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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多维思考与推进策略

2022-05-06李立国,孙杰远,刘振天

高校教育管理 2022年3期
关键词:中西部集群区域

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发展的新使命与责任诉求

李立国

(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一轮科学技术革命和新型产业变革加速变革,经济全球化面临挑战,世界经济发展不确定性不断加大。我国中西部幅员辽阔、资源丰富,在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具备诸多优势。这些优势的发挥和实现需要通过大力发展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来集聚人才,从而促进制造业和新型科技的发展以及产业链、供应链的完善。促进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区域协调发展既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内容,也是推进我国实现共同富裕的内在要求。在新时代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必须处理好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努力营造激励共同努力、共同奋斗的政策环境,在推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同时逐步缩小高等教育的区域发展差距。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优化区域高等教育资源布局,推进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振兴[1]。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是我国新时代区域发展的重要方面之一,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体现,意在通过提升中西部高等教育水平、提高人才培养和科技创新能力以促进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通过解决东中西部高等教育不平衡和中西部内部的高等教育不均衡问题来带动解决其他方面的不平衡问题。因此,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不仅仅是高等教育的布局调整和改革发展问题,还是促进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和全国经济社会平衡发展的重要举措。这表明在“十四五”期间,中西部高等教育面临着新的机遇,承载着新的使命,也将得到国家和社会各界的更大支持。

一、 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发展的新使命

一是促进东部与中西部高等教育的协调发展。由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差距和历史的因素,我国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问题一直存在,这是制约全国高等教育发展和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发展的空间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对区域高等教育协调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实施区域高等教育协调发展是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高质量现代化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应该把东中西部高等教育协调发展放在高等教育全面发展的格局中加以考量,谋求中西部高等教育的全面振兴。

推进东部与中西部高等教育协调发展,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关键是要优化高等教育资源配置,实现中西部高等教育的内涵式发展。优化高等教育资源配置的关键不是扩大规模,而是通过资源配置的倾斜和优化促进中西部高等教育的结构优化与质量提高。发展中的高等教育在一定时期内难免会处于非均衡的发展状态。如美国高等教育资源集中于东北部和西海岸,日本则集中于东京、神户一带。课题组通过数据比较和研究发现,中国专科和本科教育的均衡化程度高于美国,即美国专科和本科教育的集聚程度更高一些;中国博士生教育的集聚程度高于美国,即美国博士生教育更为均衡一些;中国与美国硕士生教育的集聚程度没有明显区别。这既体现了中国、美国不同层次高等教育的集聚程度呈现不同特点,也体现了两国不同的高等教育发展阶段和不同的发展模式。考虑到自然条件、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口规模状况,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虽然未必要达到与东部地区相同的水平,但是发展目标和路径选择需要充分考虑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产业结构调整和人口集聚态势,精准预判发展动态。

现阶段振兴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不在于规模扩张,而在于结构调整与质量提升,即注重区域高校学科专业布局的调整、人才培养能力的提升,同时加大对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投入力度、人才政策支持力度和学科建设尤其是博士点建设的支持力度,从而整体提升中西部高等教育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以及服务国家战略的能力,在民族团结、边疆稳定与文化融合等方面做出应有的贡献。

二是促进中西部高等教育内部的协调发展。有效推动区域高等教育发展,一定要处理好自身发展和协同发展的关系。中西部高等教育不是一个高等教育概念,而更多指涉区域概念。中西部地区的高等教育弱中有强。中西部地域辽阔,各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现状互不相同:既有高等教育较为发达的地区,如武汉、西安、成都、重庆、长沙是高校较为集中并且有着高水平大学的区域;也有高等教育较为薄弱的地区,如河南虽是人口大省,但高等教育并不发达;另外有的省份是边疆省份,稳定任务艰巨。

中西部要打造高等教育中西城市发展极,在中心城市搭建平台,促进高等教育集群发展。我国应根据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和高等教育发展需求,在中部、西南、西北三大区域建设布局高等教育综合平台,共享优质的高等教育教学、科研学术及人才资源。西北地区应考虑以西安、兰州为战略支点,发挥高水平大学和高等教育集群的龙头作用,带动并引领西北地区高等教育发展。西南地区应以重庆、成都为战略支点,发挥高水平大学和高等教育集群效应,促进区域内高等教育整体发展。中部地区应以武汉、长沙、郑州为战略支点,带动区域整体崛起。以上措施有利于发挥中心城市高等教育集群的溢出效应,进而带动各地区高等教育发展水平的整体提升。同时,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发展要注意政策制定与实施的精准性,在不同发展阶段对于不同区域和不同类型高校应该采取不同的具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避免“大水漫灌”,提高政策实施的有效性。

三是提升高等教育服务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战略的能力。区域竞争是21世纪最重要的竞争。高等教育不仅具有基础性和适应性,更具有先导性和全局性,高等教育要自觉为经济社会发展尤其是中西部区域发展服务。我们要有超前规划布局的意识,使高等教育起到引领作用,而不是被动地等待经济布局。全面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的背后是高校、学科、专业同经济、社会、人口、文化等区域变量在数量、结构与质量方面的匹配过程,是我国现阶段高等教育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中西部高等教育的区域和高校优势特色专业集中度不够,布点多而散,集群优势不够显著。中西部部分地区对省内高等教育的发展导向以及部分高校的办学定位不够明确,导致高校学科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类型不够清晰,“平原”多(专业布点多)、“高峰”少(优势特色学科专业少)[2]。现有中西部高等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学科专业设置调整、招生培养没有很好地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就业创业状况深度对接且良性互动少,以及人才培养与需求、教学与科研、理论与实践、校内资源与社会资源结合得不够紧密等问题。我国要重点支持中西部高校根据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自主设置国家与区域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和改善民生急需的相关学科专业以及以学科交叉融合为导向且有利于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培养的相关学科专业;以高校为主体,建立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和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学科专业和人才培养调整机制,切实提升高等教育服务中西部区域发展的能力。

二、 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发展的责任诉求

一是转变发展模式,实现高等教育由省域发展向区域发展的过渡。中西部高等教育是中西部发展和赶超的战略内生力量,影响着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和国家战略全局。我们需要从紧盯高等教育自身发展的小逻辑转到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战略发展的大逻辑上来。

若要更好地推动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社会协同发展,我们需主动对接主体功能区规划,结合区域的行政、经济、地理和文化区划推动协同发展。全面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需要实现从省域到区域布局的转变,进而实现区域联盟发展。我国省份划分起始于元朝,划分的主要依据是政治考量而非经济原因。在现代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和国家主体功能区建设的背景和需求下,我国需要制定新的高等教育布局调整政策,从传统的省域布局转变为区域布局,如四川、重庆集群发展计划,湖北、湖南跨越式发展计划,新疆、云南、西藏、内蒙古、广西边疆民族发展计划,贵州、广西、云南面向东南亚开放发展计划,中东部联合发展计划(如河南、山西联合京津冀;安徽、江西联合长三角;海南联合粤港澳)等。我国亟须破除行政壁垒,促进高等教育深度融合,加快制度创新,以真正形成协同发展的区域共同体、发展共同体、命运共同体。

二是增强服务意识,主动融入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地方高等教育要主动对接省域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格局,加强对未来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变动、人才需求结构变化的系统分析,积极引导高校面向区域发展特别是面向当地新经济、新产业、新业态发展的需求,着力优化区域内的高等教育层次、类型结构、学科结构、布局结构,尤其是高等教育学科专业结构。学科专业的设置与建设既关系到人才培养的目标与规格、教育教学资源的配置和协调、高等教育的质量和效益,也关系到高等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调与适应。能否培养适应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专门人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高校学科专业设置结构和人才培养目标是否合理。面对区域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新要求及提升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水平的新挑战,多措并举,推动高校学科专业结构和人才培养类型结构的调整与优化,并将其融入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势在必行。

