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相遇 动情的咏叹

刘聪

［中图分类号］J6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233（2022）12-0001-03

2022年8月21日晚，在湖南长沙大剧院听了《多情的土地》徐霞独唱音乐会，使我对“情”字有了特别的感受和感悟，正如本文标题《深情的相遇动情的咏叹》。一个“情”字，通过一场音乐会刷新你的认知。以往听独唱音乐会，大多是在音乐厅，突出专业性，学术空气甚浓。女高音歌唱家徐霞携手长沙交响乐团艺术家们面向社会公演的这场独唱音乐会，则完全是另一个天地，仿佛音乐变得特别鲜活，与你的心灵产生了共鸣。不仅让舞台上群星璀璨，更让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这正是文化的伟力、艺术的魅力、音乐的魔力、徐霞个人的能力和团队的合力。标题中“深情的相遇”涵盖了由湖南省演艺集团主办的“湘遇”2022深湘文化交流活动周的“经典的旋律”中国艺术歌曲之美、“多情的土地”徐霞独唱音乐会和“深湘交响乐文化交流会”三大主题内容。本文试图以“情”为中心，来解读其中“多情的土地”徐霞独唱音乐会的亮点，探寻歌唱家成长、成熟、成功的路径，中国当代艺术歌曲演唱、推广、普及的生态，音乐的社会功能与音乐家的使命。

一、让中国当代艺术歌曲占据舞台中央

让中国当代艺术歌曲占据舞台中央，是本次音乐会的亮点之一。与以往美声唱法独唱音乐会上的中国作品，大都是20世纪30年代前后的《大江东去》《我住长江头》等曲目，而更多的则是外国艺术歌曲及歌剧咏叹调截然不同的是，徐霞音乐会上被取而代之的是中国当代艺术歌曲。其本质是道与器中，器以载道的文化认同、文化自觉、文化自信的深层内涵。让中华传统文化的河流不断涌现出文明的浪花，是文化发展与传承的标志，“故步自封、陈陈相因谈不上传承”[1]。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艺术歌曲及外国艺术歌曲与咏叹调，本是声乐专业学习者的教材和工具，俗话说：手巧不如家什妙。这里的“家什”就是指工具，以往的独唱音乐会舞台重复展示工具者大行其道，甚至固化。而在徐霞的独唱音乐会，展示的则是运用工具生产的产品，这就使得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对伟大时代的讴歌，对多彩生活的赞美，成为音乐会的主旋律。正如徐霞同门师弟，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廖昌永（《让阳春白雪不再曲高和寡》见《中国青年报》2021年12月9日）所言：“声乐艺术家的目标应该是，先在中国唱好中国歌，让中国观众喜爱你；再到国外去唱中国歌，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文化；最后再在中国唱外国歌，让更多国内观众了解国外文化，‘我们应该是文化交流的使者。”由此定义了中国歌唱家应有的风采和本色，责任与使命。这个亮点与深意，在本场音乐会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有力的证明和完美的演绎，并成为当代中国歌唱家无法回避的挑战和必答题。

二、中国作品曲目选择与演唱的多维跨度

中国作品曲目选择与演唱的多维跨度，是本次音乐会亮点之二。由此窥见徐霞丰厚的积淀，深厚的底蕴，十足的底气。

地区跨度：体现出东南西北中的辽远视域与格局。从辽阔的草原到遥远的边疆，如：内蒙古北部的兴安岭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新疆西部高原的《帕米尔我的家乡多么美》；从缤纷的南国到壮美的北方，如：东北东部长白山下的《长鼓咚咚敲起来》，本次音乐会上首唱的《一起幸福》是徐霞与著名男中音歌唱家、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廖昌永，应深圳市福田区邀约，合作演唱献礼二十大的最新作品。歌中一句：“乱云飞渡，风景这边独好。”直接反映了当前全球疫情蔓延，国际形势风云变幻下，对伟大祖国的由衷赞颂和美好祝愿并且随着徐霞的歌声在祖国的山河大地间徜徉。

