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顶尖公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行动路径与经验借鉴——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范例∗

胡德鑫 金 子

（天津大学 教育学院，天津 300354）

一、问题提出

当今，传统的知识生产模式正在发生革命性的变化，以跨学科和以问题为中心为核心标志的新的知识生产方式正在深刻地影响着整个社会［1］。而且，当今重大的社会发展问题等都具有高度综合性、系统化的特点，急需复合型人才共同合作解决问题，激活社会的创造力与生产力。因此，世界各国政府及高校正在积极推动跨学科研究与教育的发展。而在跨学科研究和教育中，跨学科人才培养尤为关键。2018 年8 月，我国《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文件中明确提到，“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深化研究生教育综合改革，制定跨学科人才培养方案，探索建立政治过硬、行业急需、能力突出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培养新机制”［2］。在此背景下，国内各高校也积极开展跨学科人才培养的改革实践。例如，北京大学为打破传统学科的藩篱，于2014 年设立“整合科学实验班”实现数、理、化、生的整合，促进跨学科人才培养；2017 年清华大学成立新型跨学科交叉科研机构，力促科研体制机制的改革；2018 年中国科学院大学成立跨学科工程研究中心，探索新型工程人才的培养模式。

美国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改革实践开始较早，已积累起丰富的经验。其中，作为全美乃至世界著名的公立研究型大学，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下文简称“宾州州立大学”）自1996 年以来通过重组哈克生命科学研究所、网络科学研究所、能源与环境研究所、临床医学与转化研究所、社会科学研究所等多所跨学科研究机构［3］，逐渐形成形式多样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成效明显，已经取得较为丰硕的成果。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是因为其能够在跨学科人才培养工作突出本校特色，而且作为顶尖的公立研究型大学，院校背景方面与我国大多数高校有诸多相似之处，因而对我国高校更具借鉴意义。因此，本研究旨在从理念宗旨、运行模式和支撑机制3 个维度深度解构宾州州立大学在跨学科人才培养方面的重要举措，以期理清我国研究型高校在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中的多重问题，并寻找到科学有效的突破路径。

二、宾州州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理念宗旨

早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宾州州立大学已萌发了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理念意识。纵观校史，宾州州立大学的发展以教育、科研和社会服务为中心，自建校以来该校的教学和科研始终秉持着“适应宾州及全美的工、农等行业实际需求，培养一流的行业领导者”的办学理念［4］，这就是该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的最初来源。后来，宾州州立大学将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融入研究生培养目标中，“研究生院的使命是促进最高质量的研究生教育，培养跨学科的领导者，促进知识和理解，推动创新，为解决复杂的国家和全球问题做出贡献，以满足社会需求”就是最好的证明。诸如此类，宾州州立大学的18 个学院的培养目标中都传承着共同的理念宗旨。例如，作为宾州州立大学成立的第一所学院——农业科学学院，其使命是发现、整合、翻译和传播知识，加强对粮食和农业系统、自然资源和环境的管理，增强经济和社会福祉，从而改善宾夕法尼亚州人民、美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的生活。其目标是旨在通过组织改进和变革、资源的战略投资来维护领导力并促进创新，满足联邦国家不断变化的需求［5］。再如，宾州州立大学的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Andrew Sears 说道：“在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的研究生课程中，我们致力于研究和应用，重点关注影响人们日常生活的现实世界技术相关问题。我们的学生面临着批判性思考和吸收跨学科观点和技能的挑战，以应对21 世纪最大的研究挑战……我们的目标是产生以科学为基础的解决方案，以改善人们的生活、工作和娱乐方式。我们的使命是培养能够迎接21 世纪信息时代挑战的学生；结合人与信息技术，进行前沿研究；开展应对全球性问题和挑战的服务活动。”［6］由此可见，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主要有两个核心宗旨：一是培养具有创新意识的问题解决者。二是培养具有家国情怀的未来跨学科领导者。该校将跨学科人才培养目标融入教育理念之中，有利于培养出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跨学科人才，促进他们在不同学科的学习和交流中提高解决社会实际问题的能力，成为未来的跨学科引领者。