我国应积极引导高校围绕办学定位和社会需求制定学科专业建设的优化调整机制,以“十四五”规划为引领,避免学科专业设置的“大而全”、追热点和盲目性;注重引导高校凝练办学特色,形成与本校办学定位和办学特色相匹配的学科专业体系和人才培养结构,聚焦重点和优势,压缩“平原”,多建“高峰”,在动态优化调整中集中建设好优势特色学科专业群,打造并不断增强集群优势,避免专业设置的“功利性”和“碎片化”[2];鼓励高校打造优势、特色学科专业群,提升学校核心竞争力,培养高素质人才;积极引导研究型、应用型和技能型等各类高校合理定位、分类发展,逐步形成不同类型高校各安其位、相互协调,同类高校有序竞争的格局,并形成优质高等教育集群区,提升高校服务区域经济发展的能力。如山西省决定在“十四五”期间给高等教育投入300亿元,并且按照非均衡发展战略“重点投、投重点”,把重点学科专业建在百亿级、千亿级产业行业上,当前已经聚力发展14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山西省高等教育紧紧围绕转型发展和产业需求,坚持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为核心,“变轨超车”,重构地方高等教育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奋力蹚出一条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新路。

三是增强自我“造血”功能,强化高等教育能力建设。站在中西部发展的全局审视高等教育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必须不断增强自我“造血”功能。中西部地区要转变发展思路,由过去眼睛向东、向上看变成眼睛向西、向下看,既要看到中西部高等教育的特殊性问题,又要解决我国高等教育的共性问题。我国高等教育普遍存在能力不足的问题;同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高校的基础建设和能力发展更弱一些。

振兴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不仅需要政策更接地气,还需要反思原有发展思路。如中西部地区的高校贷款发展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中西部部分高校负债累累,部分高校偿还能力极弱。我国要切实加大中西部教育经费投入力度,加强教师队伍和基础设施建设,尤其要加强领导干部队伍建设,注重大学治理与管理人才的培养与引进,形成优秀的大学文化,以能力建设为基础,从过去的“输血”为主变为自身“造血”为主,全面提升高等教育质量。

四是探索符合实际的发展战略,形成中西部高校内生型发展模式。各个区域高等教育发展形势不同,在发展中都要探索符合实际的高等教育发展战略。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要积极借鉴吸收东部发达地区的有益经验,但是不能照搬东部地区的发展模式。面向区域发展的新要求,中西部高等教育要探索自主发展的本土化路径,摆脱趋同化、模仿型发展路径,探索符合实际的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战略,形成中西部高校内生型发展模式;要立足中西部发展的现实,对接“一带一路”、边疆建设、东南亚开放、中原崛起、各个主体功能区建设来设计和谋划高等教育发展。

中西部高等教育还需要打造亮点,形成自身发展优势。在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中,不同层次类型的高校要有不同的发展模式。中西部地区要注重优质高校的辐射能力,保证每个省份至少有一个高等教育的中心点;实施名校建设工程,解决区域内和省内高校办学模式单一、同质化严重、学科专业结构不能很好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问题,以学科发展和专业建设为依托,以存量结构调整为主、增量结构调整为辅,力求避免专业结构趋同和低水平重复建设,强调拓宽专业口径、灵活调整专业方向,进而提高高等教育质量。

在保障高校办学自主权的同时,中西部地区可通过建立健全约束预警机制和动态调整机制引导高校进一步增强自律性,构建与经济社会发展互动,与招生、培养、就业联动的学科专业体系,建立起真正与区域发展相适应的高等教育体系,特别是人才培养体系。中西部地区还应建立“负面清单”制度,公布限制和禁止申报设置的专业名单;建立联合审核机制,会同综合经济部门共同审核新增专业;落实工作联动机制,根据公布的省内生源报考率、新生报到率和毕业生就业率“三率”信息,向高校发布专业设置预警信息;建立专项评估机制,对布点较多的专业开展专项评估;将各学科专业的就业率、考研率、毕业生及用人单位的满意度等情况作为每年制定招生计划的重要依据。

五是优化区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体系,构建区域合作发展新机制。促进区域高等教育协调发展,需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既要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又要注重激发社会与市场的积极性。目前我国的区域高等教育政策主要包括财政政策、资源配置政策、绩效评价政策、对口支援政策等。这些政策工具在促进区域教育发展中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是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一是政策制定与执行的精准性、财政支持力度、资源分配多少等还有很多采取的是“大水漫灌”的方式;二是缺乏科学合理的评价体系,现有的评价多是全国统一标准,较少考虑区域教育发展的差异性和现实指导性;三是区域教育政策具有阶段性、综合性和差异性等特征,区域高等教育政策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调整优化;四是缺乏区域高等教育发展的政策评估制度,需要综合使用事前、事中、事后全过程的政策评价制度对政策实施进行追踪问效、问责。

我国应进一步健全区域教育合作机制,鼓励和支持各地区开展多种形式的高等教育协作和招生、院校合作,形成以东带西、东中西共同发展的格局;健全区域高等教育互助机制,引导发达地区采取对口支援、高校招生指标倾斜、教师挂职等方式帮扶欠发达地区高等教育的发展;健全区域教育扶持机制,按照教育公共服务均等化原则加大对欠发达地区高等教育的支持力度;健全区域战略统筹、区域合作互助、区际利益补偿等机制,更好地促进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东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共同发展。

除此之外,我国还需形成区域高等教育的自我发展机制。促进高等教育区域协调发展,既是提高发展公平性的内在要求,也是推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要。我国通过一定时期的帮助与扶植,特别是在发展中导入新的发展要素,可以充分激发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的内生动力,推动形成内在发展机制。与此同时,我国还可采用竞争性的财政分配机制,形成“倒逼机制”,打破地方和部门传统的路径依赖和思维定式,从“要我发展”向“我要发展”转变。

总之,尊重高等教育自身特点和发展规律,适应国家及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趋势,以高等教育资源投入、学科专业结构调整与人才培养质量提升为主要目标,注重打造亮点,是振兴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的良策。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要重点把握好内部动力与外部推力,实现从“输血”到“造血”的转变,提高高等教育自身的“造血”能力。我国要实现从省域到区域布局的转变,切实使高等教育区域布局与我国地缘政治、国家战略、产业布局调整目标相契合,探索多维领域、多方联动的共生机制[3],以期全面振兴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

共生视域下的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

孙杰远

(广西师范大学副校长兼教育学部部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督学,博士生导师)

2021年3月,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要“深入实施区域重大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以及“优化区域高等教育资源布局,推进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振兴”[1]。在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和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国家战略背景下,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指向教育振兴,实为实现教育强国之亟需。当前,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仍未形成强劲态势,审思中西部区域发展生态和教育集群发展模式特征,有必要将共生理论作为分析框架和策略范式。

从哲学层面剖析,“共生的哲学是一种关系的思维方式,不但承认‘自我’,还要肯定‘他者’的独立价值,以及‘自我’与‘他者’之间不容忽视的相互依存关系,即‘自我’或‘自我’所在的群体,与周围的一切生命或非生命存在,以及与之建立的关系联结,在接纳异者、相互碰撞、相互共容、共同生长中形成一个互利、平衡、发展的整体”[4]。从实践逻辑剖析,形成共生系统应以提取共生单元为逻辑起点,以构建共生模式、形成良好发展生态为指向。在共生视域中,高等教育集群是一种具有生命群落特征的高等教育发展生态系统。高等教育集群的高质量发展需要提取共生单元,建构共生模式,践行共生策略。

一、 求同存异,提取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共生单元

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目的在于将区域资源、集群资源和个体资源转化为发展的力量,并凭借集群发展保持和推动区域及个体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共生单元内含于“区域-集群-高校”的整体之中,且与整体中的各个要素保持紧密联系。

首先是要发掘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发生支持系统。人类文化的起源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区域性差异,教育发展同样离不开其根生的地理空间与文化场域。中西部高校所在的独特区域生态也就成为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发生支持系统,包括自然环境、社会文化与经济形态等方面。根据《中国大百科全书·地理学》,区域指的是某个或某几个特定指标的结合在地球表面划出的具有一定范围的连续而不分离的空间单位[5]。实际上,区域的划分总是和一定的地理空间、社会经济和文化元素相关联的。中部六省(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位于我国中部广阔腹地,承东启西、连南接北。中部地区交通发达、产业门类齐全、生产要素密集、人力和科教资源丰富、生态特色鲜明,在全国区域发展格局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西部地区包括12个省、市及自治区,约占全国总面积的72%。西部地区土地、矿产、水能丰富,与蒙古等13国接壤,占全国陆地边境线的91%,是中国少数民族分布最集中的地区和国家生态安全屏障。基于中西部地区发展格局,我国明确了中部地区全国重要先进制造业中心、全国新型城镇化重点区、全国现代农业发展核心区、全国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全方位开放重要支撑区的“一中心、四区”的战略定位,以及“到2035年,西部地区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基本公共服务、基础设施通达程度、人民生活水平与东部地区大体相当,努力实现不同类型地区互补发展、东西双向开放协同并进、民族边疆地区繁荣安全稳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1)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6981378784140537&wfr=spider&for=pc.的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总体要求。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集群发展需要对区域内的自然、社会经济、文化等生态系统进行全面的研究,并将其列入集群的发展需求。

