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制约因素与策略要点

朴英姬

(中国社会科学院 西亚非洲研究所，北京 100101)

非洲大陆人口占世界的17%，然而国内生产总值仅占世界的3%，非洲对外贸易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比重不足3%。[1][2]由于国家众多，市场分割和碎片化严重，不利于发挥规模经济效应，加之生产能力薄弱和多样化水平低，跨境基础设施落后和贸易便利化程度低等因素，导致非洲区域内贸易规模较低。尽管近年来非洲区域内商品贸易额占对外商品贸易总额的比重呈现增长态势，从2000年的9%增至2018年的16%，然而这一比例仍远低于欧洲(73%)和亚洲(52%)的水平。[3]为推动非洲经济一体化进程，非洲联盟于2019年7月7日建立了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致力于构建商品和服务的单一市场，实现资本和人员的自由流动，通过区域贸易自由化推动非洲经济一体化的深化，将区域贸易增长作为非洲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引擎，推动实现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的泛非愿景。2020年12月，非洲联盟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第13届首脑特别会议上通过了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框架下开展贸易的决定。2021年1月1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正式投入运作，成为非洲经济一体化进程的重要里程碑，开启了非洲发展的新时代。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经济造成重创，非洲经济亦受到巨大冲击。根据联合国2021年6月的报告，世界经济增速从2019年的2.5%跌至2020年的-3.6%，陷入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非洲经济增长率从2019年的2.9%跌至2020年的-3.5%，陷入了50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4]新冠肺炎疫情致使非洲经济偏离了先前平稳的发展轨道，疫情对非洲经济发展的负面冲击可能会持续较长时期，并将对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和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造成严重威胁。

在疫情冲击下，非洲国家刺激经济复苏的政策空间和资源手段有限，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被各界人士认为是帮助非洲国家渡过疫情难关，促进经济复苏和可持续发展的有效方案。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执行秘书薇拉·松圭(Vera Songwe)表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是加速非洲经济一体化、促进经济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强有力政策工具。[5]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长韦姆凯莱·梅内(Wamkele Mene)认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不仅仅是一个区域贸易协定，而是加快推动非洲经济一体化、工业发展、数字经济和减缓贫困等的有效方案。[6]南非总统马塔梅拉·西里尔·拉马福萨(Matamela Cyril Ramaphosa)和非盟委员会主席穆萨·法基·穆罕默德(Moussa Faki Mahamat)认为，非洲经济能否从疫情中恢复，表现出增长韧性，取决于能否通过非洲大陆自贸区建设来加速非洲经济一体化。[7]由此可见，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投入运作后，不仅作为促进非洲经济一体化的政策工具，还被视为促进非洲经济复苏和可持续发展的一揽子刺激措施。鉴于此，本文拟详细阐述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若要有效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亟待解决的主要问题以及应着力推进的策略重点。

一、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进展

2018年3月21日，在卢旺达首都基加利举行的非洲联盟特别峰会上签署了《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议具有伞状结构，包括《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及其各项议定书、附件和附录。附件是指议定书所附的文书，附录是指构成本协定组成部分的附件所附的文书。《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为框架协定，具体包括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目标、原则、执行机制、管理程序、争端解决、例外、生效、退出、审查、修订等条款。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议定书，包括货物贸易议定书、服务贸易议定书、投资议定书、知识产权议定书、竞争政策议定书、争端解决规则和程序议定书。议定书构成了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实质性和执行性的内容，包括其目标、义务、一般规定、例外条款和实施机制等。议定书的附件和附录，是对议定书条款的详细阐述。《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明确各成员应做到如下事项：(1)逐步消除货物贸易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2)逐步开放服务贸易；(3)在投资、知识产权和竞争政策方面开展合作；(4)在贸易相关的所有领域开展合作；(5)在海关事务和执行贸易便利化措施方面开展合作；(6)建立关于成员方权利和义务争端的解决机制；(7)建立并维护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实施和管理机制。[8]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第一阶段谈判涉及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争端解决规则和程序，现已签署相关议定书。第二阶段谈判涉及投资、知识产权、竞争政策和电子商务等议题，计划于2022年底前完成上述谈判，并签署相关议定书。这些议定书是构建统一的大陆市场的基本要素，是迈向平稳运行的大陆市场的必要条件。

