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猎银狐
2022-05-19陈显明
陈显明
美帝亡我心不死,处心积虑窃情报!银狐出洞,仙鹤伴舞,玉兔搅大局。国安先锋,警界精英,联袂抓敌特。任尔三头六臂,擅变又能藏,到头来乖举双手,做那瓮中鳖、败军将!
2004年初春的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西部某军用机场上空,我国第一架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承载着几代军工人心血的预警机,全状态试飞成功!谁知这架预警机在飞越蓝天时,被M国的间谍卫星侦测到,为了窃取中国研发下一代高性能预警机的情报,阻止预警机的研发进程,M国中情局立即策划了“银狐计划”,授意该国预警机生产商洛克·鲁门公司派遣间谍潜入中国境内,实施窃取、破坏活动。
2004年夏,由洛克·鲁门公司物色的商业间谍纳尔逊手持假护照,从M国雅西市乘坐飞机前往中国滨海市。客机降落后,纳尔逊顺利通过安检,出现在机场出口通道。
这时,一声“纳先生”的喊叫从栅栏外传来。纳尔逊心里一惊,瞄了一眼接站的人群,看到了接机人林阿根。他赶紧将头低下,对林阿根视而不见,混在人流中走了出去。
那个叫林阿根的人一见纳尔逊回避自己的样子,顿时懊悔地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嗨,犯忌讳了!”随即溜出了候机厅。
纳尔逊来到机场外车行道一侧,看到林阿根已经坐在一辆桑塔纳小汽车里向他招手,他仍然没有理会他,警觉地四处观察着。他所在的车行道是专供接送国际航班旅客使用的,车辆并不多。纳尔逊发现,在桑塔纳后面三四个车位的地方,停着一辆林肯牌小汽车,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那人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林阿根的车。
纳尔逊不动声色,慢慢往前走着,林阿根则缓缓滑动着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纳尔逊。桑塔纳大概怠速行驶了三十米,纳尔逊前后看了一眼,突然蹿近汽车,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桑塔纳加速开动,纳尔逊从后视镜里发现那辆林肯车依然紧跟着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阿根讨好地问:“纳先生,这次回来,还想干老本行?”
原来,三十岁的纳尔逊并非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他的父亲老纳尔逊是M国人,母亲是日本人,老纳尔逊开了一家名为迈特的公司,主要研发生产民用电子产品。中国大规模允许国外电子产品进入市场后,老纳尔逊认为中国市场十分庞大,有大把赚钱的机会,就将儿子送到中国滨海市的滨海大学留学。留学期间,纳尔逊曾多次窃取我国经济情报,还结识了滨海市的走私团伙,从事走私活动,虽遭到中国海关的打击,但行事缜密、诡计多端的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回到了M国。迄今为止,在中国、M国情报系统,纳尔逊并没有留下任何案底,这也是他这次被洛克·鲁门公司选中为“银狐计划”执行者之一的重要原因。
纳尔逊盯了林阿根一眼,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阿根,你坏了我们之间的规矩!不得打听对方的任何情况!”
林阿根忙道歉道:“对不起,纳先生。五六年没有跟你打交道,我都忘了这茬。”
纳尔逊道:“你也太大意了!第一、你在接站处大叫什么?怕人家不知道我入境了吗?第二、我到中国来旅游的事,你告诉别人了?”
林阿根摇头说:“我谁也没告诉啊!”
纳尔逊指了指后视镜,说:“没有?你看后面那辆林肯车,一直跟着我们呢。”
林阿根瞄了一下后视镜,不以为然道:“不会吧。到机场接人的车多的是,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跟踪我们?再说,你只是来旅游,还怕人跟踪?”
纳尔逊龇了一下牙,没有正面回答,问:“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林阿根说:“只给你带来了驾驶证和工作证,其他的到家后我再给你。”
纳尔逊说:“我不能到你家里去。”
林阿根说:“我怎敢把那些东西带在车上!万一被查出来……”
“哼,怕我不给你钱是吗?”纳尔逊打开皮夹子,掏出一沓钱,“其余的,等我安全离开滨海市再付给你。”
林阿根不接钱,说:“纳先生,这些可不怎么够,你得加一点儿。”
纳尔逊有些恼火,说:“怎么,你说话不算数?”
林阿根说:“我按你的要求,给你办了身份证、记者证、工作证、驾驶证,还有防身武器,怎么也得再加两万。”
纳尔逊想了想,说:“好吧,我等会儿再给你。”
林阿根驾着车,远远看到前面有交警在公路上设置的路卡,不由紧张起来,说:“你看,说来就来了!怎么办?闯过去?”
纳尔逊看看后视镜,那辆林肯车还跟着。
“纳先生,快拿主意呀!是闯过去还是等检查?”
“我们正常行驶,车上又没有违禁品,你慌什么?”
“接你之前我喝了酒……没什么,醉驾嘛,无非是罚点儿钱(当时酒驾、醉驾还未入刑),但钱得你出。”
纳尔逊道:“该死!宁愿受醉驾处罚,也不能硬闯!快到安全通道停下。”
林阿根将车停下,问:“你要干什么?”
纳尔逊说:“快,你先移过来,我再移过去。我来开车。”
林阿根说:“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交換,不是欲盖弥彰么?”
纳尔逊说:“我们在车上交换位置,他们怎么看得到?”
“好吧,试一试。”
二人很费劲地交换了位置。
纳尔逊看到那辆林肯车往前开过去了,才说:“把你办的证件给我!”
林阿根从口袋里掏出驾驶证和工作证,递给纳尔逊,说:“如果他们要检查你,你就说自己是滨海大学的外籍教师,他们怕洋人,能应付过去。”
纳尔逊驾车来到公路上的路卡处。
一交警抬手敬礼,说:“请停下接受检查!”
纳尔逊将车停下。
另一交警问:“你们刚才停下来干什么?换驾!别以为我不知道!想逃避检查?”一指林阿根,“请接受酒精浓度检查。”
林阿根无奈,只得张开嘴,接受仪器检查。
交警说:“轻度醉驾。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林阿根慢吞吞地递上驾驶证。交警拿出罚款单,撕下一张,说:“罚款两百元!”
林阿根耸耸肩,对纳尔逊说:“老板,我身上没带钱。”
纳尔逊赶紧掏钱,嘟囔道:“回去就炒你的鱿鱼!”
另一交警对纳尔逊说:“你有意顶替他,明知故犯,逃避检查!请出示你的有效证件。”
纳尔逊将驾驶证递给交警。
交警看后,问:“你是滨海大学的外籍教师?你难道不清楚我国的交通法规?”
纳尔逊摇摇头,说:“对不起,警察先生,我刚到贵国,还不了解你们的规矩。”
林阿根说:“兄弟,他是M国人,刚下飞机,啥都不懂,请原谅他吧。我们愿意接受罚款。”
纳尔逊交了罚款,驾着车过了检查站,行驶一段路后,他看到公路边停着那辆林肯车。
驾驶林肯车的司机下了车,站在车边,打电话说:“‘仙鹤,‘银狐已顺利进入市区。老板指令我们:第一、你可以马上出发,到山城后,再与他联系;第二、指令‘玉兔,执行‘银狐计划的釜底抽薪方案,务必成功实施……”
纳尔逊边开车边怒斥林阿根:“你还说没将今天接我的事告诉他人,你看,那辆林肯车从机场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林阿根嘻嘻一笑,道:“别疑神疑鬼的!跟着又怎么样?你怕他抢了你?”
纳尔逊说:“你坏我大事了!”
“大事?纳先生,你这次重返滨海市,又是要车,又是办假证,难道要干什么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我只是到中国旅游散心的。”
“旅游散心需要办那么多假证?还怕被人盯梢?你就别瞒我了。说吧,什么大事?看我能不能帮帮忙,也让我从中找点儿钱嘛。”
“你再乱说,我们的合作取消!”
“好,好。加速!快拐进另一条路!可以甩脱林肯车。”
“我知道!这儿我熟悉!”纳尔逊猛踩油门,小汽车闪进右边的公路。
小汽车驶到几栋三四层高的破旧楼房前停下。
纳尔逊向公路尽头看了看,没有发现那辆林肯车。
林阿根不解地问:“你到这儿干什么?”
纳尔逊说:“当年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儿,我去要点儿旧账,你坐在车上不要下来。”
林阿根纳闷道:“你不是说不要和其他人接触么?”
纳尔逊愣了一下,说:“我不要回旧账,哪来的钱给你?”说完下车,走到公路边的一栋楼房前敲门。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打开屋门,见是纳尔逊,赶紧将他让了进去。
不一会儿,纳尔逊换了一身衣服,脚穿一双长靴,拉着一个旅行箱走了出来,钻进车里。
林阿根笑道:“好小子,原来给我留了一手啊!那人是谁?”
纳尔逊不耐烦地说:“你给我闭嘴,瞎问个啥?快去取你给我准备的东西。”
林阿根驾着车,驶向滨海市海边的一栋民房后,停了下来。
纳尔逊一看,就知道这栋房子是林阿根的家。几年前,他和林阿根一起走私时,曾多次进出过这里。
纳尔逊说:“你一个人去拿吧,我不想下车。”
林阿根下了车,走进屋子,和他老婆吴昌芳嘀咕了几句,然后拎着一个皮包走了出来。他将皮包交给纳尔逊,说:“走,到过去我们存放货物的厂房取车。”
纳尔逊警惕地问:“你不会把我买车的事告诉了你老婆吧?”
林阿根说:“没事,她只知道我弄了辆走私车,不知道是你要的。你放心,我老婆口风紧得很。”
林阿根驾着车,将纳尔逊带到一处破败的厂房前。当年,他二人合伙走私时,曾将这儿作为货物堆放点。
“还是老样子啊。”纳尔逊旧地重游,颇有些感慨。
“镇政府原打算在这儿修码头,建一个炼油厂,村民说污染严重,阻止施工,就荒废了。这儿远离渔村,很安全。”
两人走进厂房,林阿根揭开一块破旧帆布,露出一辆韩国生产的白色“现代”牌小汽车。
纳尔逊认真观察了一番,又敲打了几下,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他脑子转得飞快,正在权衡下一步的行动。他眼前闪现出在机场接站处林阿根的大呼大叫、那辆明显是跟踪自己的林肯牌小汽车(此时的纳尔逊并不知道,林肯车里的人其实是他的同伙,正奉命监视他入境滨海市的情况)、林阿根将自己到中国的事告诉了他老婆……这一切都说明,林阿根已经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了。他有些后悔,不该找林阿根帮忙解决到中国后的证件、车辆等问题!怎么办?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哎呀,纳先生,我忘记了,车钥匙还在我老婆手里。你相信我的话,就先付钱,我回去给你拿钥匙,往返不到半个小时。”
纳尔逊心里暗骂:该死的!贪得无厌,还想敲诈我!嘴里却说:“好吧,你开个价。”
“我光成本就花了二十六萬,你至少得给我三十万,我就赚四万块小钱,怎么样?这不过分吧?”
“一辆破走私车怎么要那么多钱?我最多给你十五万!”
“那就没得谈了。纳先生,虽说是辆走私车,但还是需要办理正规手续的,光打通关节这一项就得花不少!这样吧,既然我们朋友一场,我也不赚你的钱,你就给我二十六万。否则,你自己去买得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像你这样持假身份证、假护照去买车,是很容易露馅的。假如我不小心把假证件的事说漏了嘴,那你还想在中国混吗?”
“行,就二十六万。你看,是要人民币还是美元?”纳尔逊指了指地上打开的背包,里面装着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和美元。
林阿根喜出望外,弯下腰就去抓钱,嘴里说:“美元好,我当然要美元!”
纳尔逊迅速从长靴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林阿根的后背……
十幾个小时后,林阿根的妻子吴昌芳来到废弃的厂房,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丈夫……
北京,电子工业总公司。
公司安全处处长舒剑眉刚跨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接完电话,他马上来到副总经理居易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居易,还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舒剑眉认识,他们是国家安全部反间谍情报局副局长纪江山、反间谍侦查局副局长袁坤。
居易说:“剑眉,两位领导你认识,他们是来指导我们公司安全工作的。这位是滨海市国安局副局长鲜于美同志,他是来通报相关情况的。”
简单寒暄后,纪江山说:“剑眉同志,我局下发的关于M国中情局及M国洛克·鲁门公司实施‘银狐计划的情况通报,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是的,纪局,我们正在制定防范措施。”舒剑眉朗声回答。
“好,一定要打有准备之仗。”袁坤赞赏道,“电子工业总公司下属单位极多,又分布在全国各地,它们都是‘银狐计划实施的主要对象。你们要逐一进行排查,制定预案,坚决粉碎敌对势力的阴谋诡计,确保我国新一代预警机的研发、生产、使用安全。虽然目前具体对象不清楚,但重点应当放在各研究所,特别是从事预警机核心技术研发的单位。”
舒剑眉点了点头。
袁坤对鲜于美说:“小鲜,你谈谈发生在滨海市的情况吧。”
鲜于美点了点头,说:“五天前,在我市集善镇塔岙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名叫林阿根,据查是某走私集团的成员。他妻子吴昌芳报案时说,早在半个月前,林阿根就在为一个不明身份的外国人办理假身份证,购买走私汽车……五天前的早上,林阿根到机场接回那个外国人后,却被那人杀死在藏匿走私车的破厂房里。”
“知道那个外国人的一些信息吗?”舒剑眉问。
鲜于美说:“知道一点点,吴昌芳曾偷看过林阿根办的假身份证,那个外国人名叫‘台孝理,是滨海大学的外籍教师,从脸型看像是一个亚裔……”
“你说林阿根跟走私团伙有接触,那么他被害是否与走私活动有关呢?”纪江山问。
鲜于美说:“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不会介入了。公安机关、缉私部门找我们共同研究了这起案子,分析出如下情况:一、根据缉私部门掌握的线索,由于过去受到严厉打击,林阿根近四五年没再从事走私活动;二、据林阿根的妻子吴昌芳说,林阿根替那个外国人办假证件、接应他、代购小汽车,是因为他欠了别人的巨额赌债。林阿根生前曾告诉吴昌芳,说这一单做成了,至少有三十万的收入。这说明林阿根此次的活动,就是为了赚钱还债;三、经法医鉴定,林阿根死于军刀贯通伤;四、我们在一根两公分厚、四公分宽的木方上提取到了血液,经检验,这血液不是林阿根的,推论应当是林阿根用这木方击中了对方,对方受伤留下的;五、林阿根代购的小汽车是水货,只值几万块钱,办理的手续也是假的。凶手杀了人,为什么要将只值几万块钱且随时可能被查出的小汽车开走?说明他急需交通工具,供他在大陆独来独往……综合以上情况,我们认为,凶手应该不是因走私分赃不均或图财而杀人,目的似乎只有一个:灭口。为什么灭口?如果他真是外籍人士,在我们国内没有犯罪记录,可以解释的就是:他害怕暴露身份!”
纪江山补充说:“小鲜他们将林阿根被杀的情况汇报到我们局后,结合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凶手,可能与M国实施的‘银狐计划有关。或者说,‘银狐计划的实施者已经潜入我国了。”
袁坤说:“M国可能从民间收买了一个从事间谍的人来实施‘银狐计划。你们在滨海大学查到这个外籍教师了吗?”
“当然没有这个人。”鲜于美回答,“我们查到当日乘从M国雅西市起飞到达滨海市的这趟班机上,有一名乘客叫克里斯,此人的护照系伪造。”
舒剑眉说:“你们认为假克里斯可能就是‘台孝理?”