其次是要建构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共生维持系统和调节系统。如果说发生支持系统具有原生场属性,那么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共生维持系统和调节系统属于次生场的范畴。次生场指向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人为造就的生态,其主体为集群一体化管理。

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共生维持系统涉及管理价值重构和管理服务调整。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管理价值取向是共生哲学视角下教育发展的指针,它能消解原子化与对立化。与之相对应,管理服务不仅要帮助共生单元相互理解,更要引导形成“与之共生”的实践向度,以管理服务为载体实现高校与集群、集群与区域共生状态的拓展与提升。

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共生调节系统在实际管理情境中的具体应用主要包括管理环境的共生意义生成、管理活动参与者的社会关系梳理和管理评价调节。共生视角下的管理情境包含了处在管理过程中的所有关系联结下的自然、社会、历史等维度的全部资源。共生哲学下的管理情境摒弃了管理过程中的强制性,旨在推动集群中各要素的沟通交流,进而促进多元互动。

二、 互促共赢,建构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共生模式

依据共生理论,结合中西部高等教育实际,中西部高等教育共生式集群发展可选择 “龙头高校引领型”和“高校协同发展型”两种模式。“龙头高校引领型”集群发展模式是指以集群内高水平大学为龙头,倚靠其引领带头作用,促进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一体化发展。从全国范围来看,目前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总体水平较低,需要充分发挥高水平大学的引领示范与辐射作用,带动集群内其他高校的发展。一是以武汉-长沙-南昌“中三角”和成都-西安-兰州、重庆-成都-西安这两个“西三角”为战略支点,以区域内高水平大学为发展龙头,充分赋予并发挥龙头高校的核心功能和导向作用,带动区域内高等教育整体发展。以学科建设为例,我国可重点支持“中三角”与“西三角”高水平大学的一流学科建设,以一流学科作为抓手,实现结构化跃升,进而促进和辐射区域内相关高校交叉学科的发展,以点带面,推动集群优势的形成。二是充分发挥中西部地区的区位优势和民族文化优势,打造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对外开放的桥头堡。一方面是以鄂陕川渝为战略支点,加快提升其对外开放水平和国际化水平;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其国际化发展优势与辐射作用,构建陕甘宁、川渝滇黔桂、鄂赣皖、豫晋湘等区域一体化发展机制,最终实现整体提升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对外开放和国际化水平。另一方面是通过武汉、西安、重庆、成都等中心城市的国际化发展,加强非中心城市地方高校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带动非中心城市地方高校加入国际化发展行列,实现跨域、跨校联动,促进集群内高校的协调共生发展[6]。

“高校协同发展型”集群发展模式是指集群内高校间建立双边双向和多边多向的交流机制,进行全方位的合作与共享,实现共同发展。目前,中西部高校间共生度不够,难以形成稳定和实质性的合作共赢的共生关系。对此,中西部高校应充分发挥各自优势,开展全方位的合作与共享,进而形成互惠模式的高校集群。一是统筹同类型高校联合发展,组建高校发展联盟。具体而言,我国要打破行政壁垒和资源壁垒,科学整合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内同类高校、同类学科的资源优势,通过资源平台共享、精品课程资源共用、重点实验室共建、课程互选、学分互认、教师互聘、科研项目合作和产学研合作等形式,实现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内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方面的多维度与多形式的联动。二是支持不同类型高校协调发展,创建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内的协同创新共同体。我国要鼓励并支持在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内整合不同类型、层次、学科的教育资源,建立以需求为导向、形式多样的协同创新平台,通过合作培养人才、联合开展科学研究,实现集群内高校间的深度合作、同步提升与整体发展。三是打造区域高校综合集成发展圈,如结合“中部崛起”战略打造中部省份高等教育发展圈。

三、 多维互动,实施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共生策略

首先是要匡正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理念。目前,中西部高校间集群发展及互补性欠缺,尚未形成良性集群的共生关系。从集群动力上看,中西部地区高校集群主要源于地缘与文化上的相近性,且集群内部的合作与交流主要围绕政策进行,而非基于高校自身发展的内生动力诉求,属于“外生式”的发展模式。从合作层次上看,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内的高校合作多局限于同类型、同级别高校间的合作,如“双一流”建设高校、普通本科高校以及高职高专院校之间,学术研究型高校与职业教育院校之间的合作缺乏主动性、实质性与稳定性;“双一流”建设高校未能充分引领集群内其他弱势院校的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价值取向是共生视角下高等教育发展的指针,它能有效解决高校校际对立问题,通过剖析高校与区域、高校与集群、高校与高校的关系,从而构建发展生态、强化多元共生价值理念。一是树立异质共存理念。共生是以差异为前提的相互关联的共存,它既重视“共同价值”的作用,又积极承认各单元在共生系统中的能量释放和匹配都处于“自我”地位。二是树立关系理念。共生本质上是一种关系,一种人性化、创造性与开放性的相互依存关系,而一种存在关系往往是由关系主体来赋予的。中西部高等教育在集群发展过程中要处理好高校与区域、集群与区域、高校与高校、集群与集群的关系,核心在于高校举办者和管理者的共生价值取向。三是树立合作理念。共生现象是一种自组织现象,共生过程也是一种在互惠合作基础上共同趋优的过程,共生行为的本质是互惠、互补、合作。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目的在于将区域资源、集群资源和个体资源转化为发展的力量,通过集群整体性互惠、高校个体多样性互补来实现和合共生。四是树立相变理念。共生哲学的相变理念是指共生系统从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的转变,也体现在共生单元之间的相互作用上。在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的发生支持系统发生变化之时,与之对应的共生维持系统和共生调节系统应随之进行适当的调节,使集群共生系统处于动态发展之中。

其次是要重塑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目标。集群指的是多个彼此间独立的单位借助高速网络互联的计算机构成以单一系统模式加以管理的一个组。其中,系统任务调度是集群中的核心技术。借鉴集群技术意蕴,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目标是建构具有与区域、高校互促共生的机制,从而实现特色鲜明、优势互补、整体提升的目标。而实现这一目标应重视三个条件的塑造:一是对西部高校作为独立发展个体的诉求和已有基础的考察,从中分析出要素及关联;二是按照中西部高校发展愿景建立目标、条件、路径的网格,从而生成共生互补的类型;三是建构系统任务调度机制,形成集群发展的空间与时间序列。

最后是要再构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方式。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需要从集群主体发展理念、教育评价和共享机制等方面着力。一是坚持差异化发展原则,推动大学集群有序发展。大学集群作为一个系统,其要素结构并非各要素的简单相加或集合,而要反映要素间的联系和互补性[7]。办学差异化与优势特色既是提升高校校际吸引力的黏合剂,也是高校校际合作的基础。因此,要实现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我们应依据区域自然人文资源特征,结合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实际、高等教育和科学技术发展趋势、高校历史传统和办学能力,统筹推进形成集群内部大学的异质文化、特色化与合作发展模式,以及区域高校间分工合作、互利共赢的发展格局。二是改革评价机制、实施分类评价,激发中西部高等教育集群发展活力,引导和鼓励中西部高校在发展中突出优势,注重特色发展;重视增值评价,重点关注评价对象所取得的发展成效和进步程度,以及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不可替代性和贡献度;变革以高校为单位的教育评价机制,加强以协同性、开放性重大项目为载体的资源配置。三是健全资源共享机制,推动教育互认共驱。我国需打破高等教育机构之间的行政壁垒,挖掘区域内部的存量资源,构建互认共享机制,实现要素流动、资源互补。具体而言,我国应建立校际公共课教学资源库、专业教学资源库、电子数据库及图书馆、大型教学仪器设备、实训培养基地等教学物质资源共享平台,以提高资源利用率;充分发挥中西部各高校优势学科引领作用,建立课程资源共享机制及课程互选、学分互认制度,并通过师资互聘、专业课资源共享、实验资源共享、实训实习基地共享等形式实现学科专业共建及互补发展;整合中西部优质科研资源,加强科研攻关和产学研项目合作,以提高中西部高校整体科研水平,提升科研成果转化率;建立人才资源共享机制、职业资格互认机制、高校管理人员跨校交流与轮岗学习机制,以人力资源共享推动集群发展。

中西部崛起:高等教育振兴如何与产业革新同频共振?

