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的潜在类别及影响因素分析

魏兰芝 罗彩凤 杨正霞 李山山

1.江苏大学医学院，江苏镇江 212000；2.皖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弋矶山医院护理部，安徽芜湖 241001；3.阜阳师范大学医学院，安徽阜阳 236037

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的进一步加深与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导致农村大量劳动力外流，空巢老人比例日益升高[1]。我国目前有4000 万农村空巢老人，占农村老年人口数的37%[2]。农村的地域性先赋弱势与空巢的事件弱势带来的双重劣势累计效应[3]导致老人易出现抑郁心理与自杀意向[4]。无望感是二者的核心发生机制和关键治疗靶点，它是一种对未来失望甚至绝望的悲观预期[5]。鉴于当前社会对老年弱势群体精神健康补偿机制的迫切需要[6]，如何有效降低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改善其抑郁心理与自杀意念至关重要。以往研究根据总分高低判断无望感水平，而潜在类别分析（latent class analysis，LCA）根据个体在外显测查条目上的作答模式分析其潜在类别并关注个体差异[7]。本研究聚焦于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采用LCA方法分析不同类别空巢老人差异，为对其进行个体化干预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1 年1 月至5 月随机整群抽取安徽省芜湖市南陵县籍山镇和许镇镇35 个行政村的空巢老人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农村空巢老人标准[8]，即无子女或虽有子女但与其分开居住的年满60 周岁的老人；②意识清楚，有沟通交流能力。排除标准：①有严重躯体疾病；②有严重听力障碍。调查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生活自理能力、月收入、慢性病、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睡眠质量、与子女关系、子女探望频率、与邻里关系、外出体育锻炼频率、空巢情况及空巢年限。

1.2.2 Beck 无望感量表（Beck hopeless scale，BHS）该量表[9-10]测量个体对未来的悲观预期或消极态度，共20 个条目，选项为“是”和“否”，包括对未来的感觉、期望和动机的丧失3 个维度，有11 项是关于未来的悲观期待，回答“是”得1 分，有9 项是关于未来的乐观期望，回答“否”得1 分。得分0～3 分为正常无望感，4～8 分为轻度无望感，9～14 分为中度无望感，＞14 分为重度无望感。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3。

1.3 调查方法

采用一对一入户询问调查的方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研究员进行调查，详细告知调查目的和问卷填写方法，无法自主填写者由研究者协助完成。本研究共发放问卷410 份，当场有效回收400 份，有效回收率为97.6%

1.4 统计学方法

运用Mplus 8.3 进行潜在类别分析，Beck 无望感量表所得数据为（0，1）计分的二分类数据，从初始模型开始逐步增加类别数目逐步发现最佳模型。模型适配指标有[11]似然比Log likelihood 检验和艾凯克信息准则（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AIC）、贝叶斯信息准则（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BIC）、经样本校正的BIC（aBIC），上述数值越小，模型拟合越好；Entropy指数可评价模型分类准确度，Entropy=0.8 表示分类精准率＞90%；似然比检验（Lo-Mendell-Rubin，LMR）和基于Bootstrap 的似然比检验（BLRT）用以比较2 个类别模型的拟合差异，当P 值达到显著水平（P ＜0.05）是，提示K 个模型优于K-1 个模型。利用SPSS 22.0软件对所得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例数表示，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logistic 回归分析影响因素。以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现状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得分为（8.60±3.86）分，对未来的感觉、对未来的期望与动机的丧失3 个维度得分（2.71±1.75）、（2.13±1.27）、（3.76±1.78）分。0～3 分53 名（13.3%），为正常；4～8 分140 名（35.0%），为轻度无望感；9～14 分175 名（43.7%），为中度无望感；＞14 分32 名（8.0%），为重度无望感。51.7%农村空巢老人有中高程度无望感。

2.2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潜在类别

本研究共拟合5 个潜类别模型（表1），随着类别数目增加，Log（L）、AIC、BIC、aBIC 减小，3 个类别时BIC 值达到最小，Entropy 值最理想，BLRT 值＜0.05，但LMR 值＞0.05。Nylund 等[12]指出BLRT 是基于似然比表现最好的指标，且实际划分时应考虑研究可解释性[13]进行模型确定，故本研究中3 个类别为最优模型。各类老人归属于特定潜类别的平均概率为0.910、0.943、0.925。3 个类别在20 个条目上的条件概率见图1。C1包含49 例，该类别多数条目得分概率＞0.7，且在动机丧失维度中的条目2（我不能把事情做好只好放弃）及条目12（我不敢奢求真正想要的东西）得分概率接近0.9，故命名为“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C2 包含242 例，该类别得分概率均在0.4 左右，仅在对未来期望维度中的条目4（不能想象在今后的十年中我的生命会是什么样子）、条目14（很多事情的结果不像我期望的那样）得分概率接近0.6，故命名为“中度无望感-高消极预期组”；C3 包含109 例，该类别大部分条目得分概率＜0.3，命名为“低无望感组”。

图1 3 个潜在类别的条件概率分布

表1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的潜在类别模型适配指标

2.3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的单因素分析

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年龄、空巢类型等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不同婚姻状况、月收入、子女探望频率、外出体育锻炼频率、医疗保险、睡眠质量的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2。

