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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土高原崛起的人民音乐家

2022-05-13李国庆

当代作家 2022年4期
关键词:艾思奇聂耳昆明

李国庆

吴德铭,中共党员,大学教授,作家,文艺评论家,云南艺术学院电影、电视、戏剧、文学专业教授。

曾创作发表大型影视剧本《闻一多》。独立编剧的电视连续剧《栋梁》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爱心无价》由青年电影制片厂拍摄,均在中央电视台一频道黄金时段播出。十二集电视连续剧《南疆英豪》(改编名:《吾土·吾神·吾人》)由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拍摄。三十集电视剧《香格里拉之恋》改编为同名长篇小说,由中国作家协会《小说选刊》评为全国长篇小说一等奖。《吴德铭散文选》在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中获优秀图书奖。《著名音乐家林之音的艺术生涯》在全国教育改革优秀论文大赛中获一等奖,作者被授予“全国教育改革优秀教师”称号。由作家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人民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等公开正式出版的文艺作品和论文集(如《未完成的交响乐》《长青的丰碑》《海外万里行》《文林艺园徜徉录》等)近20部。

鉴于在著书立说、文艺创作、立德树人、老有作为等方面的突出成绩,吴德铭荣获云南省优秀老科技工作者的荣誉称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文学界流传一个通行的说法,一个作家过了60岁(包括业余作者)就该封笔,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从此金盆洗手,安享天年;我们看到,当今许多著名、知名或不著名、不知名的业内人士正是这样做的。可是我们欣喜地看到,吴德铭先生已届耄耋之年,依然朝乾夕惕,笔耕不辍,为我们奉献了大量精品佳作,堪称“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楷模;曹孟德“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豪言壮语,有了现实版的实例。

最近,吴德铭先生花费多年心血刻意打造的电影文学剧本《花季聂耳》悄然出世,认真拜读之余,感触良多,就此一吐为快。

击节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作者能够做到独出机杼,推陈出新。关于聂耳的电影,以往拍过不少,如《聂耳》《国歌》《为国而歌》等,但大都反映聂耳18岁来到上海以后的经历、事迹;诚然,聂耳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是在上海度过的,他一生中最主要的成就也是在上海创立的,但俗话说“树长千丈有根,水流万里有源”,毕竟昆明是他的家,是滋润养育他的故土,他在此出生,在此发育成长。他的音乐才能在此孕育、胚胎、萌芽、生长,为日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奠定了坚实、雄厚的基础。

聂耳对音乐产生興趣,源于玉溪的花灯调子,他的音乐艺术的基础是云南各民族丰富多彩的文化,他的音乐艺术的升华是人类社会的先进文化。他短暂而辉煌的23年,有18年生活在云南;而在他离开故乡之后,正确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先进文化造就了这位伟大的音乐天才。

我们看到,作者在剧本中花费了大量笔墨,生动、具体、形象地描述聂耳涉猎、浸润于音乐艺术的初始阶段。

母亲是聂耳的第一个老师。

聂耳的父亲聂鸿仪在昆明甬道街72号开了一家成春堂药店。1912年2月15日,聂耳出生在药店的楼上,原名紫艺。不久,父亲去世,药店由母亲经营,殷实的聂家开始中落。在幼年聂耳的记忆里,母亲经常坐在灯下,拨拉算盘,算完账后,叹气,发愁。聂耳曾暗许心愿:今 后一定要“让母亲过好日子”。他到上海后,在写给母亲的信中,屡 屡提到“汇钱”之类的字眼。

母亲是聂耳最大的牵挂。从照片中看,母亲彭寂宽是比较典型的傣族 妇女的长相。令人佩服的是,彭氏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但跟着丈夫,居然能够读医书,丈夫死后还能坐堂把脉问诊,养家活口。彭氏的聪慧,显然也遗传给了儿子。聂耳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乖巧伶俐,一支简陋的竹笛能吹得五彩缤纷,甚得亲友疼爱。

母亲能唱各种民歌,包括在昆明等地民间广泛流传的洞经调、花灯调 、洋琴调,等等,动听的歌曲与歌曲里的故事常常让小聂耳着迷。

在剧本中是这样表现的——

10.晚上,聂家

聂母一面缝制书包,一面唱云南民歌《绣荷包》:

小小荷包双丝双带飘,

妹绣荷包嘛挂在郎腰,

妹绣荷包嘛挂在郎腰。

小是小情哥等是等得着,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个?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个?