三、宾州州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运行模式

研究表明，美国研究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均建立在课程、专业和学位3 个要素的基础上，基于各要素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组织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独立的方式，即要素本身就是跨学科的，具体包括跨学科课程、跨学科专业和跨学科学位等方式。二是组合的方式，即要素本身并非跨学科的，而是通过组合要素达到跨学科的结果，具体包括课程的跨学科组合、专业的跨学科组合和学位的跨学科组合等方式［7］。从运行模式的角度，宾州州立大学主要是基于课程、专业和学位3 个要素，运用组合的方式，开展跨学科人才培养活动。具体而言，其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运行过程主要涉及课程的跨学科组合、专业的跨学科组合与学位的跨学科组合3 种模式。

（一）课程的跨学科组合模式

从课程的角度看，宾州州立大学课程的跨学科组合模式尤其体现在研究生层次。该校的所有研究生学位课程都在共同的研究生院下进行学术组织。一方面，每个学院内的研究生教职员工提供的研究生课程和研究生学位课程，通常围绕该学院内的专业主题进行组织，学生可以通过跨学科学术研讨班、报告、会议、选修课、学分认可证书等课程修习方式开展跨学科学习。另一方面，还涉及一些研究生课程可能跨部门、学院甚至校园，此类课程称为校际研究生学位课程，由研究生院的上一级学术组织，或是其他特定的学院或学术单位提供［8］。校际研究生学位课程的表现形式之一即是独立的学院间合作学位课程。这种课程项目中的教师和学生来自于不同的院系，该项目的授课与指导教师是跨专业、跨学院甚至是跨学校的，这能够提供与单一院系课程不同的特别学科课程，有助于为学生提供更加多样化的学科交叉教育［9］33。例如，在宾州州立大学农业科学学院，学生可以通过选修课、学分认可证书等修习方式，获得与动物和植物科学、生态系统和环境、食物和燃料、人类和兽医健康和医学、企业政府和非营利组织、教学和推广、工程等更多的跨学科课程。该学院拥有9 个学术单位和18 个研究生课程，并参与了11 个学院间研究生学位课程和10个双学位课程［10］。

（二）专业的跨学科组合模式

从专业的角度，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组合模式集中体现在辅修专业和选修专业两种项目类型上。其一，辅修专业是独立于学生的主修专业之外开设的辅修专业的模式。该模式通常要求学生在辅修专业中修习10～15 学分的课程，课程成绩将计入该学生的成绩单。在这种项目中，辅修专业是主修专业的补充，旨在通过辅修专业课程的修习以提升学生主修专业的学习效果，最终促进学生达到毕业要求。其二，选修专业，即通过选修专业让学生参与学科交叉课程与项目的学习。选修专业项目中，通常由不同院系联合向学生提供主修专业缺少的课程资源，学生的选修内容不会与已学专业重合，而且学生的成绩单、毕业证书或学位证书会标明“该生曾参与过学科交叉项目”［9］34。在一定程度上，选修专业与主修专业的课程资源不重合，学科交叉的结构化程度更高，因此较之辅修专业而言更具有跨学科性质。

