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的容器隐喻研究

2022-05-13马倩

关键词:容器隐喻话语

马倩

(昆明理工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

一、引言

外交话语是政治话语研究的重要领域,关注作为外交实践工具的话语如何反映并塑造外交意识形态,外交话语研究有助于加强国家的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提高国际话语权。话语中选择什么样的隐喻取决于话语主体的价值观念及其对具体事件的概念化方式,即想要通过前景化和背景化凸显哪些方面,促成何种推理,引起何种评价性和情感性的联系,最终可能引起何种行为的发生等[1]。容器隐喻作为话语中空间概念化的重要方式,在政治话语中具有框定政治主体间关系、传达相应政治理念和价值取向的作用。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的容器隐喻反映当代中国外交对中国与世界关系的认知,容器隐喻研究有利于从隐喻概念化视角解读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理念,服务于倡导合作共赢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的国际融通性。

二、中国“和合”外交话语

“和”“合”二字都见于甲骨文、金文,“和”的初义是声音相应和谐;“合”的本义是上唇与下唇合拢。“和”“合”并用指在承认“不同”事物之间矛盾、差异的前提下,把彼此不同的事物统一于一个相互依存的和合体中,并在和合的过程中吸取各个事物的优长而克其短,使之达到最佳组合,由此促进新事物的产生,推动事物的发展[2]。中国外交以“和合”为价值核心,形成一脉相承的“和合”外交思想,提倡各国政治上互相尊重、平等合作,协和万邦;经济上优势互补、合作共赢、和气生财;安全上互相信任、互相帮助、合作安全;文化上相互交流、相互借鉴、和而不同;环保上立足长远、共同治理、和谐共生[3][4]。在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的今天,中国“和合”外交思想为处理国家与国家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宝贵启示与方向。

中国“和合”外交话语是对中国“和合”外交思想的话语表述,指外交主体(国家领导人和外交部等代表中国政府的外事机构)在国内国际各类场合以“和合”外交思想为出发点,阐述中国外交观点和理念、为构建合作共赢的国际关系所进行的话语实践,包括关于“和合”外交理念或外交政策的国家正式文件;领导人讲话;国家间条约、协议、公报、声明和宣言;外交谈判;新闻发布会和记者招待会等[5],也包括官方媒体对这些话语实践的报道与解读。

三、容器隐喻

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并非传统修辞学中定义的作为修饰性手段的语言现象,而是人认识世界的思维方式[6]。隐喻的本质是人基于自身体验用熟悉的事物和经验去理解抽象的事物,通过从始源域到目标域的跨域映射,将始源域事物的特征投射到目标域事物上,从而认识目标域事物。概念系统的隐喻性思维方式在交流中体现在语言上就是隐喻性表达。

容器隐喻是以空间为始源域的概念隐喻,政治话语中常以容器有边界、有内部和外部、能出入等空间特征建构政治行为体和政治理念,反映一定的价值取向和话语目的。政治家通常基于“国家是容器”[7][8]这一隐喻思维对政府的对外战略、移民政策、贸易政策等进行合法化辩护,例如英国脱欧话语中英国独立党(UKIP)用“英国要挤爆了”(“Britain is full to a burning point”)等表述将英国隐喻为容量有限的容器,用他者化的指称策略将移民和欧盟建构为容器外成员,并通过趋近化策略凸显移民对英国内部安全、福利、身份等的威胁,作为其脱欧的合法化理据[9]。而欧盟官员支持欧盟一体化的话语中则以“欧盟大厦”(Europe edifice)、“欧洲中心”(at the heart of Europe)等容器隐喻意象将欧盟成员概念化为位于同一容器内部,强化成员国之间的联系,反映推动欧盟一体化的话语目的[10]。可见如Johnson所言,“我们的目的、利益、概念化能力、概念系统和价值观决定我们如何界定容器隐喻中的容器大小和边界”[11],容器隐喻在不同政治背景和话语场景下体现不同的空间概念化表征。

四、容器隐喻分析

在国际多边场合发表演讲是中国领导人系统阐释中方主张、向国际社会介绍中国“和合”外交理念和回应外界关切的重要渠道。本研究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2013—2019年间在国际各类多边外交场合发表的演讲(1)所有语料均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中文版)为语料,分析中国“和合”外交话语的容器隐喻建构。

(一)容器隐喻类别

通过语料分析发现,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的容器隐喻运用包括“国家是容器”、“地区是容器”、“世界是容器”等层面的语义建构。其中,“国家是容器”侧重于建构各国的主权独立和平等,“地区是容器”、“世界是容器”则侧重于凸显“包容性”[12-14]而弱化“异质性”。表1归纳了语料中主要的容器意象及相应隐喻义:

