古老的居住文明

世界上最古老的洞穴壁画大约有4万年的历史。肖维岩洞位于法国南部阿尔代什省的一个洞穴，因洞壁上拥有丰富的史前绘画而闻名。这些原始人于3.2万年前用赭石绘制的犀牛、狮子和熊，虽经岁月侵蚀，却依然能够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凡是见过肖维岩洞中那些史前绘画的人，无不被那细微的明暗变化、运用自如的透视法和优雅流畅的线条所折服。1940年9月，4名少年在法国多尔多涅的拉斯科山坡偶然发现了拉斯科洞穴。洞穴中的壁画为旧石器时期所作，至今已有1.5万～1.7万年的历史，其精美程度有“史前卢浮宫”之称。阿尔塔米拉洞窟位于西班牙坎塔布利亚自治区的桑蒂利亚纳·德耳马尔附近。洞顶和洞壁多是简单风景草图和分散的动物画像，多以写实、粗犷和重彩手法，刻画原始人熟悉的动物形象。壁画颜色取于矿物质、炭灰、动物血和土壤，掺和动物油脂，以红、黑、紫为主，色彩浓重，艳丽夺目，达到史前艺术高峰，具有很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这些画是由数百年前的部落绘制的，它们的共同点是所用材料均有红色矿物质。洞穴绘画使用赤铁矿颜料，黏合剂是植物液体，植物液体的主要成分为草酸，草酸在岩层中可以除去碳酸钙里的二氧化碳，转化为草酸钙。而草酸钙是一种非常坚硬的物质，色素附着在上面，不易老化。颜料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铁，其中掺杂部分动物胶、植物胶，这些混合成的绘画颜料具有独特的耐腐蚀性。洞穴壁画的材料研究对地下酒店材料选择起到决定性作用，以赭红色作为酒店的主色彩，激活空间并唤醒人类对古老文明的追忆。

1.4 人类洞穴情结对地下酒店概念设计的启发

生态、环境和可持续发展是21世纪面临的最迫切的难题。在人类社会高度发展的今天，人们自然会想到回归洞穴，利用洞穴的诸多优秀元素进行新的设计和创造。如今，酒店在物理上具备短暂休憩的功能和作用。与此同时，酒店也是人类精神世界的洞穴，人们从现实生活中的洞穴逃到理想的虚拟洞穴中，暂时忘记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在放松的酒店洞穴中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当下的洞穴只是从以往的古老形式转变为现代形式，虽然形式上发生了变化，但在内容上人们依旧对此类空间有深远的依恋。因此，将废弃加油站改造为地下酒店设计，不仅是形式上的更新，更是体现了对当代人的慰藉与人文关怀。

2 加油站及其地下系统的特征及现状

2.1 特征

2.1.1 地上建筑结构分析

加油站具有非常特殊的建筑结构，一般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油箱上方的屋顶，为客户提供庇护所；另一部分是配套房屋，是加油站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它的特殊屋顶形状具有良好的识别度与符号作用，与其他建筑样式存在明显的差异。由于顶棚结构的存在，可得到一个较大的开放广场空间。其稳定的建筑结构主要通过4～6根立柱连接支撑，以及配套房与屋顶相连的作用力，因此“支柱”成为加油站建筑结构的一大亮点。由此生成“连接”的概念：顶与地的连接、地上与地下的连接、城市与城市的连接、人与空间的连接等。

2.1.2 地下系统分析

事实上，加油站具有非常大而复杂的地下系统，每个加油站地下都放置大量的储油罐，当加油站被废弃后，储油罐也将不再工作。

2.2 现状与存在的问题

加油站的布局以散点分布的方式出现在城市空间中，且一般加油站的周边均有相对便捷的交通系统，如城市核心区的主干道或十字路口等。当废弃加油站无人问津，占据城市人们生活的土地，导致与其他城市空间产生强烈冲突。

3 “红色未来地下连锁酒店”设计概念与设计方案

3.1 设计概念

人类洞穴情结的根源性研究表明，人类对洞穴的情感依恋由来已久且在当代并未褪去。柏拉图的洞穴隐喻与金庸的洞穴情节启发人们对向上、向下、向内空间的探索欲。空间的形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人的行为。

探索加油站地上与地下的特殊连接系统，将其改造为一个入口在地上、主要体验空间在地下的酒店，一方面可以避免周围交通环境造成的噪声影响，另一方面可以重复利用废弃的地下系统，创建一个特殊的地下酒店，得到向下向内的空间体验，唤起人们对洞穴的远古记忆。

将地上至地下的连接发展至多个废弃加油站的连接，进而得到连锁酒店的概念。多地的废弃加油站串联使用，每个地下酒店可在地下连接，构建地下酒店交通系统，房间具有传输功能，它不仅仅是居住空间，还是一种特殊的交通工具，可改变人们的生活和旅行方式。地下空间的主色彩采用不易褪色的壁画材料。

