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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陵博物院藏文吏俑服饰研究

2022-05-05刘冰冰西安工程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陕西西安70048陕西服装工程学院服装学院陕西西安7046

关键词:陶俑西汉

|刘冰冰 张 盼|.西安工程大学 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陕西 西安 70048;.陕西服装工程学院 服装学院,陕西 西安 7046

汉阳陵建成于公元前126年,直至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它的风采才被世人探到一隅。随着汉阳陵考古工作的进展,大量的陪葬品被发掘出来。其中数量最大、最具特色的是各种陶制品,包括军士、文吏、侍从、宦者等身份不同的人俑。我国迄今为止发现的规模最大并且陪葬级别最高的汉代陶俑群就是汉阳陵,汉阳陵的陶俑群直接映射着西汉军事制度,作为西汉政治、经济、文化的载体,为研究汉代历史提供了相当重要的史料价值,同时,这些高度写实风格的陶俑也为研究汉代服饰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汉阳陵博物院现藏文吏俑有两件,一件为塑衣黄彩,一件为塑衣白彩(图1),俑高63厘米,身着交领右衽深衣,从领口来看其里外共穿三层衣袍。领口、袖口处皆有红色缘饰,足着翘头履。陶俑双手拢于袖中,身体直立并稍稍前倾,从其头顶的残损痕迹,加上两颊有系带垂下来看,陶俑头部最初应该戴冠,因出土时已残损,冠的样式目前无从得知。陶俑的发式从额头前面中分,拢至脑后上折,挽于冠下再梳成髻。男俑双手环抱腹前拱手而立,双手间以及左肘处有扁长方孔,原本应该插有笏板一类的器物和佩剑,是汉代文官的典型配备。《史记·萧相国世家》云:“於是乃令何第一,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1]《后汉书·梁冀传》云,“冀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2]。根据文献记载,剑在汉代是服饰制度的一部分,文官日常也佩剑,作为身份等级的象征。

图1 汉阳陵出土文吏俑

一、汉阳陵文吏俑的“出身”

“从来受知者,会葬汉陵东。”(唐·马戴)咸阳塬上的陪葬墓,确实分布在西汉各帝陵之东。[3]按照汉代的陪葬制度,西汉帝陵在陵园外专门辟陪葬墓区,赏赐给皇亲国戚和功勋重臣,使他们长眠君侧,余荫后世,以彰显皇恩浩荡。目前陵园出土有北区陪葬墓和东区陪葬墓。北区陪葬墓位置在汉阳陵陵园北门的外面,东区陪葬墓则位于汉阳陵陵园之外东司马门道的南北两侧,这两座陪葬陵园是陵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汉阳陵出土的“周应”私印在帝陵东司马道南侧第一排的97YPIY9M130号陪葬墓发现,本文研究的对象塑衣彩绘文吏俑就出土于130号周应之墓。

经过查阅文献证实汉景帝时有两个名为“周应”的人,一位是西汉初年成制侯周緤的儿子,景帝绍封其为郸侯,谥号为康。另一位是高景侯周苛的成孙,景帝中期时,绍封为绳侯(表1、表2、图2)。就目前出土的实物来看,这枚印章的主人或是郸侯周应,又或是绳侯周应,仍是未知,但无论哪一位“周应”,都是西汉初年的功臣后代,身份都为列侯。墓里所出土的塑衣俑或为墓主人生前侍从的替身。

《后汉书·百官志》记载:“列侯,所食县为侯国。承秦爵二十等,为彻侯,金印紫绶,以赏有功。功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得臣其所食吏民……每国置相一人,其秩各如本县。本注曰:主治民,如令、长,不臣也。但纳租于侯,以户数为限。其家臣,置家丞、庶子各一人。主侍侯,使理家事。列侯旧有行人、洗马、门大夫,凡五官。中兴以来,食邑千户已上置家丞、庶子各一人,不满千户不置家丞,又悉省行人、洗马、门大夫。”[5]