刘振天

(厦门大学高等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近年来,高等教育振兴和产业革新日益成为我国中西部地区崛起的迫切要求。继2013年教育部颁布《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之后,2019年国务院颁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再次强调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振兴的重要性。同时,随着我国经济逐渐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产业革新日趋成为我国中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驱动力。而在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产业转移的重心开始从国际转向国内,中西部地区的产业革新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与挑战。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的同频共振将加速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崛起进程,那么二者能否实现同频共振以及如何实现同频共振?针对该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一、 中西部产业革新能够促进高等教育振兴

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目标包括结构更加合理、办学特色更加鲜明、办学质量显著提升等方面。产业革新包括三大产业之间及产业内部结构的调整、转型和升级。中西部产业革新能够从以下三个方面促进高等教育的振兴。

首先,中西部产业革新通过推动当地经济发展为高等教育振兴提供资金支持。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推动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是要依靠科技创新调整经济结构、转换发展动力,而转换发展动力的关键在于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2)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1126238760738349&wfr=spider&for=pc.。产业革新带来的资源流动能促进区域经济的增长。其具体表现为,资源在流动过程中会选择生产率更高的产业部门,从而逐渐优化资源配置的结构,最终提高经济总体生产率。这时,在经济中会存在“结构红利”,这是产业结构变动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之一。相关研究也表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8]。

目前,教育经费不足成为影响我国中西部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的一大重要因素。当前我国高等教育的经费来源主要包括政府财政拨款和学生学费,中西部高校大多是省属院校,省级政府是经费拨款的主体。这些地区经济发展较落后,地方财政收入少,在高等教育的拨款中处于劣势。《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明确提出地方政府要加大所属高校经费投入力度(3)https://wenku.baidu.com/view/7e8593f4864769eae009581b6bd97f192379bf1e.html.,这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事实并非如此。例如东部的山东省“十三五”期间投资50亿元支持“双一流”建设,而西部的贵州省5年内推进区域内一流大学建设的经费仅为5亿元,这种财政上的弱势局面很难推动中西部高等教育的振兴。产业革新对中西部地区经济的拉动作用能提高这些地区对高等教育的支付能力。毫无疑问,这种提升“造血”能力的方式有利于改善“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能力不足-政府输血式扶持-中西部高等教育继续落后”的恶性循环局面。随着产业的革新,新的产业形式不断出现,传统产业得到升级,更多的社会物质财富将被创造。中西部地区振兴高等教育的财政投入能力也会随之得到提升。

其次,中西部产业革新通过提升技能劳动力需求为高等教育振兴提供毕业生所需的就业岗位。中西部发展缓慢的经济无法为当地高校毕业生提供充足、优质的就业岗位,这些地区的毕业生更倾向于前往北上广等东部发达地区就业。然而,高质量的就业是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重要保障。《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提到的“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 “为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人才支持”均与就业密切相关。就业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出口,大学招生、教师教学、学校管理等都最终与学生的就业密切相关,甚至可以说是为学生的就业服务的。显然,三大产业结构不合理、产业内部结构水平低是造成我国就业水平低的重要原因。大学生就业难并不意味着大学生数量过剩,而说明社会上缺乏充足、特定的岗位需求,中西部地区的产业革新便能有效解决这个难题。所谓产业革新是指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这种变化将提升技能劳动力需求。 以湖南省为例,从表1可以看出,第三产业的不断发展是近年来湖南省产业转型的重要特征。产业结构的升级尤其是第三产业的发展,能显著增加就业岗位,从而为大学生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事实上,中西部地区的产业革新不是简单的产业调整,而是三大产业之间及产业内部结构的调整、转型和升级。这种革新最终能让劳动力的市场结构趋于合理,能为中西部大学毕业生提供充足的就业岗位。

最后,中西部产业革新通过调整产业结构引领高等教育结构的优化。中西部高等教育现有结构使得高校培养的人才难以满足当地新兴产业发展的需要,“就业难”与“用工荒”并存在这些地区表现得十分明显。因此,高等教育在振兴过程中为了更好地服务当地经济的发展必须科学合理地调整各类结构。《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提出要引导中西部高校优化本科和高职专业结构,增设以培养应用型、技能型人才为主的专业。这种结构调整优化应是多样化的,包括层次结构、区域结构和学科结构。从层次结构来看,为了服务第三产业的发展和第二产业的转型升级,中西部地区需大力发展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例如《湖南省“十四五”教育事业发展规划》提出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重点支持与产业园区融合发展的职业教育项目建设。从区域结构来看,我国中西部地区内部在高等教育基础上也存在巨大差异。其具体表现为,高等教育资源集中分布在少数省会城市,部分地级市的高等教育发展极为缓慢。为了顺应当地知识创新速度和提升区域经济创新能力,优化高等教育的区域结构成为服务当地产业革新的紧迫任务。从学科结构来看,中西部高校应重视新兴学科和复合型学科的建设,增加应用型学科的比重。为了形成以专业对接当地产业、以专业群对接产业链的高等教育专业结构,各类院校应改进甚至撤销落后专业和学科。《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鼓励高校开设与国防、海洋、农林、水利、地矿、石油等行业相关的专业。高等教育的各类结构将在这种适应过程中逐步得到优化。

表1 湖南省2014—2020年地区生产总值构成 单位/%

二、 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能够反哺产业革新

产业革新能够促进高等教育的振兴,反过来,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也能够反哺产业革新。首先,高等教育能够通过自身的振兴推动第三产业的发展。第三产业也称作服务业,根据国际划分标准,其包括运输业、通讯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仓储业、批发零售贸易、金融业、房地产业、教育、公共行政、国防以及社会服务和个人生活服务。作为一种产业的高等教育与其中的“教育” “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 “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都高度相关。作为现代服务业,高等教育既能直接创造高质量的就业机会,也能直接为社会创造GDP。一方面,中西部高等教育的振兴能够直接推动相关行业的兴起与发展,能够直接增加这些地区从事高等教育的就业人数。人才的聚集必然会带来其子女升学的需求,进而引发当地中小学甚至大学的办学热潮。从表2可以看出,湖南省高校各类工作人员数量在近三年均得到了增长。另一方面,中西部地区也能借助高等教育振兴的契机打造名校品牌,提升区域文化品位,拉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同时,高等教育的振兴能够增长受教育者的知识技能,进而提高他们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此时,高等教育投资回报率随之提高,这能吸收更多的潜在人群投资高等教育,最终拉动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整体发展。对第三产业内部各个行业进行调整能够提高第三产业的结构水平和结构效率,最终促进产业结构的整体优化。中西部地区的产业在高等教育振兴的过程中会得到进一步革新。

表2 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职工情况 单位/人

其次,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通过提升人才培养质量为产业革新提供人力资本要素。人力资本理论认为,高等教育质量的提升能够提高受教育者的知识水平和技能,培养出高层次的通用型人才和专业型人才,使人力资本得到积累[9]。表3的数据表明,湖北省近年来各类高校毕业生数量呈现增长趋势。从欧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高等教育的发展既能有效积累人力资本,也能提升技术水平,最终推动产业结构革新。劳动力素质的提升将推动产业由低级增长方式向高级增长方式转变,最终促进产业转型升级。一方面,人力资本积累通过影响劳动者的就业观念来推动产业结构的升级。高等教育使劳动者的综合素质不断提升,让他们更倾向于选择更高端的产业部门。另一方面,高等教育改革的最终目标在于提升人才培养的质量,提升办学水平,而学生群体创造力的高低无疑是人才培养质量和高校办学水平的重要体现与衡量标准[10]。高等教育培养的具有创新能力的劳动者能够将自身创新力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这样能贡献于产业转型升级。《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指出扩大中西部学生入学机会,继续实施专项招生计划,这样能够促进大批农业劳动者进入第二、三产业,促进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该计划提出中西部地方政府应积极搭建留学人员回国发展平台,引导优秀留学人员赴中西部地区工作和创业,这将吸引更多的人力资本在中西部地区聚集。这些举措均能直接推动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本的积累,最终推动产业革新。

