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另类纸本的水墨艺术(四)
——《引·今天是哪一天与斩于马下》作品随笔
2022-04-26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斩于马下,一刀致命!动作干净利落,如神兵天降。这是历史的描述,让人痛快。
从作品《引·今天是哪一天与斩于马下》里找“神兵天降”的感觉是我在创作过程中试图获取的。
“神兵天降”让我想到了“神奇”“神功”之类的比喻在中国画领域的运用。比如说某某的笔墨如“神来之笔、出神入化”,形容笔墨功夫非常了得;又比如说某某的画达到了“形神兼备”“神行天外”的境界;等等。总之,用“通神”般的高度形容技法水平也是中国画等一些行业的特点。
中医、戏曲和武术行业也是如此。比如老中医遇到了疑难杂症,三弄两弄病好了,大家称他是“神医”;武行里的三拳两脚就把人打趴了,这是“武神”或“武圣”;戏唱好了为“戏圣”,形容神在两眼,心与神合,神与貌合,神跟形合;还有诗鬼、诗魔、战神、谋圣等。历史上的“好人”就更奇妙了,既是好人又做好事那直接就是“神”了。三皇五帝、道教八仙、关羽、包拯等先贤们都是由人到“神”的典型范例,后人称他们是恪守人伦、力行诸善、品格高尚的人,是被人们供养膜拜的真“神”。
画画中的“神”相比之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神医”能治病,“武神”能打人……而画画就该是无用之用了。
其实不然,南朝梁人庾肩吾在《书品论》里就有这样的描述:“疑神化之所为,非人世之所学。”说能达到这一境界的“惟张有道、钟元常、王右军其人也”。可见,“神”化之所为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达到的高度。
事实上,凡事都有两面性,当以“神”论之事物的时候,这个“神”和对应的“物”也就构成了事物的两面。比如,我们习惯把好的人、好的事、好的技术用“神”“天神”和“神仙”称谓,目的也是为了教化后人,希望得到神的护佑,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则是容易掩盖一些实质性问题,忽视人本身由情绪控制的行为习惯。
画画之神也一样,“神笔”“画神”与“画圣”是指画得好的超一流画家,超一流画家自然就有超一流的作品和技术。历史上的顾恺之、吴道子莫不如此,这也说明超一流技法本身就是“神”一样的级别,这也是好的一面,但不好的一面是容易忽略技法之外的艺术问题:艺术和相关形态的结构关系问题,包括理性和建构等方面的问题。
同样,画家热衷追求笔墨上的一手绝活,一手过硬的功夫,追求“神”级别的笔墨能力,或许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把艺术手艺化和套路化,这显然是对艺术价值的一大误解。
以此来看,在中国画作品内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因素:一种是以民间美术为主的民俗化意识;一种是讲艺术规律重思想情感的专业类手段。两种因素两种力度,好的一面是不丢掉雅俗共赏,让自己的画更通俗易懂;不好的一面是二者互相干扰,相互制肘,既不专业也不通俗,让中国画处在半生半熟之间,形成了既不中也不西,既不古也不新,或者是既高又低,既俗又雅的多因素、多说法、多主张、多追求的中国画画面倾向,这也是艺术中的大忌。
对于中国画的说法显然还不止这些,那些思想、观点、主张等,假如可以产生十种类型的作品方式,而中国画却让它在一个类型中(也如在一幅画里)说出十种类型的话,这才是真实的中国画现象。
事实上,中国画画家是没有权力主张变化笔墨的,也没有质疑的资格。对传统式的中国画来说,变化与质疑都是要他们命的事。可是,所谓“继承”不过是摹仿抄袭传统的方式手段,既然是摹仿来的笔墨,那么那个拼命也要追求“神”一样笔墨的雄心,是不是就失去了下场的地方。
所以严格说起来,画家不过是画法技巧的执笔者,并不是话语权力的拥有者。
刘进安/引·今天是哪一天与斩于马下 275cm×346cm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