由此,笔者推断汉阳陵周应陪葬墓出土文吏俑身份可能有两种:郸侯国或绳侯国的相,抑或是郸侯或绳侯的家臣。

二、汉阳陵文吏俑服饰

陶俑是用陶土模仿人或动物形象制作的随葬品。西汉早期,京都西安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一时期已有完善的丧葬礼制,只有帝王和贵族墓葬才能陪葬陶俑,体现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差别和血缘关系,以汉阳陵为代表的汉墓陪葬的陶俑,无论是种类、数量还是工艺都远远高于全国其他汉墓。

汉阳陵出土文物中,数量最大、最具特色的是各种陶俑,可分为人俑和动物俑两大类。人俑从制作工艺上分为着衣式和塑衣式两种。塑衣俑,即“塑衣式陶俑”,是指工匠在制作陶俑时,直接在俑身刻画所着衣物烧制而成。已出土的秦始皇兵马俑即是塑衣俑,在制作陶俑的同时,就已经将铠甲或者衣服塑造完成。汉代陶俑在早期与秦兵马俑用途相似,多为列阵模拟送葬,但在规格上比秦俑小得多,秦俑一般和真人大小差不多,汉俑则小于真人,一般为真人的三分之一大小(图3)。

表1 汉书卷十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部分)[4]

表2 汉阳陵“周应”身份分析

图2 汉阳陵“周应”身份关系图

图3 秦始皇陶俑与汉阳陵陶俑身体尺寸比对

(一) 首服

首服,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头”的衣服,所以也叫“头衣”,泛指汉服中用来裹首的衣饰。西汉时期,冠只是加在束起发髻上的一枚发罩,在其下有一条带状的頍与冠缨相连,结在颔下,至东汉,则先以帻包头,而后在帻上加冠。汉代时期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冠服制度。汉代的冠种类繁多,有冕冠、长冠、委貌冠、皮弁冠、爵冠、方山冠等十几种,最具特点的莫过于长冠。

《后汉书·舆服志》记载:“长冠,一曰斋冠,高七寸,广三寸,促漆纚为之,形制如板,以竹为里。初期,高祖微时,以竹皮为之,谓之刘氏冠,楚冠制也。民间谓之鹊尾冠,非也。祀宗庙诸祀则冠之……此冠高祖所造,故以为祭服,以示尊敬之至也。”[6]

《汉书·高帝纪》颜师古注:“爱珍此冠,休息之暇则冠之。”可见,高祖不仅在微时戴此冠,称帝后仍戴此冠。引文“休息之暇”应是日常所戴,即属常服。

高帝八年,刘邦下诏明确规定:“爵非公乘以上毋的冠刘氏冠。”[7]

《后汉书·舆服志》:“凡冠衣诸服,旒冕、长冠、委貌、皮弁、爵弁、建华、方山、巧士,衣裳文绣,赤舄,服絇履,大佩,皆为祭服,其余悉为常用朝服。唯长冠,诸王国谒者以为常朝服云。宗庙以下,祠祀皆冠长冠……”[5]452

由于公乘是秦汉时期民爵与吏爵的分水岭,因此,长冠成为官吏身份的象征。[8]从《后汉书·舆服志》中也能看到只有长冠作为常用的朝服穿戴。

根据塑衣文吏俑头顶有残损痕迹,两边脸侧有黑色系带痕迹等情况来看,陶俑原先应戴有冠,因出土时已经残损,冠的式样已无从考究,故在此只做推测。观察陶俑残部,仍可看出文吏俑脸颊两侧有黑色頍带的痕迹(图4)。古代有冠无帻,在戴冠时,头上有固定冠的发饰頍,用来使物安稳。

图4 汉阳陵文吏俑局部

《续汉书·舆服志》说:“古者有冠无帻,其戴也,加首有頍,所以安物。”其所谓“古”,已将西汉包括在内。[9]頍是古代用以束发固冠的发饰,也就是额带,用布或者革条箍在发际,是衣冠中首服的最简单形式。

《后汉纪》记载,西汉初期服饰承袭了秦代衣冠,少有改动,从这一点延展下去,笔者搜集了一些秦俑照片以作对比。在搜集资料时,笔者发现一件美国哈佛艺术博物馆馆藏西汉陶俑形态与汉阳陵出土的文吏俑形态极为相似,由此为线索做一些推测(图5)。