表3 湖北省2018—2020年高校毕业生情况 单位/万人

最后,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通过提升科技创新能力为产业革新提供创新要素。产业革新的核心是制造技术从简单到复杂、不断循序发展的过程,技术创新是产业得以升级革新的重要依托。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取决于行业间创新要素的差异率和行业成品的替代关系。当不同行业的产品表现为替代关系时,占有劳动力份额高的产业所代表的创新力也会高。这时,创新力高的行业会在吸纳劳动力的过程中不断壮大,并最终取代创新力低的行业,产业结构由此升级。当不同行业的产品表现为互补关系时,创新力高的部门会向创新力低的部门溢出知识。这些终将形成先进行业引领后进行业,整个行业部门的创新水平整体提高,产业结构随之升级的局面。从现实情况来看,创新动力不足是目前许多中西部地区在产业发展上面临的问题之一。科技创新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动力,也是各区域实力竞争的主导性因素。高校是科技创新成果的孵化基地,对地区经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11]。高校是技术创新和知识转化的主体,高等教育在国家创新体系中将发挥更为基础性的作用。《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指出中西部高校应加强应用研究和科研成果转化,加强国家级科研平台培育和建设,新建一批具有特色的重点实验室、研究中心和学科创新引智基地。这些措施的实施能够进一步提高中西部高校的创新能力,进而服务于产业革新。

三、 中西部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同频共振的实现路径

实现中西部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的同频共振依然任重道远,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和挑战。由上述分析可知,我国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

首先是要加强省级政府的统筹协调。省域是区域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单元,省级政府在中国的治理体系中居于承上启下的关键位置。因此,发展当地的经济和高等教育是省级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两大战略的组合拳在其统筹下能打得更好。省级政府作为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两系统协同的中间载体,能以政策效力动态配置两系统的内部各要素,最终促进两系统的协调共生。省级政府应从以下几个维度进行统筹。一是立足省域范围内产业和高等教育优势整合区域内其他资源进行统筹。省级政府需要立足省内产业发展现状和本省的高等教育基础,最终在匹配二者的前提下制定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计划。产业革新与高等教育振兴的同频共振不是二者简单地在发展自身的同时兼顾对方,更不是二者的单打独斗,而是二者在省级政府的统筹下深度融合。二是要打破中西部各省份之间的壁垒。例如《江西省“十四五”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打造纵向京九、横向沪昆的产业驱动轴,加强与邻近省份的联系。三是在统筹协调中减少直接干预或包办,注重完善政策保障和激励机制。省级政府应统筹园区、企业、高校,构建和完善全链条公共服务平台,通过及时提供战略性新兴产业运行、重大产业政策、高校专业设置、大学生就业等全方位信息,助力高校和企业更好地研判产业发展形势。

其次是要结合各地现状实现多元化发展。中西部地区在统筹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时应坚持差异化原则,在战略选择上尽量不要选择相同的模式。长期以来,我国各省份在产业和高等教育布局上都呈现高度的雷同性,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事实上,中西部省份在各项指标上存在显著差异。在产业基础上,中西部地区既有农业大省,也有工业基础较雄厚和第三产业较发达的省份。在高等教育基础上,中西部各省份也存在巨大的差异,如湖南省、陕西省拥有三所“双一流”建设高校,山西省、贵州省等仅拥有一所“双一流”建设高校。二者的匹配程度在各省份也不尽相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区域产业的革新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对区域原有产业有选择地保留和发展。同样,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具有谱系性和传承性。各省份应统筹考虑各地产业与高等教育基础、功能定位和资源禀赋条件,基于比较优势打造多元化、高质量的新兴产业集群。例如《湖南省“十四五”教育事业发展规划》鼓励高校聚焦本省优势产业、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开展前瞻性研究。从实际案例来看,西南大学结合处于三峡库区的现实状况发展独具特色的三峡库区生态环境与生物资源学科并将其发展为国家重点实验室,为当地以渔业、旅游为主的产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然而,从已有政策文件来看,虽然大多数中西部省份在政策文本中都提到了支持产业联合高校协同创新,但却未明确指出产业在革新过程中应考虑高校已有的学科基础,这样的校产合作无法真正达到双赢局面。

最后是要合力解决人才外流问题。人才是我国中西部地区产业革新和高等教育振兴协同发展的核心要素。就业、人力资本积累、创新等都离不开人才这一关键议题,但事实上我国中西部地区存在严重的人才外流现象。许多教师在获得人才称号后便流向东部发达地区的高校。已有研究表明,中西部地区优秀人才外流现象严重,毕业生学历越高、毕业院校层次越高,人才外流的可能性也越高[12]。这些地区的高校毕业生主要流向东部发达省份就业。人才的外流不利于地区知识生产、积累和技术创新,最终不利于地区产业结构的升级与革新。各主体需合力解决这一难题。第一,产业在革新的过程中应加大高校毕业生的对口引进力度,扩大就业者的发展空间并提高其就业满意度。第二,高校应制定合理的人才分类评价制度,制定校本化的人才评价标准,改变办学观念,充分尊重人才的成长规律,创新办学体制机制,为人才营造良好的学术研究生态环境。第三,无论是高校还是产业部门都应对符合条件的高端人才在户籍、医疗、住房、出行、配偶安置、子女入学等方面给予政策倾斜。第四,经济条件是影响高端人才流动的重要因素之一,中西部地区应充分发挥地区产业革新对人才的吸引力。

优化人才项目管理制度 推进区域人才协同发展

薛二勇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政策研究院副院长、教育学部学科办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青年学者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人才是创新的第一资源。我国已基本形成了从中央到地方的人才管理体系:中央层面人才项目80余类,其中教育、科技、环境、自然科学等领域都为10余类;省级层面人才项目为600余类;高校层面学者类称号为70余类。中央示范引导、部门和行业部署、地方设置相结合推进人才项目管理科学有序,培养、引进、造就了一批紧缺的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和优秀团队,提升了中国创新的质量和水平。人才项目在吸引、支持、鼓励、引导创新人才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其虽然以人才项目或称号形式展现,但实质上体现了国家和地方对创新的支持和人才的重视。由于历史、社会、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差异,我国西北和东南地区在人才项目的设置、获得者、聘任聘用等方面存在巨大的差异。

一、 东中西部人才胡焕庸线及其成因

著名地理学家胡焕庸先生提出的从黑龙江瑷珲(现黑河)到云南腾冲的人口地理分界线(胡焕庸线(4)胡焕庸线(Hu Line,或Heihe -Tengchong Line,或Aihui-Tengchong Line),即中国地理学家胡焕庸在1935年提出的划分我国人口密度的对比线,最初称“瑷珲-腾冲一线”,后因地名变迁,先后改称“爱辉-腾冲一线” “黑河-腾冲一线”。)揭示了中国人口东密西疏的特点;新中国成立以来东西两侧人口分布整体差异性趋于下降,两侧内部人口集聚模式发生明显变化[13]。东南区域人口分布由改革开放之前和初期的相对均衡状态转变为以长三角、珠三角等少数区域为中心的集聚模式;西北区域人口分布由于克拉玛依等部分新兴城市发展,人口集聚程度有所下降。人口空间分布变化中,经济发展类因素影响不断增强,而自然环境类、社会历史类因素以及制度体系类因素影响逐渐降低,交通技术、信息设施等条件的改善克服或降低了自然地理要素的影响。当前中国处于快速城镇化进程中,人口逐步向国家重点发展的城市群区域聚集,形成以城市群为核心的多个大型人口集聚区。兰西城市群、乌昌石城市群等少数城市群位于胡焕庸线以西地区,因此预期胡焕庸线仍将比较稳定,但城市群地区尤其是其核心城市与非城市群地区之间人口集散状况将发生深刻变化,区域内部人口格局也将发生重大变化。有鉴于此,作为客观事实,人才胡焕庸线将会长期存在,但在新发展战略影响下将会产生新的变化。

关于人才胡焕庸线存在的原因,主要为四个方面。第一,从人口历史分布上看,胡焕庸线两侧人口东密西疏的分布规律及其两侧人口大致为94∶6的比例,必然决定了各类人才项目和称号获得者的巨大差异。第二,从科研院所布局上看,胡焕庸线两侧区域的差异没有根本性变化,东南半壁科研院所快速向少数人口密集的区域集中,西北半壁一定程度上走向少数重点发展、重点行业产业集中的区域,这必然导致胡焕庸线两侧人才项目和称号数量、类型的不同分布。第三,从产业发展布局上看,胡焕庸线西北侧主要布局重工业、航空航天业,尤其是矿业等,东南侧则主要布局技术创新、人口密集型产业,这必然导致胡焕庸线两侧人才项目和称号类型、数量的分布差异。除此之外,从未来发展战略谋划来看,“双循环”经济新发展格局、共同富裕的战略构想和推进路径逐步明晰,这必然会对胡焕庸线两侧的人口转移分布、科研院所布局、产业发展布局等产生影响,进而影响胡焕庸线两侧人才项目和称号类型、数量分布形态。