该设计概念的提出，重新定义室内和室外、公共和私人、地上与地下的概念，对地下空间的设计提出了新的思考和规划（见图1）。未来，地上和地下的边界或是透明的，甚至可以通过使用接口便能自由访问，地上与地下的概念能够随时切换，模糊的界面将带来巨大的设计潜力。

图1 酒店路线规划（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3.2 设计方案

3.2.1 线路规划方法

整体设计保留并有效利用加油站本身的建筑结构特征。入住酒店需经历7个主要步骤（见图2），才能够真正地体验地下空间。首先，改变废弃加油站的入口，将屋顶下的员工配房改造为2个1m宽的通道（入口和出口），增加酒店的神秘感和探索性。其次，通过入口进入公共空间，乘坐旋转楼梯到达建筑的顶层，可在顶层平台休息片刻，再利用由柱子改造的交通管道，从建筑顶部乘坐下降工具进入地下空间，随后借助大通道找到房间，进入房间后即到达目的地。

图2 酒店旅行经历（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3.2.2 叙事性空间设计方法呈现入住者体验

进入“红色未来地下酒店”之前，客人需要提前线上购票并预订房间，由于酒店特殊的黑暗环境，客人在进入地下环境之前，需要在公共区域内换上特殊的照明服装，公共区域地板采用明亮的地砖并嵌入灯带，有人走过时灯带会变得明亮。接着上楼到酒店顶层，再从顶层通过不同方式进入地下（见图3）。在降落过程中，客人会与在一楼休息、尚未进入地下空间的人产生互动。红墙设计使加油站焕然一新，吸引人们前来参观。

图3 进入地下空间的4种方式（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进入地下空间后，入住者借助连接房间的过道找到需要入住的房间，过道地面材料为通透的玻璃，给人强烈的冒险体验（见图4）。最终他们到达房间并开始享受与地上酒店完全不同的地下居住体验。一对夫妇通过房间的圆形窗户向外看，窗外的景观不是海或山，而是特殊的地下风景，如一群蚂蚁、蜗牛或其他昆虫，甚至是特殊的地质地貌，需要用手电筒来照亮外面的世界。

图4 连接房间的地下探索通道（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根据地下环境的物理特性分析，地下空间具有潮湿、黑暗和声音传播比地上传播速度快的特点。因此，在设计空间时应结合每个区域功能的不同采用不同的材料，以适应特殊的地下环境。

首先，结合地下环境特点，房间内应整体采用记忆棉等较柔软的材料，既可以吸收湿气和噪声，还可以保护居住在黑暗环境中的人们不受伤害。

其次是家具的选择，使用较软的家具，如沙发床、充气座椅等。在照明设计上，利用光管围绕墙面铺设，使空间更加立体，并具有科技感和未来感，符合设计的整体风格。

整体房间设计以冒险、探险为目标，房间的地板是玻璃，人们可以充分感受地面以下的环境。此外，床和浴缸等房间设施都离开地面，增强冒险感。房间里的电子屏幕可以虚拟外部世界的景象。居住者可体验更多的空间，比如健身房和黑暗的冥想室，在冥想室里客人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们可以找到自己。

最后一个非常重要的体验是：入住者若前晚是从A点入住酒店，睡一夜第二天醒来，他已到达B点，这是由连锁酒店的设计概念得以实现的。实施“红色未来地下酒店”概念方案设计，地下将出现一个成熟的交通系统（见图5），即酒店之间相互连接，不同区域和城市的地下酒店的房间可以传输，在这种情况下，酒店不仅有居住功能，还是一种特殊的交通工具，住客可通过地下交通系统前往另一个区域或城市的地下酒店，从而改变人们的生活和旅行方式，节省交通时间。

图5 地下交通系统（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4 结语

城市发展有多方面的因素，地下空间开发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时代快速发展，人们渴望回归本质的生活，而地下空间（洞穴）是人们依恋的场所，因此，地下空间的开发与更新更需要人文关怀。

本文基于国家城市发展战略与人与环境和谐相处的发展目标，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在理论方面，本文探究人类洞穴情结的根源性，从人文角度阐述发展地下空间的必要性。在实践方面，一方面为废弃加油站的改造升级提供有效的概念方案参考，为地下空间的开发带来新的思路，形成新的地下空间发展模式；另一方面有助于地下空间文化内涵建设提升，既向人们展示地下空间的特殊性，又可促进地下空间经济和文化的交流与发展。通过对废弃加油站进行改造设计，以点带面、以小见大引起社会对地下空间的关注，推动地上空间与地下空间协调发展，促进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进而实现“碳中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