鲜于美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样的。”
舒剑眉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鲜于美道:“我们根据吴昌芳的描述,画了凶手的画像,让和林阿根接触密切的人辨认,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进展。”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页纸递给舒剑眉,“这是画像打印件,对你们分析案情、缉拿凶手可能有帮助。同时,我们还向部里传送了电子版文件。”
舒剑眉接过材料,浏览了一下,说:“十分感谢滨海市的同行为我们提供的帮助。”
袁坤说:“小鲜,你回滨海后,先把其他工作放一放,集中精力做好这件事,查清楚‘台孝理与林阿根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台孝理的真实身份。”
“是,袁局。”
送走了鲜于美,纪江山、袁坤、居易和舒剑眉又一起继续分析情况。
纪江山说:“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情报,‘银狐计划并不是由M国中情局直接组织实施,而是交由雅西市的洛克·鲁门公司操办。洛克·鲁门公司招募了三到四名商业间谍,分别以‘银狐、‘玉兔、‘仙鹤为代号。其中‘玉兔早已潜伏在电子工业总公司系统内部。如果化名为‘台孝理的那个家伙是‘银狐计划实施间谍中的一员的话,那么,在国内活动的针对预警机研发的间谍就有三名了。当务之急是挖出‘玉兔,捕获‘银狐和‘仙鹤。”
袁坤说:“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下手!居总,你说说,重点防范和布控的单位在哪儿?”
居易挠了挠头,说:“这就难呐。我们总公司,掌握着绝密技术的单位很多呢。”
袁坤说:“研发预警机的核心单位呢?”
居易说:“研发预警机是一项系统工程,有雷达系统、机载系统、信息分析处理系统等等,每一项都涉及核心机密。”
舒剑眉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窃取情报?有没有可能暗杀我们的研究人员?”
纪江山补充道:“我想,敌特既然来了,他们肯定不仅仅是窃取情报,图穷匕见时,也会暗杀相关研发人员的。居总,请你筛选一下那些既研发核心技术又集中精英人才的单位。”
“这样说来,就少一些了。目前,承担核心技术研发又集中了权威专家的,有十一所、十三所、十五所、陵山仪表总厂、三十三所、红光厂、金光厂等。其中,十一所、十三所、十五所、陵山仪表总厂都在山城。”
袁坤想了想,说:“剑眉呀,重点就放在山城的研究所吧。”
6月28日,周末,山城市红泉镇。
位于山城市陵江县红泉镇的电子工业总公司十一研究所副所长朱安林,考虑到所里研究人员长期蹲在设计室、实验室、车间里,十分疲劳,便组织业余钓鱼爱好者在研究所附近的桃溪河进行钓鱼比赛。比赛分为团体赛和个人赛,团体按各组人员钓鱼总重量计分。
参赛人员分为三个小组,副所长朱安林、所党委副书记张昌才、研究员齐小强、副研究员钟大河、杨帮柱、周道生、王西南等十二人分在第一小组。朱安林是齐小强的连襟,在所里,朱安林特别关照妹夫齐小强,两人参与各类文体活动时几乎都在一起。钟大河与齐小强的研究能力都很强,是所里四十岁左右的中坚力量。钟大河争强好胜,齐小强大智若愚,在所里争着上项目,争着出成果。在上次职称评定时,因受名额限制,只能有一人被评为研究员。经过竞争,两人各使招数,结果齐小强胜出,因此,两人是貌合神离。分在一组活动,齐小强十分不愿意,要求到其他组。朱安林便责备齐小强说:“你啊,真是不会处事,一个锅里吃饭的同事,争来斗去有什么好处?”齐小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参加了。
该小组钓鱼的地点在桃溪河一个突兀的半岛上,那地方是垂钓的最佳位置。
随后,他们开始往半岛走。沿途到处是荆棘、竹子,一些竹子被砍伐后,留下尖利的竹樁。斯斯文文、穿着西式短裤的齐小强背着装有钓具的背包,正吃力地走着,他后面的钟大河忽然一个趔趄,将他扑倒。齐小强的背包落地,插在背包小兜里的一瓶矿泉水也被甩了出来。
齐小强仰起头责备钟大河道:“你是怎么走路的,眼睛瞎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钟大河赶紧上前扶齐小强。
突然,一只手伸过去,将地上的矿泉水瓶拾起。
齐小强倒下时,腿肚子被一根竹桩刺破了皮肤,顿时鲜血直流。朱安林见了,就叫齐小强回所医务室消消毒、擦点儿药再来。
齐小强说:“不用不用,这点儿伤算什么!”
钟大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创可贴,抽出两片,递给齐小强说:“贴上这个就没事了。”
齐小强不接钟大河的创可贴,用手直往外推。
这时,一瓶矿泉水又丢了过来,落在齐小强的背包处。
钟大河蹲下,强行要给齐小强贴创可贴。
齐小强难为情地说:“行了行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贴完创可贴,钟大河扶起齐小强,问:“还痛吗?能坚持钓鱼吗?”
齐小强站起身,跺跺脚,说:“没事,没事。”说着拾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提起背包,将矿泉水瓶插进了小兜里。
来到半岛后,各组成员自行选择位置。朱安林和齐小强来到半岛尖嘴悬崖处,此地距离其他钓友十来米远,一丛翠竹将他们隔开。悬崖下,桃溪河在这儿拐了个弯,形成一块十来亩的水面,确实是垂钓的好去处。
齐小强说:“姐夫,下面是悬崖,我有恐高症,往下看心里就发慌,平时我来这儿钓鱼都是站在下面的,你今天站高处吧。”
朱安林说:“好。”
不到半小时,齐小强就钓到了两条一斤多重的桃溪河特产鱼岩鲤,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直感谢朱安林给他选了个好地方。
朱安林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半天也没钓到一条鱼。
齐小强感觉有些口渴了,弯腰拿过背包,取出矿泉水瓶,扭开瓶盖准备喝水。
朱安林说:“小强,少喝点儿水,这儿没有厕所的。”
齐小强说:“姐夫,我这糖尿病哪离得开水,半天不喝水我就渴得慌。”
朱安林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又摸了摸口袋,说:“哦,竟然忘了带打火机,小强,我到张书记他们那儿去看看。”
朱安林边说边离开,来到张昌才、钟大河钓鱼的地方。他递给张昌才一支烟,说:“没有带打火机。张书记,钓到一条啦?我那儿动都不动一下。”
张昌才给朱安林点上烟,揶揄道:“你那臭水平,能和我比?”
这时,悬崖那边突然传来齐小强“啊”的一声尖叫,接着是“咚”的一声水响!
朱安林大叫道:“哎呀,不好,小强掉进河里了!”
朱安林、张昌才、钟大河赶紧跑过去,发现齐小强果真落水,脑袋都已经看不见了。
钟大河笑着说:“没关系。小强水性好,淹不死的,让他泡个澡,安逸得很。”
朱安林斥道:“大河,开什么玩笑!小强有恐高症,他一定是头发晕才栽下去的!”说着跳进了河水里。
张昌才、钟大河也跟着跳了下去!
五分钟后,三个人合力将齐小强捞上了河岸。半个小时后,齐小强被送进研究所医院进行抢救。医生诊断:人已经死了!
齐小强从出门,到钓鱼溺水死亡,前后不到一小时,这让大家无法接受。朱安林更是号啕痛哭,捶胸顿足,差点儿昏死过去。
溺亡事件发生后,比赛组委会认为,出事的经过、情形,大家都一清二楚,属于偶发事故。所里认为齐小强患有恐高症,不慎落水溺死,就以意外事故了结,并答应家属给予高额赔偿。谁知,齐小强的妻子胡晓梅不相信丈夫是意外落水溺死的,要求司法机关介入调查。当地司法机关派了法医前来鉴定,法医受所医院鉴定结果和领导既定结论的影响,草草地观察了一下,也没有做解剖鉴定,就得出了溺水死亡的结论。警察到现场勘查,并找参与活动的人员询问,也没有发现可以改变溺水死亡的可疑痕迹和疑点,最后也下了齐小强是溺水死亡的结论,要求胡晓梅同意火化安葬。但胡晓梅还是不同意,她的理由只有一条:丈夫很会游泳,桃溪河水不深,丈夫落水的地方更无激流,怎么会淹死?相关人员解释:齐小强患有恐高症,落水时可能神志不清,游泳的技能无法发挥。可是胡晓梅就是不同意火化,要求电子工业总公司派人前来调查。于是,这事被反映到总公司安全处舒剑眉那里。
齐小强溺亡的第二天,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型小汽车和一辆长安牌小汽车驶入川黔公路210国道,直向南边100公里外的大山深处奔去。桑塔纳车上除司机外,坐着两个人:电子工业总公司安全处处长舒剑眉、电子工业总公司第十一研究所所长汪翱翔。长安小汽车上坐着山城市国安局第八处(反间谍侦查处)处长陈庆国和龙永华、杜鹃、李大明三名警察。
“小舒,M国中情局的间谍真的将染指我们的空警200项目?”六十多岁的汪翱翔对正在思索的舒剑眉说。
舒剑眉笑了笑,说:“汪所哦,你从事预警机研究三十多年,不妨回顾一下,我们搞的哪一次重大科研项目,不引来他国情报机关的关注?哪一次研究的成功,不是伴随着他国间谍行动的失败?你对今天会上情报部门通报的敌情有保留意见?”
“不,不。我只是想,现代科学技术,特别是侦察卫星技术、信息技术提高后,一般的国防建设设施,特别是偶尔暴露出来的设施,我方也好,敌方也罢,都有可能用卫星技术、信息网络,获取相关情报。但派间谍获取情报,已经是老套路、老故事了。再说,我们的情报工作、保密工作,在世界上也是一流的吧,但派几个间谍,不远万里来到地处大山深处的研究机构,不是瞎子摸象吗?不说劳而无功,恐怕还要魂断异国他乡!M国人会做这种傻事?”
“汪所呀,不可掉以轻心啊。有卫星技术,有防空雷达,有防空体系,就万无一失吗?汪所,你知道发生在前苏联红场上空的‘鲁斯特事件吧?”
“有所耳闻。那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现在应该不会发生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卫星侦察、信息网络窃取,当然是常态。但有些东西,只靠卫星追寻、信息网络是无法获取翔实的情报的。比如,研制人员的变更、具体进展的细节、核心技术的参数、计算机的侵入等等,许多领域是需要相关人员提供,需要控制利用研究人员,需要潜入机房、办公场所、试验场地窃取的。因此,任何先进的科学技术,都是需要人掌握的。真正的安全,还是要从阻止入侵人员入手!这就是间谍人员要干的事。据国安部门掌握的情报,M国自从阻止我们与Y国合作研制新一代预警机后,就加大了刺探我们相关情报的力度。据悉,M国中情局实施了‘银狐计划,一方面派遣代号为‘银狐的间谍小组潜入中国,一方面唤醒了潜伏于我们电子工业总公司的间谍‘玉兔,指令‘玉兔窃取我们研制预警机的情报……”
“‘玉兔潜伏于我们系统?”汪翱翔吃惊了。
“情报的真实性还待核实。如果是真的,总公司及下属部门那么多,人员那么复杂,要擒获‘玉兔,真可谓大海捞针。从境外潜入嘛,渠道那么多,比如参观访问、学习考察、学术交流、旅游观光、偷渡越境等等,真是防不勝防啊!”舒剑眉皱了皱眉头。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吗?”
“常言道,雁过留声,任何活动,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我们也不可能守株待兔吧?”舒剑眉意味深长地一笑。
桑塔纳过了长江大桥,沿着起伏的山峦盘旋,向南爬行。
电子工业总公司第十一研究所建在山城陵江县红泉村。红泉村距山城市中心五十余公里,坐落在红泉山麓,一条桃溪河从南往北绵延两百余公里,注入长江。桃溪河两岸,翠峰耸立千仞,乔木茂盛。国道210号线,沿着桃溪河向南延伸,通往贵州。这儿属于喀斯特地貌,山峰腹地,有许多巨大的溶洞群。十一研究所就建在桃溪河边。它的办公场所,建在河边徐缓的坡地上。出于战备和安全,产品研发、生产场所则修建在几个巨大的天然溶洞里。经过几十年的建设发展,尤其是国家对航空航天事业的高度重视,十一所的规模逐渐扩大,红泉村也由一个“夹皮沟”式的小山村变成一个大镇,人口由当初的不到一万人,增加到现在的二十余万人,陵江县便在此地新设置了一个镇——红泉镇。
“汪所,您在十一所工作的时间应该很长吧?”
“我们所自搬迁到红泉起,我就在这儿工作,都三十年了。”
“您对所里的员工都很熟悉吧,能不能谈谈齐小强的情况?”
“唉!”汪翱翔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不幸去世,是我们所的重大损失啊!”
“是吗?他具体承担了什么研发项目?”
“他具体承担了预警机新型机载双面阵雷达的研发项目。这种雷达,前几年,所里的相应科研条件还不完备,甚至连一个微波暗室都没有,对空警200双面阵雷达的认识,还只停留在几张照片上,可供借鉴的资料少之又少。齐小强带领他的团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用短短几年时间,走完西方国家几十年才走完的路!他们团队认真消化了一切可能得到的资料,哪怕是一张图片、一段与机载雷达有关的文字。最后,他们构建起一套32单元的演示验证系统,在实践中学习,为样机的研制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汪翱翔顿了顿,继续说:“新型有源相控阵天线是预警雷达的三大关键技术之一,天线测试对环境的要求很高。但由于当时我们所没有微波暗室,齐小强团队只好在长江中一个小岛上的废弃机场跑道上,将天线架高12米进行测试。没有工作场地,他们就搭起了简易的草棚。有时配相配不上,他们就将天线搬下来,架在板凳上,人躺在地上工作。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15个月!目前正进入攻坚阶段,没想到齐小强不幸遇难,它势必会延缓我们研制预警机的进程。”
“这或许是导致齐小强意外死亡的因素之一!”舒剑眉突然说。
汪翱翔吃惊道:“莫非你怀疑齐小强的死亡不正常,与敌特活动有关?”
“汪所,正确的判断,正确的结论,是建立在科学的调查研究之后。不过,从你们所保卫科提供的材料看,有些疑点需要排除。”
十一研究所。下午四点,舒剑眉等人找到齐小强的妻子胡晓梅了解情况。
胡晓梅说:“小强生前对我说,近两个月来,他有两次差点儿丢命,都和钓鱼有关,一说起钓鱼,他就胆战心惊。”
“啊,两次?”陈庆国和舒剑眉交换了一下眼色。
胡晓梅点了点头,说:“两个月前,四月十一号,承包我们所职工宿舍大楼的建筑商郑中胜请所里中层以上的干部到他承包的一个水库里钓鱼。当时,去了朱安林、张昌才、钟大河、杨帮柱、许明等八九个人。小强说,当时,我姐夫朱安林对他说,郑老板喂在水库里的鱼,全是用混合饲料喂的,鱼不好吃,不如到水库大坝左岸溢洪道下的一个水塘垂钓,因为那儿是郑老板用鱼草、粮食等天然饲料喂养的,专门用来接待关系户的。小强便去那儿钓。谁知正钓得兴起时,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流从溢洪道中冲下来,将小强卷走,冲了二十多米,幸好小强穿着的风衣,被溪边的一根树桩挂住,才没被冲下悬崖,葬身河谷。事后,小强骂郑老板:‘怎么搞的,想整死我啊?郑老板笑道:‘木板闸门泡久了,朽了,突然断裂了,怪谁啊!你娃福大命大啊!朱安林责备小强说:‘小强,你胡说什么呢?偶然事故啊!你活蹦乱跳的嘛!郑老板又花钱又费时,你还这样说人家,也太不仗义了!”
陈庆国问:“当时朱安林不是也在溢洪道下的水塘边钓鱼吗?他怎么没有被洪水冲走?”
胡晓梅说:“我姐夫当时上厕所去了,因此才逃过一劫!”
