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水分分配策略及抗性生理的影响
2022-04-26曾晓琳刘金平
羊 勇,曾晓琳,陈 渤,刘金平,华 绪
(1. 四川久马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 四川 成都611731;2. 西华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四川 南充 637009;3. 四川藏区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 四川 成都611731)
因气候变暖、超载过牧、不合理利用及生态补偿机制缺乏,川西北高原73.80%草地有“两化三害”,约1.6 × 106hm2草地严重退化沙化。沙化引起土壤养分流失、生产力减退[1]、系统结构破坏、生态功能丧失[2],严重影响生态、生产和生活及经济的可持续发展[3],防止和治理草地沙化成为当前面临的重大生态环境问题[4]。川西北草原沙化区常以高山柳(Salix cupularis)、沙棘(Hippophae rhamnoides)建设生物围栏和防风格后,以披碱草(Elymus dahuricus)、燕麦(Avena sativa)等牧草为建群种,建设灌草组合的防沙治沙和植被恢复栽培草地[5]。因所选草本植物生态适应性差,植株存活率和植被保存率极低[6],3~5年后逐渐被沙生苔草(Carex praeclara)、地八角(Astragalus bhotanensis)等野生耐沙草种替代[7]。因此依据沙化草地特征选择适沙抗沙草种是植被恢复与重建的关键[8],故筛选、驯化和利用拓展性能好、适应范围广、分生再生能力强的当地野生草种,是该区植被恢复、生态修复及防沙治沙的关键。
地八角又名不丹黄芪、球花紫云英、地皂角,豆科黄芪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长在海拔3 000~3 100 m草地[9],根系粗壮,须根发达,茎枝斜向上或匍匐,分蘖能力和再生能力强[10],具抗寒、抗旱、抗瘠、耐酸能力,生态适应性广[11]、结实率高、繁殖能力强[9]。长期经受高寒缺氧、强辐射、低CO2等气候变化胁迫,且在极度沙化的沙丘中自然留存与生长[7]。目前对地八角研究集中于引种驯化[9]、繁殖栽培[10]、根际菌株特性[12]等方面,尚无其在草地沙化过程中的生态适应方式、水分利用策略及抗性生理响应的相关报道。
草地沙化是植物群落特征对土壤团粒结构破坏、理化性状衰退、供水供肥能力下降的外在表现,实质是土壤供氧、供养、供水能力下降,植物受到生境胁迫的结果。资源分配格局反映了植物逆境响应规律和适应对策[13],通过提高叶绿体密度和光合色素含量应对或抵御轻度胁迫[14],通过激活抗氧化酶系统提高抗氧化能力降低或减轻胁迫对植物造成伤害[15]。本研究以4个沙化程度草地上补播的地八角为材料,通过测定其构件水分含量及配比、水分饱和亏、光合色素和抗性生理等指标,研究地八角对草地沙化的水分利用策略和生理响应机制,为防风治沙植物筛选、沙化草地治理、生态系统修复提供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试验地概况
试验于四川省阿坝州红原县邛溪镇四川草原科学研究院沙化实验基地内进行。基地地处102°32′ E,32°46′ N,为大陆性高原温带季风气候,海拔3 497 m,年均温1.1 ℃,极端高温23.5 ℃,极端低温-33.8 ℃,年降水量738 mm,相对湿度71%,≥ 10 ℃年积温为865 ℃·d,年 辐 射 量(20.93~29.30) × 106kJ·m-2。草地沙化土壤性状如表1与表2所列。
表1 草地沙化程度对土壤理化性状影响Table 1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physical and chemical properties of soil
表2 草地沙化程度对土壤颗粒组成影响Table 2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particle composition of soil
1.2 试验设计
于2016年7月,参考天然草地退化、沙化、盐渍化的分级指标标准[16],选取未沙化(no desertification,ND,盖 度90%)、轻 度沙 化(light desertification, LD,盖 度70%)、中 度 沙 化(moderate desertification, MD,盖度45%)和重度沙化(heavy desertification, HD,盖度10%)草地各20 m2。
各类草地分别设2.0 m × 2.0 m小区各3个,齐地刈割平整后,每小区按密度100 seed·m-2均匀补播野生地八角种子,3年自然生长与演替后,ND、LD、MD和HD存留密度和相对盖度(地八角盖度/草地盖度)分别为5.32 plant·m-2和2.07%、4.28 plant·m-2和8.87%、21 plant·m-2和32.65%、3.55 plant·m-2和75.12%,于2019年7月进行水分分配和生理生化指标测定。
1.3 测定项目及方法