如表1所示,空间维度建构的容器意象有从地理空间上体现“内”/“外”的“本国—别国/他国”“本地区—其他地区”“本组织—其他组织”,分别基于“国家是容器”“地区是容器”“国际组织是容器”隐喻,但主要映射国家与国家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机制与机制之间的关联而非对立关系,表征为“容器均衡”(EQUILIBRRIUM OF CONTAINERS)关系[15],即国家或地区作为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国际关系行为体寻求互惠和共同发展。其次,从空间范围上来说还有体现空间最大化的容器意象如“地球(村)”“星球”“世界”等,形成“地球/世界是容器”隐喻,此时容器图式的内部范围被凸显而容器的边界和外部范围被弱化。同时,“合作”和“命运共同体”等抽象概念也以容器意象出现,形成“合作是容器”隐喻和“共同体是容器”隐喻,因此有“参与到合作中来”“从合作中得到实惠”“在合作中共赢”等表达,以及在不同场合的国际演讲中出现“中非命运共同体”“亚洲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意象。这些具体或抽象概念形成的容器意象反映出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各国作为话语实体在空间维度的关系表征。

1.国家权益和国家间差异——“维护自身主权”/“不干涉他国内政”

“国家是容器”这一隐喻思维在中国“和合”话语中一方面映射国家的主权独立和国情差异,强调国际交往中各国要互相尊重主权独立、尊重每个国家按照自身基本情况和特点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力,例如:

(1)中国坚定维护自身的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也支持其他国家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维护自身的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中国坚持不干涉别国内政原则,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即使再强大也永远不称霸。(2014.6.28)

(2)中国愿同世界各国分享发展经验,但不会干涉他国内政,不会输出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更不会强加于人。(2017.5.14)

(3)增强各国发展能力。发展归根到底要靠本国自身努力。中国人讲:“量腹而受,量身而衣。”各国要根据自身禀赋特点,制定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战略。(2015.9.26)

例(1)出自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发表60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其中“自己”和“(他)人”是独立于彼此的容器意象,各自都有权维护自身的“主权、安全和发展权益”。例(2)是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的讲话,通过“内政”“输出”等基于容器意象的方位性隐喻表达凸显国家主权的完整性。容器是以边界划分内外的始源域,“内/外”概念投射到目标域分别对应“本国”和“其他国家”的内政、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等国家基本权益,容器均衡即映射国家间相互尊重国家主权和利益、和平共处(表2)。例(1)和例(2)均基于这一思维模式阐明中国独立自主、永不称霸的外交立场和态度。同时,语料中容器内部概念还映射不同国家的国情差异,如例(3)在联合国发展峰会上的讲话节选中,“自身禀赋特点”“本国国情”都是基于容器内外划分对国家差异的概念化表征,从而提倡各国的差异化发展。

维护国家主权是任何一个主权国家处理与其他国家关系的基本原则,国际交往必须在国家主权独立、领土完整、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基础上进行。“国家是容器”作为支撑这些外交理念的底层思维模式(表2),在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体现出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表达的外交观念的原则性立场。我国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作为处理同一切国家关系的基本准则,这表明中国愿意与其他国家和平共处,但是绝不允许中国的国家利益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外交事务中凡是涉及国家安全、主权和发展利益的,中国总是在第一时间旗帜鲜明地表明独立自主的基本立场,维护中华民族的尊严,维护本国的安全、主权和发展利益[16],同时也支持其他国家维护自己的主权、坚持各自的“不同”,各国在“不同”的前提下谋求和平共处。

2.内—外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国家是容器”隐喻另一方面更侧重于映射内外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国家间关系。在这一概念化过程中,容器从内部视角被视为完全封闭的空间,从外部视角则被视为一个处于更大的空间、与外部范围相联系的意象,更多体现局部与整体的关系,因而容器内部是国内环境,容器外部是国际大环境,这种内外关系既有消极影响又有积极影响。

内部和外部相互之间的消极影响主要体现为国家之间的安全息息相关,一国外部环境恶化会对国内的稳定和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例如:

(4)中国最需要和谐稳定的国内环境与和平安宁的国际环境,任何动荡和战争都不符合中国人民根本利益。(2015.3.28)

(5)在经济全球化时代,各国安全相互关联、彼此影响。没有一个国家能凭一己之力谋求自身绝对安全,也没有一个国家可以从别国的动荡中收获稳定。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不是国与国相处之道。穷兵黩武是霸道做法,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2015.9.28)