舒剑眉追问道:“你能确定第一次是两个月前?”舒剑眉对时间十分敏感,因为M国启动“银狐计划”以及唤醒“玉兔”的时间正是三个月前。
“肯定没错。我儿子生日前的一天,小强说,钓鱼回来给儿子熬鲜鱼汤补补身子,儿子要参加高考预考了。”
“说说第二次吧。”陈庆国说。
“一個月前,五月十号或十一号,我记不清了。这次还是郑老板安排的。我姐夫说,小强他们团队天天呆在实验场地很辛苦,想让他们休息休息,就叫郑老板请他们团队去农家乐钓钓鱼打打牌。郑老板在水库边架设了两三米长的栈桥,用来钓鱼。我姐夫劝小强说,这次你不要到下面去钓,栈桥平坦,就在那儿钓吧。小强觉得姐夫说得有道理,便在栈桥上钓。二十分钟后,鱼上钩了,凭经验,是条近十斤重的大鱼。小强使劲地往上扬竿时,栈桥突然断裂,他像秤砣一样落水!照说这种深不过三四米的水库奈何他不得,但他落水后,身子却被渔网网住了!他越蹬踏,那网就裹得越紧!小强呛了几口水,冷静多了,拔出腰间的水果刀,奋力割断了几根网绳,才挣脱出来,游上了岸!小强很奇怪,问郑老板:‘那栈桥怎么会断呢?断的地方又恰恰有张破网!不是我水性好,我早就喂王八了!郑老板说:‘我也不知道啊!小强两次钓鱼,差点儿丢命,细想都觉得蹊跷。我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啊?小强说:‘别瞎猜,谁会害我呢?这次小强参加工会的钓鱼活动丢了命,联想到前两次出事,我就不相信他是意外落水淹死的。”
陈庆国问:“参加第二次钓鱼的是哪些人?”
“据小强说,这一次要少一些,除我姐夫外,就小强的同事钟大河、杨帮柱、许明,对了,还有所党委副书记张昌才。”
舒剑眉叮嘱胡晓梅对这次谈话保密,送她离开后,他和陈庆国、龙永华、杜鹃、李大明等人继续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舒剑眉比较慎重,没有向陈庆国他们谈齐小强之死可能与间谍窃取预警机情报、破坏预警机研发有关的怀疑。他说:“十一所,是我们国家重要的科研机构,意外死亡的齐小强,是所里的骨干,电子工业总公司、研究所以及死者家属,都希望调查清楚,我们一定要精心安排、缜密侦查,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陈庆国说:“舒处,我们奉命来十一所时,局长交代,听从舒处的指挥,你就分配任务吧。”
舒剑眉说:“胡晓梅谈的情况,真实性如何还不清楚,这涉及到所里相关人员和当地企业家,搞得风风雨雨的,会影响员工间的团结,影响研究所与当地的关系,得十分秘密地进行。”
陈庆国说:“舒处放心,你知道,我们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和保密措施。再说,我局派来的人,从未在十一所,不,应当说还没有到陵江县办过案。”
“那好。杜鹃是学法医的,李大明是痕迹方面的专家,你们俩和我一起,调查齐小强溺水死亡的原因。老陈,你和龙永华负责调查前两次齐小强钓鱼遇险的情况。”
“具体细节,舒处有什么想法?”陈庆国问。
“分析胡晓梅谈的情况,如果她谈的是真实的,只有两次都参与的人员才值得怀疑,我将参与钓鱼的人排了一下,两次都参加的人员有朱安林、张昌才、钟大河、杨帮柱、许明,你和龙永华分别去找他们了解情况。另一个重要人物就是那个郑老板……”
分工完毕,舒剑眉就与杜鹃、研究所保卫科、县公安局的刑侦人员,一起对齐小强的溺水死亡情况进行调查。
所党委副书记张昌才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一进舒剑眉的临时办公室,就直言不讳道:“舒处长啊,齐小强不幸去世,是我们所的重大损失,我们都很悲痛。但我认为这确实属于意外事故,你们兴师动众,搅得全所不安宁,有什么意义呢?齐小强的爱人胡晓梅,大家都知道她的为人,蛮横无理,无理要闹,有理更不饶人。她是所里聘用的清洁工,爱人去世了,生活困难,所里答应按最高抚恤费发放,还准备将她转为正式工人,应当满足了嘛。”
舒剑眉示意张昌才坐下,说:“既然死者家属有要求,我们就得来一趟吧。张书记,您还是谈一谈钓鱼的情况吧。”
张昌才说:“这次工会钓鱼活动,是副所长兼工会主席朱安林提议,并征得在北京开会的汪所长同意后进行的。钓鱼的地点,则是工会副主席钟大河征求朱安林的意见后确定的。齐小强跟着朱安林到悬崖处钓鱼,他们俩是连襟,关系好,那儿也是最好钓鱼的地方,其他组员不好去抢那个‘地盘。齐小强怎么栽下河里去的,我不清楚。我和钟大河钓鱼的地点离他们那儿有十多米,中间隔着一个竹林,我们看不见。”
李大明问:“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张昌才说:“没有。”停了停,又补充,“我们到半岛时,钟大河不小心将齐小强扑倒了,齐小强的腿肚子还被竹桩刺破了皮。不过,这与齐小强之死有什么关系呢?”
张昌才走后,朱安林进来了。
朱安林四十来岁,身体精瘦,举止斯文。
朱安林连声不迭地说:“都怪我,是我害了妹夫。我姨妹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舒剑眉安慰道:“朱副所长,别自责了,出了事谁都不好受。”
朱安林说:“舒处长,我不是自责,我真该承担责任。这次工会活动是我组织的,至少是好心办了坏事吧。晓梅的姐姐天天骂我,我现在里外不是人啊。”
朱安林谈的情况,与张昌才说的没有多大出入。
舒剑眉问:“听说齐小强有恐高症,为什么他还要到悬崖处钓鱼呢?”
朱安林回答:“我站在高的一处,他站在矮的一处,说是悬崖,其实不到两米高,很安全的,小强过去一个人也经常到那儿钓鱼。”
舒剑眉又找其他知情人员询问,结果都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舒剑眉找来对齐小强尸体进行法医鉴定的县公安局法医了解情况,说:“听说你们没有进行尸体解剖,就得出了溺水死亡的结论?”
法医的回答有些轻率,他说:“人是当众落水溺亡的,医院已经有了结论,做法医鉴定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嘛。”
舒剑眉一脸严肃地说:“作为一名法医,行事不应该这么草率!”
法医说:“我搞鉴定二十多年了,每年都要鉴定几具溺水死亡的尸体。我对齐小强的尸体进行了仔细观察,发现有明显的溺水死亡特征。他的尸体属于新鲜溺死,故他的嘴边、鼻子周围有淡红色的液体,液体呈蕈状,称为蕈状泡沫。出现蕈状泡沫,是生前入水溺死的主要特征。还有,齐小强的手呈现鹰爪状,抓有两根水草,这也是生前入水溺死的特征,与所医院的死亡结论一样,还有……”
“好了,你下去吧。”舒剑眉挥了挥手。
舒剑眉征得胡晓梅的同意,对齐小强的尸体进行解剖。
杜鹃是山城法医系统有名的专家,经验丰富。解剖结束后,她汇报说:“尸体腿肚处有处伤痕。”
舒剑眉说:“可能是张昌才说的,被一根竹桩刺破了腿肚子留下的。”
杜鹃继续说:“更重要的是,通过咽喉、肺部等呼吸器官的解剖,溺水死亡的特征不明显……”
“不明显?为什么?”舒剑眉警觉了。
“人在溺水过程中,必然会吸入大量周围环境中的水,导致窒息而死亡。由于吸入的水是周围环境中的水,在水中生长的硅藻也必然跟随一同被吸入肺中,最后留存在肺部以及周围的体液环境中,在检验时也能呈现硅藻检验阳性反应。但齐小强的尸体几乎没有硅藻残留,倒有些死亡后坠入水中的特征!”
“死亡后坠入?这怎么符合当时的情况?”
“我也感到奇怪。这与当场法医观察到的嘴角、鼻孔出现蕈状泡沫有矛盾。还有,全身各脏器有明显的窒息征象,这与氰化物中毒症状比较吻合。”
“氰化物中毒?你能确定?”
“不能。因为氰基离子挥发性很好,常温下尸体血液中残留的氰基离子会迅速减少,一两天后就很难再检出。齐小强死亡一天多了,现在的技术手段、检测器械,无法提取到氰基离子。氰基离子较容易保存在十二指肠处,我取了样,但也需送局技术部门专门检测,看能否检测到氰化物。”
“你这样说,等于沒说嘛!”舒剑眉有些生气。
“舒处,也不能这样说。通过解剖,我是否可以这样推论:齐小强先中毒,但中毒程度并不能马上导致死亡,只是昏倒、丧失意识,坠入水中时,还有生命体征……”
“小杜啊,分析得很缜密嘛。”舒剑眉赞扬起杜鹃来。
杜鹃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因此,通过解剖,我可以肯定:齐小强之死,目前确定为溺水死亡证据不足。”
杜鹃的法医解剖,使舒剑眉加深了齐小强之死与“银狐计划”有关的认识,他甚至感觉到,那只“玉兔”就潜伏于十一所,并已经开始行动了,还可能进行更大的破坏活动!令舒剑眉不解的是,“玉兔”是通过什么方式给齐小强下毒,并且没有留下作案痕迹的呢?如果不掌握“玉兔”投毒的方式,就无法锁定“玉兔”是谁!
舒剑眉和李大明、杜鹃,带上工具箱,沿着齐小强钓鱼的路线,进行细致严密的勘查。他们找到了张昌才所说的齐小强被刺破腿肚子的竹桩,还提取到了残留在竹桩上的血丝,丈量了上下相连的悬崖高度,他们发现与朱安林讲述的情况基本吻合。
舒剑眉在悬崖下方草丛中发现了一只矿泉水瓶,他说:“把矿泉水瓶带回去。”
杜鹃说:“舒处,这与案子没多大关系吧?”
舒剑眉说:“很难说。如果是齐小强遗留下来的,或许有参考价值。马上将这只瓶子,还有齐小强受伤后贴过的创可贴、十二指肠处提取的液体,送到市局进行检测。”
陈庆国与龙永华调查前两次齐小强钓鱼遇险的情况结束后,得出的结论是:目前还没有找到谁有趁机谋害齐小强的动机。建筑老板郑中胜二十天前就到承建的陵山仪表总厂工程工地去了,至今未归。奇怪的是,郑中胜一到山城后就失去了联系,原因不明。综合调查情况,说齐小强两次遇险是人为因素证据不足,更缺乏他人谋害的动机。
证据不足,没有动机,恰恰是舒剑眉感到最不安、最严重的问题:如果齐小强的遇害是“银狐计划”的组成部分,这没有“证据”,说明是敌特精心策划了两次钓鱼遇险事件,目的就是谋杀!没有“动机”恰恰是最大的动机!那就是危害齐小强、妄图阻止或延缓我国预警机的研发进程!如果这种推理成立,那么,是谁将魔爪伸向了齐小强呢?
舒剑眉综合调查齐小强前两次钓鱼遇险和本次钓鱼死亡的情况,结合已经初步了解的从滨海市潜入的“台孝理”等情报,确信“银狐计划”实施成员“玉兔”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十一所。舒剑眉慎重考虑后,以传真方式,向总公司居易副总经理、国安部袁坤副局长作了汇报,并建议将缉拿“银狐”、“玉兔”、“仙鹤”的重点放在山城,希望袁副局长与山城国安、公安等部门联系,形成合力,共同粉碎“银狐计划”。其次,侦破的重点放在十一所,对十一所的所有员工进行拉网式排查,挖出“玉兔”。
袁坤、居易很快回复,同意舒剑眉的建议。
纳尔逊将白色“现代”小汽车开出厂房后,直接上了通往上海方向的高速公路。纳尔逊早年曾多次在滨海市与杭州、上海之间旅行,出手走私物品时,随团伙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因此对这一带的线路、城镇布局有所了解。“现代”小汽车行驶了五十多公里就下了高速,进入一个小县城。他先购买了两部廉价手机,选了两个号码(当时手机上号并不需要购买者出示身份证),又到书店购买了新版公路交通地图,再分别在不同商店购买了黑色油漆、刷子、抹布等物品。接着,他开车进了一处对外停车场,紧靠一角停下,巡视一周后,选择了一辆破旧不堪的小吨位货车作为目标。他从背包里掏出工具,不到十分钟,就将小货车的车牌卸了下来,丢进自己的车里,离开了停车场。
纳尔逊出了县城,沿山区公路再爬行了二十多公里,进入一片林区。这个林区,他曾和滨海大学的同学一起来此春游过,还吃过野餐,记忆犹新。他将车驶入林区预防森林大火的通道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用黑色油漆将小汽车涂成了黑色,并将盗来的小货车车牌换上。等到油漆基本干了后,纳尔逊将林阿根给他准备的假身份证、假驾照等取出,和油漆桶、刷子、抹布等,一齐埋进灌木丛松软的泥土里。
这时,防火通道前面突然出现十来个人,他们是当地爬山运动爱好者,纳尔逊来不及将换下的车牌埋下,扔进后备厢,启动小汽车,迅速离开了防火通道。
纳尔逊往西部进发,一路绕开需收费的高速公路,走县道甚至乡道,十天后,当滨海市国安局还没有确定杀害林阿根的人是外籍教师“台孝理”时,纳尔逊已经到达了山城。
纳尔逊将“现代”小汽车停放(丢弃)在华新街游乐园停车场。他认为,这儿流动的车辆多,一时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百密一疏,纳尔逊将车停在华新街游乐园后,由于没有及时处理掉丢在后备厢里的车牌,致使其行踪很快暴露了。
这天,进出游乐园的儿童很多。一群捉迷藏的孩子在车辆间追追打打,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纳尔逊的“现代”小汽车车身上胡乱刻画起来,很快将油漆画花了。管理人员发现后,怕承担责任,就抓住那个孩子,要他的家长赔钱。巧的是,孩子的家长是一家汽车维修店的员工,他一看,发觉这辆车子的油漆竟然是用一般油漆涂上去的,而不是专业厂家或修理店用专业技术、专业设备喷上去的,马上意识到此车可能是盗车贼偷盗来的,就拨110报了案。
华新街派出所的两名民警过来查看后,叫管理员用汽油将纳尔逊涂的油漆清洗了一下,发现竟是一辆崭新的韩国原产的白色“现代”小汽车,又在后备厢里发现了那块被卸下来的滨海市的车牌!
民警回到派出所,所领导马上与滨海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对方十分惊喜,说:“你们发现了那辆“现代”白色小汽车的车牌?哦,还有小汽车?请将小汽车封存,等有关人员到了后,再处理。”
很快,找到“台孝理”开走的“现代”小汽车的信息,从滨海市国安局传到国安部袁坤副局长那里。
舒剑眉得到这一可靠情报后,有些激动,暗道:“狗东西,你终于来了!你也终于露出马脚了!”
