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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译经典 书香润家风
——《艺术之眼》与黄家三代人的情缘

2022-05-09何娟

人民周刊 2022年7期
关键词:黄家小说艺术

本刊记者 何娟

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艺术之眼》中译本

一抹书香,情意绵延。在第27个世界读书日来临之际,首都医科大学教授黄一瑜携女儿黄林辰接受本刊记者专访,讲述黄家祖孙三代接力翻译英文小说《艺术之眼》的故事。

《艺术之眼》在1914年问世后曾一度风靡全美,被誉为“美国文学史的沧海遗珠”,此书作者哈罗德·贝尔·赖特是美国文学巨匠,更是美国文坛首位卖出100万册小说的作家,在文学史上与马克·吐温齐名。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前总统里根也是赖特的忠实读者。2021年1月,人民日报出版社将黄家三代人翻译的《艺术之眼》出版,填补了空白。

乍见之欢 废书堆里“捡”惊喜

20世纪初,著名爱国华侨陈嘉庚返乡办学,振兴中华教育事业。他独资创办建设集美学村,大量采购外籍读物反哺家乡学子。作为同一时期的畅销书,《艺术之眼》也随着陈嘉庚爱心助学的脚步漂洋过海,来到福建莆田私立咸益女子中学图书馆,开启旅华第一站。

半个多世纪以后,历经沧桑的《艺术之眼》在莆田一中图书馆“邂逅”了当时的青年教师黄一瑜。“图书馆馆长知道我是书痴,处理废书的时候就喊我去‘捡漏’。在一堆即将报废的书堆里,竟有英文原版书!我的专业是外国语言文学,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说起这段不解之缘,她激动得像个孩子,时隔经年,喜悦之情丝毫没有减淡。

乍见之欢固然可贵,但在老黄家,这本书的第一位读者却是黄一瑜的父亲。“《艺术之眼》的英文名为《The Eyes of the World》,起初我以为是介绍世界风俗大全的人文读物。通过父亲,我才知道这是一本小说。”黄一瑜出生在传统的书香门第。阅读,是全家人最有仪式感的一件事,“传统且民主,所以在父兄的影响下,我从小阅读空间就比较大,看了很多杂书,我现在的家庭依然保持着这种氛围”。黄老先生仅用几天就阅读完毕,对原著给出了极高的赞誉,并认认真真给“年过半百”的书籍包了书皮,吊足了黄一瑜的胃口。“工作再忙都要抽空看,看完就跟我爸商量,要把这本书给翻译出来!”父女俩一拍即合,立刻就商量起了翻译的准则和风格,并开始着手相关工作。

那段时间父亲痴迷于这本书的画面,至今让黄一瑜记忆犹新。小说中描绘的大洋彼岸纯爱故事,干净的文风、昂扬的力量、磊落的表达,令人深陷其中。“有才无财的画家拒绝了贵妇的追求,爱上乡村女孩,在爱情与理想的世界都守住了初心,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故事对于少女时期的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1993年,黄一瑜举家北迁,昔日徜徉书海的少女辗转于学业、工作和家庭。在积极适应新环境的快节奏生活中,那本寄托着罗曼蒂克与乌托邦的旧书难免遭遇冷落。随着黄老先生故去,他用心包装呵护备至的书籍,也被束之高阁,藏在书柜里。“小说的开篇,男主就失去了他的母亲。或许是不想睹物思人吧,父亲走后,我没再看过这本书了。”

时隔40年,黄一瑜整理藏书重拾记忆,在时光的缝隙里与父亲的期许再相逢,也敏感捕捉到这部百年前的小说和当今时代大变革的同频共振。“这本书讲的是一位青年画家承母亲遗愿,摒弃名利与金钱的诱惑,最终选择纯粹初心与崇高理想的故事。”与主人公强烈共情的她,于花甲之年不忘初心,迫切想要完成父亲的心愿。