例(4)出自在博鳌亚洲论坛2015年年会上的主旨演讲,基于内部视角论述中国的内外环境,以“和谐稳定”和“和平安宁”这两个修饰语形成“国内”和“国际”的利益一致性,强调外部的动荡和战争会危及中国内部的安全。例(5)出自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基于外部视角看各国间的关系,同样基于容器的内外结构,形成“自身”和“别国”的表征,但凸显内外的“相互关联”和“彼此影响”,从而反对动辄使用武力,警示呼吁各国共同维护和平,通过谋求普遍安全而保证国家自身的安全。

从积极意义看,由于开放性的容器意象与外部空间形成局部与整体的关系,因此内外关系还体现为相互促进,国家外部环境的稳定有利于内部的发展,而国家内部的发展又能促进外部和整体的共同发展,例如:

(6)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别国利益,在寻求自身发展时兼顾别国发展。相互帮助不同国家解决面临的突出问题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让每个国家发展都能同其他国家增长形成联动效应,相互带来正面而非负面的外溢效应。(2013.9.5)

(7)一个发展质量更好、更具包容性、更可持续的中国,一个在国际关系中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中国,一个积极参与金砖国家合作的中国,必将继续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作出更大贡献。(2014.7.15)

例(6)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的发言中通过“本国/自身”、“别国”、更大范围的容器意象“世界”以及表示方向性的动作意象“外溢”表征内外相互促进的隐喻义。例(7)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六次会晤上的讲话中以“中国—金砖国家—世界”逐级扩展的容器意象呈现中国自身的发展和积极的对外政策推动区域合作和世界和平与发展的积极作用。通过此类内外相互促进的关系表征,演讲者意在说服各国突破封闭式的容器思维,兼顾其他国家的利益,从而促进自身和别国的长远共同发展。

内—外关系表征是政治话语的核心概念化表征之一,话语中的空间概念包括范围、地点、界限等会以促进合作的方式建构,也会以对抗性的相互排斥的方式建构。区分自身和他者通常是通过建构起修辞性和事实性的空间分界,如果以负面表征建构他者,则空间分界和道德区分共同作用产生一个与自我空间对立的“邪恶他者空间”[17],从而阻碍和平合作的发展进程;如果以正面表征建构他者,则建立起内外空间的联系性,内部是外部范围的一部分、外部是内部的自然延伸,从而有利于促进合作、维护和平。中国政治话语中的“自我—他者”关系是一种动态性的关系表征[18],体现为中国政治外交话语中并不将其他国家全都归为“他者”,对“他者”的消极评价通常是对某行为的评判,一般以否定或假设性评判的方式表征,如例(1)中通过中国“不干涉别国内政原则,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价值判断否定这些做法;例(5)中评价“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而不是“国与国相处之道”、“穷兵黩武……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类表述间接评价行为或现象而不是直接针对某一具体国家行为体,以对客观事实的判断指出国际交往中应该摈弃的行为,这种话语方式实际上避免了对国家的消极形象表征,反映了中国在“自我—他者”关系上源于中国传统“和合”思想的动态视角。这种话语方式也印证了van Dijk的观点,即“意识形态上的对立方为了实现相同的目标也可以形成合作”[19],尽可能争取更大范围的听众认同。

3.共存关系——“共处一个世界”

容器隐喻的最大化空间表征在语料中体现为“世界”“地球村”“星球”等,隐喻全人类和世界各国的共存关系,由于各国被概念化为处于同一容器内,此时容器的外部和国家间的差异化特征被背景化,而共存关系及其连带效应被凸显,从而帮助演讲者与听众形成最大范围的立场协同,并提出相应的政策主张,例如:

(8)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共同发展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础,符合各国人民长远利益和根本利益。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应该牢固树立命运共同体意识,顺应时代潮流,把握正确方向,坚持同舟共济,推动亚洲和世界发展不断迈上新台阶。(2013.4.7)

(9)当今世界,人类生活在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2014.3.27)

(10)今天的亚洲,多样性的特点仍十分突出,不同文明、不同民族、不同宗教汇聚交融,共同组成多彩多姿的亚洲大家庭。(2015.3.28)

例(8)出自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上的讲话,连用“地球”“世界”“地球村”这几个最大化的容器意象强化各国间的共存关系,突破了“自我—他者”划分的狭隘空间界限,在一个更大的空间范围内建构共同身份,旨在说服各国着眼于共同利益,实现国际合作倡议、政策、措施等的合法化。例(9)出自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以“世界”“命运共同体”作为容器意象,其内部的元素包括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社会制度”,以这些不同元素在同一个空间内共存的概念化表征说明这些元素并不是孤立的、对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相互交流的,在认知上达到“去范畴化”[20]的目的。同样,例(10)在2015博鳌亚洲论坛的讲话以“大家庭”为容器意象,以家庭内部成员关系来概念化“不同文明”“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之间的关系,从而倡导尊重彼此之间的多样性和差异性而实现对话交流、和谐共处。