荷包绣给小哥戴,

妹绣荷包嘛有来由,

妹绣荷包嘛有来由。

哥戴荷包街前走,

妹有心来嘛要哥求,

妹有心来嘛要哥求。

【歌声中闪现如下画面:彭寂宽将绣好的荷包戴在情人聂鸿仪的腰间。年轻恋人相依相偎的亲热场景。】

聂耳问:“妈,你唱的是什么歌?真好听,你教教我嘛!”

聂母:“这首云南民歌叫《绣荷包》,这是大人唱的情歌,不适合小孩子唱。”

聂耳:“那我们把歌词改一下嘛。”

11.清晨

聂耳穿着蓝色制服,戴着蓝色大檐帽,帽子上还缝着一块铜制的鸡心形帽徽,他背着书包去上学,欢快地唱着重新填词的《绣荷包》:

小小书包,跟我最要好,

紧紧贴在身,随我上学校。

紧紧贴在身,随我上学校。

小小书包,装的都是宝,

帮我学文化,长大立功劳。

帮我学文化,长大立功劳。

杨春草迈着三寸金莲的脚步,在聂耳后面跟着喊:“守信哥,守信哥!”

聂耳问:“春草,有什么事?”

杨春草:“我想跟你去上学。”

聂耳:“你想上学?好啊。”顿了一下,“可我们昆师附小只收男生啊!”

聂耳蹦蹦跳跳唱着歌继续往前走。

杨春草崴(wǎi)着小脚在后面追:“守信哥,守信哥!”

聂耳:“当心点,你还裹着小脚呢。”

杨春草尾随着聂耳, 同时学唱: “小小书包, 跟我最要好……”。

聂耳的第二位启蒙老师是他的邻居,姓邱,是位木匠,善于吹笛、拉二胡。聂耳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吹笛、拉二胡的要领,这年聂耳仅有10岁。

作者在剧本中真实地再现了当年的场景——

14.成春堂邻近的一个木匠铺

聂耳路过看见裘木匠在吹笛子,就蛮有兴趣地驻足观看。裘木匠大约30岁左右,体格健壮,五官清秀,生性活泼,穿一件青布衫子,衫角撩起,别在宽宽的裤腰带上,裘木匠见聂耳在门外谛听,就招呼道:(四川话):“聂家小娃娃,你看啥子?进来耍,进来耍。”

聂耳:“裘师你吹的太好听了,能不能教教我?”

裘木匠:“你想学?要得。二天我做一个送给你。”

聂耳拱手作揖:“那我就拜师求教了。”

裘木匠: “不客气, 你爹妈都帮过我。 亲帮新, 邻帮邻, 和尚帮的出家人。”

聂耳指着一把二胡问:“裘师,这是个啥东西?”

裘木匠:“这叫二胡。”

聂耳:“你能不能拉一个给我听。”

裘木匠用二胡演奏了四川民歌《槐花几时开》。

【在悠扬的琴声中,裘木匠的脑海里幻化出一个美丽姑娘唱歌的镜头:

高高山上哟

一树喔槐哟喂

手把栏杆噻

望郎来哟喂

娘问女儿啊

你望啥子哟喂

我望槐花噻

几时开哟喂】

裘木匠:“这是我们四川的一首民歌《槐花几时开》,让我想起家乡的亲人和没过门的婆娘。”

聂耳问:“你有未婚妻?”

裘木匠:“三年前,我为躲那利滚利的阎王债,才逃到昆明来。我那没过门的婆娘长得美得很,我想她,她也想我,她最爱唱这首歌。”

15.成春堂楼上

正在举行家庭音乐会,聂母、聂守诚、聂叙伦、聂耳、裘木匠共同演奏古曲《苏武牧羊》,吸引了房东太太、杨春草和春草妈等邻居前来观看。

房东太太:“你们聂家人真有意思,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可是一天到晚大人小孩都开开心心的,真有意思。”

聂耳:“我们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

聂母:“劳累一天,坐下来听听音乐好,可以消除疲劳快慰身心。我们傣族有句俗话说,‘生活中没有音乐,就像饭菜里没有盐巴。”

聂耳指挥大家奏了一曲《绣荷包》。杨春草唱: “小小书包, 装的都是宝, 帮我学文化, 长大立功劳。”

聂母: “小春草, 你嗓子不错, 应该多学点民歌小调。”

杨春草: “好! 谢谢聂妈妈给我打气。”

聂耳: “春草, 你就经常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吧。”

杨春草快活地:“好咧!”