图5 美国哈佛艺术博物馆馆藏西汉陶俑与汉阳陵文吏俑对比

此俑冠部保存完整,可看出冠为宽板状,冠的尾部向下卷曲后再向内扣,形状类似秦兵马俑中所戴的斋冠。斋冠是先秦时期楚国地区流行的一种冠制,因其形状颇似鹊的尾巴,故又称鹊尾冠,汉高祖刘邦出身楚地,位卑时所创的“刘氏冠”与斋冠有相似之处,而刘氏冠的雏形正是斋冠。通过比照分析,长沙马王堆出土的戴刘氏冠木俑冠体较长,在底部直线折向冠底,用带子固定在发髻上。表3进行了具体对比分析。

由于目前考古资料所限,笔者根据陶俑整体造型、神态推测汉阳陵文吏俑所戴冠应与哈佛艺术博物馆现藏陶俑趋向一致,又与秦俑所戴斋冠有些不同,冠尾部向内扣,卷曲程度较斋冠更甚。长沙马王堆戴冠木俑所戴长冠,与斋冠款式相似,故推测为西汉景帝时期流行的一种介于斋冠与长冠之间的冠式,冠体没有刘氏冠那么长,尾部向内扣挨着冠体。

表3 与汉阳陵文吏俑相似的几种冠

(二) 衣服

西安地区汉墓出土陶俑在 “承秦制,融楚俗”方面有较多的体现。查阅汉代八十余座墓葬的考古报告,通过文物与文献对比分析可以确定,出土文物和文献记载基本吻合,服装形式皆为衣裳的深衣制袍服。西汉初期,仍继承了先秦时期的深衣制形制——交领、右衽、缘饰、上下分裁后再缝合的基本结构,且具有三重衣的特征,服装在领口、袖口等处一层层显露出里层衣服的衣襟和衣袖的彩色缘式,有丰富的层次感,传承了受楚文化影响的端庄、典雅、略带拘谨的着装风貌(图6~图9,表4)。

图6 湖南长沙马王堆出土戴冠木俑图7 江苏徐州北洞山西汉楚王墓出土陶俑图8 江苏徐州狮子山兵马俑坑出土陶俑图9 江苏铜山县李屯西汉墓出土的陶俑像

表4 西汉时期出土陶俑(部分)

《后汉书·舆服志》:“服衣深衣制,有袍,随五时色。袍者或曰周公抱成王宴居,故施袍。《礼记》‘孔子衣逢掖之衣。’逢掖其袖,合而逢大之,近今袍者也。今下至贱更小史,皆通制袍,单衣,皂缘领袖中衣,为朝服云。”这里所说的袍服是指古时流传下来的样式,无论身份贵贱,无论男女,都可以穿袍服,只是颜色和衣饰上有分别。[10]

《礼记·深衣》中记载深衣的特点是续衽钩边,郑玄注:“续犹属也。衽在裳旁者也。属连之,不殊裳前后也。钩读如‘鸟喙必钩’之‘钩’。”[11]大概就是指这种续衽绕至身后,形成的绕襟形态如“鸟喙”一般。郑玄又提到“钩边,若今曲裾也”。他将汉代的“曲裾”用来对应深衣的“钩边”。

《汉书·江充传》记载:“充衣纱縠襌衣,曲裾后垂交输”。[12]可见曲裾或应指“曲襟”的形态。男子袍服领口宽大,从前襟绕至腰后,后衣衣摆从膝弯以下作弧形挖缺,使左右交掩的两侧衣襟形成燕尾状,里面的多重交输从缺口处露出,摇曳在外,与“衣纱縠单衣,曲裾后垂交输”相符。