通过以上分析可见,容器意象最大化的隐喻思维体现以下跨域映射关系:

表3 容器隐喻与共存关系映射关系

“世界/地球(村)/星球/大家庭”这些包容性的容器意象作为始源域时,“人类/各国/不同文明/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等作为容器内部元素间的共存关系和相互联系被凸显,与表2“国家是容器”的隐喻内涵相互呼应,体现世界多样性和差异性、统一性和整体性的并存。在观念的表达和文化的实践当中,这种将差异容纳其中并予以相互调和的象征性容器隐喻对人类共同性的生存提供了一种富有启示性的线索,也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提供了一种实现的线索[21]。

(二)容器隐喻的空间延展

综上,容器隐喻在习近平多边外交演讲中的使用反映了范畴化、去范畴化和再范畴化话语策略的认知心理机制,一方面通过“国家是容器”区分内外,以“范畴化”(categorization)策略强调国家作为国际关系行为体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另一方面通过“世界/地球/命运共同体……是容器”进行“去范畴化”(de-categorization)和“再范畴化”(re-categorization),弱化群体边界,以国际社会为更高层次的范畴,而各个国家成为次范畴,强调各国都是更宽泛范畴中的平等成员[22][23],同时也强调各国作为共同范畴成员维护和平、寻求合作的责任。这两类范围不同又相互关联的容器隐喻的使用体现了中国处理自身与世界关系的理念,也体现了中国“和合”文化导向下内政外交的延续性。中国领导人外交话语中从“国家是容器”到“世界是容器”的衔接与扩展,体现了中国外交将对外关系视为其国内秩序的延伸,中国人倾向于认为他们的外交关系是对外表达那些与展现在国家和社会内部的相同的社会和政治秩序原则[24]。

认知语言学研究证明,空间和时间在感知和思维的心理组织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共享基本的时空坐标系统,思想在共享的实现基础上进行交流和商榷[25],从而解释群体性经验和世界观如何形成、人们如何定位自身和他者的身份和关系及其所反映同时也受其影响的立场和意愿。据此,根据本研究语料分析结果,可以用图1来表示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中容器隐喻的空间概念化表征:以横轴为时间轴、以纵轴为空间轴形成时空坐标,空间轴表征话语中自我与外界的关系,最大化的空间范围“世界”“地球村”“星球”等被概念化为容器意象,各个国家共存于同一容器之中,范围涵盖了空间轴始末,以容器隐喻的空间延展表征整体上呈现各国的共存关系。同时,以“国家”为容器意象,一方面凸显国家之间的独立性和差异性,呼吁各国在国际交往中尊重彼此的主权独立和制度文化差异;另一方面强调国家之间的联系性,即政治动荡、经济衰退、文明消失、环境污染等消极影响及国家和地区的稳定、发展、繁荣等积极影响都会有外溢作用,并不只是局限于某一个国家或地区范围内,因此国际合作要以巩固和扩大积极影响而抑制和减少消极影响的外溢为目标,实现内外相互促进的共赢式发展。

图1 容器意象的空间延展

容器隐喻的延展表征反映了中国哲学整体性的思维方式,即将自身视为整体中的存在,没有“自我”与“外界”的显著分界,而是强调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性和相互依存性,强调不同事物在对立统一中达到平衡和谐的状态,使“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26]。中国“和合”外交话语多以“世界各国”“各方”“联合国”“我们”“大家”等集合性空间概念或指示词为最大化容器隐喻的目标域对象,代表“自我”与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社会文化等方面不同的国家基于共同价值而形成“命运共同体”的群体身份认同。

五、结语

容器隐喻作为空间隐喻的子类,反映话语生产者基于空间概念化对社会关系的认知。外交话语中的容器隐喻则反映一国对国际关系的认知和相应外交价值观念。中国“和合”外交话语侧重于提取容器和空间始源域意象的包容性、广延性、伸张性等特征传达中国外交的“和合”价值理念。如张积家所言,研究容器隐喻有助于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从隐喻角度看“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全人类同处于一个最大化的“容器”之内[27]。中国“和合”外交话语的容器隐喻研究对于解读中国外交理念、争取国际受众的理解和认同从而促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的国际融通性提供了一个有益视角。

猜你喜欢

容器隐喻话语
画与理
成长是主动选择并负责:《摆渡人》中的隐喻给我们的启示
《红楼梦》饮食中的隐喻
难以置信的事情
《漫漫圣诞归家路》中的叙述者与叙述话语
雷人话语
雷人话语
液体对容器底及容器对桌面的压力和压强
取米
对《象的失踪》中隐喻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