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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对关系投资的影响研究
——基于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的视角

2022-05-10简冠群李嘉慧邓首华

金融与经济 2022年4期
关键词:市场化企业

■ 简冠群,李嘉慧,邓首华

一、问题的提出

消除贫困是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经历程。2021 年8 月17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上强调“要在高质量发展中实现共同富裕”。同年11月,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再度提及共同富裕,认为“企业‘办好自己的事’”是助力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中国目前已进入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时期,如何有效解决广大农村地区长期存在的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已然成为当前国家在推进共同富裕道路上必须给予长期关注的重点。进一步而言,目前我国在农村贫困治理中依旧存在产业基础薄弱、就业不够稳定等短板,要想构建解决农村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稳定机制,就要发展壮大专属农村地区的特色产业,形成能够发挥“地基式”作用的产业体系。农村地区的产业发展需要社会多元主体的共同参与,企业作为一类拥有资本、人才和技术的社会主体,在刚结束不久的脱贫攻坚工作中有着不俗的表现与跃然纸上的脱贫成绩。从恒大集团帮扶贵州毕节市的案例实践不难看出,企业积极参与乡村贫困治理已逐渐成为其在中国情境下履行社会责任的新型方式,备受瞩目且被寄予厚望。实际上,引导企业利用自身所具备的条件去参与乡村贫困治理,帮助广大农村地区实现产业发展,就是将农村地区重新归置于社会发展体系的具体体现。那么,企业究竟应以何种方式参与到乡村贫困治理当中?农村地区又有怎样的资源优势可以利用?如何才能确保企业持续参与乡村贫困治理?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关于关系投资的研究

关系投资的概念始于公司治理理论与营销理论,被定义为投资者在有权发挥作用时形成的特征,是一种有节制、有依据的监督手段。对于企业而言,关系投资最主要的目标是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与公司长期价值最大化(李有彬,2006)。结合中国关系型社会的本质特征,这种投资方式实质上是非正式制度的具体表现。而非正式制度则形成于人们长期社会交往过程中,逐步被社会接受并认可(赵家章和池建宇,2014)。关系投资的兴起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国的社会网络基础,由于投资的对象和主体处在紧密的社会网络之中,网络自身又能形成主动的信任机制,能够为网络中的各个参与者提供良好的信任积累,进而形成一个较大的社会资本网络。因此,社会资本对关系投资存在一定影响。而关于贫困治理参与中的关系投资行为,既往研究忽略了其可能存在的非纯粹性情感倾向,对此有学者进行了相关研究,指出关系投资是一种以情感归属、回馈社会等社会履责为动机的非纯粹投资行为(李先军,2019),其具有的情感性并不容易度量。本文所研究的关系投资,即侧重于企业的乡村贫困治理,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的行为是一种“非纯粹”的价值投资,具有一定的情感倾向,可视为企业的一种关系投资。企业在乡村贫困治理参与中体现出来的关系投资现象可能会长期存在,并逐步成为中国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以及开展慈善工作的重要形式,成为中国农村独有的市场状态(李先军,2019)。

(二)关于企业社会资本的研究

社会资本作为正式制度的一种重要补充,在企业运营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企业社会资本是一种无形资产,嵌于企业与外部的关系网络之中,该关系网络包括客户、供应商、银行等一切利益相关者,企业可以从广泛的关系网络中撷取有利资源,以保证自身利益(Baker,1990)。充裕的社会资本能够促进企业各项活动协调有序进行,有助于企业获得更多投资机会,进而提升企业经济效率(赵瑞,2013)。对企业社会资本的价值效应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如何充分利用自身社会资本带来的价值利益也是企业面临的急迫问题。既有研究指出,企业的社会资本可以分为三类:纵向联系、横向联系和社会联系。其中纵向联系是指企业与上级领导、当地政府部门及下属企业之间的联系;横向联系是指企业与其他企业的联系;社会联系则是指企业及其经营者的社会联系(边燕杰和丘海雄,2000)。因此,本文选择从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三个维度对企业的社会资本进行分析,较为全面地反映我国企业社会资本带来的影响。