内容跨度：有对党真情表白的《永远跟你走》；有对祖国深情讴歌的《多情的土地》；有对故乡依恋的《故乡的目光》，有颂歌、情歌、民歌、电影歌曲，有引吭高歌，有低吟浅唱，有拨动心弦，有震撼心灵。特别是一曲《灯火里的中国》阅尽世间美好……。随着徐霞歌声的婉转动人，起伏跌宕，让荡漾的思绪，汇成了清流；让涌动的情感，找到了依托；让散落的絮语，凝聚了心声；让多彩的舞台，浓缩了生活。

风格跨度：从内蒙草原的悠扬长调，到延边朝鲜族的动感节奏。从帕米尔高原塔吉克族的飘逸天籁，到西南山寨瑶族舞曲的婆娑妩媚。使音乐会呈现出少数民族风情的绚烂，体现出音乐作为文化长河的文明的浪花，闪烁着中华民族的智慧之光，不同地域与不同民族的音乐风格迥异，争奇斗艳，交相辉映。既避免了独唱音乐会容易出现的审美疲劳，又让观众通过音乐会的曲目和徐霞的演唱来一次饱含人文含量，漫游神州的文化之旅。

唱法跨度：立足美声，跨越声部，兼顾民族，兼容通俗，雅俗共赏，曲高合众。音乐会以作曲家施光南的《多情的土地》开始，首先展示出歌唱家中低声区深厚淳美的特色，这在女高音声部更多重高轻低，唱的高就是水平高的畸形审美与评价惯性中，独树一帜，卓尔不群。伴随曲目的变化，音乐会异彩纷呈，从内心深处的独白，到激情澎湃的咏叹。跨越声部的屏障，打破唱法的壁垒，演绎出丰富、生动、深刻、有声有色、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信息含量巨大、视域开阔辽远、技术功力扎实、文化底蕴深厚的独特内涵与鲜明特色。

三、如何区别艺术与娱乐，引领与迎合的示范公开课

音乐艺术的巨大优势是讴歌真善美。因此，音乐的社会功能远大于娱乐功能。难能可贵的是，徐霞的这场音乐会，不仅充分发挥了音乐艺术的文化功能与教化功能，同时也为观众带来了陶醉其中的美感与身心的愉悦。如此两全其美的呈现方式，既引领了大众审美与音乐文化的正道，又彰显出艺术的高贵品质与亲和力。特别是在三年抗疫持久战的多地“出行管制”“静默管控”“经济停摆”，此起彼伏，周而复始的间隙中，这样一场难得的音乐文化饕餮盛宴，真正是“战地黄花分外香”[2]。无疑是雪中送炭，弥足珍贵，余音绕梁，回味无穷。这次音乐会上演唱的曲目，在技术含量、艺术含量、人文含量上，与商业娱乐演唱会截然不同。传递大爱，彰显大我，在高贵典雅的规格下，力求雅俗共赏；在讲述中国故事的语境下，引领观众对音乐感知能力的提高和审美格调的提升；在注重品质的前提下，占领文化艺术市场的高地。正是在践行“要把提高质量作为文艺作品的生命线，不断提升作品的精神能量、文化内涵、艺术价值。”[3]因此，徐霞的音乐会，对艺术的坚守和挚爱，对引领的坚定与执着，由内而外地焕发出活力，迸发出激情，传递和感染了现场的观众，这种“文化兴则国家兴，文化强则民族强”[4]的使命与责任，化无形为有形，化精神为物质，化信念为行动，用听得清，看得见，可感知，能感悟的精神的物化，为音乐艺术走向市场、走进大众，文化进步与经济发展并重，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赢，无疑具有教科书级别的示范公开课，彰显了艺术规律与人间正道。