（三）学位的跨学科组合模式

从学位的角度，跨学科学位组合模式通常有两种类型：一是学位点本身是跨学科的，由不同的学院共同申报、共同参与培养和管理。二是学位点隶属于某一个学院或学科，但其他的学院或学科参与学生的培养过程［11］。依前所述，宾州州立大学的联合学位项目（Joint Degree）和交叉学科学位项目（Dual－Title Graduate Degree）分别对应两种跨学科学位项目类型，而这两种是最能体现跨学科性质、最能实现跨学科目标的培养模式。其中，联合学位项目又称双学位项目，一般来说，主要包括“双硕士”学位或者“博士＋硕士”学位两种组合，不包括“双博士”学位形式。该项目中的学生需要同时进行两种学科领域的专业训练，经过两轮不同的学位论文答辩，获得两个学位证书［9］35。例如，唐纳德·贝利萨里奥传播学院提供传媒艺术硕士学位（文学硕士），并且与宾州州立大学法学院合作提供联合学位项目：综合媒体研究学士学位／硕士学位（B.A. ／M.A. ）、战略传播领域的专业硕士学位（M.P.S. ）以及大众传媒领域的博士学位（Ph.D.），引导学生们开展大众传媒理论及相关法律方面的跨学科研究［12］。另一种是交叉学科学位项目，在操作上类似于双学位项目，即学生需要在主修专业之外，同时申请一个以交叉学科命名的学位项目。虽然两个学位项目具有相同的学分要求，但是最后这个跨学科专业名称会显示在主修专业的学位证书上，相当于只能获得一个学位。然而，从本质上讲，这种学科交叉培养模式与双学位项目有很大的区别，这体现在它特别强调学生对学科交叉知识领域的整合和运用。对于选择交叉学科学位项目的学生来说，大到学术论文、博士候选人的资格认定，小到专业综合测验，都被要求综合运用交叉学科领域的知识。通常情况下，交叉学科学位项目更适合于那些与其他学科有一定关联的学科［9］36。

此外，宾州州立大学还通过校级跨学科研究机构的方式，在课程、专业及学位项目方面为学生提供跨学科学习资源与研究机会。该大学设有7个全球著名的跨学科研究所，领域包括大气科学、农业实践、材料工程等。该校研究所结合宾州地区经济社会和全球化实际问题，打破学科壁垒，以一流条件吸纳跨院系、跨校际、跨国优秀人才大力推动跨学科合作；破除体制障碍，招纳优秀教师和学生进入研究所开展跨学科教学研究，师生仍隶属于原院系考评和管理。宾州州立大学哈克生命科学研究所（下文简称为哈克研究所）的主页宣传语即是最好的佐证：“哈克研究所跨越生命科学的广泛领域，为学生提供许多典型的博士或硕士课程，以其无与伦比的最先进设施让学生沉浸在一个建立在跨学科合作基础上的开创性环境中，接受到更深入、更全面的科学教育。”而且，哈克研究所面向全体研究生，提供生物信息学和基因组学、生态学、分子细胞和综合生物科学、神经科学、生理学、植物生物学6 个跨学科领域的博士学位项目及生理学和生物技术两个领域的跨学科硕士学位项目［13］。再如，该校艺术人文研究所提供研究生高级训练项目等。

综上所述，宾州州立大学主要基于课程、专业和学位3 个要素，运用组合的方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在课程方面有学院内跨学科课程、校级研究生学位课程等；在专业方面有跨学科辅修专业、跨学科选修专业项目；在学位方面有联合学位项目、交叉学科学位项目等。由此可见，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主要采用组合的方式。这种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满足了学生个性化的学习需求，不断加深两种专业知识之间的融合与应用，逐步实现真正的跨学科学习。

四、宾州州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支撑机制

（一）“共同资助、联合聘任”的跨学科教师聘任制度

为了跨学科学术组织能够获得更多优质的师资，宾州州立大学采取了跨学科研究机构与传统院系之间“共同资助、联合聘任”的教师聘任制度。宾州州立大学的这种聘任制度，最早在哈克研究所采用，这种制度在哈克研究所取得成功后，复制推广到宾州州立大学的其他跨学科研究机构，目前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研究机构都采用了此种聘任方式。例如，目前宾州州立大学的社会科学研究所分别资助了来自校内5 个学院、13个学系的33 位合作聘用科研人员；被称为“储存仓库”的农学院，其所有教师均参与了校内相关科研机构的学术研究［14］。由此可见，“共同资助、联合聘任”已成为宾州州立大学跨学科教师的重要聘任制度。下面就以宾州州立大学跨学科教师聘任制度的“母版来源”——哈克研究所为例，深入解构宾州州立大学的共同资助聘任教师制度。