在2020年2月非洲联盟第33届首脑会议上任命了南非人韦姆凯莱·梅内担任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处首任秘书长。2020年3月19日，梅内在非盟总部宣布就职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长，任期4年。2020年8月17日，位于加纳首都阿克拉的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处正式运作。非洲联盟委员会主席穆萨·法基·穆罕默德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处的启用仪式上指出，秘书处选址加纳，缘于这里是历史悠久的贸易中心，现在亦是非洲大陆乃至世界范围内重要的商业中心，而且阿克拉是泛非主义思想的发源地之一。

(一)批准协定

截至2022年1月，非洲联盟除厄立特里亚之外的54个成员签署了《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其中有40个成员向非盟委员会提交了批准文件，包括南非、埃及、肯尼亚、埃塞俄比亚、塞内加尔、科特迪瓦、加纳、安哥拉、突尼斯、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赞比亚、坦桑尼亚等国家(表1)。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成为非洲联盟历史上批准速度最快的协定。

(二)平台运作

为促进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顺利实施，在非洲联盟推动下建立了一系列大陆层面的平台机制，主要包括如下在线平台：一是报告、监测和消除非关税壁垒的非洲大陆在线平台。这是由联合国贸发会议与非洲联盟合作开发和实施的在线平台。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在线平台报告非洲内部贸易的非关税壁垒，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规定各成员政府应做出回应并消除非关税壁垒。二是泛非支付和结算系统(PAPSS)。这是由非洲进出口银行与非洲联盟合作开发的首个覆盖整个非洲大陆的数字支付系统。作为非洲内部贸易和商业支付的处理、清算和结算的泛非平台，泛非支付和结算系统可使用非洲货币来即时跨境支付非洲内部商品和服务贸易，通过简化跨境交易并减少对第三方货币的依赖，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运作提供支持。三是非洲贸易观察网(ATO)。这是由欧洲联盟和国际贸易中心支持的非洲联盟门户网站。非洲贸易观察网利用实时可靠的数据，为非洲企业提供区域内贸易的趋势、机会和市场准入条件等方面的信息，该网站设置的监控模块授权政府机构和政策制定者监控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实施过程并评估其对经济的影响。四是非洲贸易交易所(ATEX)在线交易平台。这是由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和非洲进出口银行联合创建的企业对企业电子商务平台，能够降低基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规则的平均交易成本。五是非洲贸易门户(African Trade Gateway)数字平台。这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秘书处与非洲进出口银行联合推出的数字平台，通过提供市场信息、原产地规则、海关程序、支付转账及平台等，致力于为中小企业发展提供有力支持。

为促进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顺利运作，在非洲联盟推动下设立了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调节基金，用于支持各成员适应基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贸易自由化和一体化的新环境。非洲进出口银行承诺向该基金投入10亿美元用于支持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实施中出现短期关税收入损失的成员国，并将推动各成员的能力建设。预计未来5～10年，该基金将需要100亿美元的资金支持。

(三)实施战略

为充分利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规则促进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各成员和区域经济共同体(1)非洲联盟认可的8个区域经济共同体分别为：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ECOWAS)、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SADC)、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COMESA)、东非共同体(EAC)、阿拉伯马格里布联盟(AMU)、中部非洲国家经济共同体(ECCAS)、萨赫勒—撒哈拉国家共同体(CEN-SAD)和东非政府间发展组织(IGAD)。制定相应的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实施战略。2018年5月，在非洲财政、计划和经济发展部长会议上明确了制定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实施战略的必要性，2018年7月在毛里塔尼亚首都努瓦克肖特(Nouakchott)举行的非盟首脑会议上重申了这一点。非盟各成员和区域经济共同体应根据其比较优势和经济结构，制定相应的国家(区域)战略和行动计划，以充分利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来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实施战略和行动计划主要包括在投资规划中明确优先战略部门；优化营商环境，简化贸易体制；加大对基础设施、教育、技能培训、研究开发的投入力度；保护战略性产业，推动数字化转型等。

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为各成员和区域经济共同体制定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的实施战略提供关键性的技术支持，以确保在国家(区域)实施战略中充分执行协定的各项规定，确定关键的价值增值和贸易增长的产业类别，最大限度地实现参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潜在收益。截至2021年3月，有27个非洲国家和4个区域经济共同体处于制定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实施战略的启动、咨询/起草阶段，有11个国家制定的实施战略已生效(见表2)。