二、 人才项目管理制度面临的挑战和问题

(一) 人才项目设置重复交叉:总量较多、结构失衡

人才项目在定位、对象、学科领域等方面政出多门、定位交叉重叠、统筹衔接不够,缺乏统一的信息管理平台,造成多头申报、分散人才精力和资源配置碎片化等问题。各级政府的人才项目很大程度上存在重叠交叉现象,主要集中在东部,中西部地区由于经济社会发展相对滞后,人才项目数量较少。地方政府和部分高校为了体现对国家决策的响应和对人才的重视,也为了吸引人才,往往设置布局类似的人才项目,造成了人才项目的重复评审、重复奖励、重复配套。基本上每所高校都会设置一到若干类人才项目以招揽和吸引人才,但中西部高校由于学校资源问题,设置的人才项目比较少。

(二) 人才项目评审不够科学:同质化严重、特色化不彰显

一是人才项目评价标准不够科学。人才项目评价标准同质化问题较严重,现有评价尚未根据不同科研活动的不同性质,采用差异化的标准进行分类评价,对不同领域的创新能力和潜力关注不够。评价方式较为单一,简单“数数”现象依然存在,重视论文数量、影响因子、专利等数字指标,重资历轻业绩,重论文轻贡献,重数量轻质量等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很多科研人员为了“争帽子”往往片面追求论文数量,避开难以快速出成果的研究方向,这助长了浮躁的科研风气,不利于科研人员潜心科研。现有评价标准对中西部地区的特殊需求与资源实际考虑不够。二是人才评价导向不够合理。人才评价重遴选轻管理,重评审轻问责,评审后的考核评价不够、退出机制不健全,导致科研工作者特别重视申请,而如何开展研究却很少被关注。现有评价政策对基层和西部地区科研人才特别是高层次人才的倾斜不够、支撑不力。三是评审过程不够科学。人才项目评审过程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第三方参与不够,反馈渠道不够畅通。部分人才项目在评审中“拼关系”“打招呼”,不仅导致评选不公平、不公正,而且会打击其他人才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评审过程中的监测和对区域差异的关注也有待加强。

(三) 人才项目利益挂钩严重:利益性强、差异化大

部分人才称号不仅与评奖、待遇、科研项目申请挂钩,而且与学科评审、一流学科认定等资源配置隐性挂钩。人才“小帽子”“大帽子”形成了环环相扣的“帽子链”,导致一些学者“人才叠冠”,资源非正常地向少部分人才和东部地区过分集中。各类“帽子”人才收入相差较大,且远远高于普通教师,如有学者指出院士的年总收入是普通青年教师的6.99倍[14]。不同层次的人才收入差别巨大,中西部地区对人才收入的支撑度不够。评价大学与科研院所的学科实力、师资质量时,相关机构往往会显性或隐性地采用人才项目获得者的数量指标,部分高校的人才评价直接对标人才项目,以此建设学科、师资队伍,导致高校间的人才竞争变为人才项目争夺战,出现重引进轻培养的问题。部分人才项目获得者为了得到更多经费、提高待遇,频频“转会”、重复“戴帽”,人才由中西部向东部流失严重,“孔雀东南飞”的现象依然存在,不利于良性学术生态的构建。

新形势下,如何客观认识人才项目制度,如何充分发挥人才项目与称号的价值和作用,如何通过人才政策调整推进胡焕庸线两侧区域的协同发展,促进创新驱动战略的深入实施、“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形成,是我们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指出,要深化科研经费管理改革,优化整合人才计划,让人才静心做学问、搞研究,多出成果、出好成果;要完善人才评价体系,加快建立以创新价值、能力、贡献为导向的人才评价体系,形成并实施有利于科技人才潜心研究和创新的评价体系[15]。为了更好地促进区域协同发展,我国应优化人才项目与称号设置、使用、作用发挥的体制机制,利用多种政策工具逐步减小经济发展类因素的影响,解决人才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

三、 推进东中西部人才协同发展的路径

(一) 央地协同,科学设置人才项目,引导人才项目分类建设

首先是科学认识人才项目与人才称号。相对于研发人员总量和科技资源实力,我国人才项目、人才称号的设置数量、比例偏低,尤其是相对于发达国家的科研人才发展路径与人才称号数量来说,我国科研人才项目、人才称号不算“充足”,更谈不上“过剩”。一般情况下,各类人才获得项目资助后,产出成果的水平和质量明显提高,工作绩效较为显著。人才项目中出现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其目标、标准、评审、规则、导向等出现了偏差,我们不能因此否定人才项目的积极作用,也不能否定人才项目、人才称号获得者的合理区域流动,更不能因获得者的区域差异而否定人才政策的实施效果。

其次是规范引导人才项目与人才称号发展。我国要不断优化调整科研人才项目政策,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支持力度,实现人才项目设置和实施的精准有效。一是完善顶层设计,基于央地协同、部门协同、政府和行业协同等,尽快制定人才项目统筹管理办法,整合各部门人才计划,加大力度合并、精简同类和定位相近的人才项目或称号,明确各类人才项目的目标任务、支持对象、资助方式、选拔程序、评选规则和评价方式等,建立动态退出机制。二是由人才主管部门做好国家与地方人才项目的衔接,逐步规范和减少各级重复性设置的人才项目,形成以国家层面的各类人才项目为主、地方人才项目为辅、行业机构人才项目为补的人才项目体系;中央政府有关部门、中西部地区政府和行业企业协作,在中西部设置地方性和机构性的人才项目,加大资源支持力度。三是结合“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共同富裕战略的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在国家和地方人才项目设置中向中西部倾斜,尤其是胡焕庸线西北部地区应有意识地扩大其高层次人才队伍建设的规模,并不断提升其质量。

(二) 改革人才评价项目导向和标准,充分发挥人才项目价值

首先是运用经济工具,健全胡焕庸线两侧人才薪酬统一制度。针对同类别、层次的人才计划,我国应建立健全东中西部统一的薪酬制度和激励政策。针对中西部地区的资源差异,政府、机构、社会应协作拓展教育资源,缩小甚至补齐人才薪酬和激励差异。同时,我国还应通过相应政策引导完善人才项目获得者的工作职责、岗位聘任、社会兼职等方面的管理制度,建立动态管理、灵活调整机制,加大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引导各级各类人才项目、称号回归专业认可、学术创新、社会贡献的本源,做到贡献和待遇相匹配。

其次是改革评价制度,健全胡焕庸线两侧人才贡献区别机制。对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的评价,特别是对“双一流”建设高校的评估不宜采用学术称号、人才项目等显性或隐性的标准。一是以学术影响力、行业影响力、产业影响力等评价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的建设成效,对于胡焕庸线西北侧人才项目的评价重在评价其对有关行业、产业的影响力以及社会贡献度。二是逐步减少或切断人才称号的利益链条,不把人才称号作为承担国家科研项目、获得国家科研奖励、高级职称评定、岗位聘任聘用、待遇收入标准的限制性条件,避免将其与物质利益简单、直接、长期挂钩,使人才称号回归学术性、荣誉性本质。

具体而言,相关评价应以科研成果质量、学术水平、行业影响等为核心指标,将人才项目评选标准由聚焦职称职务、地位身份、学历背景、论文数量、项目数量等向聚焦学术实力、社会贡献等实际贡献转变,对于胡焕庸线西北侧人才项目的评价重在社会贡献、对生产力的促进作用;建立透明、公正、科学的评审体系,逐步推进专业评价、同行评价、行业评价、利益相关组织和人员评价等,组织熟悉相关研究方向的小同行专家、实践专家、行业专家开展评审,避免简单根据论文数量、影响因子、获奖等级等进行僵化式评价。