山城陵山仪表总厂、M国惠安公司、迅达公司成立“惠达股份制公司”的签字仪式及民用电子产品开发与利用高端论坛开幕式,将在山城千禧宾馆进行。山城陵山仪表总厂与十一所,都是电子工业总公司下属单位,研发的产品有的是为同一项目配套,因此,经常共同组织参与相关的研发活动。十一所所长汪翱翔,是一位善于吸收世界先进技术的开放型领导,认为这个活动对于所里技术人员来说,很有借鉴和启发作用,朱安林向汪翱翔汇报,建议由张昌才带队,自己和钟大河、杨帮柱、许明等研究人员参加。
汪翱翔征求舒剑眉的意见。
舒剑眉刚刚接到国安部袁坤副局长发来的指示:高端论坛,可能涉及航天科技绝密技术,注意新情况,确保技术安全。舒剑眉从这简短的信息里读出:“银狐计划”的实施者,可能染指民用电子产品开发与利用高端论坛,或者通过论坛,以正当身份进入山城!只是不明白这个将混入论坛的间谍,是刚刚从滨海市潜入的“台孝理”,还是另一角色。现在,五个曾与齐小强一起钓鱼的人员都参加论坛,他们真是去了解前沿高新技術还是另有目的?不同意他们参加,更不妥当,别说可能打草惊蛇,一个热爱科研的人员,希望多与外部交流,是正当合理的。于是,他点头同意了。
舒剑眉根据掌握的情况,初步断定,齐小强之死,应当是M国实施“银狐计划”的组成部分,为了使陈庆国等山城国安局的同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只得将M国的“银狐计划”向他们作了简要介绍。龙永华、李大明、杜鹃在国安战线勤奋工作了多年,破获过多起重大泄密间谍案,听了舒剑眉的介绍后,他们并没有吃惊。
接着,舒剑眉将滨海市国安局副局长鲜于美提供的纳尔逊的画像发给陈庆国等人,要求他们仔细观察,牢记他的特征,便于今后在侦破工作中识别。
“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啊。根据滨海市国安局的介绍,这个化名‘台孝理的人,心狠手辣,精于技击,与他接触时,要特别防范。”
舒剑眉对陈庆国带来的侦查人员做了分工。陈庆国、龙永华回市里,和他一道,负责调查“现代”小汽车的情况,追踪“台孝理”的行踪,参与高端论坛的安全工作。李大明和杜鹃留下来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舒剑眉对李大明、杜鹃交代:“你们俩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彻底摸清楚钟大河、杨帮柱、许明、朱安林、张昌才在澳大利亚、M国(舒剑眉已经从研究所了解到,杨帮柱、许明曾在澳大利亚留学,钟大河、朱安林、张昌才则在M国学习生活过)工作、学习的情况,特别是与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人员的情况。”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研究所汪所长会安排相关人员配合你们。当然,我相信你们有自己的渠道。我告诉你们,我们耽误不起,必须很快出结果。”
舒剑眉由陈庆国陪同,首先到山城市国安局询问由杜鹃送达的化验物证的化验结果。
山城市国安局反间谍侦查处的技术鉴定结论是:一、腿肚处贴过创可贴的伤口、贴过的创可贴,没有发现有氰化物;二、十二指肠处提取的液体和矿泉水瓶残留的液体里含有氰化钠的成分。技术人员还从矿泉水瓶上提取到了几枚指纹。经比对,两枚是齐小强的,另一枚属无主指纹。如果齐小强死于矿泉水中毒,那么,无主指纹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读了鉴定报告,舒剑眉来到陈庆国的办公室,问:“老陈,你怎么看待局里的鉴定?”
“这个结论很难下。关键是,氰化钠是怎么进入齐小强体内的,目前没有证据。投毒者不可能将氰化钠塞进齐小强嘴里吧,除非他处于丧失意识状态。同齐小强一起钓鱼的同事没有反映这一特殊情况。”陈庆国说得比较客观。
舒剑眉说:“我认为,氰化钠可能是先注入那个矿泉水瓶里,齐小强喝了矿泉水后,中毒死亡。我们在调查中可能忽略了什么环节,且是凶手精心设计的环节,所以没有揪住凶手的狐狸尾巴。老陈,把这个情况传真给杜鹃,叫她和永华仔细调查矿泉水的情况。”
舒剑眉和陈庆国会同市公安局下属交通安全局的专家赶往华新街派出所。专家经过认真检验,确认这是一辆韩国生产的原装“现代”小汽车,涂在车上的残存黑色物品属廉价油漆,仅仅起到短时的伪装作用。舒剑眉在车内提取到了两根头发外,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痕迹。据停车场管理员反映,“现代”车车主身高一米七以上,三十岁左右,卷头发,脸色黄中透白,鼻子很高,他离开时背着一只大背包。
舒剑眉本想叫管理员到山城市国安局看看由国安部下发的滨海市国安局提供的那张画像,想了想,“台孝理”可能善于易容,管理员看到的脸肯定不很真实,只有那肤色、鼻子比较吻合滨海市提供的画像的特征,他便作罢了。
回到山城市国安局,舒剑眉要求市局协同公安局在全市进行拉网式排查,寻找一个三十来岁、一米七五左右、卷发、长着鹰钩鼻子、具有亚裔人特征的男人。
7月1日,纳尔逊用林阿根替他伪造的山城商务报记者“杨云”的记者证,入住富丽华大酒店。
纳尔逊本想买一台笔记本電脑,但山城的网络建设没有沿海城市快,更不能和M国相比,笔记本电脑还没有实现无线上网。纳尔逊只得借用宾馆提供的有线网络上网。他打开电脑,点开自己的邮箱,读到了洛克·鲁门公司执行官发来的一封邮件:进入山城民用电子产品开发与利用高端论坛,接受指令。
纳尔逊按事前的约定回复:已到达指定地点,将参加高端论坛,并进行联络。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请告知。我的新手机号码为:15204566834。
成功发送后,他马上将信息删除。
很快,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在高端论坛联系我们的内线。联系人的特征、交换情报的方式,以及今后联络的办法如下……
纳尔逊从网上搜索到电子工业总公司下属陵山仪表总厂、民用电子产品开发与利用高端论坛的信息,了解到该论坛属于松散型的学术交流活动,允许关注这方面信息的媒体人员采访报道,便掏出假记者证,取出易容设备,将自己的容貌修整成与记者证上面的照片大致相似的样子,赶往千禧大厦。
大厅门口设有接待柜台,两名工作人员正在检查进入大厅人员的证件。
纳尔逊来到接待处,递上记者证。
工作人员问:“您是山城商务报的?刚才你们报社不是有人进去了吗?”
纳尔逊笑道:“哦,他是文字记者,我是摄影记者。我们报社很重视这次活动,所以派了两拨人过来采访。”
工作人员说:“哦,这样啊,那您请进吧。”
会前,山城市黄副市长、陵山仪表总厂副总经理张昌良、M国惠安公司执行官布姆斯、迅达公司的米总、十一所党委副书记张昌才,在宾馆礼堂一侧的贵宾厅里闲聊,等待开会。舒剑眉着便装坐在一旁。
张昌良的女助手柳吟絮则坐在黄副市长旁边。
黄副市长指了指柳吟絮,说:“各位老总啊,今天的论坛盛事能够顺利进行,全靠这位电子产品研发专家、陵山仪表总厂的公关部长柳吟絮女士的运作啊。”
舒剑眉打量着漂亮、高雅的柳吟絮。
柳吟絮笑吟吟地回答黄副市长的赞扬,说:“黄市长过奖了。没有在座各位老总共襄盛举,哪来今天的少壮咸集,群贤毕至?振兴电子行业,做大做强山城的民用电子产品,是我们业界人士的梦想,还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呢。”
黄副市长点点头,接着说:“还要感谢张总,为我市引进了像柳女士这样顶尖级的专业人才。”
张昌良很得意,抓住机会奉承道:“没有黄市长的大力支持,我们能干什么!”
黄副市长摆出领导的架势,说:“昌才呀,你要向你弟弟昌良学习,多引进人才。你们的研究所,也不能搞自我封闭,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张昌才回答说:“我回去一定认真研究黄市长的批评意见,提出改进措施。”
会议开始前五分钟,舒剑眉和陈庆国进入会场。舒剑眉举目四顾,了解会场的环境。
主席台上坐着黄副市长、张昌良等人,下面坐着四五百人,与会人员面前不摆座位牌,进出随便。与会者打开笔记本电脑,或埋头记录,或整理相关资料。
因为目前不知道谁是怀疑对象,也不知道“台孝理”会不会出现,舒剑眉盯着的重点,是十一所出席会议的人员。他发现,十一所参加论坛的张昌才、杨帮柱、钟大河、许明等人,并没有挨着坐,而是分散在其他与会者中间。张昌才坐在前排,与左右两名M国惠安公司人员低声交谈着;杨帮柱和许明中间,则坐着迅达公司的副总经理、张昌才的妻子,显然他们太熟悉了,无拘无束地交谈着。钟大河坐在通道边,旁边坐着一位外籍人士,看那身装束,应该是M国惠安公司人员。朱安林坐在后排靠近卫生间出入口旁的座位上,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埋头看文件。他的后方坐着气质高雅、顾盼生辉的柳吟絮。柳吟絮的茶杯旁边放着一个酱紫色公文包。因为舒剑眉刚刚了解到柳吟絮的身份,对她就没有特别注意,他正在思索那看似随意又不得其解的“坐法”。按常理,一个单位的同事参加这种松散型活动,大都喜欢自己人坐在一起,分开来坐,就显得有些“生分”了。
记者有十多个,他们或蹲在前排和主席台之间的空地,不停地拍照或录像,或在会场内主动与参会人员交谈,获取信息。其中一人引起了舒剑眉的注意,此人高大的个子,一头粗硬的黑发,茶色宽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米色休闲服,斜挎着一只像是装相机的挎包。他端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还穿梭在与会者中间,不时与人交谈。他来到钟大河身边,先询问了钟大河,又和钟大河旁边的M国惠安公司人员进行交谈。M国惠安公司人员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会议开始,进行签字仪式。黄副市长简单致辞后,张昌良、布姆斯、米总三方作了简短的发言,接着分别在协议上签字。签字完毕,大家举起酒杯庆贺时,台下的参会者站起来鼓掌,记者们则拥上主席台,不停地摄像、照相。
舒剑眉发现,那个高个子记者没有到台上拍照。
一个新闻记者,怎么会失去这样一个抓拍的机会?舒劍眉暗想。
接着,会议进行第二项议程:高端论坛。陵山仪表总厂副总经理张昌良侃侃而谈山城市开发民用电子仪表产品的思路、相关政策……
这时,舒剑眉听到一声脆响,目光所及,是坐在朱安林后面的柳吟絮,她起身时,不慎将茶杯碰倒,酱紫色公文包掉到了朱安林身后。朱安林弯腰替她拾了起来。
舒剑眉还发现,那个高个子记者快步从通道走过去,弯下腰,热情地用纸巾替柳吟絮擦拭身上的茶渍,过后又低头和一旁的其他人员交谈起来。
舒剑眉蓦然想起滨海市国安局制作的那张画像,脑子里又闪现出游乐场停车管理员描述的停车人的面貌,便向陈庆国示意。陈庆国来到舒剑眉身边,二人交换着意见。陈庆国站的位置,恰恰挡住了舒剑眉观察高个子记者的视线。
舒剑眉发觉视线被挡,将陈庆国向左推了半步,再次把目光投向高个子记者站立的地方时,人已经不在了。
舒剑眉和陈庆国不动声色地在会场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要找的对象。
陈庆国来到朱安林身后,问:“朱所长,刚才那个记者到哪儿去了?”
朱安林摇了摇头,说:“哦,对不起,我一直在认真听米总的发言,没注意到。”
舒剑眉注意到旁边是通往卫生间的通道,便和陈庆国跨进卫生间,逐一拉开蹲位的门,没有发现高个子记者。再看右面临千禧公园的门窗,已被开启了一扇,往外看,窗外是繁茂的树木和怒放的花朵、欢欣的小草,一条人造小溪伸向树丛深处,一条小道消失在鲜花丛中。显然,高个子记者跳窗逃跑了。
纳尔逊顺利地与他的同伙联系上后,马上从卫生间的窗户逃出千禧大厦,乘出租车回到富丽华大酒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还有一张小纸条。他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文件夹,里面有四个文件。一个赫然是第十一所的建筑分布图,图上详细标明了楼房的楼层、通道、用途等等,特别是试验大楼、生产车间等,其中包括汪翱翔住的“专家楼”、汪翱翔住宅的平面图。第二个文件是汪翱翔的照片。第三个文件是文字,内容包括十一所研发预警机的进展情况。第四个文件是对他下一步行动的要求:“玉兔”已让一主研人员齐小强消失;下一步配合“玉兔”,到建设路找盛昌建筑公司总经理郑中胜,然后配合“玉兔”,马上进行“斩首行动”,主要对象为十一所所长汪翱翔!如果对汪无法下手,其他主研人员也行,能干掉几个,纳尔逊的账上就会增加几十万元……
纳尔逊再看纸条,上面是用签字笔草草写下的一个电话号码:13603480199,以及电子邮箱地址。
纳尔逊将汪翱翔的照片观察了几分钟,记住了他的面貌特征后,关了电脑,将纸片烧掉。
过了一会儿,纳尔逊再次打开电脑,上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以前的手机号码已弃用,新手机号码:15204877923。然后,他将收到和发送的邮件彻底删除,清理掉留在房间里的痕迹。
一切停当,纳尔逊收拾好背包,从安全通道下楼,出了大厅,消失在大街上。
陈庆国召来千禧宾馆保卫科的负责人,说明意图后,负责人马上召集宾馆管理人员及保安,将进出通道把守住,对出来的人员,按照签到册,逐一进行核实。经核对,山城商务报少了一个叫杨云的记者。
舒剑眉问山城商务报记者李科胜:“你们报社另一位叫杨云的,怎么提前离会了?”
李科胜十分惊讶,说:“我们报社今天就派我一个人来参加会议啊!而且,据我了解,我们报社也没有一个叫杨云的人。”
在回去的车上,陈庆国十分懊恼地说:“舒处啊,你是不是埋怨我挡住了你的视线,让自称杨云的家伙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舒剑眉说:“我也有些大意。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溜掉。是我们暴露了呢,还是他已经走完了到会场的程序?”
“应该是兼而有之。”
舒剑眉回忆道:“我注意到‘杨云后,发现他先后接触过六个人:钟大河、M国惠安公司人员、柳吟絮、三位不知名的与会者。难道他要联系的人在这六人中间?庆国,快打电话,叫千禧宾馆马上将会场的监控录像带送来。”
回到局里,负责联系调查在游乐场丢弃“现代”小汽车情况的龙永华汇报说:“市公安局、国安局的同志,联合展开拉网式排查,今天下午,发现住在富丽华大酒店912房间的客人的形象与我们要寻找的人相似。这位客人以山城商务报‘杨云的记者证登记,两天前入住的。我们的同志赶到后,服务生说,‘杨云今天上午出去了一趟,十一点多钟回到宾馆,后来就不知去向。”
舒剑眉和陈庆国马不停蹄,带着滨海市提供的画像,赶到富丽华大酒店912房间,再一寸一寸地勘查,细心的舒剑眉在床上提取到了一根头发。
“回去与在‘现代小汽车上提取的头发比对一下,或许能确定是否是同一个人的。”
舒剑眉看了看电脑,吩咐同行的警察:“带回去,请电脑专家看看,这部电脑是否在这两天使用过,如使用过,看能不能恢复已删除的信息。”
勘查完912房间,舒剑眉召来接触过“杨云”的服务生、大堂登记人员,拿出一摞画像让他们辨认,他们几乎没有迟疑,一致指着“台孝理”的照片说:“这人就是刚刚离开宾馆的‘杨云。”
回到局里,舒剑眉与山城市国安局的王局长一起分析现有的线索,研究下一步的工作,首先要确定“台孝理”、“杨云”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通知华新街派出所,将游乐园停车场的管理员请来,同样,将一摞画像供管理员辨认。管理员迟疑了一阵,还是肯定地说“台孝理”就是停车人。然后,他们又将刚刚送到的论坛会议监控录像放给管理员看,因人物是活动的,管理员毫不含糊,录像还没看完,就指认出“杨云”是那个停车人。
这样,大家一致认定“台孝理”、“杨云”为同一个人,即从滨海市潜入山城的“银狐计划”实施者之一。
仔细分析录像后,舒剑眉发现,“杨云”在会场共接触了八个人。八人中,“杨云”接触时间较长、说话最多的是十一所的钟长河和惠安公司的一名参会者。其实,舒剑眉在现场看到,“杨云”与柳吟絮接触、交谈的时间也不短,但因柳吟絮的位置靠边,与摄像头构成的视角比较小,摄下来的镜头便很少。
仔细审视发现,“杨云”的举止行为比较随意,神态自若,与人接触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更没有发现他们之间交换过什么物品。至于谈话,因为监控摄像机没有安装录音设施,摄像头不具备录音功能,无法提供声音,因此,不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
为了核实这八人的身份,也为了保密,舒剑眉吩咐技术人员,将这八位与会者的图像重新剪辑、编辑,然后通知陵山仪表总厂副总经理张昌良、迅达公司米总等人来确认。
是否通知M国惠安公司执行官布姆斯,舒剑眉征求了山城市国安局王局长的意见。
王局长说:“这位布姆斯,是山城市聘请的科技兴市顾问,为‘科技兴市作出了贡献,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于是,舒剑眉也通知他参加了。
下午,陈庆国主持观看录像,舒剑眉则在另一间办公室里通过摄像监看。
三位高层领导看了八人的录像后,张昌良一开口就发了一通牢骚,他说:“不管你们是公安部门,还是国安部门,这样兴师动众,闹得鸡犬不宁,山城市还需不需要开放搞活?需不需要良好的投资环境?”