表2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实施战略进展

二、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面临的制约因素

建立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旨在通过区域贸易一体化来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更有效地利用区域贸易增长作为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引擎，推动实现《2063年议程》的“繁荣、和平和一体化非洲”之发展愿景。虽然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已投入运作，然而若要通过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有效推动非洲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还面临诸多制约因素，主要包括基础设施落后、跨境贸易便利度低、区域价值链发展滞后、数字化转型基础薄弱等。

(一)基础设施落后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要瓶颈

根据非洲开发银行发布的“非洲基础设施发展指数”(包括电力、交通、信息通信技术、供水和卫生设施)，2020年非洲基础设施指数平均仅为29.63(0～100满分)，只有13个国家超过平均分。[9]基础设施薄弱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要瓶颈，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1)交通基础设施落后导致运输成本高昂。由于公路里程短且道路拥堵严重，铁路连接点少且缺乏必要维护，港口设施落后和运营效率低等因素的影响，非洲大陆的运输时间长且成本高昂。非洲大陆公路货运费用每公里比美国高出两至四倍，沿主要出口走廊行驶的时间比亚洲长两至三倍。非洲港口基础设施落后，不仅码头的仓储、运营和维护能力不足，许多港口甚至缺乏处理大型船舶的能力，致使运营效率低下且成本高昂。与此同时，与港口相连的铁路和公路网不足常常导致港口运营的长时间拖延。在非洲沿海国家，运输成本占到物流成本的40%，内陆国家这一比例高达60%。(2)信息通信技术滞后导致通信成本高昂。非洲移动电话和互联网电话费用高出南亚四倍，国际通话价格高出南亚两倍多。非洲移动宽带和固定宽带资费均为世界各地区最高水平。移动电话运营商的非竞争性定价政策(例如，对竞争对手网络的通话收取更多费用)也使通信费用相对昂贵。(3)缺乏充足和稳定的电力供应导致企业运营成本高昂。非洲有超过6亿人口无法获得电力供应。非洲大陆一年中平均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会停电，企业不得不使用昂贵的能源替代品，如私人发电机。在非洲，接近60%的企业将基础设施落后视为其日常运营的最大障碍。[10]

良好的基础设施有助于提高生产要素的利用效率，降低企业运营和交易成本，扩大非洲国家的生产能力，这对于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来说至关重要。基础设施落后抑制了区域内贸易和投资的拓展，阻碍了生产效率提升和产业结构转型，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大障碍。

(二)跨境贸易便利度低是非洲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障碍

世界银行发布的营商环境指数中的跨境贸易指标反映的是企业从事跨境贸易的便利度，主要衡量与商品进出口总过程相关的单证合规和边界合规的时间和成本(不包括关税)。(2)单证合规指标反映了满足来源经济体、目的地经济体以及任何过境经济体的所有政府机构对单证的要求所需的时间和成本。任何政府机构要求以电子或者书面方式提交的与货物相关的所有信息均被视为进出口过程中获得、准备和提交的单证。边界合规指标衡量的时间和成本与遵守经济体的海关规定以及遵守为了让货物通过经济体边界而强制要求的其他检查相关的规定有关，另外还衡量了经济体港口或边界装卸的时间和成本。这一部分时间和成本还包括其他机构进行的通关和检查程序。例如，进行植物检疫的时间和成本在此将被纳入。根据世界银行《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跨境贸易指标平均评分为53.6(1～100便利度最高)，远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高收入国家的94.3评分，为世界各地区的最低水平。在跨境贸易指标的细化指标中，除了出口单证合规时间略低于南亚的水平、出口单证合规成本略低于中东和北非的水平之外，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其余各项指标均为世界各地区最低水平，尤其是在出口边界合规时间和成本方面，更是明显低于世界其他地区的水平(见表3)。非洲跨境贸易便利程度低抑制了区域内贸易和投资的快速增长，阻碍了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深化，成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要障碍。