哈克研究所被称为跨学科生命科学研究的全球领导者，这与它较早展开的、已经成熟了的共同资助聘任制度有着密切的关系。哈克研究所下设应用生物与生物安全研究实验室、生物可再生中心、大脑、行为和认知中心等33 个研究中心［13］。哈克研究所已经与宾州州立大学的农业科学学院、人文科学学院、米尔顿·赫尔希医学中心和大学健康科学委员会等13 个学院和机构达成合作，共同资助聘任教师，为下设的所有研究中心的教职员工提供支持［15］。哈克研究所教职员工的任命也称为卓越中心成员资格的获得，其招聘和任命有以下的程序（见图1）。第一步，确定跨学科的战略研究领域。在聘任初期，哈克研究所的管理层和指导委员会根据跨学科研究的实际需求，确定拟共同资助的战略领域。第二步，院系提交提名以供审查。基于申请人对卓越研究的承诺以及参与哈克研究所发展和维持相关的活动的意愿，与哈克研究所合作的相关院系应向指导委员会主席提交中心成员的提名以供审查。第三步，指导委员会审核成员资格。指导委员会经过审核成员资格后，将名单提交给委员会主任，以便将成员名单分发给所有相关院系。第四步，相关院系进行投票筛选。相关学院收到成员名单后进行投票选择，成员资格的批准需要相关学院返回的多数票。第五步，聘任教师上岗，任期5 年。在受聘期间内，教师的职责是尽可能对哈克研究所及下属研究中心的管理做出贡献，并承担相应责任。每个教员应该管理研究生培训、研究和公共服务中心，其公共服务应符合哈克研究所的使命和目标以及个人的立场；有责任保持学术和专业卓越的最高标准，根据自己的兴趣、可用资金支持，在专业领域内进行主要研究工作；每个教员有责任在教员会议上或者通过其在指导委员会中的代表，就教育政策和管理事宜向主任提出建议。最后，指导委员会负责评估受聘教师的连任［16］。该研究所与相关院系联合聘任教师，共同支付教师岗位的启动资金与永久资金。一般来说，受聘教师多为具有卓越成就的学术科研人员，在5 年的聘期里，他们同时归属于哈克研究所和相关院系，但其原有职位仍保留在相关院系不变。此外，哈克研究所会就教师在研究中心的岗位职责和目标与相关院系签订一份协议：若聘期结束时，教师完成了研究中心的岗位职责与目标，则哈克研究所承担其一半的薪水，并予以续聘；若该教师未完成研究中心的岗位职责与目标，但却完成了院系的岗位要求，则院系要承担该教教师全部薪水［17］。

图1 教师聘任路径图

对各方来说，“共同资助、联合聘任”的教师制度设计都是受益良多的。对于受聘教师来说，一旦加入研究团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分享专业兴趣和施展科研专长，也可以充分利用科研机构的资源；在参与各自院系教学工作的同时，还可以与学生一起分享科研机构的额外学术资源，有利于增强科研实力和学术声望。对于宾州州立大学来说，通过资金联合、合作雇佣的聘任方式，有利于进一步增强教师的科研投入，在战略意义上增强了整体的专业知识和研究潜力；有利于利用有限的资金获得更多的优质师资，并减少与传统学术组织之间的摩擦，有效地促进校内跨学科学术组织与传统院系之间广泛的跨部门合作，从而提高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效率。

（二）“独立建制式＋矩阵式”跨学科组织

跨学科组织建设是促进跨学科人才培养的重要外部支撑机制，它为跨学科领域内知识和技能的传授和学习提供了最基本的物理空间和实体平台，为学生提供了许多宝贵的跨学科学习的资源与研究机会。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的成效得益于它的跨学科组织建设。经过20 多年的跨学科教育方面的探索，其跨学科组织建设已形成了鲜明的特色，即“独立建制式＋矩阵式”的跨学科组织形态。