汉代男子流行穿宽博的袍服,西汉早期,以曲裾居多。通过文献资料的描述,再结合观察考古出土的陶俑实物,从文吏俑的外观观察它的整体形态,上身宽松,下身素裹,下摆呈喇叭状,续衽钩边绕在身后,从而可以初步判定文吏俑所穿的袍服为曲裾袍。再深入观察,文吏俑身上穿着交领右衽三重衣,外衣下摆稍短露出中衣衣摆。从后面看,外衣腰间系带,腰部有衣身堆叠,外衣衣摆在后中位置上弧,有4条褶皱线,露出中衣,中衣下摆处又露出两条宽大的裤腿,中层衣领与内层衣领宽厚且中衣领后有明显轮廓线;从侧面看,应为衣服左右片交掩,右片下裙掩至左边露出一角,左片续衽掩在腰后中垂下,形似燕裾。陶俑拱手而立,双手拢于袖中,外层袖袂宽大,肘处约有5层褶皱线条,根据褶皱幅度较大可推测此处褶量较大,外层衣袖宽大,露出的中层衣袖和里层衣袖宽度小于外层(图10)。汉阳陵文吏俑服装整体造型与文献中的曲裾相符,下摆处有燕裾。

图10 汉阳陵文吏俑三视图

两件文吏俑表衣为白色和姜黄色,袍身基本为纯色,领缘及袖缘部分为绛色。同时期西汉考古资料显示侍从俑的内衣衣领多为绛色,如徐州北洞山汉墓 430 多件陶俑,其内衣领几乎全是绛色。江陵凤凰山 168 号汉墓出土俑 46 件,全部用整木雕出人形和动态,在能分辨服装色彩的俑中,衣领的里层缘饰也为绛色。通过绛缘领袖中衣和绛绔袜,体现出汉代“赤心俸神”的祭服制度。

(三) 足服

汉代的履主要为翘头履,上面绣着各种用来装饰的花纹,或是葛麻制成的方口方头的单底布履。汉阳陵中塑衣黄彩文吏俑所着也为翘头履(图11)。起翘部分形态为方头,中间有两道曲面,形似小拳头,翘头履的鞋尖部分翘起一部分是出于美观,还有一部分是出于功能性的需求。汉代早期多穿曲裾长袍,袍长及地,如果穿着曳地长袍,就容易摔跤,翘头履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上翘的鞋尖从前面将长袍的衣摆拦起在鞋面上,能够让行走更为方便和舒适。

图11 汉阳陵文吏俑着翘头履

(四) 妆发

在汉代,不但女子敷粉,男子亦然。

《汉书·广川王刘越传》:“前画工画望卿舍,望卿袒裼傅粉其傍。”[12]1153

《史记·佞幸列传》记载:“惠时,郎、侍中皆冠骏仪鵔鸃,贝带,傅胭脂粉。”[1]4932西汉孝惠帝在位时,官员们不仅要保持衣冠整洁,还要佩戴贝带,涂上胭脂粉。

《后汉书·李固传》中虚诬固罪曰:“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盘旋偃仰,从容治乐,曾无惨怛伤悴之心。”[13]李固是东汉有名的贤臣,他也曾用“胡粉”饰面,美化自己,这虽然是诬蔑之词,但可见当时男子确实有敷粉的行为。汉阳陵文吏俑天庭饱满,面庞圆润,面部涂白彩,眉目清秀,用黑彩勾画眉眼、胡须和头发的颜色,双唇紧闭,嘴部施红彩,胡须呈八字形向外撇,是恪尽职守、随时待命的文吏形象。

汉族男子的发式自周代起,就基本上是梳髻的形式。有的梳髻在头顶,有的是把头发编成低平的扁髻,贴在脑后,然后戴冠或束巾,或者是露髻式。[14]观察汉阳陵文吏俑,仍可看出文吏俑的发式,把头发梳理起来拢于脑后然后分成几绺反向贴在脑后,再将高出头顶的余发盘成髻,固定后再在头顶戴冠,用頍带固定冠式。其中头发盘起的部分有一黑色圆形物,或许是头发梳髻,也许是固定头发的冠底部,笔者搜集资料时发现河北满城西汉墓出土的玉人有类似的发髻,就是将发髻束起用冠压住固定的露髻样式,汉阳陵文吏俑的发式可能与之为一类(图12)。