表3 2020年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中各地区跨境贸易指标

(三)区域价值链发展滞后严重制约了非洲经济一体化进程

当前，绝大多数非洲国家的经济体系脆弱，初级产品的生产和出口是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因素，制造业发展严重滞后，这种状况自独立以来未有实质性改变。2018年，燃料、金属和矿物、食品和农产品，分别占非洲出口总额的36%、9%和12%，制成品仅占19%。[11]非洲制造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不足15%。由于非洲国家普遍延续着初级产品依赖型经济增长模式，导致生产能力薄弱、经济多样化水平低、经济增长的脆弱性和波动性较强。非洲国家普遍存在的生产能力薄弱状况，限制了可贸易的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的范围，加之基础设施一体化水平低，导致生产一体化程度低。根据非洲联盟等机构发布的《2019年非洲区域一体化指数报告》，在非洲区域一体化指数的5个次级指标中，生产一体化指标评分最低，平均得分仅为0.201(见表4)。受制于经济多元化程度低、区域生产的互补性低、基础设施一体化水平低等因素，非洲国家之间难以充分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来强化跨境生产联系，严重抑制了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阻碍了非洲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成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大障碍。

表4 2019年非洲大陆和区域经济共同体的区域一体化指数

(四)数字技术赤字严重是非洲推进数字化转型的重大障碍

迄今为止，非洲大陆仍未实现生产和出口多元化，主要源于初级产品依赖型经济增长模式、与域外地区的技术差距日益扩大、低水平研发支出导致技术赤字严重、劳动力技能水平低、基础设施落后，以及全球贸易产品的技术含量日益增加等因素。这种状况导致的结果是，绝大多数非洲国家未能构建出充满活力的区域价值链和有效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

当今世界已步入“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其以数字化为核心，利用数字革命颠覆了传统的商业模式和生产流程，推动全球价值链、研发、生产、贸易模式的根本性改变。对非洲国家来说，推动数字化转型有助于降低生产成本，提升产品的附加值和多元化水平，提高生产效率和出口竞争力，扩展区域和全球贸易规模，从而降低对初级产品生产和出口的依赖程度。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市场进入壁垒，为非洲贸易商和生产者提供有效联系，并通过提供数字支付和物流解决方案，增强非洲企业的竞争力，数字贸易还是区域贸易增长的有效工具。然而，非洲国家在数字技术的获得和使用方面，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存在较大的数字鸿沟。非洲大陆的信息通信基础设施为世界最低水平。2021年,非洲大陆移动网络(3G和4G)覆盖率为82%，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95%)，为世界各地区的最低水平。非洲国家使用固定宽带和移动宽带的资费水平高，导致其使用互联网个人比例为世界各地区的最低水平。2020年，非洲大陆移动宽带资费标准是人均国民总收入的4.4%、固定宽带资费是人均国民总收入的18.6%，均为世界各地区的最高水平。2021年，非洲大陆使用互联网的个人比例为33%，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63%)，为世界各地区的最低水平。[12]数字技术赤字严重是非洲大陆推进数字化转型的重大障碍。

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使得数字经济的重要性凸显，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在疫情影响下，数字经济比传统经济更具优势，以数字技术为基础的公司都在封锁期间获得了增长。鉴于数字时代的竞争力日益偏重于无形资产，如研发、设计、软件、知识产权、品牌和数据使用等，非洲国家亟须适应新的数字化环境，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确保数字革命成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新驱动要素。

三、推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策略要点

新冠肺炎疫情引致的经济衰退对非洲国家造成巨大冲击，其程度远甚于全球金融危机。2009年，仅有9个非洲国家陷入经济衰退，而2020年有40个非洲国家陷入经济衰退。[13]新冠肺炎疫情对非洲几乎所有产业都造成了负面影响，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导致非洲国家出口收入大幅减少，对外贸易逆差加剧。为应对疫情的负面冲击，非洲国家的政府债务可持续性面临更大挑战。疫情还导致非洲民众收入减少，失业和贫困状况加重，粮食安全风险加剧。在经历了严重的经济衰退之后，2021年非洲经济增长率回升至3.8%，低于世界经济平均增长率5.5%和发展中经济体平均增长率6.4%，呈现缓慢复苏势头。[14]为实现强劲复苏和可持续发展，非洲国家需要实施强有力的政策举措，缓解疫情对非洲经济发展带来的巨大冲击，增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投入运作后，通过逐步消除区域内商品贸易和服务贸易的壁垒，有助于扩大区域内贸易规模，加速工业化进程，推动现代服务业增长，深化区域价值链，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减缓贫困状况，促进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展望未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若要有效推动非洲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可考虑实施如下策略要点。