在宾州州立大学中，主要存在两种形态的跨学科组织——“独立建制式”和“矩阵式”，其中“独立建制式”是该校跨学科研究的主要组织形态。在宾州州立大学，设有哈克研究所、网络科学研究所、社会科学研究所和临床医学与转化研究所等6 个“独立建制式”的校级跨学科研究机构。这种形态的跨学科研究组织是在校级层面设立的，它独立于大学各院系，一般以跨学科研究中心或研究所等形式存在。以宾州州立大学的社会科学研究所为例，其下设置了教育差异研究中心、儿童保护与福利网络、军人家庭准备信息中心和计算和空间分析核心等11 个研究中心和机构［18］。这种“独立建制式”跨学科组织，打破了传统大学里各院系之间的组织机构、管理制度、学科体系、组织文化及资源分配方式等差异，促进了跨学科人才的流动。不同于以上6 个跨学科研究机构，宾州州立大学的艺术人文研究所是属于一种新型跨学科研究组织形态——“矩阵式”跨学科研究机构。自1996 年建立之初，宾州州立大学的艺术人文研究所就肩负着跨学科的初衷，即联合人文学院与艺术及建筑学院两个相对独立的学院以开展创造性活动。在跨学科的范围方面，宾州州立大学的艺术人文研究所涉及的学科包括从哲学到音乐、从历史到舞蹈、从比较文学到园林建筑；在跨学科管理方面，它的执行委员会由两学院的院长共同领导［19］。这种“矩阵式”跨学科研究组织，与以上“独立建制式”跨学科研究组织不同，它由两个及以上的院系组建而成，来自不同院系或学科的教师、学生共同开展跨学科研究，从而形成矩阵结构。这种组织结构适用于传统单一学科的学院联合开展跨学科项目，它本质上是跨院系的，提供一种跨院系合作、跨学科研究及教学的模式，是突破学科壁垒的结果。宾州州立大学根据不同的学科情况，在学校建立两种不同类型的跨学科组织机构。这两种跨学科机构在组织和管理上不同于传统科研机构，但是该校的院系结构没有变动，是在传统院系格局的基础上增设了独立的科研组织，节省了一定的人力物力资源，促进着跨学科教育资源和人才的流动。

（三）“面向全体”的跨学科项目服务

在行动层面，为了提高全体师生开展跨学科研究项目的完成度以促进跨学科人才的培养，宾州州立大学将跨学科人才理念渗透在面向全校、全体师生的跨学科项目服务之中。一方面，在宾州州立大学的官网上专门为跨学科研究开辟了单独的宣传和服务网页。进入“跨学科研究”页面，它会提供跨学科项目的介绍和查找服务、资金服务、项目申请服务、相关伙伴关系和行业介绍服务、网络基础设施服务，而且还为研究人员、学生、工作人员、博士后等不同的群体提供不同的服务。另一方面，为了支持跨学科项目更大的需求，宾州州立大学还设立了战略跨学科研究办公室。它是宾州州立大学负责研究的副总统办公室的一个研究管理单位，旨在支持提案的制定和大型战略项目的管理。一般来说，受办公室支持的项目需要跨越两所或更多学院或研究所的多名教师做出重大努力，对宾州州立大学的研究企业具有战略重要性，而像这样的项目通常是非常耗时和劳动密集型的。所以该办公室的设计就是为这些项目设置其他科研机构提供全面的支持和服务［20］。例如其中的种子基金，它根据支持跨学科研究的基本目标，为研究机构、其他组织或教师提供种子资助以及其他内部和外部资助机会［20］。如此一来，不仅为该校师生参与跨学科研究和教育提供了便利的服务环境，而且潜移默化中深化了该校师生对跨学科重要性和意义的认识，形成了一个良好的跨学科教育氛围。

