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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的颂词(外一章)

2022-05-03杨延平

星星·散文诗 2022年4期
关键词:驯兽师高楼大厦瓷砖

杨延平

脱胎于泥土,煅烧却能够造就自己。

方正,坚硬,有棱有角,有火的温度,有水的语言。

当当丁丁,瓦刀指点迷津,生活脱胎于瓦刀。

楼房的细胞,农民工的血汗,敲敲打打里把一生交给水泥和钢筋。

一块,两块,三块,十块……无数块,相互依靠,整齐划一,抱团组合,垒起高楼大厦,垒起高额的房价,也垒起艰辛的岁月。

各个年龄的砖,在低处有野草闲花作伴,在屋舍有男女老少相陪,在楼顶和飞鸟白云相望。砖适合在各个岗位开展工作,就像我一样。

多孔砖,无孔砖,正方体的砖,长方体的砖,块块砖饮足了自来水、雨水、汗水,还有包工头的口水,最后,又和水泥纠缠一生。

防水砖,防火砖,全瓷砖,半瓷砖,砖砖相扣,紧扣人的意圖,音节一样的砖,文字一样的砖,词语一样的砖,讲述着砌墙人的故事,也承载着建筑的一生。

我的家族庞大,大多数的钢筋逃不脱被混凝土浇灌的命运。我是高楼大厦的骨质,我是高架桥的脊梁,我是深入泥土的根基,我是谷种农具的素材……

我的血液滚烫,我的外表冰冷,我的一生是斗争的一生,我的一生是不屈的王者。

强壮的打工者是我的驯兽师,让我弯曲,成方成圆,成六边形,成三角形。

我坚硬无比,我温柔如水,我是砖的朋友,哪里需要哪里弯,我是混凝土的知己,哪里有我哪里就有不朽的巍峨。

北京有我,海口有我,青岛有我,兰州有我,拉萨有我……伦敦、巴黎、开罗、纽约……都有我垒起的楼堂馆所、教堂寺庙和贫民屋舍,我和我的家族改变了世界。

我喜欢火,喜欢电焊氧焊带来的快感,可让我实现种种梦想,我喜欢被敲打磨砺,能使我千变万化胜任各种环境。

我喜欢站着死亡,不惧风刀霜剑,喜欢在一次次的蜕变中完成全新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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