(一)推动包容性区域经济一体化，确保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所有成员均受益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应秉持包容性发展理念，确保参与其中的所有成员均会受益，即实现包容性区域经济一体化。为此，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中，应注重推行如下策略：(1)按照非洲国家的不同经济社会发展状况，采取非对称的应对方案，为脆弱的小规模经济体和最不发达国家提供保护性政策。(2)优先考虑让所有非洲国家均参与到区域供应链和价值链之中，充分发挥各国生产的互补性，通过各国的协同发展，促进整个非洲大陆的工业化和结构转型。(3)推动非洲国家之间在跨境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合作，实现共同发展。跨境基础设施的完备程度对于实现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经济潜力来说至关重要，包括通信、运输、能源供应、数字基础设施等。(4)对中小微企业提供技术和金融支持，使它们能够进入区域和大陆市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运行后，贸易自由化程度提升将会加剧市场竞争压力，这要求企业提高生产要素利用效率，增加研发投入，开发新技术或生产方法，并持续进行创新，因而未来非洲企业之间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从短期来看，更具竞争性的环境可能会使中小微企业处于不利的竞争地位。中小微企业是非洲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中小微企业贡献了非洲国内生产总值50%的份额，吸纳了全非80%以上的就业人口。[15]受制于技术水平较低以及获得信贷机会有限等因素，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运行中将可能抑制中小微企业的发展壮大和提升竞争力。为避免仅有大型企业才能在竞争中取胜的不利局面，各国政府应制定相关的扶持政策，加强对中小微企业在技术、信贷和金融等方面的支持力度，以使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更具有包容性，扩大可从中受益的企业范围。

(二)加速非洲大陆的产业结构转型，多渠道弥补基础设施发展赤字

实现产业结构转型以及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非洲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石，也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取得潜在经济效益的关键要素。迄今为止，非洲尚未出现遍及整个大陆的产业结构转型。2005年，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在非洲大陆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分别为15.2%、12.1%和46.1%，到2018年分别为16.2%、11.4%和52.5%，仅有服务业占比提升较大，制造业占比出现下滑。[16][17]服务业吸纳了绝大多数从农业和工业转移出来的劳动力，然而却集中于低生产率的非正规和不可贸易的服务部门，这限制了劳动力再分配的收益，也使得服务业扩张对于产业结构转型的推动作用有限。由于尚未实现实质性的产业结构转型，非洲大陆的生产率水平长期停滞。与其他全球竞争者相比，非洲企业在许多劳动密集型行业(农产品加工业、建筑业、物流服务和轻工制造业等)的生产率水平都要更低。据统计，2009—2018年，非洲大陆生产率平均提升幅度仅为0.3%，而2011—2017年间全球生产率平均提升幅度为1.9%，非洲与全球平均水平差距甚大。[18]产业结构转型有助于提升生产率水平，是推动长期经济增长的关键环节。在疫情冲击下，非洲经济增长的波动性和脆弱性更加凸显，为增强经济增长的韧性和可持续性，非洲国家亟须增强生产能力，加速推进产业结构转型，促使经济增长动力来源的多元化，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提供强大的动力来源。具体来说，非洲国家应注重如下方面：(1)制定战略性产业政策，促进劳动密集型和高生产率部门的发展，提高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加速推动工业化进程和高附加值服务业的扩张；(2)增加农业生产投入，大力发展农业技术，改进农业基础设施，释放农业发展的潜力，实现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型；(3)加大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本的投入力度，提升科技和创新能力，以此促进生产率的持续增长，增强抵御外部冲击的能力。展望未来，为充分发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潜在效益，非洲国家应从区域和大陆市场长远发展的视角制定新发展战略，着眼于区域协同发展，重塑发展战略的优先领域，以切实推动产业结构转型。这需要非洲各成员国将本国产业政策最大限度地相互协调，促进本国产业多元化和区域生产的互补性，增强成员国之间的经济联系，以实现最佳的区域协同发展效应。

