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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韩师校刊所载《詹安泰全集》未收诗词文作品及辑录

2022-05-12孔令彬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旬刊校刊安泰

孔令彬

(韩山师范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一、民国时期韩师校刊概况

1926 至1938 年,詹安泰执教韩师①韩山师范学院前身为创立于清光绪廿九年(1903)的“惠潮嘉师范学堂”,1921 年更名为广东省立第二师范学校,1935 年更名为广东省立韩山师范学校,1949 年更名为韩山师范学校,1958 年升格为韩山师范专科学校,1993 年升格为韩山师范学院,现简称为韩师。的十二年,是民国时期韩师历史上发展最好的时期。先后五任校长方乃斌、谢贤明、李芳柏、叶青天、李育藩,皆能励精图治,以身作则,学校也逐渐形成了良好的教风和学风,赢得社会广泛的赞誉。校刊是一所学校的一张名片,它不仅反映着学校师生的生存状况和思想动态,更是一所学校精神风貌的重要载体。如今,校刊已成为研究一所学校乃至一个地区教育发展历程、社会环境变化的重要历史文献。学校创办自己的校刊之风始于新文化运动前后,由大学而中学,由大城市而后中小城市,但凡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学校皆创办有自己的校刊。潮州之有校刊最早当属广东省立金山中学的《金中月刊》(《进化》),创刊于1921 年11 月,广东省立第二师范学校的校刊《二师旬刊》则创刊于1923年10月10日。

说起广东省立第二师范学校的校刊《二师旬刊》,其创办着实不易,学校一年前才遭遇近乎灭顶的“八二”特大风灾,一切都尚在重建当中,百废待兴,经费困难可想而知。事实证明,创办《二师旬刊》是校长方乃斌的一个十分重要的举措,它不仅鼓舞了师生面对困难时的勇气,同时也向社会传达了学校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拼搏精神。《二师旬刊》前后共计出版了100 期。1928 年4 月2 日,广东省立第二师范学校召开出版委员会会议,詹安泰担任纪录,会议的一个重要决定就是《二师旬刊》出版至100 期时将改为月刊。8 月30 日,《二师旬刊》终于出至第100期,为这个创刊于艰难时期的校刊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但更名后的《二师月刊》却有些“难产”,编辑主任林培庐(1928 年夏入职),笔名“天卧生”,虽于本年10 月已经完成了《二师月刊》第一期稿件的编辑工作,但《二师月刊》第一期却直到第二年的4 月1 日才真正印刷出版。第二期的《二师月刊》为“虎啸社专号”,即本年度的毕业生专刊,倒是按期出版了(主要是林培庐的同事兼朋友丘玉麟帮忙统的稿),而林培庐原本志不在此,于是在为韩师留下一部《韩师国文讲义》后,就去了汕头一家报纸编辑自己喜欢的民俗专刊去了。此后《二师月刊》的编辑工作便由新调进来的吴青民接手。可能是符合要求的稿件太少,兼之吴青民刚来还不十分熟悉情况,《二师月刊》第三、四期,第五、六期,都是合刊出版的,时间也是无法保证,直至第七期才逐渐恢复正常,但却从来没有如期出版过。《二师月刊》就这样断断续续出至1932 年2 月的第十四期,新任校长李芳柏通过校务会议决定,将月刊改为周刊,编辑主任仍为吴青民,至此,《二师月刊》便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在民国时期韩师所办的校刊中间,《二师月刊》既不同于它之前的《二师旬刊》,也不同于它之后的《二师周刊》等韩师民国时期校刊(内容主要是学校新闻报道,兼及老师与学生的文学创作),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聚焦于学术研究。诚如林培庐在《二师月刊》发刊词《几句开始的话》中所说:“看看现在潮州的学术之宫里,已是莠草遍地。在这时光,如果没有人去开辟,除稗;那末,我敢说,潮州未来的学术界宫阙,还是门可罗雀。……因为本刊要侧重学术的缘故,所以不妨趁这个创刊时机,告撰稿诸师友及读者诸君几句话。本刊最欢迎的是教育,政治,学术等论著;其次便是创作,批评,译述及地方文学。”《二师月刊》确实也刊登了不少有价值的学术论文,包括詹安泰先生的第一篇长篇学术论文,可惜它没能坚持下来。