一曲才停,楼下传来一片鼓掌和叫好声,齐声叫道:“再来一个!”聂耳等走到窗口,探头一看,发现有一群过路行人驻足赏听,聂耳惊喜地说:“老百姓喜欢我们演奏的国乐。我们何尝不能到外面去演出。”

众人附和:“对!对!对!”

聂耳在求实小学读高小,幸运地遇上了第三位启蒙老师。这位音乐教师并不费事就教会了这位少年弹三弦。聂耳颇受老师赏识,被吸收加入了学校组织的学生音乐团,还荣耀地担任过指挥。

聶耳的第三位老师张庾侯,是省立师范附小的音乐教师,擅长小提琴和曼陀铃,经他的传授聂耳掌握了乐理基础知识。后来聂耳能成为远近闻名的小提琴手,正是得力于张老师的精心指导。和聂耳一道学琴的还有张老师的外侄女袁春晖。她是袁嘉谷的侄孙女,共同的爱好使她和聂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聂耳去上海,两人还情意绵绵,书信不断。

1927年聂耳考入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在此期间聂耳积极参与了校内的话剧演出等文艺活动,并参加了共青团,参与了革命工作。

1930年聂耳获知自己被列入即将抓捕的黑名单,只身逃到上海避难,考入明月歌剧社。1934年进入百代唱片公司,任音乐部副主任,这一年成了他的“音乐年”,他根据民间乐曲改编并演奏录制了《金蛇狂舞》《山国情侣》等一批民族器乐曲,对民族器乐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较大贡献。

从聂耳给亲友的信件中可看出远离家乡的聂耳常为思乡所苦,他常忆起昆明的“九龙池”(又名菜海子,即今翠湖公园)。九龙池似镶嵌在昆明城中的一块碧玉,翠色的湖上,春光明媚,亲人密友漫步于湖畔柳丛……一幅幅美丽的画面激起了聂耳的创作冲动。聂耳在昆明时曾多次到这里的湖心亭、金鱼岛(今儿童乐园)听人演奏民乐,有时他还与爱好音乐的小伙伴在湖边奏上几曲。

《翠湖春晓》是聂耳根据云南昆明洞经音乐改编而成的民族管弦乐曲,1934年在上海发表。乐曲生动地表现了春回大地,万物充满生机的景象,也表现了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此曲是聂耳根据自己过去的生活经历创作的一首抒情性的民乐合奏曲,这是一首充满乡恋之情的音乐诗篇。

从《翠湖春晓》中可看出乐曲中有他少年时游翠湖的诸多感受,他采用了洞经音乐中的经腔【老卦腔】(又名【宏仁卦】)为素材,运用了“增板加花”的变奏手法。乐曲由慢而快,抒情柔美,生动地表现了九龙池曙光初照,翠色醉人,银波荡漾,箫声幽扬,游客欢畅的诗情画意。

昆明洞经音乐是解放前流行于昆明城郊的一个具有宗教色彩的群众自娱性古老乐种,其历史源远流长,至少有三百多年。洞经音乐曲牌繁多,曲调古朴典雅,丝竹吹打俱全,艺术风格独特,深受人们喜爱,是一份珍贵的民间艺术遗产。

【老卦腔】是洞经音乐经腔(演唱经文的一种形式)里的一支歌唱曲调。【老卦腔】的词虽然是宣扬宗教哲学思想的,但其曲调却不失民间音乐的特征。它的旋律优美文雅,具有浓郁的民间风格和特点。它有大乐(吹打)和细乐(丝竹)两种演奏形式。大乐演奏时节奏明朗、热情雄壮;细乐演奏时委婉秀丽、柔美和谐。