陈庆国解释道:“张总,我们已经查实,有人冒充记者混入会场,从事不正常的采访活动,我们总得过问过问,否则,给各家公司造成损失,你们又会说我们不作为。”
“既然这样,我说说。另外两位是我公司的员工,一位是我的秘书小沈,研究生,去年才获得山城市‘十大感动人物称号,应该可以放心吧。至于这一位,她叫柳吟絮,是我公司的公关部部长,这次高端论坛,就是在她的策划下运作的,目前来看,效果不错,受到了黄副市长的赞赏。今天晚上,黄副市长要宴请布姆斯先生一行及与会的专家学者,还专门叫小柳陪同呢。你们应该也可以消除对她的怀疑吧?”
迅达公司米总首先介绍了公司两名高层人员,说:“他们是我们公司技术部的部长和副部长,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他俩都是我们公司的精英,人品、信誉都很不错,虽然他们与你们说的‘非正常人接触过,但绝对不可能泄露公司的商业秘密。”
布姆斯说:“上面有三位是我們公司的高级员工,其中两位是技术总监、副总监,一位是软件开发部主任。为了和航天科技集团陵山仪表总厂合作,近两年来,他们经常来山城市洽谈合作事宜,张总,是这样吧?”待张昌良点了点头后,布姆斯有些自负地说,“我们公司的技术,总体上讲,与陵山仪表总厂也好,迅达公司也好,都要先进很多,好像没必要借论坛获取相关技术。”
录像辨认完毕,舒剑眉将十一所与外籍人员接触过的张昌才、钟大河找来谈话。
张昌才进来后,颇有些怨言,说:“陈处长,前次你问我们和齐小强一起钓鱼的事,弄得我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你们怀疑我与齐小强之死有关,仅仅是听了胡晓梅的一面之词,完全是捕风捉影嘛……”
龙永华问:“你怎么知道胡晓梅的一面之词?”
陈庆国盯了龙永华一眼,龙永华马上读懂了那目光的含义。他有些后悔了,自己的话,不是间接承认胡晓梅反映过情况么?
张昌才说:“不是她想多要抚恤,还想安排正式工作,谁会怀疑齐小强是淹死的事实?”
陈庆国说:“张书记,作为单位领导,自己的员工出了意外,希望调查清楚,公正处理,是你的意愿吧?也是你应尽之责吧?”
张昌才一点就明,说:“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又有什么事,请问吧。”
陈国庆试探性地问:“张书记,今天的论坛会议期间,我们发现你和M国惠安公司人员谈得很融洽,很投缘。”
张昌才恍然大悟,说:“哦,这事呀。那两名外籍专家,其中一位叫桑切斯,是我在M国做客座教授时的同事,现在是该公司的技术总监。老朋友再度相逢,又都是学电子专业的,共同语言当然就多了一些。不过,我没有谈我们研究所的事,就是回忆过去相处的生活,涉及业务的问题,也是民用新产品的开发利用。他也不知道我在十一所工作。我这方面的政治素质、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钟大河进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调侃着陈庆国和龙永华,说:“嗬……嗬……两位专干鸡蛋里挑骨头的事,今天又想掏出点儿什么隐私、绯闻啊?我说过了,和齐小强一起钓鱼途中,是我不小心碰倒了他,让他被竹桩刺伤了,但那不至于让他栽到河里淹死吧?我钓鱼的地方,距齐小强十多米远,还有竹林隔着,我没有像少林寺的和尚那种隔墙打人的功夫,你们不会说是我推他下河的吧?”
龙永华说:“钟大专家,你对我们调查齐小强之死耿耿于怀啊?”
陈庆国打断龙永华的话,说:“钟研究员,我们今天找你来,主要是问问你在论坛上接触的那个M国惠安公司人员的情况。”
钟大河笑了,说:“我说吧,你们最关心他人的隐私了!我和那个M国佬,都喜欢体育运动。我们谈论的事,就是即将举行的雅典奥运会,预测我们两国将夺得的金牌数,争论我们各自的优势项目……”
送走了钟大河,陈庆国向舒剑眉交换了询问张昌才和钟大河的情况,他说:“我觉得,两人谈的内容都合情合理,表情也很自然,没有回避什么,更无说谎的迹象。”
与外籍人员交谈过的十一所人员,七名与“杨云”接触过的人,似乎个个都清清白白,个个都不是“杨云”蓄意联系的对象。舒剑眉想:难道神神秘秘的“杨云”精心伪装混进会场,无功而返?当然不可能。是他们在说谎?但个个都说得有根有据。
舒剑眉反复思索后,对陈庆国说:“全面收集这七个人的情况,还包括十一所的钟大河,实施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直到确认谁是‘银狐联系的人为止。”
舒剑眉带着陈庆国等一行悄然回到十一所,为了不引起“玉兔”的警觉,他们以陵江县公安局侦查员的身份,进入红泉镇派出所。
一个小时后,留在十一所的李大明、杜鹃赶来汇报调查钟大河、杨帮柱、许明、朱安林、张昌才在澳大利亚、M国的工作、学习情况。
杜鹃说:“查阅了所里保存的五人的档案。这些档案,主要是由本人填写的履历、阶段工作小结、被提拔时的考察材料等,发现他们的表现都中规中矩,学习勤奋,成绩突出,没有不良记录。杨帮柱、许明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悉尼科技大学留学期间,经历几乎没有空档,很清楚,都有证明人。组织考察评价比较高。但我们还没有找证明人调查细枝末节。钟大河作为学术交流、张昌才作为访问学者,在M国工作期间,有关部门对他们的评价都比较高。但没有证明人,需要继续调查。朱安林,他是自费考取的M国雅西市大学研究生,获得硕士学位后,又在雅西市工作了一年多。整个档案比较简略,更需要继续深入调查。问题是,时间紧,人员少,有的需要到其他部门查证核实,有的需要证明人提供情况,如果都弄清楚了,恐怕得花不少时间。”
“人员少,请市局再派,务必尽快查清楚,一是还他们的清白,二是不放过线索。杜鹃,你马上向王局长汇报情况,请他支持。”
李大明汇报说:“陵江县公安局发来了协查盛昌建筑公司老总郑中胜的通报。通报说,公安人员在盛昌建筑公司承建的迅达公司建筑工地,找到了公司的副总,那个副总说郑中胜出差了,不在公司,手机也换了,联系不上。”
舒剑眉指示道:“转告县公安局,查找郑中胜,一旦有消息,立即请他协助调查。”
龙永华汇报说:“舒处,我们调查时,齐小强的妻子说,齐小强患有糖尿病,随时都带着矿泉水。最近,郑中胜送了几箱矿泉水,齐小强遇害前喝的,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已经将剩余的矿泉水送去化验了。”
舒剑眉说:“好。一有结果,马上报告。”
盛昌建筑公司承建了陵山仪表总厂的办公大楼、厂房工程项目后,老板郑中胜就将公司总部搬到山城,租赁了距陵山仪表总厂五百米左右的该厂开办的“煌大宾馆”二楼、三楼。办公楼建在一个山坡上,一段近二十级的石阶通往大楼。
在三楼总经理办公室,郑中胜坐在大班台后的靠背椅上,正忧心忡忡地不断吸烟。郑中胜下海前是红泉镇的副镇长,分管城镇建设和开发。下海后,他组建了盛昌建筑公司,主要承建十一所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赚得盆满钵满。后来,经过十一所党委副书记张昌才的介绍,他又攬到了张昌才的弟弟任职的山城陵山仪表总厂的扩建工程、迅达公司的办公大楼、厂房建设项目。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承建十一所工程时行贿的事,被该所研究员齐小强检举揭发了,如果他被抓,不仅赚来的钱鸡飞蛋打,他还可能进牢房,建议他先下手为强,让齐小强从人间蒸发,确保他的既得利益不受损。但郑中胜犹豫不决。同谋者设计了两次借钓鱼之机淹死齐小强的谋杀,齐小强都大难不死,他心里稍稍平和了些——他真的不想杀人。几天前,他知道齐小强终于死在钓鱼活动中时,虽然他没有参与,但他知道,只要公安机关一调查,就会把以前的事扯出来,想到可怕的后果,他惶惶不可终日。他想携款潜逃,又舍不得丢下女儿郑碧玉和大好的赚钱事业,只得换了手机,想以此暂时中断与同谋者的联系,待事态平静后再作打算。
郑中胜正焦头烂额之际,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郑中胜开了门,纳尔逊快速挤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郑中胜有些愕然,问:“你是?”
纳尔逊讪笑着说:“你是郑中胜先生?”
郑中胜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或找错地方了?”
纳尔逊说:“我找的就是你啊。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我知道你和‘玉兔先生干得漂亮,让姓齐的研究员瞬间消失!”
郑中胜有些惊恐,结结巴巴道:“不,不……”
纳尔逊说:“你别紧张嘛,我现在需要你帮忙。”
郑中胜说:“什么忙我也不会帮的。你走吧。”
纳尔逊说:“只要我一个电话,告知他们,姓齐的死在你和‘玉兔手上,那你就完蛋了!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出卖了你就等于出卖我自己,对吧,郑总?”
郑中胜半天无语,然后冷冷地说:“好吧,你说,要我帮什么忙?”
纳尔逊嘻嘻一笑,说:“就三件事。第一、你把我安全送到红泉镇,并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第二、我需要三万块钱的活动经费;第三、详细告诉我十一所汪翱翔的情况,包括他的生活习惯、爱好等。”
郑中胜想了想,说:“第一件事,我现在实在没精力做了,还是你自己随机应变解决吧,我可以在红泉镇给你提供一两个落脚点。至于汪所长,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习惯,一天就两点一线,由专家楼到所长办公室,或到车间,再回住所。专家楼,在红泉镇,人人都知道,只是进去不容易,有专门的保卫人员二十四小时守护着。”
纳尔逊点了点头,说:“那么钱呢?”
郑中胜说:“钱没问题,我马上给你三万元现金。”
纳尔逊走了不到五分钟,身着便装的杜鹃和龙永华就进了郑中胜的办公室。
杜鹃说:“郑总,原来你在啊!不是说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是……”郑中胜不认识杜鹃和龙永华。
龙永华出示了证件,说:“我们是山城市国安局的,一直在找你,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郑中胜吃了一惊,说:“国安局?国安局找我有什么事?我搞点儿工程建设,应该没有危害到国家安全吧?”
龙永华说:“只是了解情况而已。公民有提供情况的责任和义务。”
郑中胜说:“你们想问什么情况啊?我很忙的。”
龙永华说:“齐小强的妻子胡晓梅说,齐小强前两次到你的养鱼水库钓鱼,差点儿出事了?”
郑中胜松了口气,说:“是有这么回事,水库的设施老化了!我也没注意。”
杜鹃说:“请你详细谈谈当时的经过。”
郑中胜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我和许多人都讲过,又不是什么商业秘密!”
杜鹃说:“你知道不,齐小强终于遇害了?”
郑中胜一惊,说:“终于遇害……什么意思?难道前两次钓鱼,不是遇到特殊情況?”
杜鹃说:“你说呢?”
郑中胜说:“我说什么?你们说话总得讲证据吧。”
龙永华说:“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问问情况。胡晓梅不同意齐小强是溺水死亡的,我们得调查清楚,给她一个交代。”
郑中胜只好谈了两次钓鱼的情况,他说的与杜鹃等了解的情况没有多大差别。
杜鹃又说:“胡晓梅说,你曾送给齐小强两箱矿泉水!”
郑中胜说:“是呀,齐研究员有糖尿病,一天不离水的。作为朋友,送点儿矿泉水,也危害了国家安全?”
龙永华想刺激一下郑中胜,说:“国家安全还谈不上,但齐小强喝的矿泉水有问题。”
郑中胜“啊”了一声,说:“你们怀疑我送的矿泉水有毒?”
杜鹃说:“这个你自己清楚啊。”
郑中胜说:“你们尽管调查,查出问题,我甘愿坐牢。”
龙永华说:“我们会查清楚的。”
纳尔逊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先生到哪儿?”
他脱口而出:“陵江县城。”
司机说:“哎呀,先生,陵江县城那么远,我不打表,一口价,三百元。”
纳尔逊说:“就五十来公里要三百元?这么坑啊,你不怕我举报你?”
司机刹住车,生气地看着纳尔逊说:“随便,请下车。”
纳尔逊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我付你五十元。”
十分钟后,纳尔逊在山城市西郊长途汽车站下了出租车,然后上了一辆长途公共汽车。
在车上,纳尔逊有些懊恼:为什么不事前考虑好乘长途公共汽车?公共汽车上人多,上下人员多,不易暴露行踪啊!
两小时后,他到达了红泉镇。
在一个小饭馆吃晚餐时,他掏出旅游交通图,想想留在脑子里的那张十一所的平面图,选择自己的落脚点。郑中胜给他提供了两个落脚的地方,但纳尔逊不准备使用,他明白,像郑中胜那样的“同伙”,早晚会被暴露,他一旦进去,必然是竹筒倒豆子。因此,他要郑中胜提供落脚点只是托词。他先选择了一家既临桃溪河,又靠近车站的比较高档的宾馆——欢庆宾馆,用林阿根替他伪造的“金祥礼”的身份证订了房间,预付了五天的住宿费。
进入房间后,他将背包放好,打开电脑上网,迅速发了两个邮件:一个是发给洛克·鲁门公司执行官的:我已达到目的,请付第二笔款,款到后行动。一个是发给他弟弟的:去查我的账户上有没有新打入的款项。
一个小时后,纳尔逊的弟弟回复:新进账十万元。祝你成功。
纳尔逊得意地笑了,他将U盘插上,再次打开十一所的建筑分布图、汪翱翔住的“专家楼”、汪翱翔住宅平面图文件,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两个小时,然后关机,取出易容工具,将容貌修整一遍,剪短了头发,染成黑色,穿上休闲装,戴上宽边眼镜,离开了宾馆。
纳尔逊在各街道溜达,牢记住各路口、道路方位,再走到十一所大门对面的商场里,观察了十一所的建筑,进出车辆接受检查的情况。
最后,他绕到十一所背后的秀峰山腰,找了一家名为“秀峰赏月”的农家乐住了进去。
与此同时,滨海市国安局通过林阿根的妻子吴昌芳提供的“台孝理”几年前曾在滨海大学留学这一重要线索,终于查到他真名叫纳尔逊。经核实,这个纳尔逊是M国雅西市人,1996年到中国滨海大学留学,是信息与通信工程系的学生。其父在M国开了一家名为迈特的公司,研发、生产电子产品……1998年,因纳尔逊在滨海市从事不正当的商贸活动,被该大学除名。
滨海市国安局的刑侦技术人员,对在林阿根遇害现场的一块木方上提取到的血迹进行DNA鉴定后,将纳尔逊的相关材料传真给了山城市国安局。
山城市国安局技术处将舒剑眉在那辆“现代”小汽车上和富丽华酒店提取的头发也进行了DNA鉴定,鉴定结果是:“纳尔逊”、“台孝理”、“杨云”系同一人。
山城市国安局技术处的电脑专家又利用“邮件恢复软件”,恢复了纳尔逊在富丽华大酒店房间电脑里被删除的邮件,并将恢复的邮件内容传真给了舒剑眉:已到达指定地点,将参加高端论坛,并进行联络。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请告知。手机号码:15204877923。同时,他们采取技术措施,对该手机信号实施了监听和定位跟踪。
舒剑眉将这一重大突破信息转告了陈庆国、龙永华、李大明等人,他说:“纳尔逊的身份得到了确认,这为下一步的搜捕工作扫清了障碍,但他持有的假身份证不止一个。毫无疑问,纳尔逊利用假证件潜伏在山城的某个角落,伺机作案。我想,我们的搜查工作重点放在陵江县和它下面的红泉镇。庆国,你与陵江县公安局联系一下,我们开个联席会,商定一下怎么抓捕纳尔逊。”
接着,舒剑眉走进研究所所长汪翱翔的办公室,向他通报了相关情况。
汪翱翔问:“张书记回来说,高端论坛上出现了异常情况,是真的吗?”