之后的《二师周刊》基本上延续了《二师旬刊》的特点,从1932 年3 月5 日第一期至学校改名为广东省立韩山师范学校的1935年4月止,共出版了八十期。此后则又更名为《韩师周刊》(第二卷)。《韩师周刊》(第二卷),第一期始于1935年5月5日,历经李芳柏、叶青天两任校长,至1936 年6 月25 日止,共出版了三十四期。《韩师周刊》(第三卷),第一期则始于1936年10月9日,刊名为新校长李育藩所题,止于1937年5月10 日第二十四期。总体上说,《韩师周刊》的第二、第三卷各期内容基本如《二师周刊》,并无多大变化,出版时间也基本正常。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打乱了中国几乎所有的进程,再次改名为《韩师半月刊》的韩师校刊,其出版发行的时间已是到了1937 年11 月1 日,从保存下来的资料看,《韩师半月刊》一直出版至1940 年第三卷若干期,此后就再没有相关的讯息了。

以上是民国时期韩师校方主办刊物的一般情况。学生刊物方面,韩师最早的学生自治会出版刊物为《读余周报》,始于1931 年春季,出至十四期后停刊。1932 年4 月,学生会又出版了《二师学生》半月刊,笔者见到的有《二师学生》第三卷若干期,未知何时停刊。此后还有《韩师学生》1936、1940年的若干期。此外,韩师的学生社团也比较活跃,并创办有他们自己的刊物,如《知行社月刊》《小思潮》《罡风世界》等,不过大多只存在了一两期。另有《反日旬刊》《烽火》《血潮》等刊物,则是因应抗日战争宣传需要所产生的刊物,其中《烽火》旬刊出版多至十六期。要之,这些学生刊物同校刊一样,既刊载学校内的新闻大事,也关注周边社会生活与时政,更有老师和同学们的文学创作、学术研究等内容,是他们发表各自声音最好的园地,也是锻炼他们写作能力、展示他们文学才华最好的窗口。

二、民国时期韩师校刊所刊发的詹安泰诗词文作品概况

詹安泰1926 年夏由广东大学高师部肄业来韩师任教,主要讲授国文、历史等课程,他置身于韩师当时朝气蓬勃的良好氛围,并积极地参与其中,创作和发表了大量诗词文作品。根据笔者对所见到的韩师民国校刊的统计,詹安泰在这些刊物上共发表诗词作品达百余首(见表1,其当时在校外其他刊物尚发表有诗词作品十余首,此处不计),从起初不太成熟的小令绝句,到后来出色的慢词与长篇排律,其发展成长过程十分清晰。我们知道,詹安泰的诗词创作不仅仅局限于校园,后期更走向了社会,他不仅与潮汕诗词界名流相互唱和,更把友谊延伸到了江浙词坛和诗坛,结识了那个时代几乎是最好的词学家朋友们。在成长为岭东词学“名士”过程中,詹安泰创作了大量的诗词作品及与友朋之赠答唱和,其1937年自费印刷出版的《无庵词》即是这种创作交流的结晶。但詹安泰很珍惜自己的羽毛,就如他在《无庵词》序中所说的,《无庵词》仅选录了其中的一百首;其1939 年印行的《滇南挂瓢集》也只是选录了自己韩师时期的小部分诗词作品。那些未被詹安泰选入集中的作品,部分保存在了韩师这些校刊上,我们把它们辑录出来,不仅仅是从保存文献的角度考虑,更主要是因为它们真实地反映了詹安泰“名士”成长之路的过程,别具另外一种意义和价值。