最后是调整项目政策,健全胡焕庸线两侧人才均衡发展机制。一是政府类人才项目对中西部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实行条件单设、同等优先政策,不鼓励东部高等院校、科研机构从中西部、东北地区引进政府类人才项目获得者。二是强化人才项目获得者的岗位属性,加大对申请人胡焕庸线西北侧工作年限的前置性条件要求,在人才项目签约时明确服务年限,因政策倾斜获得人才项目支持的人员在聘期内不得调离受聘岗位与单位,形成“帽子在哪里评的,要在哪里服务”的良性人才使用局面,如其离开原岗位时未能满足原来岗位需求,应该立即终止其人才称号资格,取消相应支持。三是使基于人才项目的人才称号回归项目属性,项目结题后,在各类评价中项目获得者不得反复使用人才称号头衔。

(三) 引导行业、企业、社会协同投入,设立多样化人才项目

首先是多元设置人才项目,为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人才发展提供更多机会。我国要积极引导行业企业、社会机构,尤其是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的有关组织等投入创新事业,提升科研人才项目的多样性、互补性、针对性。一是进一步增加人才项目、称号的多样性。我国应根据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经济产业与社会发展的需要,设置不同级别和类型的人才项目,进行分类评审、管理和评价;对不同类别的人才项目进行不同支持,明确产出的标准。二是进一步提升人才项目、称号的互补性,引导行业、企业、公益基金会、社会组织等设置人才项目向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倾斜,明确项目设置的标准、程序、评价办法和价值目标。另外,我国还应引导社会力量按照需求自发设立人才项目,政府加强监管、进行引导,明确评审程序和发布渠道。三是进一步提升科研人才项目的针对性。有关部门和机构可基于实际需求,根据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的自然条件、社会历史、文化习俗等设立具有地域性、行业特色性的人才项目,增加人才项目的针对性。

其次是引导企业设置人才类项目,实现科研创新和产业转型升级相结合。一是充分发挥企业创新积极性,聚集企业创新资源和要素,多渠道引导和鼓励企业加大创新投入力度,根据企业产品、服务、技术研发需要设立人才类项目,由企业授予人才称号。二是创新政府科研资源配置方式,支持企业尤其是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企业人才类项目建设,使企业博士后工作站和院士专家工作站向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倾斜,设立短期、中长期人才项目,吸引研发人才,增强其影响力。三是使在重点产业技术领域企业设立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和科技人才培训基地向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倾斜,并在其中设立人才项目,吸引高层次人才加盟参与企业研发事业,促进科研人才向企业流动和集聚,推进产业尤其是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产业转型升级。

(四) 健全人才项目全过程绩效评估机制,提升科研服务能力

首先是建立健全人才项目绩效第三方评估机制。我国应持续建立健全人才项目管办评分离机制,纳入地区差异因素,完善人才项目绩效评估的标准、程序和办法。一是人才项目的设置主体、管理主体、评价主体相对分离,并培育、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对人才项目效果、获得者绩效进行客观科学评价;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的人才项目绩效评估应引入地方利益相关者的参与,重在考查对地区、行业产业的贡献。二是评估机构按照人才项目设置目标组织开展成果验收,对成果应用情况、科研创新程度等进行实际评估;对于产业技术创新类成果采取市场评价办法,评价其应用、成果转化情况。三是基于人才项目绩效目标完成程度,采取相应的奖惩措施,提高人才项目资源配置效率。

其次是提升人才项目、人才称号管理服务水平。人才项目主管部门和机构,尤其是胡焕庸线西北侧地区的有关组织要提高科研服务能力,让人才少跑路、少填表,为人才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一是培养和造就创新型科研管理人才队伍,提高对人才的服务意识,提供全面、系统、有温度的科研服务,为人才项目高效实施提供支撑。二是改进管理服务方式,建立高效率、人性化科研服务机制,以科研人员的科学研究为核心,简化人才项目评选表格填报、证明材料提交等事务性工作,利用大数据抓取技术、行业评价、同行推荐等方式,让人才少准备资料,最大限度提高人才创新活动的效率。

总之,一方面,我国应通过调整和优化人才项目与称号管理体制机制,实现科研人才“帽子”戴得好,即科研人才“帽子”与国家综合科研实力水平相匹配;戴得稳,即科研人才“帽子”与国家科研人力资源实力相匹配;戴得准,即科研人才“帽子”与国家科研实际发展态势相匹配。另一方面,我国还应考虑区域差异,设置并实施统一而有差异的国家与区域人才项目与称号,逐步解决人才队伍建设的区域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推进协同发展与共同富裕。

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质特征与行动逻辑

陈 亮

(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

高质量推进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是新时代高等教育战略发展的应有之义,同时也是优化高等教育布局、促进我国由高等教育大国向高等教育强国迈进的战略需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引领下,地处中西部地区高校的高质量发展进程承载着时代重任与战略使命。然而,受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较为落后以及高等教育整体布局结构失衡的影响,中西部高等教育存在“先天不足”的劣势,在人才队伍结构、经费投入以及资源建设等方面与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高等教育之间存在较大差距,这些劣势严重阻碍了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进程。因此,减少东部与中西部高等教育差距,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已成为新时代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与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基于此,国家从宏观站位的政策导向出发,相继出台了《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 年)》《关于加快中西部教育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指导意见》《关于新时代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的若干意见》等一系列政策性文件,为振兴中西部高等教育指明了方向。这些政策文件均围绕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这一议题做出了重要指示,重点聚焦高等教育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矛盾,为推动高校间的协同可持续发展注入新活力。针对现实的问题以及根据政策导向,本研究从学理分析视角着力探讨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容要素,进而分析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质特征以及行动策略,为形成中西部高等教育新发展格局提供理论支撑。

一、 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质特征

“高质量发展”作为一种政策性话语,最早源于党的十九大对经济领域发展阶段的概括,区别于“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它既体现经济发展方式的变化趋势,也体现出经济目标与理念随社会发展而做出的调整。“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要比“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的内涵丰富,不仅仅指人口和财富的增长、经济数据的变化,更强调在质的层面有所突破与创新,改变原有因循守旧的状态,在经济结构、人的可持续发展、生态环境建设、科技进步、造福社会等方面发挥协同共生作用。为适应高质量发展的经济社会转型需要,2019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发展更加公平更有质量的教育(5)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201903/t20190306_372341.html.。随后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也强调,我国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要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6)https://theory.gmw.cn/2021-03/02/content_34653692.htm.。由此可见,“高质量发展”适用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已成为国家宏观发展的战略选择与行动指南。

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赋予中西部高等教育战略发展的一种政策强音,旨在满足中西部地区人民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高等教育的迫切需求,消除东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的失衡障碍,提升中西部高校自主创新能力,全面实现中西部高校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与社会服务的协同发展。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不仅仅是提高质量,还是在复杂性思维的引领下遵循高等教育发展规律,着眼于中西部高校自身的发展观、内部治理组织结构以及与社会经济发展的关系,在时代精神中形塑科学的大学可持续发展观。未来已来,中西部高校高质量发展应秉持开放、包容、创新的发展理念,与建设高等教育强国、内涵式发展保持内在的逻辑一致性,彰显内生创新性、社会互动性以及组织协调性的本质特征。

一是内生创新性。依照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的观点,“创新”与经济发展联系紧密,意在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把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关于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16]序言3。本质而言,创新是区别于“增长”的一种高质量发展目标,一种内在要素的组合与自我更新,要求产生质层面上的新变化,包括社会经济结构的整合优化、人口素质的提升以及环境的和谐共生等,而不仅仅是追求经济指标的增长。从这一角度而言,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内生性创新过程,在反思与实践中对中西部高校的高等教育体系、发展范式以及人才培养结构等要素结构进行“新组合”与创新,不断激发中西部高校内在的创新意识,突破习惯性思维的路径依赖,“需要有新的和另一种意志上的努力,以便在日常领域、范围和时间内的工作和牵挂中,去为设想和拟订出新的组合而搏斗,并设法使自己把它看作是一种真正的可能性”[16]99。因为固化的思维习惯本身是基于下意识的模仿或被动接受而对事物做出的应急改变,而非真正意义上的“颠覆式创新”,这会严重阻碍中西部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进程。基于此,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创新性侧重于从中西部高校现实情况出发,突破旧观念,在持续变革的理念引领下注重学科创造价值的社会效应,主动探究适合自身发展的现代化之路,在变革中敢于自主创新,增强中西部高校自主融合发展的综合实力。正如爱德华·希尔斯(Edward Shils)指出:“要实现这些宏伟的目标,大学必须变革。它们必须革新、革新、再革新。要成为革新者,它们必须超越对旧的使命、旧的学问、旧的信念及旧的做事方式的情结。”[17]148