舒剑眉说:“是呀。敌特加快了实施‘银狐计划的步伐,间谍已经潜入山城。汪所,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得加强防范啊。”
汪翱翔点头说:“这个我们已经采取行动了,由张书记亲自抓,请你放心。”
舒剑眉又问:“听说齐小强的家属要求马上火化齐小强的尸体,奇怪,胡晓梅不是不同意火化吗?”
“朱副所长昨天到火车站接了齐小强的父亲、姐姐一行过来,大概是他们一起商量好了,也许是安林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同意火化吧。”
舒剑眉略有所思,说:“朱副所长很关心他们啊,事事都考虑得很周到。”
“舒处,他是领导嘛,当然要做好维护稳定和谐的工作。这样好啊,了了一桩麻烦事。现在,张书记正在和家属们协商赔偿、抚恤的事宜,气氛很融洽的。”
7月2日,山城。
早上九点半左右,盛昌建筑公司的清洁工小米,到公司总经理郑中胜的办公室做清洁卫生,她用钥匙打开郑中胜位于三楼的办公室。郑中胜的办公室由三间房組成,进门是接待室,左边是洗漱室,右边是卧室。小米清扫完接待室和洗漱室,推开卧室时,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快来人啊,郑总死啦!”
惊叫声将部分公司员工招上楼来,大家看到:死者郑中胜歪倒在房间角落里,身着女性内衣和内裤,头上套着蓝色食品袋,颈子上套着一根细绳,绳索两端悬挂在死者身后的衣柜高处。死者身边散落着十几本淫秽书刊,以及女性内衣、内裤、丝袜等。
公司副总经理、郑中胜的女儿郑碧玉冲进房间,欲扑过去抱父亲,她的未婚夫、公司副总经理白志忙拉住她,说:“不要动,赶快打电话给公安局报案。”
陵江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马上出警,将现场保护了起来,同时通报了舒剑眉等国安部门的警察。
一小时后,舒剑眉带着杜鹃等人赶到了现场。
由于白志的劝阻、县公安局警察的努力,现场保护得很好:尸体没被移动;室内无翻动和打斗的痕迹;门锁完好,无撬动的痕迹。
杜鹃和县公安局的法医对尸体进行勘验后,初步认为郑中胜是性窒息导致死亡,但必须进行解剖后才能确定死因。
杜鹃和县公安局法医将尸体运走后,舒剑眉、陈庆国、李大明又会同县公安局的同志,对死者房间进行了仔细的勘查,并请郑中胜的女儿郑碧玉到场,对室内的物品进行清点、核实。
清点完毕,郑碧玉说:“其他的东西都在,但我爸爸的手机不见了。还有,爸爸生前养成了习惯,喜欢将要做的事或办完的事写在记事本上,我发现他的记事本少了最近的两本。”
接着,舒剑眉等人分组进行调查。
首先接受询问的是郑碧玉。
舒剑眉问:“小郑,先前不是听说郑总出差了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碧玉哽咽着回答:“爸爸既然已经走了,我就没什么顾忌了。其实,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山城,哪儿也没去。”
“啊……”老练沉着的舒剑眉听了,也不禁一惊,“他为什么这样做?连电话都打不通!”
“我也不明白。一个月前,爸爸就像变了个人,整天关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对我说,等陵山仪表总厂的建筑项目完工后,他就退出建筑行业。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有些事情太险恶了,你不知道为好。他还把用了几年的手机号码换了,不愿意有人打扰他。特别是知道齐叔叔死了后,他更是惶惶不安。”
“齐叔叔?你是说十一所的研究员齐小强?”
“是呀。齐叔叔是爸爸认识多年的朋友。那天,爸爸接到电话,知道齐叔叔发生了意外,一天没有吃饭。昨天下午,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对我说有事要办,要出去一趟,就走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去世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郑总是单独外出,还是公司司机送的?”
“爸爸不会开车,是司机送的。”
郑碧玉离开后,司机被请了进来。
司机说:“郑总到了时代广场下车后,就叫我回来了。后来他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李大明追问一句:“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接他,或有人与他交谈?”
司机说:“因为我的车要到前面华新大街十字路口打转,回来时,我发现郑总还站在那儿,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话。那女人穿着粉红色连衣裙,露出半个后背,还戴着一大串白色珍珠项链,一只手搭在一辆墨绿色的豪华路虎神行者2代吉普门边。”
李大明问:“你怎么看得那么清楚?”
“当时堵车啊,走走停停的。我又是个车迷,路虎车还能逃过我的眼睛?”
舒剑眉问:“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了吗?”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
根据司机提供的线索,舒剑眉再次询问郑碧玉。
“小郑,你肯定希望我们搞清楚你爸爸的事情,对吧?你还能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吗?”
郑碧玉想了想,说:“在不了解我爸爸的人看来,他活得很风光,很潇洒,其实,他心里很苦。现在搞建筑,要拿到地块搞开发,要揽到业务,哪一步不是靠金钱去打拼的啊!有的人借手中的权力,动辄就要几十万上百万!”
“这么说,你们公司拿到陵山仪表总厂的项目,也是靠金钱开路?”
郑碧玉一愣,说:“当然……是这样的!今天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行啊。你爸爸个人生活怎么样?你母亲去世后,他有没有再婚的想法?”
郑碧玉说:“爸爸并不是一个守旧的人,他其实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我曾劝他找个伴侣,他也交往了几个。你们怎么对他人的私生活感兴趣?”
“能说具体些吗?或许对我们了解案情有好处。”
“案情?”郑碧玉很敏感,“你们认为我爸爸的死,不是性窒息死亡?”
“问问总是有好处的。”
“两年前,爸爸结识了一个女人,是张昌良副总经理的夫人介绍的,叫熊志媛,三十多岁,是陵山仪表总厂的技术员。爸爸好像对她不太满意,他们后来是否还在往来,我并不清楚。逢场作戏的女人嘛,好像有两三个吧,爸爸觉得不成熟,都没有提起。最近又认识了一个,一个月前,在千禧大酒店,我陪同爸爸到陵山仪表总厂催工程款,谈好付款细节后,宴请张昌良,在酒席上认识的一个女人,好像是张昌良临时请来的陪侍。她人很漂亮,三十出头。”
“你很关心父亲,应该知道她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吧?”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郑中胜的尸体解剖、检测结果出来后,舒剑眉一行赶到山城市国安局。
杜鹃汇报说:“检测结果证明,死者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镇静催眠药、酒精等药物残留。我的结论是:郑中胜死于他杀!估计是他被凶手邀请参加饭局时,凶手在酒中或饮料里掺了镇静催眠药,待他失去知觉后,将其捂死,然后运到他的办公室,伪造了性窒息死亡现场。”
舒剑眉分析说:“结合郑中胜房间里手机被盗、记事本失踪,可以推断,郑中胜参与了齐小强前两次钓鱼中遇险的阴谋,知道是谁策划、实施了对齐小强的谋杀。齐小强死后,凶手担心郑中胜若被抓获,会交代出幕后黑手,于是谋杀了他。因此,郑中胜之死,应当是M国实施的‘银狐计划的组成部分,或者说是他们在实施中采取的补救措施,即杀人灭口。”
陈庆国同意舒剑眉的分析,说:“我认为谋杀郑中胜的人,不可能是潜伏在十一所的‘玉兔,也不可能是纳尔逊……”
杜鹃问:“为什么?”
陈庆国说:“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两天十一所的所有人员都在所里上班,没有时间到山城作案。”
龙永华不同意陈庆国的分析,说:“陈处长的说法不严密。据郑碧玉说,郑中胜是前天下午外出的,也就是我们去调查的那天下午。前天下午,即7月1日下午,正是我们在市局请张昌良、布姆斯和米总等人辨认录像的时段,那时,参加高端论坛的十一所人员还住在千禧宾馆,等待晚上黄副市长的宴请,他们是宴请完后,十一点多钟才回的研究所。这说明他们有时间作案。另外,晚上朱安林副所长没有参加宴请,还到火车站去接齐小强的亲属……这些都说明他们有时间也有可能与郑中胜接触。而且参加高端论坛的十一所的人员,都是三次同齐小强一起钓过鱼的人……”
陈庆国并不介意下属的质疑,说:“好啊,小龙,你的分析有道理,我收回第一点看法。第二点嘛,从郑中胜外出途中接觸过不知名的女人,又喝了大量酒看,杀害郑中胜的人,应当是他认识的。因此,凶手应该是‘银狐计划的另一个成员,或者说,可能是那天混进高端论坛里,曾与纳尔逊联系上的‘仙鹤……”
舒剑眉说:“庆国的分析有道理,永华的纠正,更提醒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我倾向于是潜伏在十一所的‘玉兔与‘仙鹤共同谋杀了郑中胜。至于……”他突然想起什么,“庆国,郑中胜的司机不是说,他掉转头时,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吗?一般十字路口都有监控录像,你马上到交警部门调阅录像,看能不能查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好,我这就去。”
陈庆国走后,杜鹃继续汇报,说:“县公安局也检测了郑中胜送给齐小强剩下的矿泉水,里面并没有氰化钠成分,这可以推断郑中胜不可能在矿泉水里下毒。那么,齐小强喝的矿泉水里的巨毒氰化钠是怎么装进去的呢?我和永华再次找参与钓鱼活动的朱安林、张昌才、钟大河、杨帮柱、周道生、王西南调查。没有参加前两次钓鱼活动的周道生回忆说,当时钟大河将齐小强扑倒,使齐小强被竹桩刺伤了腿肚子,他看到齐小强背着的矿泉水瓶掉到地上,好像有人帮齐小强捡起来了。”
龙永华说:“齐小强扑倒下去后,走在他前后的同事都关心他,有的扶人,有的查看受伤的腿,有的问情况,周道生没看清楚是谁捡的矿泉水瓶。”
舒剑眉一下明白了龙永华话中的含义,说:“你是说有人借机将矿泉水瓶调包了?”
杜鹃接过话,说:“我又问了王西南。王西南说,当时靠近齐小强的有钟大河、杨帮柱、朱安林,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三人能在齐小强背的矿泉水瓶掉下后,短时间内实施调包。”
舒剑眉分析道:“齐小强倒地,使凶手立即捕捉到调包的机会,如果没有发生扑倒的事情,凶手就只有在钓鱼进程中伺机行事了。”
杜鹃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舒剑眉说:“‘玉兔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杜鹃问:“要不要马上抓捕他?”
舒剑眉摇了摇头,说:“时机还不成熟。一是没有经过认证的证据,目前仅仅是推理;二是我们得通过‘玉兔,找到他背后的主使。走,我们赶回红泉镇,看‘玉兔怎么继续表演。”
秀峰赏月农家乐的老板娘过去曾经营过歌厅舞厅,因此,她的农家乐也组织卖淫嫖娼。纳尔逊住下的当晚,老板娘就暗示他,可以找个妹儿玩玩,说陪住一晚只需一千块钱。纳尔逊答应了。
晚上十一点,一个叫商乔芬的“三陪女”进了纳尔逊的房间。
完事后,商乔芬见纳尔逊谈吐不俗,长得也帅,像是很有钱,便说:“我租的房子就在河边街32号,先生可以到我家里玩,那里比这里安全。”
纳尔逊问:“这里不安全吗?”
商乔芬说:“当然,派出所的人经常半夜三更来查房的。”
纳尔逊灵机一动,说:“你家里有电脑吗?可以上网吗?”
商乔芬摇头说:“没有电脑!上网有啥意思,我陪你玩不好吗?”
纳尔逊多给了两百元,要了商乔芬的电话号码,然后叫她离开了。
第二天,纳尔逊躲在秀峰赏月农家乐房间的阳台上,靠着树枝的遮挡,偷偷用望远镜观察下面的研究所专家楼。
好半天了,他发现一辆广本小汽车从下面的水泥公路爬上来,开进了院坝,从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凭他惊人的记忆,此人正是他猎捕的对象—— 十一所所长汪翱翔!他看清楚了,该车停进了三号车库。
当晚,天气闷热,不久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纳尔逊大喜!他把床铺上铺的垫絮拉出来,扯出了几团已经发黄的破絮,带上简单的螺丝刀、军用匕首、微型手电筒等工具,抓住伸到阳台上的黄葛树枝,借着弹性,纵到树干上,轻轻滑下去,悄无声息地出了秀峰赏月农家乐。
纳尔逊来到专家楼靠山峰一面的围墙,用匕首挖出一个个踩踏的小坑,爬上墙,观察了一会儿,见院坝里很安静,就轻轻纵身一跳,落在下面的花圃里。他弓腰猫行,很容易进入了三号车库。他打开广本小汽车的后备厢,取出千斤顶,将前轮左边的轮胎顶起,再看看右轮胎,他感到为难了。突然,他想起什么,出了车库,从花圃边搬来几块砖头垫上,再用千斤顶将右边的轮胎顶起,这样,小汽车车头部分就升高了。他爬进去,嘴里含着微型手电筒,凭着对小汽车结构的了解,很快找到方向盘下方的球体,松动了螺丝钉,然后用特制的钥匙打开油箱,将带来的破棉絮塞进去。浸泡了一会儿,他再将棉絮抓出来,卡在排气管处,用一根细铁丝拴紧。完成这些后,他将车复原。
纳尔逊还不放心,又进了二号停车库,如法炮制,对停在里面的车子做了手脚。
弄完两辆小汽车,纳尔逊花了近两个钟头,他站在大树下,仔细观察了专家楼的结构,才翻过围墙,回到农家乐。
第二天早上,汪翱翔走出家门,他的助手小杨,提着公文包跟在后面,来到院坝,司机小吴已将小汽车挪出来了。
汪翱翔和小杨上了车,在后排坐下后,小汽车缓缓滑出大门,然后沿下坡驶去。走了不到一百米,小吴忽然感到方向盘出了毛病,尽管他沉着冷静地采取了刹车等应急措施,但仍无法控制脱缰野马般狂奔的车子。车速越来越快,接近办公大楼的围墙时,小汽车本应往右拐,再行一公里左右,才到达办公大楼大门,但方向盘失灵,小汽车直直地向围墙撞去!小吴大叫一声:“小杨,保护好汪所长!”
紧急中,小杨将汪翱翔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
“嘭”的一声巨响,小汽车撞上了围墙,司机小吴被卡在座位上!
后车门因强烈的撞击,变形打开了。小杨顾不得头部受伤,猛地一推,将汪翱翔推了出去。
“汪所长,快跑……”小杨话还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纳尔逊躲在秀峰赏月农家乐房间的阳台上,用望远镜观察到小汽车出院坝的情景,阴险地笑了笑,然后提起背包,悄悄从农家乐后门溜了出去。
他刻意在路边小摊上逗留,混在吃早餐的农民工中,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观察街对面十一所办公室大楼。
半个小时后,纳尔逊看到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去,直奔研究所医院。
一个就餐的小伙子见状,说:“我刚刚骑摩托车从华新街道经过,看到一辆小汽车自燃了。司机刹车,但当时上班的行人很多,司机怕撞到行人,就往路边躲,结果栽进了堰塘里!听说小汽车里坐的是研究所的龚书记……”
纳尔逊离开地摊,他不想马上离开红泉镇,一是他还要窃取十一所有关三面有源相控阵雷达的情报;二是他要等洛克·鲁门公司执行官的最新指令,要更多的钱。他来到欢庆宾馆,刚到房间门口,准备掏房卡开门,却发现门已经开着。他意识到不对,想离开,从里面出来的服务生热情地说:“我是来打扫房间的。先生,这几天您怎么没在房间里住宿呀?”