表1 民国时期韩师校刊所发表詹安泰诗词作品辑目

至于文的方面,詹安泰这一时期的作品数量其实也不少,未刊的手稿(詹叔夏先生保存)约有十多篇,大都属于应酬性的文字或应用型文章。韩师民国校刊公开发表的詹安泰作品亦有上十篇(见表2),除了几篇宣传抗战的时论文章、两篇应用文、一篇教学研究论文外,还有三篇学术研究方面的文章,这些文章全部没有被《詹安泰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版)收录,亦需引起重视。尤其三篇学术论文(全部发表在《二师月刊》上),它们与詹安泰已公开发表的《论寄托》一文,共同构成了他学术研究的重要起点。

表2 民国时期韩师校刊所发表詹安泰文章辑目

三、詹安泰在民国时期韩师校刊所发的两篇学术论文

考察詹安泰执教韩师十二年期间发表在学校校刊上的所有文章,其真正属于学术类文章的仅《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批评的门径》《关于礼运大同小康之说》三篇,且都刊发于《二师月刊》上。遗憾的是,《二师月刊》第二期在组稿时,詹安泰还撰写有一篇论文,不幸被丘玉麟弄丢了。据时任《二师月刊》编辑主任林培庐说:“听说还有很美丽的封面,而且有谭、詹两教授的鸿篇可惜被丘先生失落了。现在只能把虎啸社诸同学的文章登出。”(天卧生《是刊的杂记》)可以说,《二师月刊》聚焦于学术研究的办刊宗旨,以及朋友之间的相互鼓励,催生了詹安泰的学术热情,给我们留下了詹安泰早期学术研究的足迹。詹安泰在韩师时期所发表的学术论文,《论寄托》一文久为人们所重视,这里拟重点介绍一下《二师月刊》刊发的《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和《关于礼运大同小康之说》两篇文章,《批评的门径》一文则是詹安泰为自己开设的近代文选课所编教材而写的序言,主要陈述自己的选文标准及批评的方法等,此处不赘。

《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是詹安泰在韩师任教期间所写的第一篇学术论文,长约一万五千字。可以肯定的是,该文写于1928 年10 月之前,但这并不是詹安泰第一次写学术文章。在国立广东高等师范和广东大学读书期间,詹安泰已经公开发表过《姜夔的作品研究》《结绳画卦之先后与文字制作起源考》《孟浩然评传》《荀子思想概说》等四篇学术文章。这次文章选题詹安泰又瞄准了五代大词人——李煜,一方面应该是詹安泰的研究兴趣使然——髫龄即对填词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李煜作品的魅力真正打动了詹安泰:“我对于李后主的词,认为在我国历来出产的文学作品里,是一部情感很真挚,想像很丰富艺术很高妙而又精小短悍的作品。”①语见詹安泰《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一文。下文引詹安泰语未注明者,均出自该文。第三,据笔者的揣测,研究李煜可能与詹安泰此时的婚变(与张氏离婚)也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毋庸置疑,这是一篇全面研究李煜及其词作的文章,较之詹安泰学生时代的学术论文,该文理论更扎实,论证更严密,结构更严谨。文章开宗明义首先讨论了文学史上好作品的评判标准问题——情感、想像、艺术手段——三者缺一不可。他认为:“唯独是作者的本身是深于情之人,而又具有丰富的想像和绝妙的艺术手腕者,他的作品总能历万劫而不磨。”其中“真挚的情感”居于关键的位置。接下来的三小节,詹安泰既立足于传统的知人论世和考据方法,同时也吸收了西方文艺理论中的某些观点,充分论述了李煜的性格及其时代、家庭、政治、文化等方面因素对其作品可能产生的影响,这其中尤其强调了李煜创作的“文艺背景”问题。在这些背景问题都了然于胸之后,詹安泰便从情感、想像、艺术手段等三个方面,引用大量作品进行了详细论证,指出李煜作品的突出特点及其成功的原因所在。“总之,后主的情词,所以能感人如是其深者,全恃乎其能真挚;而所以能够这样真挚者,则关于他个人的修养。”“李后主词,不但感情很真挚;其想像也很丰富,很高妙。”“如果没有艺术手段的人,纵然有许多情感和想像,也不能发泄出来;如果艺术手段不高强的人,纵然写得出多少情感和想像,也不能深切动人。”“李后主的词,不但情感真挚,想像丰富,其艺术手段也很高强。因为他是一个绝妙的艺术家,工书画,又精音律;因此,他的词,便兼有这几种优点。”以上论断可说都是十分公允和精当的,显示出詹安泰精深而又敏锐的艺术鉴赏力。此外,文章征引翔实,举凡古论今说,皆有涉及,尤其于当代研究成果,如王国维、梁任公、任二北、凌独见、沈去矜等人观点,都能兼容并蓄,增加了文章的说服力。当然,这并不是说该文就完全没有不足之处,私下以为,其缺憾至少就有三点:其一,在谈感情时未能将其思想内涵进行更深入细致的挖掘;其二,谈及艺术手法时对其创新点缺少更明晰的概括;其三,对李煜词的文学史价值及定位也没有能进一步地明确并展开论述。然而,瑕不掩瑜,虽然这篇文章湮没无闻已久,但其贡献却是不可抹杀的。