1.政企关系

政企关系实质上是政府与企业之间存在的一种隐性契约关系,企业为了提升自己的价值,会积极地响应政府的号召进行产业扶贫。由资源依赖理论可知,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中需从外部环境获取资源,因而存在对资源控制方的依赖(李熠煜和佘珍艳,2014)。在我国,政府拥有较大的资源配置权,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资源的分配,企业与政府建立良好的关系,可以得到更多资源支撑(李维安等,2015),如较低的银行信贷、较为丰富的政府补贴等,这些资源都能为企业带来合法性资产,对企业的研发投入具有促进作用(沈弋等,2018)。作为政府干预企业的一种手段,政治关联对企业慈善行为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容易受到政府的影响,捐赠水平相对较高(杜勇和陈建英,2016)。企业积极参与政府主导的慈善捐赠,有助于与政府建立良好的关系纽带,通过参与慈善捐赠以加深政府的支持是多数企业的行为趋向。政府对企业的干预程度越大,企业的慈善行为越容易受到政府的影响,慈善捐赠与政府补贴之间的正相关关系越显著(张敏等,2013)。相关研究也表明,政治关联对企业投资有着正向促进作用,有政治关联的企业往往投资水平更高,更容易出现过度投资的情况(胡国柳和周遂,2012)。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1:

H1:政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有促进作用。

2.银企关系

基于银企关系理论,融洽的银企关系可以为企业带来价值,主要体现在减少企业之间信息不对称问题带来的影响。良好的银企关系能够提升上市公司整体质量,通过建立银企关系,企业高层管理人员与银行高层管理人员之间往往能够建立起良好的私人伙伴关系。从情感层面上讲,这种关系的存在无疑为加固企业与银行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提供了更多可能,促进银企之间的合作,提高企业银行贷款的可获得性(李曦明,2017)。稳定的银企关系能够缓解公司的财务约束,促进公司投资,也能够削弱银企之间信息不对称程度(罗付岩,2013)。维持稳定的银企关系,有利于降低企业获得银行信贷资金的难度,缓解公司融资约束问题,从而增加企业的资源投入量,提高企业研发资源的配置效率(邓博夫等,2020)。银企关系、政治联系均能显著正向影响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水平。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2:

H2:银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有促进作用。

3.企企关系

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是一种履行社会责任的新型方式。当企业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履行社会责任的同时,其他企业也会加大对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关注度,企业之间的相互影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结合现有研究经验,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通常包括同行业以及不同行业之间的竞争与协作关系,因此本文企企关系主要从以下两个视角进行分析:其一,学习机制。该机制是指组织或个人对周围同伴决策行为和结果进行学习的一个过程(马骏等,2021)。企业在进行决策时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对于实施环境较为复杂的乡村贫困治理行为更是如此,同时出于合法性动机,企业倾向于通过参照学习的方式来降低决策的风险性(文雯等,2021),也可视为企业同群效应引发的学习行为。其二,竞争机制。企业与其他企业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具有自主性,属于主动履行社会责任的一种方式,即便是竞争对手,企业也会对其战略决策予以充分关注,抑或是出于竞争压力,会模仿和借鉴其具有的先进技术或管理方法,从而作出更优决策(Borgatti&Cross,2003)。同时贫困治理作为国家积极倡导的履责行为,政策意义深远,企业积极响应有助于获取更多外界有利资源,此时目标企业出于对资源的依赖与竞争需要,也会学习竞争企业的扶贫行为(文雯等,2021)。综上,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作为一种蕴含情感意味的关系投资行为,容易产生积极的正面影响效应,存在的学习机制以及竞争机制也会成为企业是否进行关系投资的重要因素。因此提出假设3:

H3: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有促进作用。

(三)关于市场化水平的研究

不同城市地区的市场化水平存在差异。分析目前学术界对市场化程度与扶贫问题的研究,大多持以下两种观点:一是市场化程度高,有利于扶贫产业的发展。邵帅和齐中英(2008)发现,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难以通过扶贫项目来改变贫困的面貌。而较高的市场化程度,有利于提高该地区资源配置效率,进而推动区域经济发展。换言之,市场化程度高的地区,企业在实施扶贫行为时,受到市场以外的干扰因素就更少,取得的扶贫效果就会更显著。二是市场化程度低,促进扶贫产业发展的有利条件并不匮乏。我国中西部地区未能将资源优势转化为推动经济发展动力的主要原因并非是市场化差异,而是中西部地区技术落后、销售途径单一等因素造成的。扶贫企业恰好可以弥补中西部地区的这些劣势,通过扶贫项目把自己的优势与区域资源禀赋进行有机结合,既推动了区域经济发展,也提升了自己的绩效水平。

政治关联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对于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具有显著影响。政府在市场化程度低的地区拥有较大的资源配置权,企业进行慈善捐赠具有较强的政治目的,慈善捐赠是企业构建、维系和强化与政府关系的重要途径。而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各级政府对稀缺性资源的配置权逐渐减小,企业慈善捐赠后获得的回报也相对有限,因而会弱化政治关联的促进作用,企业出于政治目的进行慈善捐赠的动机会有所减弱(高勇强等,2011)。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升政府资源配置权有所降低,其对于资源匮乏的民营企业具有较大的影响,因而市场化程度的提升对民营企业政治关联与关系投资的抑制更明显。

市场化进程的加速,并没有加大银企关系对上市企业投资效率的促进作用,反而抑制了这种影响效应的发挥(李曦明,2017),且对于民营企业的抑制作用更高。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与民营企业的银行借款率的相关性均不显著,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则存在显著正相关性,银企关系能够有效缓解上市公司投资不足的现象(罗付岩,2013)。因而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银企关系对企业投资效率具有更为明显的促进作用(翟胜宝等,2015)。

市场化程度高的地区,企业多处于良好的法律环境中,各种正式制度趋于完善,对于非正式制度的依赖程度有所降低(杨洋等,2015)。此时供应商与客户之间的交易成本较低,企业更倾向于市场交易,向农村贫困地区进行非纯粹价值投资的动机将减弱,因而企企关系对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便会减弱。而市场化进程缓慢的地区,法治环境相对落后,企业利用关系网络进行交易成为一种自然选择,向农村贫困地区进行非纯粹价值投资的动机将增强,因此在这个环境内企企关系对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较为明显。进一步分析,国有企业具有政府背景,拥有更多社会资源,可以较好地回应供应商或顾客出现的胁迫问题,而民营企业的资源获取能力较国有企业相对欠缺(鲍群和赵秀云,2016),应对问题的能力也有所减弱,许多企业选择用非正式制度关系来进行企业间正常交易。与国有企业不同,关系投资更易受到非国有企业的青睐(鲍群和赵秀云,2016)。由此可知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弱化了企企关系对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且对于民营企业弱化更为明显。

综上所述,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H4: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弱化了政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

H5: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弱化了银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

H6: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弱化了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

图1 研究逻辑关系图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整理2017—2020年沪深A 股上市公司高管政治背景、扶贫投入等数据,探讨企业社会资本与关系投资之间的关系。数据大多来自国泰安数据库,部分数据通过手工搜集并计算整理获得。数据处理与分析采用SPSS25.0 完成。为保证数据的有效性,对初始样本进行筛选:剔除样本中金融类、ST类及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剔除研究期内某一年未进行扶贫的上市公司;对样本中存在的异常值进行交叉核实,无法核实的则删除。最终得到888个有效样本。

(二)变量设计

1.被解释变量

企业的关系投资行为(PIA)。本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考量企业贫困治理参与的影响因素,考虑精准扶贫也是贫困治理参与的一个阶段,且其数据易于获得,本文将产业扶贫投入金额取自然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

2.解释变量

(1)政企关系(RIG)。采用企业高管中具有政治背景的人数作为政企关系的衡量指标。政企关系代表着企业在政府方面的投入量与依赖程度,采用具体指标进行度量,打破使用虚拟变量衡量的局限,能够较为准确地对企业真实情况进行深度剖析。