纳尔逊松了口气,说:“哦,我到附近景区玩去了,晚了,就在景区宾馆入住了。”说着摸出五十元钱的小费递给服务生,“谢谢你。”
服务生离开后,纳尔逊打开电脑上网,点开邮箱,发现里面有一封邮件:猎人已经逼近,完成三面有源相控阵雷达的情报后,前往试飞基地。
纳尔逊回复邮件:“庄家”可能消失,或者失去能力。付第三次费用再干下一桩。接着又给弟弟发了邮件,要他去查询第三次费用是否到账。
弟弟的回复需要较长的时间,纳尔逊担心呆久了危险,应马上离开,弟弟的信息只好另找时间看了。于是,他背着背包走出房间,进入电梯。
宾馆的大堂经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道:“先生,您要退房吗?”
纳尔逊回答:“不,我还要玩两天。”
大堂经理又问:“需要喊出租车吗?”
纳尔逊说:“谢谢,不需要。”
纳尔逊出了欢庆宾馆,拨通了商乔芬的电话。
商乔芬惊喜万分,说:“先生,是你啊!快来快来,我家门外有一块大广告牌,我在广告牌下等你。”
二十分钟后,纳尔逊住进了商乔芬的租住屋。
商乔芬扑进纳尔逊怀里,撒娇道:“先生,我好想你哟。”
这时,纳尔逊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推开商乔芬,说:“你到外面去一下,我接个电话。”
商乔芬嘟着嘴道:“又是哪个骚货找你呀!你呀,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
商乔芬出去后,纳尔逊对着手机说:“又叫我干什么?第三次款还没有付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的活没有干好。‘庄家还活得好好的。老板说,第三次费用,要大打折扣。下一次的行动必须干得漂亮,才能补付第三次款。”
舒剑眉昨晚和同事分析案情、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方案,直到凌晨两点才上床休息,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李大明的惊叫声:“杜鹃,不好,十一所出大事了!”
舒剑眉翻身起床,穿上衣服,大步跨进会议室,问:“什么大事?”
李大明说:“舒处,你两天没有合眼,我怕打扰你……”
“快说!”
李大明说:“派出所刚刚接到报告,说十一所汪所长、党委龚书记两人的专车都出了事故!汪所长等人被送往医院抢救,目前还不清楚伤亡情况。”
杜鹃说:“昨天我还按舒处的要求,叫派出所和十一所保卫科,加强对所领导及高级专家的保护,他们总是慢半拍,到底还是出事了!”
“光埋怨有什么用!责任在我们身上!”舒剑眉眉头紧皱道,“间谍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快多了!”
他马上打电话给陵江县公安局局长,通报了十一所的情况后,说:“我明确告诉你,这两起车祸,肯定是人为制造的,请你马上安排警力,对红泉镇所有交通要道进行封锁,对往来车辆和可疑人员进行检查。另外,对两起车祸的技术鉴定,必须安排专人负责,并尽快得出正确的结论,以保证案件侦破的顺利进行。”
电话打完,舒剑眉略显沮丧地说:“我感觉,敌人已经逼到我们眼前了,我们的步伐不能再慢了,否则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纳尔逊不相信自己会马失前蹄,决定上街去打探一下情况,出来后他发现,街道各路口已经设置了路障,警察正在对过往车辆进行严格的盘查。一些歌厅、舞厅、网吧、茶馆等公共场所,也有警察进出。他忽然感到红泉镇太危险了,似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纳爾逊想进入网吧接收邮件信息,但他找到一家网吧时,在门口,发现有警察正在检查上网人员,只好偷偷地溜走了。
他又打算冒险回欢庆宾馆一趟,借那里的电脑上网。远远地,他发现欢庆旅馆也有警察出入。他绕道宾馆后门,发现那儿竟然有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守!
没有办法,他只得放弃联络,惶恐不安地回到商乔芬的住处。他给商乔芬两百元钱,让她去买点儿菜,将她支开。
商乔芬说:“还是去吃馆子吧,在家里吃饭有什么意思!”
纳尔逊说:“我就想尝尝你做的家乡菜。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走算了。”
“行行行,我做饭!”商乔芬极不情愿地出了门。
商乔芬一离开,纳尔逊赶紧用那部15204877923的手机给弟弟打电话,弟弟告诉他,他刚刚查询过,账上的余额没有变。
纳尔逊很生气,马上拨打了13603480199这个号码。电话接通,依旧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纳尔逊说:“现在这里风声很紧,关于有源相控阵雷达的情报任务我恐怕没办法完成了,我得赶紧离开红泉镇。”
纳尔逊的手机一打开,国家安全局技术处的监控设备就捕捉到了信号,马上进行了搜索和监控。
此时,接电话的女人正准备上出租车,电话响后,她又不上车了。
女人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压低声音说:“有源相控阵雷达的情报就由我负责吧,但你还需要干最后一件事。他们的预警机将在五天后进行试飞,你必须掌握他们试飞的情报,必要时还须阻止他们试飞。”
纳尔逊说:“我现在还没有确认你们的第三次付款是否到我账上。”
女人说:“‘斩首行动的活没有干好,老板很生气,你还想要钱?”
纳尔逊讷讷地说:“好吧,钱的事等我们见了面再谈。只是,你们不是有‘玉兔在吗?为什么非要我去冒险?”
女人说:“虚虚实实,双管齐下,正是我们此次行动的策略,没有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和‘玉兔也不可能顺利完成任务。”
纳尔逊还是很不愿意,说:“请告诉我执行官的电话,我要直接跟他联系。”
女人口气严厉地说:“你忘了我们事前定的规矩?你只能给执行官发邮件汇报计划执行进展,不能直接通话。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电话号码。”
“好吧。只是,红泉镇所有路口都设了卡,所有交通工具都必须接受检查,我没办法走出去。你说怎么办?”
“这个不是问题。你现在住在哪里?”
“一个妓女的出租屋里,河边街32号,暂时是安全的。”
“好。我让‘玉兔联系你,他肯定有办法送你出去……”
国家安全局技术处的监控设备上,信号消失了,但他们已经监测出这部手机所在的区域——山城市红泉镇。技术人员马上将这一信息传给了舒剑眉……
纳尔逊与女人通话期间,红泉镇派出所的马所长正带着警察,对镇上所有的宾馆、旅店、农家乐进行排查。在欢庆宾馆,马所长从登记册查到以“金祥礼”身份入驻的客人信息,见该客人是滨海市人,马所长一下子警觉起来。他将服务生和大堂经理找来询问情况。
服务生说:“这个客人,预缴了四天的住宿费,但一天也没有在宾馆里住过。”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住?”
“我每天去做清洁卫生,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连卫生间马桶上的消毒封条都原封不动,肯定没有住过。昨天上午九点多钟,我做完清洁,发现他刚刚从外面回来。他还给了我五十元的小费。”
马所长和两名警察马上跑到纳尔逊登记的房间,打开后检查,果然如服务生所说。
马所长问:“你们看到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宾馆?”
大堂经理回答:“昨天上午,他背著一个包出了大厅,我还想给他喊出租车,他却说不要。”
马所长马上将“金祥礼”的情况通报给了舒剑眉。
舒剑眉说:“与滨海市联系,查实这个客人。”
马所长马上与滨海市联系,没过一会儿,对方回复:这个身份证是伪造的,滨海市没有“金祥礼”这个人。他们还分析,这个人可能就是杀害林阿根的凶手“台孝理”,即纳尔逊。
山城,陈庆国在市交警的协助下,调来了华新大街十字路口7月1日下午的监控录像,反反复复观看,终于发现那辆路虎车往返通过十字路口的图像。透过挡风玻璃,放大后辨认,司机说得没错,驾驶路虎车的正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副驾上还坐着一个男人。经过核对车牌照,该车竟是陵山仪表总厂副总经理张昌良的座驾!
陈庆国对王局长说:“张昌良有重大嫌疑!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秘密传讯他!”
张昌良正在开会,工作人员走到他身边,低语道:“张总,国安局来了两个便衣,说请您马上到国安局去一趟,他们在办公室里等您。”
“什么事还要我亲自去一趟,真是麻烦!”张昌良极不情愿地走出了会议室。
在进电梯前,他的手机响了,见是柳吟絮的电话,他马上满脸堆笑,亲切地说:“小柳啊,已经到深圳了吧?母亲还好吗?哦,我现在要去国安局一趟,等会儿事办完了,我们再聊。”
来到国安局,看了交警提供的录像带后,张昌良傻眼了,说:“那天我在公司主持一个重要会议,我的车怎么会出现在华新街十字路口?司机不是说车子在4S店做保养吗?肯定是司机骗了我。”
“那个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是谁?”陈庆国严肃地问。
“画面比较模糊,我看东西要戴老花镜,眼镜没有带在身上,我认不出来。要不,找司机来问问?”张昌良眯着眼睛说。
一个小时后,张昌良的司机被带进了询问室。
还没等张昌良把话说完,司机就说出了实情:“张总,是我违反规定,将车子借给柳部长使用了。”
张昌良厉声问:“你说是柳吟絮?你为什么将我的车子借给她。”
司机说:“她说是用车去接送一个朋友。我想,张总您……您平时很信任柳部长,我不敢得罪她,就同意了。”
“还给你好处了吧?”
“是……是的,她给了我一千块钱。”
陈庆国问司机:“柳部长要车时,是一个人吗?”
司机说:“她将车开出车库不到十米,在公路边,我看到像是朱所长上了车。”
“哪个朱所长?”
“就是十一所的朱安林副所长。”
陈庆国又将录像放给司机看,问:“是不是这个人?”
司机说:“对,就是他。那天他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很时髦的,我记得。”
送走司机后,王局长一脸严肃地对张昌良说:“张总啊,你对柳吟絮了解多少啊?”
张昌良不明白,问:“怎么,你们怀疑她干了违法乱纪的事?”
王局长说:“岂止是违法乱纪!可能和一桩重大的间谍案有关。”
张昌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什么?与间谍案有关?”
“张总,具体情况目前我还不能讲。请你相信,如果我们没有掌握可靠的线索或者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找你了解情况的。”王局长说,“谈谈你是怎么认识柳吟絮的吧。”
张昌良额头冒汗,说:“三个月前,我们公司要招聘两名文秘,十一所的副所长朱安林就介绍了小柳过来。经过正规的笔试面试,人事部门录用了她。工作一个月后,我见她举止大方,谈吐文雅,协调能力强,就任命她为公关部部长……”
陈国庆问:“是朱安林介绍的?”
张昌良说:“对呀。难道朱所长也有嫌疑?”
陈庆国没有回答。
王局长问:“张总,你们单位,也是为航空航天设备提供产品的敏感单位。你回去以后,认真检查一下,看柳吟絮接触过哪些机密、绝密技术?”
张昌良说:“这方面请你们放心。我虽然用人失察,但在保密上是有分寸的。柳吟絮所谓的公关部长,说得俗一点,就是我的生活秘书,养养眼而已,调节一下生活节奏。我的办公室,特别是我使用的电脑,是严禁她接触的。军用产品方面,她无权染指,更没有机会钻空子。”
王局长说:“你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吧。”
“当然,当然。我回去就向党委做深刻检讨,让大家以我为戒,深刻吸取教训。”
王局长说:“张总,你该承担什么责任,以后再说。现在柳吟絮在哪里?”
张昌良说:“哎呀,5号下午,她说她母亲生病了,要请两天假回深圳,我就同意了。”他内心忐忑,隐瞒了来国安局前和柳吟絮通过电话的事。
王局长问:“柳吟絮是哪里人?”
张昌良说:“是山城人。她在深圳工作时,将患病的母亲接到深圳。她母亲目前正准备接受换肾手术。”
王局长说:“不要惊动她。请你配合一下,给柳吟絮打个电话,找理由要她马上回公司。你回去后,马上将柳吟絮的照片传真给我们。”
张昌良点头应声道:“我一定办,一定办。”
张昌良离开后,陈庆国安排深入调查郑中胜死前行踪的廖世荣回来了,他汇报说:“王局、陈处,终于查到了郑中胜当晚回办公室的情况。煌大宾馆七楼,长住着成都的采购人员封进。那天晚上,封进和朋友到山城江滨大堤的大排档喝酒,回宾馆很晚,大概是凌晨一点钟。下出租车时,他看到宾馆门前刚刚停下一辆路虎车,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二人扶着一男子进了大厅。封进说,他想去帮忙扶人,却被那一男一女拒绝了。上电梯时,他看到他们按了十五楼的指示键。封进则在七楼出了电梯。我想,他们按十五楼,肯定是为了迷惑封进……封进第二天就回成都了,昨天才返回山城。”
王局长指示说:“我估计柳吟絮说她回深圳,也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她应该还躲在山城。世荣,等张总将柳吟絮的照片发来后,立刻发出协查通报,该收网了。庆国,你赶回红泉镇,协助舒处长拘捕纳尔逊和朱安林。”
陈庆国赶到红泉镇,将调查的情况向舒剑眉作了陈述,最后说:“朱安林早就认识柳吟絮,他就是潜伏在十一所的鼹鼠!齐小强遇害后,朱安林担心我们抓到郑中胜,揭发他这个幕后指使,便与柳吟絮合谋,假借给郑中胜介绍女朋友的名义,将郑中胜骗到某餐厅赴宴。期间,在食品或饮料里下了催眠药,待郑中胜失去知觉后,将其捂死,再送回他的办公室,伪造了性窒息死亡现场……”
杜鹃说:“我来谈谈朱安林是怎么谋杀齐小强的。朱安林与郑中胜合谋,或者胁迫利诱郑中胜,两次设计谋害齐小强,都因偶然因素而失败。第三次,朱安林亲自出马,精心选择了桃溪河边的钓鱼点,将齐小强哄骗到悬崖边垂钓,因齐小强喝了掺有大量氰化钠的矿泉水,头脑发昏掉进了河水里。”
龙永华说:“县公安局的同志通过不同途径,采取到参与钓鱼的所有人的指纹,通过比对,那个无主指纹的主人就是朱安林!他是在他们到达钓鱼点前,趁钟大河不小心扑倒齐小强,将矿泉水调包的。朱安林就是‘玉兔!”
舒劍眉点点头说:“我再补充一点。纳尔逊在高端论坛会上要联络的人,正是朱安林和柳吟絮两人。朱安林和柳吟絮的座位,也是精心选择好的。朱安林在柳吟絮的前面,柳吟絮又坐在通道边,方便与纳尔逊接触。柳吟絮故意将茶杯碰倒,又将自己的公文包拂下,落在朱安林后面,朱安林借替柳吟絮拾公文包之机,交换了情报。而纳尔逊则是在替柳吟絮擦拭茶渍时,完成了三人之间的联络,传递了情报。至于郑中胜被杀,肯定是敌人企图保全‘玉兔采取的补救行动。那两起车祸,十有八九是纳尔逊制造的,目的是想谋杀我们的顶尖科学家,延缓我们的预警机研发进程。从目前掌握的线索、证据分析,M国及洛克·鲁门公司策划的‘银狐计划,真正的操纵者是柳吟絮,即‘仙鹤。现在,三个间谍都暴露无遗了,下一步就是抓捕,彻底粉碎敌人的阴谋!”