乐曲采用不同的节拍、节奏、调式、速度、配器的变化对比,发展成三个段落。

主题开始,曲调抒情明朗,旋律缓慢、幽静,呈现出翠湖晨曦的优美意境;之后是一段轻柔委婉的旋律,经过作者在节拍、节奏、速度、调式等方面的变化,使得乐曲逐渐从抒情走向活跃欢畅;最后,全曲在热烈、欢快的气氛中结束。这首作品与《金蛇狂舞》的不同在于,前者突出其旋律的优美和深情,而后者则突出其节奏的活跃和热烈。另外,从曲调的调式看,这首作品灵活运用五声性与七声性的交替对比,使人感到其意味的清秀深远以及强烈的时代气息和个性表现。

聂耳在上海期间,曾在民立女中的一次游艺会上指挥演奏《翠湖春晓》。随着他的手势一挥,乐队奏起了《翠湖春晓》,一下子全场俱静,把人们带到了风和日丽、春光无限、百花争艳、杨柳摇曳的昆明,人们久久地沉醉在乐曲营造的优美意境和浪漫情调之中,不愿离去。

后来,一家唱片公司把《翠湖春晓》和《金蛇狂舞》灌制成唱片,流行市场,风靡一时。

聂耳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他留下的这首经典乐曲却具有长久的生命力,并将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作者在剧本中描述了聂耳在翠湖的活动——

16.昆明翠湖

聂耳组织的小乐队聚集在湖心亭旁。

聂耳:“我们今天所在的翠湖,是昆明的一块绿宝石,清朝末年最后一个状元袁嘉谷先生,曾经为翠湖写了这样一首诗:

樵水渔山共一城,湖心亭畔月三更。

新秋坠地几人抬,黄叶无声诗有声。”

乐队演奏《春江花月夜》,主要乐器有胡琴、风琴、笛子、洞箫、三弦和月琴等。

在湖边拉小提琴的艾思奇,听到乐队的声音就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加入了他们的演奏。围观群众鼓掌喝彩。

聂耳过去跟艾思奇握手,问:“大哥你家贵姓?”

艾思奇:“免贵姓李,小名生萱,蒙古族,省一中学生,你们的乐队很不错嘛!很受群众欢迎。”

聂耳:“李大哥,你的小提琴也拉得非常悦耳动听!我们以乐会友多多联系。”

艾思奇:“好的!”

二人牵手散步,交谈甚欢。【背景音乐《翠湖春晓》(聂耳曲)】

1925年,聂耳小学毕业,考入云南第一联合中学。学习期间热情投入进步学生运动(如参加五卅惨案后援会等),并开始阅读进步书刊等。在其作文课业中表现出对时事的关注及鲜明的同情劳动人民的观点。同时,每天晚上参加由法籍教师柏希文所开办的英语学会,进行英语的补习,并向柏氏学习音乐基础理论和钢琴的弹奏,积极热情参与校内外的业余音乐活动。这段时间他学会了《马赛曲》《国际歌》《工农兵联合歌》等一系列中外革命歌曲,这也是促使聂耳走上革命道路的一个因素。

在剧本中,我们看到了聂耳结识柏希文的场景——

51.昆明广聚街(现名金碧路)

一家客栈的小房间里,一张可以折叠的帆布床,一张不大的书桌上,摆满了多种文字的书籍,这就是柏希文租借的居室。

柏希文是一个五十多岁高大魁梧的白种人,穿着一套灰褐色的破旧大衣。

艾思奇带聂耳、聂叙伦走进屋,亲密无间地:“柏叔叔,这就是我给您推介过的聂家俩兄弟。”

柏希文热情地:“欢迎欢迎,我听生萱讲你们想学英语,我很愿意尽这个义务。”

聂家俩兄弟鞠躬:“谢谢柏老师。”

聂耳环顾室内简朴的陈设,看到一副对联:“哟!这是孙中山先生的墨宝吧!”

