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上养鸡的皇帝

☉余秋雨

1990年去世的瑞士作家迪伦马特，写过一部作品《罗慕路斯大帝》，讲述了处于欧洲历史转折点上的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帝罗慕路斯的故事。

这个人如此关键，看上去却非常有趣，他竟然迷上了养鸡。国破家亡之时，所有的钱财都被大臣们抢走了，连自己的女儿也要被抢走，他还乐呵呵地在自己家里养鸡。任何兵临城下的报告，都没有使他惊慌。

终于，入侵者破门而入，走到他眼前。他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专心养鸡。一个入侵者听到他在用大臣的名字叫鸡，就怀疑他是国王。一问，果然是。那个入侵者自我介绍，说自己也是国王。然后，两个人就聊了起来，没想到入侵的国王也喜欢养鸡。罗慕路斯说：“我失败了，你把我抓起来吧。”那人说：“不，我想问问你不问政事专心养鸡的原因。”罗慕路斯说：“我知道罗马帝国已经无救，一定会灭亡，如果我竭力挽救它，那肯定是开历史倒车。”那个入侵的国王说：“你以为我是胜利者吗？不，我发现在我们的部落里，我找不到接班人。我的侄子会接我的班，但我早就看出他是个口是心非的野心家，我今后的下场会十分可悲。因此，我入侵，是来投靠你的，通过战争的方式来投靠你。”

迪伦马特通过这样一个故事，发掘出人类历史上的胜败背后可能有相反的原因。故事没有太多依据，历史上只记载罗慕路斯喜欢养鸡，其他内容都是迪伦马特虚构的。这部作品之所以值得被提起，是因为其中蕴含着我们在历史剧中很难看到的哲理。

（张秋伟摘自北方联合出版公司《中华文化四十七讲》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