朱安林出了研究所大门,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柳吟絮的电话号码,他心里一惊:近三个月来,这个手机号码就像催命符,将他一步步逼向绝境。他不想接听,但它顽固地响着,他只得接了。
柳吟絮急促地说:“我已经接到纳尔逊了,请你放心。今天下午,我给张昌良打电话,他说他要去国安局一趟。一个小时后,他又打电话叫我回公司,估计郑中胜的事已经暴露了,我们在高端论坛上的接触,可能也不是秘密,他们打算抓捕我。事已至此,走为上策。不过,他们马上就要再次试飞,M国那边不甘心,要我和纳尔逊作最后一搏!你即刻离开红泉镇,到深圳等我,我们得手后,就到深圳和你会合。”
朱安林关了手机,心乱如麻,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了很久,他打开手机,给远在西安读大学的女儿发了一条短信:渝儿,爸爸想你了,真的想你了。好好读书吧,尽管读好书,也不一定能成为于国于家有用的人,不一定能成为值得他人敬重的人,但至少可以丰富自己。爸爸要出差了,走得好远好远。
女儿很快回复:爸爸,今天您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您的研究遇到困难了吗?您不是常常告诫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吗?我很好,爸爸,渝儿好想您。
朱安林没有回复。
他回到家,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想写些什么,又停止了。
这时,他妻子胡晓菊陪着妹妹胡晓梅进了书房。
胡晓菊说:“小强的骨灰,是送回老家安葬,还是葬在红泉镇,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妻子说到齐小强,一股悲凉涌上朱安林的心头,他竟有些哽咽了,说:“晓梅啊,我对不起小强,他的死,我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如果我不组织钓鱼活动,如果我……”
胡晓梅说:“姐夫,你怎么这样说呢?人已经走了,你就别自责了。”
朱安林抹着眼泪说:“晓梅,我想,小强的骨灰,就安葬在红泉镇吧。小强不在了,骨灰留在这儿,你想他的时候,可以到他坟头看看,逢年过节,还可以去祭奠祭奠。”
胡晓梅说:“可孩子他爷爷不同意,非要抱回老家去。”
朱安林冒火了,说:“这事他说了不算!这是你的权利!你好好给老人家说,他还不同意,我再找他说去。”
胡晓梅姐妹俩出去了。
朱安林在书房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他翻出在M国获得的硕士学位证书、被授予学位时的照片,眼泪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在M国生活的噩梦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一天晚上,在沉沉夜幕掩护之下,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来到洛克·鲁门公司朱安林办公的小隔断里,仔细搜查他的办公桌和电脑。第二天,朱安林刚进公司,就被主管安格森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安格森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先生,我们发现你经常向中国山城市打电话,其中五次打给了一个叫苦丁茶的公司……”
“是啊。你们……”
“这个公司,据我们了解是个软件设计公司,你有个表弟在那里任职……我们怀疑你向他们泄露了我們的商业秘密,损害了我们公司的利益!因此,尽管我认为你是个十分出色的员工,但我还是要解雇你……”
“安格森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向苦丁茶公司打电话,没有半个字涉及到公司的业务!我只是向我表弟了解一些我父母的情况,我的老家在农村,那儿没有安装电话……”朱安林急了。
“我们是不会冤枉你的。”安格森说着,递过来一张单子,“你自己看看,这是我们查到的你打往山城的电话记录,你来的时间并不长,可打给那个公司的电话就有几十次……”
朱安林接过单子一看,十分惊愕:他不明白,这些电话,公司是从什么地方查找到的!他还感到十分气愤:都说M国是一个尊重人权的国家,谁知自己打几个电话的个人隐私竟被他们粗暴地抖出来了!
他迅速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向主管要什么人权的问题,而是要有工作,要有找饭钱的活干。于是,他坦然地对安格森说:“安格森先生,我到公司上班,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目的还是为了公司更快地在中国发展自己的事业,不断扩大在中国市场的份额……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你们公司仅凭这几个通话记录,就断定我出卖了公司的商业秘密,我认为这对我极不公平,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我保留申诉的权利……”
安格森说:“你说这些话,毫无意义!我们可以不解雇你,但从现在起,你的岗位得调整,报酬也得减少百分之五十。”
朱安林不想离开公司,尽管受到羞辱,还是留了下来。
一个月后,安格森又把朱安林叫进办公室。
这位平时直爽的主管显得有些烦躁,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问:“朱先生,你最近常到一个叫红月亮的中国餐馆用餐?”
“是呀,我一个单身职员,没时间自己做饭……”朱安林不明白安格森今天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如实地回答。
“唔,听说你经常和斯坦因在一起吃饭?”
“没错。斯坦因是我的同事,我俩一起吃饭很正常呀!难道在美国,公司同事之间共进午餐,有什么不对吗?”
斯坦因是朱安林到公司后认识的第一个黑人朋友。
“你们是不是在搞同性恋?”
朱安林听了,很是诧异和尴尬,十分气恼地说:“安格森先生,您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我想,我有权拒绝回答您这个问题……”
“你当然有权拒绝!但是,你必须接受公司的随机尿液检测。”
“尿液检测?为什么?”
“我想,如果你们没有特殊要求,或者说双方没有特别的共同点,是不可能这么快成为好朋友的!斯坦因有吸毒行为,所以我们……”
“这太荒谬了!斯坦因有无吸毒行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一个最讲法制的国家吗?你们随随便便诬陷我和斯坦因搞同性恋,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对我人权的极大侵犯!”
“朱先生,不管你怎么认为,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公司工作,就必须接受尿液检测。”
朱安林虽然十分愤慨,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行,检查就检查!”
谁知第二天尿检结果出来,朱安林傻眼了:尿液呈阳性!
负责送尿检结果的秘书对朱安林说:“安格森先生让我告诉你,为了给职工一个更安全更有成效的工作场所,我们只能解雇你。下午三点钟前请离开这里……”
朱安林恳求道:“请您告诉安格森先生,我保证不再和斯坦因交往!我需要这份工作,不能离开M国……”
秘书拿出一沓文件,说:“你不离开也行,但必须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朱安林接过文件一看,无非是叫他“永不泄露公司秘密”、公司拥有他“在此工作期间的一切成果”,以及他得“无条件为公司服务”等内容,他便毫不犹豫地签了。
又过了半年,安格森再次找他谈话,说:“朱先生,根据公司发展的需要,我们安排你回中国山城市工作。”
“回中国工作?我们公司在中国山城市不是没有业务吗?”
“不需要做什么业务。根据你的专业知识,你回国后,肯定能在电子产品研发机构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我们需要你随时提供这方面的信息。”
“提供信息?”朱安林明白过来,“你们不会是要我回国当商业间谍吧?”
“你很聪明。就是做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不能出卖我的祖国!”
“别激动,朱先生,你其实早已经这样干了。”
“我什么时候干过?”
“从你签那份文件开始,你就是我们公司情报中心的一员了。”
“啊……”朱安林一声叹息,“这么说,你们查我的电话记录,要我接受所谓尿液检测,诬陷我有同性恋,都是为了今天派我回国?”
“是的。如果你不愿意替我們办事,我们将解雇你,同时将你搜集国内情报的电话记录、因同性恋吸毒的检测报告,以及那份你签了字的文件,送达你的母校、中国的国安部、教育部、公安部……你想想,真是这样的话,你还能找到工作吗?”
朱安林绝望了,他本想骂一声“卑鄙无耻”,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时,安格森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张卡里有三十万美元。你回去后,我们每月固定给这张卡里汇入五万美元,并根据你提供信息的价值另给报酬。朱先生,只要你答应,你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在中国,成为拥有这样资产的富翁,可是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打拼的……”
就这样,朱安林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走向了不归路……
往事不堪回首,朱安林走出家门,来到办公室,取出笔纸,给妻子胡晓菊留言:我走了!我是罪人!好好生活!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二十分钟后,舒剑眉、杜鹃到了朱家。舒剑眉问胡晓菊朱安林的去向,胡晓菊说他到办公室去了。舒剑眉、杜鹃马上赶到朱安林的办公室时,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从症状看,像是服毒……
杜鹃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又来迟了一步,让他把掌握的信息带进了坟墓!”
舒剑眉说:“通知研究所领导,暂时封锁朱安林死亡的消息。”
国安局、公安局严密设卡搜捕纳尔逊,竟然毫无结果。朱安林自杀身亡,线索中断。张昌良电话召唤柳吟絮回山城,杳无音信。纳尔逊和柳吟絮是潜逃出了山城,还是藏匿在某处,查询也无结果。舒剑眉深感不安。
再说商乔芬上班的发廊老板,见商乔芬两天没来上班,觉得很奇怪,就叫另一个发廊妹去她的住处寻找,意外发现已被捆绑了一天一夜、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商乔芬!
派出所马所长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商乔芬的住处。听了商乔芬的陈述后,马所长感觉案情重大,立即将商乔芬带到了派出所。
商乔芬讲了她在秀峰赏月农家乐认识纳尔逊,以及纳尔逊在她屋里留宿的情况后,舒剑眉断定此人就是纳尔逊。
舒剑眉问:“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商乔芬说:“他捆绑我之前,问过我老土灶火锅在什么地方。”
舒剑眉和陈庆国、马所长立即赶到老土灶火锅店。
火锅店老板回忆说:“昨晚的事我还记得,开始时是朱所长来了,没过多久,又来了个瘦高个男人。他们一边吃火锅,一边嘀嘀咕咕着什么,火锅还没吃完,就一起走了。”
“看来,是朱安林协助纳尔逊逃出了红泉镇!”舒剑眉说。
“庆国,你们询问张昌良时,他说过柳吟絮是山城人?”
“是的。”陈庆国回答后,明白了舒剑眉问话的意思,“哎呀,我疏忽了,没有问清楚她具体是哪儿人,她肯定在山城另有藏匿地点。”
陈庆国马上给张昌良打电话。
张昌良告诉他,柳吟絮是陵江县城人。
“这就对了。快通知陵江县公安局,在县城全力搜捕柳吟絮。”
7月8日。
十一所研发的预警机核心部件,经过科学检测、试验,已经达到设计要求。在汪翱翔的统一指挥下,大家顶着烈日,不分单位、不管男女一齐上阵,把上百吨的设备全部搬运到总装基地总装后,又按照上级部门的要求,将飞机运往试飞基地试飞。
舒剑眉安排龙永华、李大明随运输车队担负保卫工作,他则和陈庆国一起赶往陵江县城追捕纳尔逊和柳吟絮。
车队出发前,舒剑眉对龙永华、李大明说:“目前,‘银狐和‘仙鹤都还没有落网,不清楚他们是否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我们不能存侥幸心理,要打有准备之仗,确保产品、设备的安全,确保科研人员的安全。从十一所到试飞基地,路途较长,你们一定要加倍警惕,人员到位,防范到位,绝对不能出纰漏。”
“请舒处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陵江县县城的城乡结合部,分布着乱七八糟的建筑,有的是矗立蓝天的二十多层大厦,有的是低矮的平房,甚至还夹杂着农家小院。紧靠公路的新农街15号,是一栋十几层的拆迁安置房。小楼二楼左边是一套两居室,此时,借助朱安林提供的潜水衣、通过桃溪河逃出红泉镇的纳尔逊,在和柳吟絮会合后,就藏匿在这里。
半年前,M国及洛克·鲁门公司启动“银狐计划”之初,柳吟絮就接到指令,要她为潜入山城做好前期准备。于是,柳吟絮从深圳回到山城,一方面找朱安林在山城为她找了份工作,以掩护自己的行动,一方面找一个住所,作为应急之用。柳吟絮是陵江县城人,十五岁以前都在此生活,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她通过同学的介绍,认为这城乡结合部人员流动大,适宜隐藏,交通方便,遇险时便于逃跑,便租用了这套房子。
日上三竿,柳吟絮才懒洋洋地起床。洗漱后,她来到纳尔逊住的房间门前,想叫醒他,举手敲门之际,她又打消了想和纳尔逊谈谈的念头。她坐在客厅里思考着如何实施窃取预警机试飞的情报,或者如何破坏试飞的事。
柳吟絮的父亲是陵江县一所中学的老师,母亲没有工作,家境虽说清贫,但一家三口在一起也过得开开心心。柳吟絮生得漂亮,高中、大学都是校花。谁知在她读大学三年级时,父亲突然去世,家里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辍学,只身前往深圳闯世界。她在一家饭店做大堂副经理(兼职舞女)时,认识了做电子产品生意的老板李特生(本文开头开林肯小汽车跟踪纳尔逊和林阿根的中年男子)。在李特生的牵线搭桥下,不久她又认识了朱安林,成为他的情人。面对金钱的诱惑,她毫无气节可言,很快成为M国的间谍。这次的“银狐计划”,她代号“仙鹤”,是整个计划的总指挥,朱安林、纳尔逊都得听命于她。柳吟絮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决定放手一搏,然后拿着重要情报或重大成果,前往M国向她的主子请功。
纳尔逊终于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柳吟絮说:“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快,我们得赶时间。”
纳尔逊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后,开始收拾行李。他摆弄着军刀,若有所思地问:“该拿到的情报我们已经拿到手,回去也可以交差了,你真的还要拿命去搏一搏?”
柳吟絮说:“老板最想要的其实是有源相控阵雷达方面的情报,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搞到手,只能冒险去阻止他们试飞,看能不能将功补过。”
纳尔逊问:“你打算怎么做?”
柳吟絮说:“从十一所到试飞基地,只有两条路可走,这两条路都要经过山城市一段繁华的街道。朱安林给我准备了车队走的路线图,我们去那段繁华街道守候,寻找机会下手,或者趁机混进车队里。”
纳尔逊点点头后,说:“你需要易易容。”
“这大热天的,怎么易容?算了,孤注一掷吧。”柳吟絮坚持穿她那条华丽的粉红色连衣裙,“街道两边停着几辆小汽车,你去弄一辆,我们马上出发。”
柳吟絮正准备实施新的破坏活动时,县公安局通过询问柳吟絮的同学,了解到柳吟絮半年前曾在城乡结合部的新农街租过房子,刑警正准备去搜查时,追踪到县城的舒剑眉、陈庆国赶到了,他们和一名刑警,直扑新农街15号!
舒剑眉放轻脚步上了楼,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用特制的钥匙刚开门跨进去,身后传来纤维摩擦的细微动静。不好,他突然感到不对劲儿,蓦地转身,已来不及了,他的脖子被划了一道口子,一股钻心的痛袭来。他迅即跳向右侧。几乎同时,寒光一闪,纳尔逊的军刀擦身而过。舒剑眉一扬右手,把茶几上的烟缸向已侧身的纳尔逊掷去。
这时,陈庆国和那名刑警分别冲进了另两间房里。
纳尔逊两刀未见成效,并没慌张失措,他头一摆,躲过了舒剑眉的反击,伺机猛扑过来。
舒剑眉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一击。
纳尔逊一个鱼跃卧地,从地面滑过,又一个侧滚翻后,“鲤鱼打挺”站起,侧身又是一个突刺。舒剑眉快速躲过,瞅准时机猛然起脚,转身一个侧踹,正中纳尔逊的左胸,纳尔逊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脚跟,借力发力,挺刀复刺。
舒剑眉一个旱地拔葱,不想纳尔逊只是虚晃一刀,只见他霎时转腕横扫。这一手是极具剑术韵味的突刺,想避开并不是那么简单。眼看就要碰到舒剑眉的膝盖,然而纳尔逊的弧线還没有画上一半,右肩已挨了重重的一脚。
纳尔逊踉跄后退数步,跌倒在地。舒剑眉又抓起另一只烟缸砸向纳尔逊。纳尔逊已难躲过这一击,烟缸砸在他的额角上,顿时鲜血直流。舒剑眉随之补上一脚,踢飞纳尔逊的军刀,紧接着一个箭步飞身向前,转眼间军刀已在他的手中。他另一只手攥住纳尔逊的右手腕,顺势往下一撸,摸到他的拇指,狠命地一掰,纳尔逊号叫一声,放弃了反抗……
柳吟絮正在换衣服,见到陈庆国,没有任何反抗,束手就擒。
舒剑眉等仔细搜查了屋子,找到了柳吟絮使用的间谍工具,其中包括特制的录音笔、假身份证等。
两天后,根据柳吟絮的交代,在深圳的李特生被擒获。
预警机试飞基地,我国第一部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空警预警机、100余台(套)设备,500余名科研人员和参试部队,拉开了大强度综合试飞、集中会战的序幕。
首飞那天,预警机雄鹰般在蔚蓝的天空画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
一道道指令被发出:
加电正常!
开机正常!
系统工作正常……
“是目标么,是目标么?”大家抑制不住急迫的心情,相互询问。
“疑似,疑似。”大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就是它!就是它!”
“看到了!看到了!”
我们的预警机终于准确地捕捉到了目标信息!
空警预警机首飞获得圆满成功!
四年过去了,2009年,建国60周年大典上,气势磅礴的空中梯队呼啸而至,受阅的12个梯队共151架飞机,率先飞过天安门广场上空的是多机编队的领队梯队,带队机是我国自主研发的空警2000型、空警200型预警机。蓝天骄子,携雷霆之势,展空中雄姿,接受国家领导人的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