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非洲各个领域的基础设施都处于最低水平，其中电力基础设施尤其薄弱。非洲大陆基础设施薄弱的状况阻碍了区域内贸易、投资和服务的增长，抑制了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阻碍了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鉴于非洲国家市场规模普遍偏小，通过运行良好的基础设施来加强跨境跨区域之间的联结，改变运输成本高昂、电力短缺、通信设施落后等状况，将有助于提高区域内生产和服务的效率，是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和增强各国经济联系的关键要素。迄今为止，在非洲区域和大陆层面，都制定了一系列的基础设施发展规划。2012年，非洲联盟通过了《2012—2040非洲基础设施发展规划》，确定了非洲大陆跨境跨区域基础设施建设的项目规划、融资和总体实施框架，项目主要涵盖能源、交通、信息通信和跨境水资源四大领域，总投资额预计约3600亿美元。[19]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制定了《2019—2033年ECOWAS区域发电和输电基础设施发展总体规划》，包括区域优先项目、高压输电线路和发电项目，预计总投资约400亿美元。[20]东部非洲地区致力于通过修建道路和铁路，将东非国家的经济中心联系起来。尽管非洲国家重视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并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发展规划，然而由于内部融资能力有限，尚存在巨大的融资缺口。据非洲开发银行估计，非洲大陆每年需要高达1300亿～1700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投资，而融资缺口有670亿～1070亿美元。[21]鉴于非洲国家在调动和有效分配资源、管理创新融资模式和监督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等方面的能力存在不足，未来不仅应大力动员国内资源，还应多元化融资来源，包括多边开发银行，双边贷款、公私合作伙伴等，以有效弥补基础设施发展赤字，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提供坚实的基础。

(三)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增强私营部门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中的参与度

当前，非洲大陆的平均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是世界上最高水平。[22]非洲大陆的平均关税水平为8.7%，但是非关税壁垒相当于283%的关税水平。[23]非关税壁垒包括三大类：非关税贸易措施(NTMs)、基础设施差距、其他贸易相关的交易成本；具体来说，包含复杂或多样性的原产地规则、卫生和植物检疫措施、技术性贸易壁垒、基础设施落后、烦琐的海关和行政程序，以及其他跨境运输和交付货物的障碍等。非关税壁垒是非洲贸易一体化的最重要阻碍因素，只有逐步解决非关税壁垒的问题，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才会取得实质性进展。[24]

市场一体化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重点领域，提升贸易便利化是关键环节。未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应致力于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推动非关税壁垒的逐步消除，具体包括：(1)尽可能在大陆范围内实现标准化，包括产品标准、质量控制、技术规范、监管标准、植物卫生检疫法规等方面的统一和标准化，降低原有的复杂的和多样性的非关税壁垒造成的贸易成本，这对于构建统一的大陆市场至关重要；[25](2)加大对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升级港口、公路、铁路等交通基础设施，提升跨境基础设施的连通性，大幅度降低运输和过境成本；(3)实施贸易便利化改革，减少边境管制，简化海关和行政程序，提高一站式边境站的效率，减轻腐败状况等，这对于降低交易成本至关重要。

长期以来，非洲国家政府是推动区域一体化倡议的首要驱动力量，私营部门则是被动参与方，私营部门参与程度低是导致区域内贸易和投资增长缓慢的重要原因。[26]由于私营部门的投资和运营是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区域贸易协定若要实现其潜在的经济效益，激发私营部门的活力是必要前提。未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需要由充满活力的私营企业来推动。通过利用更加透明和可预期的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规则，私营企业应深度参与区域商品和服务贸易，提供跨境运输和服务，推动整个大陆的投资增长。增强私营部门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中的参与度，有助于扩大对基础设施、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投资规模，在竞争性市场环境中提高生产效率和竞争力，促进非洲经济复苏、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若要大幅提升区域贸易和投资规模，必须为私营部门创造更多的发展空间，将私营部门作为重要利益相关方和受益方，使其在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简言之，增强私营部门的参与度对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成功运作将起到关键性作用。