艾思奇:“是的,这是蔡锷将军病逝后,孙中山先生亲撰的挽联。”

聂耳满面崇敬之色,读道:“‘平生慷慨班都护,万里间关马伏波这是对蔡锷将军的高度评价。”

聂叙伦:“这里还有一幅,是云南唯一的状元袁嘉谷所撰‘民族英雄威壮河山全无敌,国家元勋名震乾坤殁有神。”

艾思奇:“柏叔叔曾经把蔡锷将军宣布云南独立、讨伐窃国大盗袁世凯的文稿,翻译成英、德、法三国文字公诸于世。”

聂家俩兄弟:“佩服,佩服!”

聂耳发现屋子一角有架钢琴:“柏老师,您还会弹钢琴?”

艾思奇:“柏叔叔能弹奏很多世界名曲呢!”

聂耳惊喜不已地“哦”了一声:“柏老师,我要再次拜您为师了。”

柏希文:“OK。”

艾思奇:“聂守信是学而不厌,柏叔叔是诲人不倦。”

柏希文:“我对学生的要求是很严的,你们每天必须读记相当多的单词,要随身携带有关的教学卡片,要做到英语不离口,英文不离手。”

聂家俩兄弟同时举手敬礼:“Yes。”

聂耳的视线又向一个陈旧的小书架投去。

柏希文:“我这个小屋子是不是太简陋了?”

聂耳:“不,不,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写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艾思奇:“对对!一间屋子的价值,主要在于它的文化含金量。”

聂耳:“文化,就是山中之仙,水里之龙啊!”

大家会心地笑起来。

柏希文:“一个人生活清苦些不怕,怕的是知识贫乏。”

艾思奇和聂家兄弟领悟地点点头。

……

接下来,我们又看到了聂耳接受柏希文传艺、爱国主义和革命思想教育的场景——

57.柏希文的租屋

聂耳:“柏老师,你要求我们阅读和背诵的英文原作《鲁滨逊漂流记》和《天方夜谭》,都完成啦。最近,我已经用英文来写日记了。”

柏希文:“Good,very good!(好,很好!)今天的功课是学钢琴。”

聶耳俩兄弟合奏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

柏希文:“技术上没有太大问题,音准也是可以的,但是对作品内涵表现不足,缺乏应有的激情,因此就少了一些艺术魅力,音乐作品要体现时代的强音,表达人民的心声和情感。来,我给你们放一首《马赛曲》,是法国的鲁热·德·利勒作的曲子。”

留声机中唱出法语版的《马赛曲》,字幕如下:

前进!前进!祖国的儿郎,

那光荣的时刻已来临!

专制暴政在压迫着我们,

我们的祖国鲜血遍地,

我们的祖国鲜血遍地。

你可知道那凶狠的兵士,

到处在残杀人民,

他们从你的怀抱里,

杀死你的妻子和儿女。

公民们,武装起来!

公民们,投入战斗!

前进前进!万众一心!

把敌人消灭净……。

聂家两兄弟深有感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柏希文:“我再弹一首。”接着边弹边唱: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弹唱结束,柏希文:“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们,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救世主,更不相信有什么神仙上帝。在中世纪,我们法国的先贤和先哲们,就跟反动的宗教势力进行过艰苦卓绝的斗争。今天的中国,封建迷信思想依然盛行,许多人还跪倒在无形的神权之下,深深地受着唯心主义的精神控制。这是很可悲的。”

58.回成春堂的路上

聂耳:“三哥,柏老师今天这堂课对我们深有启迪,我会刻骨铭心的。”

聂叙伦:“是的。”

聂耳:“我也要写一首像《马赛曲》那样的歌曲。”

聂叙伦:“你真有雄心,那可是法国当今的国歌呀!”

此刻隐隐约约响起《义勇军进行曲》六小节进军号式的前奏,随之是由轻到重的渐强音,即第一个乐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影片主题歌第一段:

啊!一株幼芽,天天向上的幼芽,

在美丽的红土地上悄悄萌发,

阳光下成长,风雨中壮大。

啊!要把鲜花献给人民,

要把硕果献给国家,献给我们亲爱的国家。】

在艾思奇和中共云南地下党早期负责人的引导下,聂耳逐渐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走上了革命道路——

63.云南省立第一中学

艾思奇、聂耳一起走出图书阅览室。

艾思奇:“守信,通过最近的青年读书会活动,我们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著作,我感到收获很大,特别是马克思、列宁的哲学著作揭示了世界上许多客观规律,使我对一些困惑已久的问题迎刃而解,大有茅塞顿开之感。我对这两位导师非常佩服,将来我发表文章,想用一个笔名:‘艾思奇。”

聂耳:“艾思奇?什么含义?”