五、对我国研究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启示

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行动路径主要有3 方面：一是理念宗旨，树立了“培养解决实际问题的跨学科领导者”的跨学科教育理念。二是运行路径，在课程、专业、学位方面运用组合的模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三是支撑机制，主要表现在“共同资助、联合聘任”的跨学科教师聘任制度、“独立建制式＋矩阵式”跨学科组织、“面向全体”的跨学科项目服务3个方面。该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理念宗旨、运行路径和支撑机制3 个方面相互促进、不断推进，构成了其独具特色的跨学科教育生态系统。对我国研究型大学而言，该校的这种跨学科人才行动路径具有以下重要的启示作用和借鉴价值。

（一）树立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将跨学科教育发展成为一种大学信念

随着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发展，跨学科人才培养已是大势所趋。因此，适应形势，面向未来，树立正确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极其重要。一方面，理论是实践的先导，它在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中产生；另一方面它能够明确现实中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活动的方向，为其提供思想指导。前文提到，宾州州立大学树立了以“培养具有创新意识的问题解决者”和“培养具有家国情怀的未来跨学科领导者”为核心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明确了本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目标和宗旨，为本校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行动路径提供了明确的理论指南。不仅如此，张晓报［21］54对10 所美国研究型大学的考察显示，跨学科人才培养已成为美国研究型大学极其重要的办学理念，培养具有跨学科素养的人才是这些学校本科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

相比美国，我国的跨学科教育和相关研究起步较晚，目前正处于探索阶段。近些年，在我国一些高校也积极开展了许多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也暴露出诸多问题：专业教育模式占据主导地位，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相对缺失；教育主管部门制度设计滞后，高校内部制度亦不配套；跨学科人才培养方式不全面等［22］。追溯成因，理念是行动的先导，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的相对缺失才是导致诸多问题的根本所在。因此，把握跨学科教育发展大势，树立并且强化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势在必行。具体来说，首先，高校要强化对跨学科研究和教育重要性的认识。国家有关教育部门可以通过出台跨学科相关政策文件等途径，提高学校对跨学科研究和人才培养重要性的认识，引导高校逐步树立明确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理念。其次，高校需要转变对大学的认识，更新对人才培养目标的认识。随着知识生产方式的转型，大学应该不再只是注重传统的学科和专业教育，应该迎接挑战、面向未来，向跨学科教育转型，让“跨学科教学、跨学科研究、跨学科人才培养”逐渐成为大学新的身份象征和使命任务。同时，高校也应该认识到，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不再是培养高级专业人才，而是培养具有跨学科素养的人才。跨学科人才应具备多学科的知识结构、跨学科的思维方式、跨学科合作能力、解决复杂问题的意识和能力等特征［21］55。最后，高校应该将跨学科研究和教育发展成为一种大学信念。即大学全体成员在一定的认识基础上确立对跨学科研究和教育坚信不疑并身体力行的心理态度和精神状态。高校发展“跨学科研究与教育”的大学信念有以下渠道［23］：（1）把“促进跨学科研究与教育”列入本校优先发展地位的战略发展规划之中，将跨学科的研究与教育理念融入并且贯彻到学校的招生、培养、管理等人才培养的各环节之中。（2）发挥大学校长的宣传与沟通能力，向全体师生以及社会群体传达跨学科研究与教育的价值与意义。（3）制作专门网站，提供面向全体师生的跨学科人才服务，以介绍与宣传跨学科研究成果与教育理念。这是一种重要的思想性策略，不仅能够加强和深化大学师生对跨学科重要性和意义的认识，而且能够为跨学科人才培养的推进创造一个良好的舆论环境和文化氛围。

（二）建立“组合式”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满足个性化学习需求

依前所述，宾州州立大学主要基于课程、专业和学位3 个要素，运用组合的方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组合式”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相较于独立的组织模式，这种采用组合方式形成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更具有优势，是诸多研究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基本方式。一方面，这种组合的模式能够面向全体学生提供参与跨学科研究机会和更多的跨学科学习资源，一定程度上能够满足学生个性化的学习需求和多样化的学术兴趣。学生可以自主地根据学科专业和兴趣等选择不同方式、不同程度地参与跨学科学习和研究，提高学生参与跨学科学习的兴趣。另一方面，较之独立的模式，这种组合模式对高校的学科实力等方面要求不高，各种类型和不同水平的高校均能有所作为。我国跨学科教育实践处于初期的探索阶段，而各种高校在水平层次、类型、特征方面有所差异。对于我国高校而言，独立的跨学科人才组合模式可推广的学校范围，借鉴的意义更大。