二是社会互动性。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知识社会转型是新时代社会大发展、大变革的必然趋势,围绕无形的知识进行应用性生产,更加强调知识创新价值的应用性与服务性。中西部高校的长足发展也需要在社会发展中形成互动共赢关系,及时观照中西部社会经济发展面临的知识性与社会重大现实问题,提升中西部高校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综合能力,形塑大学、政府与市场间三螺旋的互动服务性。因为大学是社会场域共同体中的一员,“大学不能只以自己为参考系,这不仅是因为大学不够支撑自己、没有外部支持就不能维系,也因为大学的核心功能要求其与社会互动并努力认知世界”[18],大学的知识产出最终需要积极回应社会需求,切实为知识经济社会的发展贡献力量。正如爱德华·希尔斯所言:“大学应该‘跟上时代’、甚至应该满足未来社会的‘需要’。”[17]148振兴中西部高校高质量发展的核心任务之一在于领会国家对于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的政策精神,使知识生产赋能社会创新治理,打破追逐排名的同质化“零和竞争”局面,从高校自身的实际发展出发,真正解决中西部社会发展不充分不平衡的知识创新问题,与中西部社会形成融合、共生、互动的新发展格局,扎实落实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与推动西部大开发。中西部高校如果能够认真落实这一任务,积极参与到中西部社会的互动与融合发展中,那么其势必会抓住机遇,适应社会大环境需要,不断激发自身的办学活力。因为“在知识社会中,认知过程不仅生产知识内容,而且提出新的认知结构和认知本体,这是一种更深层的、更深远的认识视野的变化。这一变化意味着那时大学的作用是被强化了,而不是削弱了,因为在知识社会中,大学开辟了一个不同话语系统相互交流的空间”[19]。

三是组织协调性。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离不开组织间的协调有序运行,“组织是拥有相同信仰、秉持一致的制度约束从事相同或相近工作的专业群体”[20],组织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包括平衡多方利益的主要目标,组织生长的环境、管理水平、文化整合等)能够助力中西部高校与社会大生态系统实现良性互动。中西部高校的卓越集群发展需要在组织变革的协同创新生态中形成彰显地域特色的办学理念,在组织使命、组织结构、制度安排、组织资源等方面齐心协力,构筑中西部高校协同发展联盟,将中西部高校看作是一个共在协同创新的组织共同体,在大的学科知识生态系统中丰富组织发展内涵,形成和谐创新的中西部高校组织发展关系。彼得·德鲁克(Peter F.Drucker)曾言:“组织建立的目的必须是不断变革。组织的功能是让知识工作,作用于工具、产品的流程;作用于工作的设计;作用于知识本身。”[21]从这个意义而言,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组织协调性注重强调中西部高校各内部组织与外部组织秉持持续变革的组织使命,着眼于知识创造价值的大学发展引擎,利用组织间共享的资源与制度保障来解决贫困、失学等社会公共性问题,将“有组织的创新”作为引领中西部高校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提升组织适应社会的创新治理能力,激发组织间的协同、互动、开放的活力。这种组织协调性更加强调组织与组织间的平等,而非上下级的隶属关系,注重在一个大网络系统中相互借鉴、相互学习,进而确保各高校在人才培养、知识创新、社会服务等方面达成新的共识。

二、 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行动逻辑

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既是中西部高校加强自身内涵建设的一种目标理念,更是引领高等教育改革迈向高水平发展的一种政策诉求。在加快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进程中,中西部高校若想真正实现高质量发展愿景,必须从内在角度转变发展方式,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与服务地方经济发展能力,在政策资源供给、办学理念以及体制机制保障等方面进行精准支持与改革创新。唯有如此,中西部高校才能真正激发自身内生动力和办学活力,才能释放自身适应知识社会的创新能量。

首先是形成多元主体共在交往合力,确保政策供给真正“落地”。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与发展目标,受到地理区位、经济发展水平以及资源建设程度等多种因素影响。与单纯提高中西部高等教育质量相比,中西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更加复杂,需要多元主体形成交往合力并充分考虑中西部高校的实际发展与社会经济结合情况,以及中西部高校的综合发展观、育人观、学科服务社会的价值观等。具体而言,中西部地区地方政府、高校以及社会企业需要落实国家出台的中西部高校振兴发展政策精神并形成发展合力。其一,地方政府需要协同多方展开论证,针对中西部高校的物质建设、人才培育、师资队伍建设等方面制定切实可行的倾斜政策实施细则,调整优化中西部高等教育战略布局,提升政策的执行力、推动力与穿透力。同时,地方政府应抓住中西部高等教育协同联动的发展机遇,积极为中西部高校提供优质资源,加大办学经费、专项建设经费、基本建设费的投入,促进高校之间资源跨界共享。其二,企业等社会多方主体需要具有“家国情怀”,认真领会国家制定的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发展的政策,积极形成捐赠、帮扶的校企联动发展模式,整合高校与企业的共生资源,开展产教深度融合下的企业大学建设[22],实现知识增值与企业发展互动的共赢模式。其三,中西部高校自身也需要“吃透”政策,合理优化本校的高等教育资源,积极探索创新创业的大学发展范式,将知识的应用与创新作为竞争的关键因素,在协同互助与开拓创新的语境下实现知识创造价值,形成服务地方经济发展的内生性创新办学模式。

其次是创新新时代中西部高校的办学理念,探寻可持续发展的特色化道路。新时代赋予中西部高校新的发展希望,强调高校学科知识生产基础性与应用性相结合,凸显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这一时代背景要求中西部高校“更新办学理念,减少对东部高校教育发展模式的简单模仿,创建中西部高校独特的大学模式”[23],以社会需求为导向,以公共利益为目标,发挥自身的优势,形成独具特色的办学理念。具体而言,一方面,中西部高校间应形成合作共赢的可持续发展战略伙伴关系,形成“强强联合”与“强弱互补”的融合创新办学理念,注重学科知识对社会的贡献度与影响力,在创新驱动发展中实现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以及社会服务等方面的互通互鉴,规避盲目模仿东部高校以及西方高校的办学模式,彰显中西部高校独有的办学特色,找准目标定位,明确办学目标与优化办学结构。另一方面,中西部高校要秉持创新办学理念,形成面向需求与创新发展并存的中西部高校战略发展格局。随着知识生产模式的转型,社会对大学的知识生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知识创造价值的应用性与实践性是未来中西部高校可持续发展的主旋律。中西部高校应树立全局观念,突出问题导向,建立学科知识网络群,最大限度满足地方发展需求。此外,中西部高校还需因地制宜挖掘地域优势,主动寻求与东部高校联合培养人才的机会,加强区域高校间的交流与合作,逐步形成高等教育资源共建共享的跨界联动机制。

最后是深化中西部高校体制机制改革,优化内部治理结构。“人们在机构和制度组成的世界中生活和行动。我们的机会和前途严重依赖于存在哪些机构和制度以及它们如何运作。”[24]同样,中西部高校作为一个整体具有独特的历史轨迹,它们的可持续发展也需要健全规范的机构制度与创新的体制机制,只有在这样灵活规范的环境中才能更有力地保障与激发中西部高校自主创新的积极性与办学动力。面对新时代的经济社会发展新环境,中西部高校需要以国家宏观政策为依据,深化体制机制改革,突破信息壁垒以及信息不对称等困境[25],针对自身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以及社会服务等方面存在的顽疾进行组织机构调整改革。一是要明确体制机制改革的意义,真正落实高校办学自主权。中西部高校作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群体,应秉持开放包容与合作共享的发展理念,优化内部管理体制,增强二级学院办学活力,精准施策,实现权力的有效下放。体制机制创新改革的意义在于优化高校组织机构、规范权力运行以及健全制度保障,全面提高中西部高校的办学质量与办校效率。二是要依据社会经济发展情况以及产业结构对中西部高校的要求来优化学校组织机构,建立服务地方经济发展的行政机构与学术机构,使其专门负责产教研一体化的相关事宜。中西部高校应充分发挥二级学院以及独立建制的学术机构的治理优势,形塑学术权力与行政权力之间的双向互通关系,规范行政权力运行方式,明确行政权力行使的是执行权、学术权力行使的是决策权,将知识创造价值作用于中西部高校产教研一体化机构的运行与建设中。同时,各组织应加快完善成果转化制度体系、管理体系和服务支撑体系,强化知识产权管理和运营职责,加快提高中西部高校科研成果转化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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