艾思奇:“‘艾就是敬爱的意思;‘思是马克思;‘奇是代表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就是列宁。”

聂耳:“好名字!读书会的学习讨论,对我的人生观有很大的触动,过去我思想上比较消极,曾经在一篇题为《我的人生观》的作文里写道,‘我想找一个清静一点像西山那样的环境,约上几个同志,盖点茅屋,一天研究点学问,弄点音乐,不受外人支配,也不受政府的管辖,这篇作文受到老师的批评。现在我的人生观变得积极啦,由‘隐逸思想改造成打倒旧社会、建设新社会的远大志向。”

85.滇池中的一条木船上

有李国柱、李鑫、郭耀辰、赵琴仙、艾思奇、聂耳、林之音、张天虚、陆万美等。

李鑫:“同志们,现在形势不同了。去年1926年8月,我在广州学习时,毛泽东同志提名,由陈延年指派我到云南建党,当时我们共产党还有公开合法的身份,自从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蒋介石大肆逮捕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大搞白色恐怖,云南当局听从蒋介石的命令,开始大规模的‘清党运动,所以我们只能用游乐的方式来做掩护,根据上级的布置,我们要针锋相对地开展宣传活动。”

赵琴仙:“聂耳、林之音发挥你们的特长,利用文艺武器来进行宣传;张天虚和陆万美你们俩是笔杆子,可以写些投枪匕首式的杂文。”

聂耳:“万美大哥,你才比我大两岁,可文笔却那么好,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的词和小说,我真该向你讨教。”

陆万美:“不敢当,不敢当,我的父亲虽然是一个文物店的老板,可他喜欢文学,这对我跟我的姐姐陆晶清都有直接的影响。”

李鑫:“赵琴仙同志,你们‘妇女解放协会三八节在省师搞的纪念大会,还有游艺晚会都很成功,有几千人参加呢。你继续做发动半边天的工作。”

忽然,几个荷枪实弹的巡逻警人员乘着汽艇冲了过来。

郭耀辰:“注意,那艘船是监视群众聚会的。”

于是,大家拿出乐器吹奏弹唱起来。

聂耳、赵琴仙俏皮地唱起了《大河涨水沙浪沙》。

汽艇贴近木船绕了一圈,聂耳故意扯嗓子高唱,轻衊地逼视着巡逻警们,对方只有瞠目以对。

1927年秋—1928年冬,聂耳历经三榜考试,考入云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高级部外国语组,主修英语。参加学校里由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所组织的外围组织“读书会”,开始阅读有关马克思主义的基础读物。参加由当地中国共产党地下党组织领导的“济难会”,多次从事给被关押的革命同志进行接济等工作。

1928年正式秘密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参加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理论及进行有关刻印、张贴传单以及参加示游行等活动。

1928年11月底,出于投入实际斗争的革命愿望,他瞒着家庭报名参加滇系军阀范石生所招收的“学生军”,秘密离开昆明,中经越南、香港等地,到达湖南的郴州,接受所谓新兵训练。当年底,离开新兵队,任特务连的上士文书。

1929年3月随军赴广州,4月8日被该部队遣散,流落广州。4月中旬,以聂紫艺的名字,考入广东戏剧研究所附设的音乐班,但入学后发现与其志愿不合,即离所。5月6日,靠朋友的借款,得以返回昆明家乡。

1929年5月回昆明省立第一师范,插入原班继续学习。仍然作为学校的课余文艺活动的积极分子,经常参加校内外的音乐、戏剧等活动。与张庾侯、廖伯民等友人一起组织九九音乐社。当年10月,开始参加该校的戏剧研究会所举办的一系列中文话剧的演出活动。与其在云南的初恋女友袁春晖结识。在昆明发生大爆炸后积极参与中共地下党领导的青年救济团的各项针对反动派的斗争,因而引起反动派的注意。在毕业(1930年)前夕,得悉他有被捕的危险,在其家庭的帮助下于7月10日随云南一商人匆匆逃离昆明,绕道海防、香港到达上海。