四、横联台上纵联台下美美与共情情共情

徐霞的独唱音乐会，改变了普通演出中曲目相对固化，曲毕和寡，掌声寥寥的尴尬。取而代之的是台上台下融为一体，演员观众心领神会，一呼百应，一领众合的壮观场面。更拉近了高雅艺术与大众、美声唱法与大众、专业音乐创作与大众之间的距离。这种驾驭舞台与观众交流的能力，是寻常美声唱法歌者所不容易具备的，从而达到了美美与共，情情共情的境界。为我们许多专业的青年歌唱家以及演奏家都提供了很好的范本。音乐的魅力和歌唱家的魔力来自：真情实感的动情演绎——对最祖国的挚爱和痴情；功底扎实的支撑有力——对事业的执着和学养；底蕴深厚的浓墨重彩——对文化的深谙和自信；感染观众的气场强大——对舞台的驾驭和掌控；拨动心弦与震撼心灵——对音乐的文化功能的透彻诠释。从而为建立连接起艺术家与观众的桥梁和纽带，在培育听众，引领大众，构建艺术生态，拓展艺术市场，提携青年演员，形成艺术生存与发展的良性循环，开启了未来可期切实可行的康庄大道。与此同时，我们也兴奋地看到徐霞音乐会上一个特殊的举措，携手长沙交响乐团的青年歌唱家们同台演出。这既是深湘两地音乐交流合作的“深情相遇”，更是音乐文化的薪火相传。“青年是事业的未来。只有青年文艺工作者强起来，我们的事业才能形成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生动局面”[5]。衷心希望老艺术家和艺术工作者们能够一手牵起大众，一手挽起青年艺术家，让中华传统文化的长河不断涌现出文明的浪花；让我们的音乐成为时代的强音，历史的回声，文化的载体，文明的实证。

五、音乐会“多情的土地”演唱及相关技术选析

从演唱技术方面选析：施光南《多情的土地》是中音独唱歌曲，创作于1982年，有众多一线男女中音歌唱家先后演唱，其间又有众多高音声部以及通俗歌手演唱。而徐霞演唱的不同之处在于：并没有将歌曲移调，而是直接用中音的调性来演唱。这样就将女高音的有效音域向低音区拓展了纯四度！这纯四度的歌唱能力与艺术表现力，在女高音（c1）以下，女中音（降b），女低音（g）的音域全部囊括在有效音域内，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不但突出地表现了“情”的深度，更实现了音域的拓展与声部、唱法跨界的技术基础。将纯四度的音形成表现力，在与交响乐队合作中获得平衡，足见其具有演唱功力。正是有了这样均衡和突出的技术优势，在曲目选择与安排上就更加游刃有余。即使是从中低音区开始的《多情的土地》，同样可以先发制人，先声夺人。

徐霞对气息悠长，荡气回肠，辽阔宽广的作品特别青睐，如《呼伦贝尔大草原》《你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往日时光》。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特质与底气，在音乐会曲目中，演唱了特别具有徐霞特色的《灯火里的中国》，A段从低音区进入，通俗唱法占主导比例，低回婉转，平易近人；B段则在乐队的推动下，直接从高音区进入，居高临下，鸟瞰万家灯火。刻意制造出两个乐段之间强烈对比与极大反差，以充分发挥低音区与高音区各自的特色和驾驭歌曲的超强能力。这种将中低声部与高声部各自的特长集于一身者，实属凤毛麟角。在如此听觉环境下，再听徐霞演唱女高音歌曲《帕米尔我的家乡多么美》等，反倒给听觉增加了锦上添花的意外和鲜亮动人的惊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似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六、探寻高手是怎样炼成的

为了探寻徐霞的艺术之路，我仔细阅读了本次音乐会节目单上的艺术简历，试图从其中的五个自然段中找到“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答案。

第一段：“歌唱家，乐评人，声乐教授。”在多重身份中，歌唱家无疑是最耀眼的核心。舞台上的演唱，需要长期磨炼、历练。声乐教授则是讲台上的教学，是通向舞台的基石与津梁；乐评人则是声乐教学——舞台表演——作品评析——受众导赏等连接舞台、延伸舞台的集大成者。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就音乐而言，即为“发现美的耳朵”。无论是乐评人，还是声乐教授，听觉的作用尤为重要。这就赋予了歌唱家，乐评人，声乐教授的三点一线，贯穿了声乐艺术实践的全过程。这种知识结构的一体化，对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一方面诠释。

第二段：“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及艺术管理研究生，师从著名音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在艺术成长的道路上，有无数的老师在不同阶段发挥着重要作用，犹如接力棒的传递。但如果缺少一锤定音和画龙点睛的助力，就很难成为业界翘楚。而徐霞师从著名音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的经历，对其成功显然是至关重要的；同时，艺术管理研究生，对艺术市场的演出经营与管理更是得天独厚。这让徐霞知道了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另一条脉络。打通了艺术家、舞台、观众的三点一线，贯穿了艺术生产，销售，消费的全过程。这种交叉学科的横向联合，对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二方面诠释。