水分分配指标:随机挖取10株完整植株,清洗、拭干称重后,将根、茎、叶、花、果分离,分别称重为鲜重;将各构件放水中浸泡2 h,取出、擦干、称重为饱和鲜重[17];于105 ℃下杀青0.5 h,75 ℃下烘至恒重,称重为干重。然后计算以下指标:构件含水量 =(鲜重 - 干重)/鲜重 × 100%;整株含水量 = (构件鲜重和 - 构件干重和)/构件鲜重和 × 100%;构件水分配比 = 构件含水量/整株含水量 × 100%;生殖构件水分配比 = (花 + 果)含水量/整株含水量 × 100%;根冠水分比 = 根含水量/(茎 + 叶 + 花 + 果)含水量 × 100%;构件相对含水量 = (鲜重 - 干重)/(饱和鲜重 - 干重) ×100%;构件水分饱和亏 = (1 - 构件相对含水量) × 100%;整株水分饱和亏 = (1 - 整株相对含水量) × 100%。
生理生化指标:随机取10株植物的叶片,用乙醇-丙酮混合提取法测叶绿素含量[18];用“苏州科铭生物有限公司”生产的试剂盒,分别测定丙二醛(malondialdehyde, MDA)、过氧化氢(hydrogen peroxide,H2O2)含量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活性及总抗氧化能力(total antioxidant capacity,T-AOC),3次重复。
1.4 数据分析
采用SPSS 19.0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并用Duncan法对各参数进行显著性检验。
2 结果与分析
2.1 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水分分配的影响
2.1.1 对含水量的影响
沙化程度对根、茎、叶、果含水量和整株总含水量均有极显著影响(P< 0.01) (表3),对花含水量无显著影响(P> 0.05)。随沙化程度增加茎、叶和整株含水量均下降,根含水量逐步显著增加(P< 0.05)。LD降低茎含水量而增加了根、花与果的含水量,MD降低叶含水量,HD降低茎、叶含水量而增加根含水量(P< 0.05)。土壤沙化对地八角构件含水量影响大小为根 > 叶 > 茎 > 果 > 花,花含水量几乎不受生境影响,果含水量在LD、MD和HD间无显著差异(P> 0.05)。
表3 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构件含水量的影响Table 3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water content of Astragalus bhotanensis components
2.1.2 对水分配比的影响
沙化程度对除花以外的其他水分配比有极显著影响(P< 0.01),对花水分配比有显著影响(P< 0.05)(表4)。随沙化程度增加,茎、叶的水分配比逐步降低,而根、花、果的水分配比逐步增加。土壤沙化对构件水分配比影响表现为叶 > 根 > 茎 > 果 > 花,LD、MD、HD下叶水分配比分别比ND降低了7.17%、19.79%和38.42%,茎配比降低了8.24%、15.86%和22.67%,而根配比增加了6.01%、35.02%和70.04%,从而使根冠水分配比随沙化程度增加而增大。生殖器官水分配比受影响小于营养器官,花、果水分配比随沙化程度增加而增大,从而使生殖水分配比均大于ND (P< 0.05)。
表4 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构件水分配比的影响Table 4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water allocation of Astragalus bhotanensis components
2.2 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水分饱和亏的影响
沙化程度对茎、叶、花、果和整株水分饱和亏有极显著影响(P< 0.01) (表5),对根水分饱和亏影响较小(P> 0.05)。随沙化程度增加整株水分饱和亏增大,茎、叶、花、果的水分饱和亏显著增大(P< 0.05),根水分饱和亏则降低,但降低程度不显著(P>0.05)。沙化程度对构件水分饱和亏影响大小为果 >茎 > 叶 > 花 > 根,但LD下茎、叶、花、果的水分饱和亏比ND分别增加31.22%、16.46%、31.37%和283.48%,MD下 比LD分 别 增 加12.78%、18.78%、17.28%和33.32%,HD下比MD分别增加13.19%、14.17%、35.32%和30.56%,可见沙化程度对构件水分饱和亏增加值的响应速度有影响。
表5 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构件水分饱和亏的影响Table 5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water-saturated deficit of Astragalus bhotanensis components
2.3 沙化程度对地八角叶绿素含量的影响
沙化程度对地八角的叶绿素含量及比例有极显著影响(P< 0.01) (表6),随沙化程度增加,叶片中Chl a 、Chl b 和Chl (a + b)含 量 均 逐 步 下 降,Chl a/b则逐步增加。LD对Chl a含量影响较小,但显著降低了Chl b和 Chl (a + b)含量(P< 0.05) ,使Chl a/b显著增加。MD下Chl a 和Chl b均降低,使Chl a/b在LD和MD间无差异(P> 0.05)。HD下Chl b下降快于Chl a,使Chl a/b为ND的1.93倍。沙化程度对叶绿素影响为Chl b > Chl (a + b) > Chl a/b > Chl a。