1931年4月,聂耳考入明月歌剧社,正式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1932年上海一二八抗战爆发后,全国人民抗日救亡风起云涌,此时,聂耳结识了共产党员、戏剧家田汉。在党组织的培养和教育下,思想觉悟不断提高。1932年赴北平参加革命音乐活动,不久回到上海发起組织中国新兴音乐研究会。1933年初,聂耳由田汉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聂耳不仅获得了新的政治生命,艺术才华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成为中国新音乐的开路先锋和反法西斯的勇士。在此后的两年中,聂耳为歌剧、话剧和电影谱写了《新女性》《开路先锋》《大路歌》《前进歌》《毕业歌》《铁蹄下的歌女》等主题歌和插曲30多首,在全国广为传唱,对激发民众的抗日救亡运动起了积极作用。他所编写的《金蛇狂舞》《翠湖春晓》《山国情侣》等乐曲,深受人们喜爱。

1935年,聂耳为电影《风云儿女》所作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反映了在民族危亡时,中华民族万众一心、团结御侮、奋勇抗争、一往无前的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激发了中国人民与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的英勇气概。这首作品一经诞生,立即就像插上了翅膀,在祖国大地上到处被传唱,奏响了挽救民族危机的时代最强音。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确定《义勇军进行曲》为代国歌。1982年1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全体会议确定《义勇军进行曲》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著名导演郑君里说:“聂耳并非天生的革命家,他在政治和艺术上的成长有他具体的过程,这些在他遗留下来的十多万字的日记、文章、书札中可以清晰地找到它的线索,看到他奋勇前进的每步脚印。”

在剧本中,作者紧贴当时的历史环境和时代背景,紧贴聂耳的独特经历,充分运用写实和合理虚构、想象的创作手法,全方位、多视角、高品位地展现了聂耳成年以前在故乡昆明的人生轨迹及成长过程,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可信、可亲可近、有血有肉、丰满动人的聂耳;从而得出结论,聂耳之所以能够成为伟大的人民音乐家,“中国革命之号角,人民解放之鼙鼓”,是与聂耳在故乡期间刻苦学习文化知识,迷恋、酷爱云南民族民间文化艺术,在思想上紧跟时代步伐,追求真理、向往进步、痛恨帝国主义及反动派,积极向党组织靠拢,以实际行动参加革命斗争密不可分,一脉相承;可以说,是故乡铸造了聂耳,是故乡赋予了聂耳安身立命之本和日后高光辉煌之基。这一点,聂耳自己也不否认。“在聂耳短暂的、不满24岁的生命历程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是在昆明度过的。当时家乡的贫穷、落后,社会的黑暗,刺痛他的心,而家乡朴素的、贫穷中的美丽,又给了他丰富的营养。他爱家乡。他对家乡的爱,已经深深地融化在他的音乐中。而我们看到,在他给亲友的书信中,在他的日记中,不时出现的昆明方言,可以说就是他爱家乡的一种亲切、自然、直接的流露。”“昆明方言所凝聚的乡土情怀已经深深地浸入他的肌肤,烙印在他的心里,成为永远的昆明记忆或者说不会消散的永远的‘滇味,因而在很多方面影响着他的一生。当然尽管方言有方言的魅力,中国的文化也是因多样而丰富。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方言所传承的仅仅是某一地域的文化。比如聂耳,可以说他是带着昆明的乡土文化或者说滇文化的熏陶走进大上海,走进昂扬着当时中华民族文化主潮或者说主流的上海的。聂耳的成功或伟大,正在于他很快以一种自觉的文化姿态融入当时的主流文化,成为当时中国先进文化的杰出代表。”(吴然:《聂耳的昆明方言》,《盘龙文史资料》第24辑P81~82、P95~96)

聂耳属于昆明,聂耳属于云南,聂耳属于上海,聂耳属于中国,聂耳属于世界。

感谢吴德铭教授、感谢《花季聂耳》,让我们从花季聂耳身上学到了许多人生美德,从而结合自身经历有所启示和感悟,受益终生,泽被后世。

2022年3月19日于昆明勤耕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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