(2)银企关系(RIB)。采用银行(长期贷款+短期贷款)/企业总资产来衡量。

(3)企企关系(RIC)。企业的合作对象包括同类竞争企业及上下游供应商、客户,因此衡量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要同时考虑到企业与供应商和客户的合作关系,用企业前五大供应商采购额/前五大客户销售额来衡量企企关系(何小杨,2011)。

3.调节变量

为了深入探究企业社会资本对关系投资的影响,选取市场化水平(Market)作为调节变量,用来衡量市场化程度在变量之间产生的调节作用。樊纲等(2011)研究的市场化指数对市场化进程的衡量比较客观全面且使用广泛,因此本文也采用此指数对市场化水平进行度量。

4.控制变量

借鉴李维安等(2015)的做法,从影响企业社会资本与关系投资行为的因素入手选择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资产规模(Size);企业年龄(Age);现金流量(Cash);成长性(Growth);财务杠杆(Lev);第一大股东持股比(Sc);产权性质(State);年份(Year)。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及说明

(三)模型设定

为验证H1,构建模型(1)检验政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预期α符号为正,即政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

为验证H2,构建模型(2)检验银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预期β符号为正,即银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

为验证H3,构建模型(3)检验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预期γ符号为正,即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

为验证H4,构建模型(4),预期α的符号为正,α符号也为正,交互项α符号为负。即:政企关系、市场化水平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正相关,而市场化水平在政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过程中起负向调节作用。

为验证H5,构建模型(5),预期β的符号为正,β符号也为正,交互项β符号为负。即:银企关系、市场化水平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正相关,市场化水平在银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过程中起负向调节作用。

为验证H6,构建模型(6),预期γ的符号为正,γ符号也为正,交互项γ符号为负。即:企企关系、市场化水平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正相关,市场化水平在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过程中起负向调节作用。

四、实证研究与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对文中涉及的变量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分析。可以看出2017—2020年上市公司关系投资行为均值为4.949,标准差为2.517,总体上我国上市公司关系投资较多,其中最小值为负值,表明存在上市公司较少参与乡村贫困治理关系投资行为。从表2还可以看出,企业社会资本的三个指标中,政企关系与企企关系的标准差均大于银企关系,说明企业银企关系的数量差异不大。

表2 描述性统计分析表

(二)回归结果及分析

根据理论分析及描述性统计分析的结果,将本文构建的6个假设,进行如下回归检验。由表3可以看出,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均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H1、H2、H3得到验证。

表3 回归分析

表4为加入调节变量后的回归分析,考虑到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对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可能会有不同的影响,因此该部分区别国有与民营企业进行回归分析。加入市场化水平作为调节变量之后,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与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依然是显著正相关,且可以看出,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与企企关系对民营企业的影响大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相较于国有企业政治资源及社会资源较缺乏,因此其对于资源的渴求度高于国有企业,进而会产生较大影响。市场化水平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呈现着正相关关系,分析市场化水平与各个社会资本指标的交互项可以发现均为显著负相关关系,市场化水平能够弱化企业社会资本对关系投资行为的促进作用,与预期结果保持一致,H4、H5、H6得到验证。

表4 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

(三)内生性检验

企业社会资本可以加大关系投资的力度,反之企业进行关系投资行为较多也可能会提高社会资本的水平,因此本文的模型可能会存在双向因果的内生性问题,拟采用工具变量法来控制内生性的干扰。由于行业间可能存在着相互的传染效应,行业社会资本可能影响企业的社会资本,但并不能直接影响企业的关系投资水平,符合弱相关要求,因此采用行业社会资本均值(RIG′、RIB′、RIC′)作为工具变量进行检验。得出的结果如表5 所示,可以看出,社会资本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双向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并不会对研究的主要结论产生实质上的干扰,证明了此前结论的可靠性,使用工具变量后,本文的结论依然成立。