(四)充分发挥区域协同发展效应，推动非洲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

非洲国家普遍人口基数小、经济规模有限，还有16个内陆国家，加之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程度低，各国间经济联系较弱，区域经济一体化进展缓慢，难以通过发挥区域协同发展效应来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致力于将狭小的和碎片化的国家市场联结成统一的大陆市场，通过大幅减少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来有效降低区域内贸易和生产成本，这有助于充分发挥区域协同发展效应，促进生产要素在区域内更有效地重新分配，为区域价值链的深化提供广阔的平台，为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支持。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重视促进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旨在使其成为推动非洲工业化和经济结构转型的重要引擎。根据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的报告，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运作后，预计到2040年非洲区域内贸易额将比2020年增长15%～25%(500亿美元～700亿美元)，工业产品、农产品和食品、能源和矿产品的区域内贸易额均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27]与此同时，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将运输、金融、旅游、通信和专业服务作为优先领域，逐步推进服务贸易自由化。随着区域内初级产品、中间产品、制成品和服务贸易规模的提升，将有助于充分发挥区域协同发展效应，推动相关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例如，当前非洲可可生产国喀麦隆、科特迪瓦和加纳均将可可原料出口到非洲以外的地区，而非洲最重要的巧克力生产国，如南非和埃及，则主要从非洲大陆以外的地区进口可可原料。未来，凭借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统一大市场优势，将会逐步消除原料国与生产国之间的贸易壁垒，并有望增强国家之间的经济联系，在大陆范围内塑造从初级产品到工业制成品的完整的区域价值链，推动非洲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世界各国重新评估了全球供应链的安全性，致力于重新平衡对外部供应商的依赖度，由此出现了从全球供应链向区域供应链或本地供应链转移的趋势。世界各国从过度依赖全球制造业中心，逐步转向建立更分散和多元化的区域或本地制造业中心，以应对日益加剧的不确定性风险。在此背景下，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将更注重推动制药、医疗设备、食品、农业、日用消费品、关键工业投入品、运输设备等关键领域的国内产业和区域价值链的发展。[28]综上所述，未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应重视发挥区域协同发展效应，促进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使之成为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引擎。

(五)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确保数字革命成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中的新驱动要素

当今世界已进入新的数字时代。数字技术和数据的广泛应用加速了全球数字化转型。在数字时代，数字化转型是非洲大陆实现创新、包容性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也是实现《2063年议程》和“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推动力量。2020年2月，在非洲联盟首脑会议上通过了《非洲数字化转型战略(2020—2030)》，致力于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使之成为经济和社会转型的新动能。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建立致力于通过深度区域一体化，提升非洲大陆的国际竞争力，这也是在第四次工业革命背景下改变非洲发展的战略方向，更加专注于创新和高技术行业发展的机会。迄今为止，非洲大陆已经建立了一系列在线平台机制，以支持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顺利运作。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使得各个领域对数字化转型的依赖程度在上升，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运作亦需要更多地借助数字技术平台来实现。新冠肺炎疫情成为世界各国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驱动因素。非洲国家亟须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确保数字技术创新成为加速经济增长和结构转型的关键驱动力。当前，非洲联盟大力推进数字化转型，致力于利用数字技术和创新来推动经济和社会转型，加速经济一体化进程，促进包容性增长，创造更多就业，消除数字鸿沟，降低贫困状况，以确保数字革命能够成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新驱动要素。

四、中非合作推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建设的政策建议

近十几年来，中国在非洲的影响力显著提升，中国企业参与非洲经济的深度和广度前所未有，超过了非洲大陆传统和新兴的合作伙伴国。麦肯锡咨询公司的《龙狮共舞》报告指出，无论是英国、法国、美国等西方合作伙伴，还是印度、巴西等主要发展中国家，他们与非洲经济往来的深度和广度都无法与中国相提并论。[29]毋庸置疑，中国已成为非洲大陆举足轻重的经贸合作伙伴。

