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的岁月（组诗）

人邻

堆石子的孩子

路边

堆着石子

一堆

又一堆

孩子们四处捡拾

认真数着

将一颗颗石子

堆在另一些石子上

孩子们在堆什么

想些什么

暮色降临，他们离开的时候

没有谁把头留恋地回过来

像是从来就没有谁堆过

那些石子一样

也像是那些石子

本来就一一码在那里

草场的清晨

草场那边

横贯的铁丝网隐隐可见

鹰——

不时剪刀一样闪过

瞬间——鹰转折

有什么给剪断，又在雾中复原

而那个清晨，你我拉着手

去看铁丝网上一滴一滴，滴

下的沁凉露水

窗口

玻璃坏了

他去镇上裁了一块新的

明亮的如同阳光下的泉水

安好玻璃

他立在窗口

凝神

这会儿他不等什么人

妻子在家

女儿前几天也回来了

他只是凝神看着

看着下面的小路

还会有谁

悄然走过

给妻留一盏灯

饭后有事出门

想起晚些时候

妻才从娘家回来

家里已經是一屋的黑暗

还是开一盏灯，给她留着

想到这儿

我心里不禁

一阵温暖

年逾六旬

生命无常

淳朴的妻子不会想到

留一盏灯

我的想法

万一

万一

想到这儿

我陡然有几分秋风的凄凉

与妻书

妻的白发多了

想她少女未嫁时

如一只快鹿

只是遗憾“不能以我白头，换

她青丝”

秋风劲了，叶落了，才知怜惜浅了

才知“短松冈，明月夜”的感慨

两两相别时

才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特约编辑 王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