由此可见，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给予我们的启示是：其一，在课程、专业和学位等方面运用组合的模式，开展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具体实践，是较为适合我国高校校情的方式。其二，不管采用独立还是组合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组织模式，都要以尊重学生的个性化学习需求和多样化的学术兴趣为前提。其三，跨学科人才培养组合模式要有相关的配套制度设计，在细节上需要考虑到如何设计跨学科课程、如何换算学分以及不同专业、年级和教育程度的学生具体情况等一系列相关问题。

（三）构建跨学科人才培养支撑机制，促进跨学科协同育人

从宾州州立大学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实践中，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启示：高校的跨学科人才培养过程是一个生态系统，除了需要跨学科人才理念宗旨、运行模式等内部因素发挥职能，同时也需要跨学科组织机构、师资力量等外部因素的支撑作用。只有内外部因素相互促进，共同发挥作用，才能达到跨学科协同育人的效果。因此，从支撑机制的角度，我国高校应该借鉴宾州州立大学的以下做法。

第一，建立共同聘任的教师制度，打造跨学科师资队伍。教师在引导学生的跨学科学习与研究方面有着无法替代的作用，而宾州州立大学的“共同资助、联合聘任”制度，将教师的聘任、管理、评估联系在一起，不仅能够利用有限的资金获得更多的优质资源，而且能够促进跨学科研究机构和传统院系的广泛合作，从而增强学校的学术实力。此外，提高了教师的科研投入，间接地提供给学生更多跨学科研究资源和机会。目前，我国正在大力建设“新工科”“新医科”“新文科”和“新农科”，其中促进人才的跨学科培养是关键步骤，而缺少足够的优质的跨学科师资队伍，是急需解决的难题。我国高校可以确立以名师为核心、以课程群为组合，调配跨学科资源构建教学团队、建设多元化师资队伍的整体思路［24］。首先，引进高水平师资团队。其次，充分利用企业人力资源，进行校企协同，提升师资队伍的工程实践能力。在细节上，借鉴宾州州立大学的经验，制定相应的有利于教师的聘任、管理、评估制度，引进高水平、多元化师资是我国高校促进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可行措施。

第二，构建跨学科组织机构，提供良好物理空间。为了顺应跨学科发展的趋势，世界上有不少一流大学都纷纷在高校内建立了专门的跨学科研究组织机构，例如，跨学科研究中心、跨学科研究所、跨学科平台等等。这类组织实体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因其可以为跨学科的有效开展与运行提供一个良好的物理空间。不同的跨学科研究组织机构在适合学科专业性质的同时，促进了教育资源和人员流动。宾州州立大学也根据学科专业性质和院校情况，创设了“独立建制式＋矩阵式”的跨学科研究组织，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值得借鉴。因此，一方面，我国高校应该因校制宜，根据各院系的实际情况建立适当规模的校级跨学科组织机构，而跨学科组织机构的组织形态应该视具体的校情和院情而定。另一方面，跨学科组织机构应该具备相应的配套制度。如果只有组织机构实体，没有制度保障的话，开展跨学科研究与教育将是纸上谈兵，会使局面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难以见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由于制度设计的缺位，才使得我国大学跨学科研究与教育陷入一种“重理论、轻实践”的现状［25］。因此，建立完善的跨学科组织管理体制、跨学科人才培养制度、跨学科学术评价标准以及程序等方面制度，仍是目前我国在跨学科建设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我国研究型大学应该结合自身院校情况，根据不同学科专业的性质，创设多种形态的跨学科研究组织，破除组织藩篱，并且形成与不同类型的跨学科组织机构相配套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