表6 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光合色素的影响Table 6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photosynthetic pigments of Astragalus bhotanensis
2.4 沙化程度对地八角生理生化指标的影响
土壤沙化程度对地八角叶内H2O2含量无显著影响(P> 0.05),对MDA含量、SOD和T-AOC活性有极显著影响(P< 0.01) (表7)。随沙化程度增加,MDA含量和SOD活性逐步增加,而T-AOC则逐步降低。沙化程度对抗性系统的影响表现为SOD >MDA > T-AOC > H2O2。LD、MD、HD下MDA含量和SOD活性分别是ND的1.44倍、1.84倍、2.43倍和1.49倍、2.73倍、4.05倍,而T-AOC比ND下降 3.22%、9.79%和14.50%。
表7 草地沙化程度对地八角生理生化指标的影响Table 7 Effect of grassland desertification on physiological and biochemical indexes of Astragalus bhotanensis
3 讨论与结论
砂粒、粉粒、粘粒的物理性质、物理机械性质和营养程度不同,颗粒越小养分越高且蓄水保肥力越强[3]。草地沙化引起粉粒和粘粒流失(表2),直接影响土壤的水、养、气、热等特性。随沙化程度增加,土壤有机质含量降低、容重增加、含水量降低、有效养分下降(表1),植物受到干旱、贫瘠及养分失衡等耦合胁迫,对受限生境资源的利用策略决定植物的生长发育与生存几率[19]。构件水分含量与分配比、相对含水量[17]、水分饱和亏[20]等水分特征是植物抗旱性的重要组成部分[21],对植物生长速度、生物量累积及抗逆性能具有重要影响[22]。地八角通过降低茎、叶含水量与分配比,增加水分饱和亏,减缓蒸腾失水,同时通过降低根水分饱和亏且增加含水量与分配比,维持较大的根冠水分配,来应对土壤沙化造成的干旱。水分优先向可减缓或克服限制因子的根分配,提高植株的水分利用效率和抗旱性,以减少胁迫造成的伤害[23],本研究与干旱胁迫下诸多植物反应相似[17]。植物常依据生境条件进行生殖权衡[24],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资源来保证生殖生长以完成生活史[25]。地八角生殖器官水分配比相对稳定,且水分饱和亏低于营养器官,为其开花、授粉和种子发育及生活史完成奠定水分基础。植物通过系列权衡和协同变化适应或应对胁迫生境[26],地八角采用相对保守的生存策略,通过增加根长和根幅,生物量优先向具固氮能力根分配[7],根水分饱和亏维持稳定等策略,使有限资源在生存、生长与生殖间有效分配,以提高其对沙化草地的适应性。
叶绿素含量直接影响光合作用的强弱[27],可反映植物对胁迫生境的抗逆能力和适应的能力[28-29]。Chl a负责光能的转化,Chl b进行光能的收集,Chl a/b的高低反映了植物对光能利用效率[30]。植物常通过提高叶绿体密度和光合色素含量应对或抵御轻度胁迫[31-32],地八角则通过降低叶绿素含量应对土壤沙化,在HD下Chl b快速下降且Chl a/b严重失衡,符合重度胁迫导致光合色素分解,影响光能吸收和转化效率[32-33]的观点。叶绿素不断合成和分解的动态变化中,缺氮会阻碍叶绿素的合成[34],干旱则会加速叶绿素的分解[35]。本研究4种土壤的物理性状与有效养分差异显著,随土壤沙化程度增加,地八角的Chl a、Chl b和Chl (a + b)逐渐降低,且Chl b更易受生境影响,表明土壤沙化主要影响地八角光能收集能力。但光合速率除色素含量外,还受叶片面积、气孔导度、叶片水势和CO2摄取量、光合相关酶活性等诸多因素的影响[33],土壤沙化对地八角光合速率、能量流动、物质分配及生物量累积影响的相关问题有待于深入研究。
逆境胁迫引起植物体内活性氧积累和清除自由基的抗氧化酶系统激活[36]。若活性氧产生超过清除能力,导致植物膜系统受伤、生理紊乱和功能受损[37]。抗氧化酶SOD活性随土壤沙化程度增加而显著增加,及时清除自由基并保持活性氧代谢平衡,使4个沙化土壤上地八角体内的致害活性氧H2O2含量几无差异,避免或减轻对细胞膜的损伤[38]。MDA作为膜系统受害产物,也是降低渗透势、避免细胞膜伤害的小分子物质[39], 也是应对重度胁迫的主要渗透物质[40],故沙化程度越重MDA含量越高。T-AOC是包括抗氧化酶和非酶促抗氧化两大系统功能的综合性衡量指标[41],土壤沙化提高了SOD活性, T-AOC则随沙化程度增加而降低,或因自由基氧化反应包含产生、传播、分支、终止等多个步骤,是体现体系内抗氧化大分子、抗氧化小分子和酶的总抗氧化能力。SOD主要使O2-转化为H2O2和O2,将H2O2分解为H2O则需要其他抗氧化酶的参与,抗氧化酶系统组成与活性变化和增加幅度受植物种类、植物抗性、胁迫强度等诸多因素的影响[15,36,42],而非酶促抗氧化系统更加复杂。故选用有限种类的抗氧化酶活性,仅可从特定角度表征或评价植物在特定时期的抗性表现,不能全部说明总抗氧化能力差异的原因。地八角通过抗性生理调节,形成匹配不同沙化土壤生境的适应能力和抗性基础。
综上,地八角具水分整合能力,有限水分在构件间合理分配,形成适合沙化程度的水分利用策略。水分优先向根和花分配,使根水分饱和亏不受沙化程度影响,花维持较高的水分分配比,在4个沙化程度上均可完成生活史。地八角通过系列生理代谢反应,适应、抵御和降低土壤沙化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