久看不厌 一家三口合翻译

黄一瑜(左)、黄林辰在人民日报出版社接受采访。

重拾《艺术之眼》的翻译工作,黄一瑜拉女儿黄林辰“入伙”。超越母女的血缘关系,两人好似亲密的姐妹,更是默契的书友。“我们几乎每周都会约着一起逛书店,互相分享读书的心得体会,并且都很享受户外阅读。《艺术之眼》这部书中有很多描写自然风光的桥段,会给读者一种跟着文字去旅行的既视感。此外,我女儿跟小说男主一样爱画画,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基础。”接受采访的这天,黄林辰还和妈妈约好去公园赏花和看书。母女情深,羡煞旁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她们就会暗自较劲、你追我赶。

退休后,黄一瑜被首都医科大学聘为校级督导,工作依旧忙碌,但是对待翻译《艺术之眼》这项“副业”,却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饱满的热情。“我妈每天下班后都会继续工作很久,我得加倍努力才能追上她的进度。她几乎不休息,好像是怕被我追上似的。”初次跟妈妈合作的黄林辰表示相当“内卷”,无数次怀疑两人间的“年龄差”。即便在这种状态下,母女俩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充电”看杂书。双方一致认为,阅读不同的书籍,经历着书中人物的经历,和不同的作者对话,可以滋养生命的厚度和深度,支撑着她们更好地完成这项翻译工作。

“‘高光时刻’‘无能狂怒’这些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都被我妈删掉了……”黄林辰吐槽妈妈过于厚重的“翻译腔”,遗憾她完全不能接受年轻化的语言出现在百年前的小说里,同时又敬佩她认真严谨做学问的态度,“作者某些简单的词经常重复使用,如said、laugh、smile等,我们要根据上下文的语境和情节,选择不同的表达。以smile为例,可以解读为窃笑、浅笑、强颜欢笑等”。在黄一瑜看来,翻译虽然具备再创作的发挥空间,但应该尽可能减少干预的痕迹,要最大程度去保护原作者的语言风格、写作风格和文体风格,才能再现原著的内涵和气韵。工作之外,黄一瑜又一改严肃保守的做派,喜欢旋转木马和永生花,喜欢迷你的“口袋书”,享受书本里的一个个美丽新世界,“阅读使我永葆求知欲和少女心”。

在黄一瑜和黄林辰眼里,双方都不是满分搭档。但是面对出版问世的书籍,两人都表示相当满意。作为不同时代的母女二人,经常会为了磨合表达方式的“代沟”而争论不休,但认真严谨的基因,母女俩又是一脉相承的。

文艺是时代的号角,也是特定地域环境的产物。百年前,大洋彼岸的作家描绘的山川都被黄林辰在今天的地图上作出了标注,起承转合间的古老典故也都被她一一解读,这份把细致做到极致的功课,让执教数十年的黄一瑜深感欣慰,“我俩都是英语专业的,但女儿还有海外留学生活的经历,对西方文学的认知更能与时俱进,查阅资料效率很高,逻辑性比我强,与她合作让我受益匪浅”。此外,观看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也是母女俩的共同爱好。《艺术之眼》原著作者哈罗德·贝尔·赖特的小说就曾多次被拍成电影,影迷与书粉相互转化成为庞大的受众群体。黄一瑜认为,影视艺术反哺文学,可以为阅读创造更大的解读空间。“《艺术之眼》具有画面美、意境美、戏剧性强等特点,我也希望这部小说将来有机会进行影视改编”。

小说《艺术之眼》的开篇就是一出生离死别的医疗场景,超出职业关怀的医者仁心让人好感倍增。黄一瑜也有医学学科背景,更能体会这种科学与人文相结合的语境。当小说照进现实,两位译者同样以超出职业的关怀注视着原著里的人物,用翻译的技术结合语言的艺术,力求呈现更好的作品。母女俩各自翻译、相互印证。作为《艺术之眼》中文版的第一读者,黄一瑜的爱人则经常以第三方热心读者的身份发表书评。黄一瑜说:“比如,第一版译文就有很明显的人物指代问题,我和女儿都没看出来,是我爱人站在中文的阅读思维指出来的。还有很多拗口的描述问题,都是在他的意见下反复推敲,修改了6个版本。”

一本好书,滋养三代人,让老黄家全员深受滋养和浸润。他们深信,读书可以增长见识、锤炼思想,塑造人格、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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