第三段：“曾任北京二炮政治部歌舞团独唱演员，多次在全国全军调演比赛中获奖。”参军的经历增加了徐霞的军人气质与品质。这对于舞台上的徐霞而言，通过部队大熔炉的锻造，更增加知难而进，雷厉风行，坚韧不拔的性格特征。从舞台作风上就可感知其表演动作干练，英姿飒爽；平日里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工作效率极高。部队的经历，是对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三方面诠释。

第四段：“深港文艺交流协会副主席，鹤湖智库委员会成员，深圳大学艺术学部客座教授，艺术理论硕士实践导师，广西师范大学客座教授，山东大学深圳研究院客座教授，深圳福田区文化艺术专家委员会委员，首届‘深圳文化口碑榜卓越人物奖等。深圳音乐厅创始人之一，历任深圳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深圳音乐厅艺术总监，深圳大剧院艺术总监。”社会实践经验丰富，社会资源广泛，特别是担任深圳音乐厅，大剧院艺术总监，对音乐演出等大型活动的策划，组织，实施方面，增加了徐霞的策划力，操作力，执行力，协调力等音乐本体之外的多方面能力。使得徐霞在市场大潮汹涌澎湃的大环境下，搏击风浪，屹立潮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对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四方面诠释。

第五段：“2017年9月29日于深圳大剧院成功举办《“我爱你中国”歌唱家徐霞大型交响独唱音乐会》，并于同天出版专著论述《因乐有情》。2017年11月与师出同门的廖昌永、魏松、张建一等于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参加上海音乐学院90周年庆典，暨《纪念周小燕先生诞辰100周年音乐会》。2019年11月出版首张个人专辑《一路走来》，2021年6月出版《那就是我》《春天的故事》徐霞艺术歌曲演唱CD及黑胶唱片专辑。2021年8月1日在深圳大剧院举办《在深圳湾眺望徐霞和她的朋友们音乐会》，2022年1月荣获第十七届中国十大发烧唱片榜首，并且获得年度十大唱片奖，最佳女高音专辑奖。”尽管徐霞在多方面取得了骄人战绩，但始终是初心不改。这段所记载的音乐大事记中，概括地记录她艺术人生的高光时刻。正是基于几十年的厚积薄发，使徐霞的歌唱艺术生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是对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五方面诠释。

结语

自2022年1月18日，歌唱家栾峰发给我并聆听的女高音徐霞《那就是我》获选年度发烧唱片榜首后，就开始情不自禁地对徐霞的演唱写过评论，在这次“多情的土地”独唱音乐会上，再次验证了评论真实性和可靠性。下面就重温这个评论来作为结语：

唱法的理念和技术，以淳朴天然的姿态出现，彰显了飘逸洒脱；

风格的多样和跨越，以纯正地道的母语呈现，彰显了色彩斑斓；

美学的格调和品位，以空灵高贵的气质面世，彰显了卓尔不群；

文化的自信和多元，以海纳百川的心胸兼容，彰显了和而不同。

至于情感的拨动心弦与震撼心灵，毋庸赘述。常常听到“以情带声”云云。如果没有前述的底蕴和支撑，即便把自己感动到融化，又何用之有？听徐霞的演唱，不仅是感官的愉悦，更是美感的唤醒，情操的陶冶，心智的启迪，天道的领悟。尤其在艺术和市场联姻，艺术和娱乐苟且的浑水与铜臭中，无疑是一泓清泉，一缕清风。

通过上述内容和“多情的土地”徐霞独唱音乐会，让我从认识了唱片里的徐霞，到认识了舞台上的徐霞。更看到了中国当代艺术歌曲演唱、推广、普及的生态，音乐的社会功能与音乐家的使命。或许找到了歌唱家成长，成熟，成功的路径——人海脱颖出，学海争上游，乐海立潮头，商海竞风流。“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与此同时，我更希望以这次音乐会的成功和影响为契机，让音乐家、歌唱家回归音乐本体，成为舞台的主宰，时代的歌者。

注释：

[1]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讲话。

[2]毛泽东诗词《采桑子·重阳》。

[3][4][5]同[1].

（责任编辑：刘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