图12 汉阳陵文吏俑发式与河北满城西汉墓玉人发式对比

三、汉阳陵馆藏文吏俑人物服饰源于五时服的分析

古人借阴阳五行说代替春夏秋冬,并用之解释四季的循环往复。“五时服”意为随着季节变化的袍服颜色——“青”代表春季,“朱”代表夏季,“素”“白”代表秋季,“玄”代表玄冬,孟春时节穿青色,孟夏时穿赤色,黄色为季夏时穿着,孟秋时节穿白色,黑色在孟冬时节穿着。所以“五时服”就是按照时节区分,一年更换五次礼服服色的制度。汉代,有按“四时迎气”的制度,百官的“五时服色”,随季节而变化(图13)。[15]

图13 汉代“五时服”服色循环

在西汉早期,百官上朝仍穿着黑色的朝服,而五时服为祭祀等特定礼仪场合所穿的礼服。舆服制的确立参照了西汉时期的制度,对于穿着场合,所着服色也有严格的规定,古籍中有记载:《汉书》:“擢之皂衣之吏,厕之诤臣之末。”[16]“敞备皂衣二十餘年,尝闻罪人赎矣,未闻盗贼起也。”颜师古注引如淳曰:“虽有五时服,至朝皆著皂衣。”[17]

关于“五时服”在古籍中也有记载:

《汉官旧仪》卷下:“皇后春桑皆衣背,……以作祭服。祭服者,冕服也,天地宗庙群神五时之服。”[18]

《通典》:“皇帝立春祀青帝于东郊,立夏祀赤帝于南郊,季夏土王日祀黄帝于南郊,立秋祀白帝于西郊,立冬祀黑帝于北郊。”[19]

《后汉书·祭祀志》记载的“五时迎气”:“立春之日迎春于东郊,祭青帝勾芒;立夏之日……;先立秋十八迎黄灵于中兆,祭黄帝后土;立秋之日……;立冬之日……”[6]3181

《宋书·礼志五》记载:汉制,祀事五郊,天子与执事所服各如方色,百官不执事者,自服常服以从。常服,绛衣也。魏秘书监秦静曰:“汉氏承秦,改六冕之制,俱玄冠绛衣而已。”[20]

汉代祭祀五郊,皇帝与执事官员“所服各如方色”,当时称作“五时衣”。建初三年,汉章帝悼念阴太后,曾留下其“五时衣各一袭”[21]。

根据系列文献记载,结合汉阳陵周应墓两件文吏俑造型特征,笔者推测两件文吏俑身着为五时服:其一,西汉帝陵陪葬墓按照丧葬礼制,大臣和贵族均可用陶俑陪葬,以显其墓主人身份级别。周应墓两件文吏俑分别着白色和黄色袍服,根据汉代“五时服”服色的循环,黄色袍服对应为季夏(立秋前十八日—立秋),白色袍服对应为孟秋(立秋)。这是秦汉时期五行思想盛行的结果,同时也彰显着墓主人与皇权的亲密关系。其二,《后汉书·舆服志下》和《晋书·舆服志》的记载,都表明汉代祭祀服装为最高礼服,并规定了行五郊祭时,衣帻绔袜按照各自规定的颜色,同时又重点提到绛缘领袖中衣和绛绔袜,以表示 “赤心俸神”的祭服制度,这正符合两件文吏俑的服色特征。

四、结语

本文通过对汉阳陵院藏文吏俑出土身份的考证,结合汉代相关服饰文献资料,对文吏俑的首服、衣服、足服等进行了详实分析,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1.塑衣彩绘文吏俑头戴卷冠、身着曲裾袍、足着翘头履、佩剑等一系列服饰特征分析表明墓主人强烈的政治色彩,彰显了西汉帝陵陪葬墓的丧葬礼制。

2.文吏俑所表现出的文质彬彬、略带拘谨的着装状态,反映的是西汉时期,京城最为正统的服饰和审美风尚,并与同时期全国服饰风格一致,体现了“文景之治”带来的国家稳定,服饰日趋统一的大趋势。

3.根据对文吏俑的服色分析,结合文献资料的记载,可以推断汉阳陵博物院藏文吏俑服饰应为不同季节的祭祀礼服。

由于目前汉阳陵出土的文吏俑数量少,研究比较受限,相信随着以汉文帝霸陵为代表的关中地区考古资料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以及研究水平的提高,对汉代文吏俑服饰的认识也会更全面更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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