2018年9月，在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通过了《关于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的北京宣言》，中非双方一致决定构建“责任共担、合作共赢、幸福共享、文化共兴、安全共筑、和谐共生”的中非命运共同体。2021年11月，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在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召开，中非双方决心不断提升中非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水平，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树立典范。在《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达喀尔宣言》中指出，中非将贯彻共同、集约、绿色、安全、开放发展合作理念，深化双方友好合作。作为中非双方共同制订的《中非合作2035年愿景》的首个三年规划，中国将同非洲国家共同实施“九项工程”，包括卫生健康工程、减贫惠农工程、贸易促进工程、投资驱动工程、数字创新工程、绿色发展工程、能力建设工程、人文交流工程、和平安全工程。“九项工程”将共建“一带一路”、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和非洲国家发展战略对接起来，并以中方构建新发展格局为契机，致力于推动中非合作向更高质量发展。作为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第一个十年规划的旗舰项目，中方明确表示继续支持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致力于构建统一的大陆市场，这是个雄心勃勃的目标，也会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随着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投入运作，中国政府有必要鼓励和引导中资企业积极参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一方面助力非洲大陆尽快恢复经济社会发展，并致力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长远之道；另一方面亦为中非合作高质量发展提供新思路和新路径，为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夯实基础。展望未来，中非合作推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可考虑实施如下政策举措。

第一，加强中国和非洲在政府层面的战略对接和规划合作。为充分利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规则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非洲联盟明确要求制定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相契合的国家(区域)战略和行动计划。未来中国政府应加强与非洲联盟、区域组织和非洲国家的战略对接和规划合作，以明确中非合作推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的优先战略部门，重点基础设施项目、教育和技能培训项目等，更有效地将参与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与推动中非合作转型升级结合起来，探寻中非合作高质量发展的新思路和新路径，以实现互利共赢和共同发展的长远目标，为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夯实基础。

第二，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加速推动非洲大陆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非洲基础设施一体化水平低，是深化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瓶颈。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若要大幅提升区域贸易和投资规模，迫切需要对跨境跨地区基础设施进行更大规模的投资，特别是交通、电力以及信息通信领域。非洲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参与方。截至2021年12月，非洲大陆有52个国家和非洲联盟与中国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文件，是全球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国家最多的地区。迄今为止，中国在非洲参与融资和建设的铁路、公路、机场、港口、电站等基础设施项目，提升了非洲自主发展能力，推动了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也为国际合作伙伴加强对非合作创造了良好条件。[30]未来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有必要加大力度推动非洲大陆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重点加强能源、交通、信息通信技术等领域的合作，助力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取得实质性成效。

第三，在中非合作论坛机制下为非洲国家提升贸易便利化提供多方位支持。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致力于建立统一的大陆市场，而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是构建统一大市场的必要条件。在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上，中国政府提出力争未来3年从非洲进口总额达到3000亿美元的发展目标。为此，中国有必要在中非合作论坛机制下，更加积极地推动与非洲国家在市场监管和海关方面的交流合作，支持非洲海关和质检部门的现代化建设，帮助非洲改善贸易有关的基础设施，加大与非洲国家在标准推广和认证、人员培训、建设一站式通关系统，以及检验检疫实验室等方面的合作，助力非洲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为非洲构建统一的大陆市场提供多方位支持，以推动非洲区域内贸易和对华贸易的快速增长。

第四，扩大中国对非投资规模，助力非洲区域价值链的深入发展。近年来，中国对非直接投资增长迅猛。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存量从2003年底的5亿美元，增至2020年底的474亿美元。中国与非洲国家在建筑业、采矿业、制造业、金融业、产业园区等领域的投资合作稳步增长。在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上，中国政府提出未来3年要推动中国企业对非洲直接投资额不少于100亿美元的发展目标。未来中国政府有必要加大力度引导中国企业扩大对非投资，特别是在制造业、农业、金融服务、商贸物流、数字经济等传统及新兴领域，以及经济特区和产业园区建设，以促进非洲国家的生产能力和经济多元化水平的提升，深化非洲区域价值链的发展，推动非洲经济结构转型和可持续发展。

第五，推动数字创新领域的中非合作。非洲联盟致力于推动数字化转型，这将带来非洲大陆生产方式、商业模式和公共服务模式的根本性转变，并蕴含着巨大的投资需求。为实现非洲数字化转型，预计2020年至2030年将需要投资数千亿美元，为满足投资需求，非洲国家亟须创新融资模式，实现融资渠道多元化。在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上，中国政府提出未来3年将为非洲援助实施10个数字经济项目，建设中非卫星遥感应用合作中心。鉴于数字化转型在后疫情时代的重要性更加凸显，未来中国可借助资金、科技、技能等方面的优势，支持非洲大陆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推动数字创新领域的中非合作，共同拓展数字经济和5G等新业态合作，为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建设取得显著成效提供有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