表2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的单因素分析[例（%）]

2.4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的多项logistic 回归分析

以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潜在类别为因变量，C3为参考组，将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的指标纳入自变量进行logistic 回归分析。对无序多分类自变量未婚、无子女、无医疗保险的被试设置为0。

结果显示，已婚丧偶（OR=3.796）、月收入≤1000 元（OR=4.276）、从不外出体育锻炼（OR=3.390）是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高发的危险因素（P ＜0.05）；睡眠质量较好及有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是其无望感高发的保护因素（OR=0.038、0.116，P ＜0.05）。见表3。

表3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的多项logistic 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现状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得分（8.60±3.86）分，51.7%老人有中高程度无望感，高于西安市社区老人比例16.1%[14]，可能是研究对象有空巢带来的子女情感慰藉缺失等共性问题和较为落后的生活条件使其缺少可及时利用的社会资源等个性问题,提示应重视对其无望感的评估，提高自身健康管理认知[15]。

3.2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特征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分为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中度无望感-高消极预期组和低无望感组。

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占12%，该组3 个维度得分概率均较高，且动机丧失尤为强烈，提示其在空巢中有严重心理困境，易因其自身脆弱性降低心理自助[16]和寻求外界帮助的动力。该组老人以中高龄、2 种及以上慢性病、与子女关系较差者居多。年龄增长使老人生理功能衰退、躯体慢性疾病增加，无望感突出；较差的亲子关系在不易满足空巢老人情感需求的同时也使其无法感知到潜在实际支持。提示可通过同侪帮助增强该组老人对空巢生活的内在正念认知；同时改善农村基础设施，提高老人自助与寻求他助的动力，降低无望感。

低无望感组占27%，该组3 个维度得分概率均较低，提示其在自我服务偏向[17]中将空巢归因为积极事件。该组老人有较强自理能力、子女探望频次较多。良好的生活自理能力是维护个体身心健康的基础条件[18]；子女多次探望带来的精神慰藉意味着能满足未来需求的实际支持资源[19]。提示应鼓励该组老人在空巢老人中发挥关键作用，在奉献其他组老人过程中增加其亲社会行为[20]，巩固乐观心态。

中度无望感-高消极预期组占61%，该组3 个维度得分呈中度水平，横向比较其对未来消极期望得分概率高于对未来的感觉与动机丧失，提示老人对空巢认知较合理，但子女不在身边仍使其对生活有悲观预期。该组老人的社会支持度与家庭网络规模均不及“低无望感组”空巢老人。提示应提高对该组老人关注度，通过榜样引领示范等帮助其向“低无望感组”缓慢过渡。

3.3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类别的影响因素分析

3.3.1 婚姻状况 与C3（低无望感组）比较，已婚丧偶是其进入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的危险因素（OR=3.796），与张晏芳[21]研究结果类似。社会护航模型指出老人最亲密的社会伙伴是家庭成员（配偶及子女）[22]，丧偶使其失去日常生活最重要的支持系统，变得脆弱易感，无望感加重。提示应加强对空巢丧偶老人的帮扶度，并及时提供心理支持。

3.3.2 月收入 月收入≤1000 元的老人进入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的风险较高（OR=4.276），与Dang等[14]研究结果类似。可能是低收入老人在为日常生活担忧的同时还使其社会价值下降。提示应关注月收入较低老人的无望心理，为该群体提供支持举措，保障基本生活。

3.3.3 外出体育锻炼频率 从不进行体育锻炼的农村空巢老人进入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的风险较高（OR=3.390），与张冬儿等[23]研究结果类似。可能是缺乏体育锻炼的老人因久坐使其活动力降低[24]，最终不能外出，从而产生失能性的累计心理效应[15]，无望感较高。提示应尽早识别高危人群，定期开展科普活动，并为其提供适宜活动场所。

3.3.4 睡眠质量 睡眠质量较好是其进入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的保护因素（OR=0.038），与Fekih-Romdhane等[25]研究结果类似。可能是高质量睡眠降低了因失眠等问题而使以负性情绪为主的闯入性思维增多[22]的可能性。提示应加强帮助有睡眠问题的人群提升空巢良性体验，降低无望感。

3.3.5 医疗保险 有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是其进入中度无望感-高消极预期组的保护因素（OR=0.116），与贯雨菲等[26]研究结果类似，可能是以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为主的医疗保险能在最大范围内降低老人的就医负担和经济负担[27]，缓解其心理压力，降低无望感。提示应扩大农村地区医保覆盖率，积极完善医保制度和大病救助体系[28]，以期降低无望感。

农村空巢老人无望感有高无望感-高动机丧失组、中度无望感-高消极预期组和低无望感组3 个潜在类别，提示应根据其不同特征给予支持，缓解无望感，以期促进积极老龄化实现。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一些分类中农村空巢老人的样本量较少，结果的说服力和推广性不足，需扩大样本量进一步验证研究结果；一次性取样难以确定因果关系，提示应通过追踪测试方式探讨不同群体的无望感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