表5 2SLS回归结果

(四)稳健性检验

本文稳健性检验采用更换核心变量的方式进行测试。衡量企业扶贫力度通常包括企业产业扶贫投入金额,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企业帮助建档立卡贫困人口脱贫数三种,用企业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PN)替换企业产业扶贫投入金额(PIA),并将结果展示在表6中。

表6 稳健性检验

由表6可以看出,以企业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作为解释变量,回归的效果也较好,表明企业社会资本对企业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也产生显著影响。且社会资本的三个指标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与企业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显著正相关,表明社会资本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是有正向影响的,能促进关系投资行为的发生。交互项的相关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市场化水平在社会资本对企业产业扶贫脱贫项目个数的影响过程中起着负向调节作用,与前文的研究一致。综上,稳健性检验并未带来社会资本与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影响结果的改变,从而支持了前文结论的正确性。

五、研究结论及展望

本文基于共同富裕的时代背景,立足中国关系社会的基本国情,借助我国A 股上市公司2017—2020年的样本数据,分别从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三方面系统全面地研究了社会资本与关系投资对上市公司乡村贫困治理参与行为产生的影响,并加入市场化水平作为调节变量,进而完善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的影响机制研究,同时为共同富裕的实现开拓新视角。通过以上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一是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均与企业关系投资显著正相关。构建良好的政企关系,对企业自身的发展具有促进作用,企业为了维系与政府的良好关系,也会积极投身于乡村贫困治理;构建良好的银企关系,有助于缓解企业的资金压力,企业资金充足,经营态势良好,方有余力在农村贫困地区进行关系投资,较好经营状态是企业进行投资活动的基础,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从而营造财责相长的良好社会景象;良好的企企关系有助于企业提升在市场中的竞争优势,企业之间通过社会资本的交互作用,形成稳定的业务关系,实现企业间资源共享。企业与企业之间相互学习、良性竞争,在复杂的市场环境中共益共生,有利于企业实现可持续高质量发展。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促进企业在贫困治理参与中关系投资行为的发生,关系投资行为的增加有利于乡村贫困地区已有脱贫成果的巩固,对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义。

二是市场化水平在政企关系、银企关系、企企关系对企业关系投资行为影响中均呈现着负向调节作用。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企业制度比较完善,法治环境较好,因此对于非正式制度的依赖性便会逐渐减弱。在加入调节变量后,考虑到市场化水平的影响对于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可能会存在差异,因此分企业性质进行讨论。国有企业较民营企业具有雄厚的资本实力,部分国有企业存在由地方政府投资与控制的现状,具有政治优势,且国有企业得到国家支持较大,也具有一定的组织优势,因此随着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国有企业受非正式制度的影响小于民营企业。

关于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以助力实现共同富裕的研究方兴未艾。本文对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过程中企业社会资本对关系投资行为的影响进行研究,构建关系投资与贫困治理的基本框架,明确了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的影响机制。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政府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桥梁作用,关系投资能够有效地加快农村贫困地区的脱贫速度,改善农村贫困地区的经济状况,加速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政府应当鼓励企业积极参与乡村贫困治理服务,如何解决并加快政府与关系投资的有效融合,如何在贫困治理的过程中保障好农民的基本权力、有力有序推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是值得继续探讨的问题。另外,市场化水平的提升弱化了社会资本对企业关系投资的促进作用。究其原因,目前中国城乡区域发展与收入分配差距较大,贫困帮扶重点是乡村贫困地区的产业发展。市场化水平高的地区存在贫困人数相对较少,企业进行关系投资的频率也相应减少,因此在农村等欠发达地区关系投资对乡村贫困治理行为产生更大的影响,这也与我国的现状相符合。本文研究了企业社会资本与关系投资,将企业参与乡村贫困治理行为视为其关系投资行为,那么是否还有其他指标也应该纳入社会资本的概念界定中?关系投资是否有更合适的计量方式与解释方法?企业以关系投资的形式参与农村地区贫困治理,对企业内部会产生何种影响?尚需要后续研究给予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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