据詹安泰自己考证说:“在这上下差不多一千年,纵横不知几多万里之中,能够把后主词详细地研究作有系统的批评的,我却未曾看过。虽然最近那般新文学家,尤其是专做白话诗的新文学家,也不少主张李后主词的;可是他们的赏识,强半在他的白话。”套用陈新璋教授评价詹安泰《孟浩然评传》一文的话“《孟浩然评传》是20 世纪中国学术界第一篇全面系统研究孟浩然的论著”②见陈新璋著《孟浩然论析》(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06页。,《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一文也是20 世纪中国学术界第一篇全面系统研究李煜的论著。根据笔者的检索,20 世纪20 年代研究李煜的专题论文仅剑庵的《李煜的词》(刊于《复旦杂志》1928年第1期)一文。20世纪30年代之后,相关研究比较热闹起来:有胡云翼的《词圣李煜》、管效先的《南唐二主年谱》、逸鸿的《亡国词人李煜》、衣虹的《南唐后主李煜年谱》、夏承焘的《南唐二主年谱》及唐圭璋的系列考证文章等,点校和笺注本也不少。新中国成立之后的1955 年,《文学遗产》更是发起了李煜及其作品的大讨论,詹安泰不仅专门写有探讨李煜《虞美人》词的《答陈培治同志》(刊于《文学遗产》1955 年8 月28 日),还主持了中山大学中文系中国文学史教研室老师的两次讨论会,更是撰写了长篇论文《李煜和他的词》(刊于《中山大学学报》1957 年第1 期),后来还编注有《李璟李煜词》(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年出版)。不知道詹安泰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是否还记得他这篇写于三十年前的旧文?

《关于礼运大同小康之说》一文是詹安泰与友人讨论《礼运》文本及其所含大同思想之来源等问题时学术思考的产物。在自戊戌变法以来约长达半个世纪的时期里,大同思想一直都是我国知识界特别关注的主题;但因受西学东渐影响,其时知识界讨论的大同思想带有明显的现代政治痕迹,并不完全契合中国固有的大同理念。此信札中提及的詹安泰之友人,或亦受此时风影响而从事大同思想之研究,并籍《礼运》之文本而遽认孔子为大同思想的发明人。詹安泰显然不赞同友人的这一观点,特地撰写此信札予以辨析,其中既涉及《礼运》文本的形成情况,也涉及先秦时代儒、老、墨诸家思想的异同。尽管此信札中讨论的问题迄今在学术界未有定论,但詹安泰能不受主流意见影响,坚持从文本细读入手,既大胆怀疑又实事求是,一切以求真为务,其治学精神在今天仍然值得众多文史研究工作者学习。

本文后共辑录有三部分内容:其一是诗词作品辑佚,按时间编排为序。其二是《一个“挥泪对宫娥”的词主》原文。其三是《关于礼运大同小康之说》原文。因个人所见刊物有限,缺漏在所难免,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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