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语习得的角度分析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
2022-04-25魏晏龙
魏晏龙
摘要:乔姆斯基提出的普遍语法被认为是揭示语言学习者如何习得外语的代表性理论之一,但其是否在第二语言习得中起作用至今尚存争议。普遍语法是作为一套母语习得的理论被广为接受的,但其与二语习得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其框架下研究语言习得问题具有一定的优越性。尽管普遍语法在理论的完整性等方面存在着不足和缺憾,使用范围和研究对象有限,运用到语言教学实践不多,但其不失为一套成熟完整的二语习得理论。富有成果地将普遍语法运用于外语教学实践之中,能为理论的有效性和可靠性提供更多实验性的证据。
关键词:普遍语法;乔姆斯基;二语习得;参数;先天论
中图分类号:H0-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1-0116-05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今,在全世界范围内关于第二语言习得的理论层出不穷,为二语习得及外语教学在实践方面的发展做出了指导性的贡献。但是应该认识到,并不是在一个研究领域出现的理论越多,这个领域就会越成熟,而当前的二语习得领域就正在面对这样的情况。诚如应用语言学家斯波尔斯基所言:“在二语习得领域,不断出现的新的理论普遍都无法成功地取代以往的理论,这便出现了新老理论尴尬共存的局面。”[1]语言学家LONG也指出成功的学科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它们有着“主导的理论(dominant theory)”[2]。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种理论能够在流派纷杂的二语习得领域一统天下,但一些理论已经因为有着相对严谨、完备的框架及理论体系而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和推崇。这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克拉申的监察模式(Monitor Model)、舒曼的文化适应理论(Acculturation Theory)以及乔姆斯基①的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简称UG)。本文着力分析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及该理论对于中国大学生外语学习的参考价值和实践意义。
一、普遍语法的源流及其定义
语言学家怀特(WHITE)、赖特本(LIGHTBOWN)、格莱格(GREGG)、埃里斯(ELLIS)等人都对普遍语法做出过详尽的理论阐释,可以被看作是该理论的代表人物。但语言学界著名的转换生成语法(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 Grammar)的提出者、美国语言学家乔姆斯基(CHOMSKY N)对于UG的诞生做出过理论奠基的贡献。UG是乔姆斯基在对构成儿童内在语言知识的语言普遍性(linguistic universals)的本质进行概念化阐述的过程中提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语言学研究者如库克[3]将该理论称为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的原因。由于UG理论把语言学研究的重点由早先对语言的描写转向对语言本质的探索和研究,很多语言学家甚至将UG理论看作是二十世纪世界语言学的一场变革。
在如何定义UG的问题上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想当然的倾向,那就是顾名思义地把UG和一般的语法在概念上等同起来。实际上UG和具体的语法规则或者某种语言的语法有着本质的区别。乔姆斯基等研究者认为儿童从一出生就拥有一套“语言习得机制(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这就是包括了人类语言共性的UG。从根本上说UG是一套普遍的语言原则,该原则适用于所有人类已知的语法体系。乔姆斯基甚至认为UG应当被看作是人类大脑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从生理学的角度去解释。同时,UG当中还应当包含着抽象化的原则(principle)和开放型的参数(parameter)。
在笔者看来,乔姆斯基在语言学界之所以拥有崇高的地位不只是因为他提出了转换生成语法,而且也由于他同样也是著名的母语习得先天论(The Nativist Approach)的代表人物。乔姆斯基和其他先天论研究者通过长期研究发现,儿童在习得母语的过程中所能直接接触到的母语素材相当有限。然而偏偏是在母语材料极度缺乏的情况下,儿童能够在短短几年里迅速且有效地掌握母语中纷繁复杂的语言系统和相关规则,这一现象是无法用之前的颇具影响的儿童语言习得行为主义理论所主张的“刺激—反应”说来解释的。这些系统和规则可能来自于儿童头脑中的一些内在的属性。
UG理论强调语法体系的自动化特点,同时认为语言的语法体系是独立于如感覺、记忆等认知系统之外而单独存在的。乔姆斯基和其支持者认为完全可以将语言的语法形式与其功能分割开来考虑,并且认为语言的功能应由其形式决定。这当然与转换生成语法重视语言形态分析不无关系。格莱格[4]就曾指出如英语语法中的语法上的性数变化如第三人称单数“-s”就不存在与其相对应的语法功能。由此可见,UG对于语言形式的研究是格外重视的。
儿童在习得母语的过程中不仅需要UG,同时还需要接触到大量的具体的语言素材用以固定其UG中的参数。国内的一些心理语言学研究者认为全世界的儿童都在使用同样的一套语言规则(UG)来习得自己的母语,似乎是所有的儿童都在遵循同样的顺序和规则来习得语言。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顺序和规则应该体现在儿童的语言使用中。也就是说,母语习得中是否存在着一个“天然的顺序”[5]。如果这样的一个天然的顺序真的存在的话,会对成人如大学生的二语习得或外语学习产生怎样的影响?
二、普遍语法和二语习得的关系
前面已经知道了UG最初是作为一套母语习得的理论而被广为接受的,而当我们在讨论母语习得的同时,很有必要把它和外语学习联系起来,去比较它们的异同,来为今后系统分析外语学习的过程奠定基础、铺平道路。比如说,如何从理论上解读儿童在学习语言方面比成年人更具优势的原因,这是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共同感兴趣的问题。在笔者看来,UG能够从某个侧面为解释该优势产生的原因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持。就像人类其他的生理机制一样,UG也有着自己的寿命。也就是说,当人类的年龄到了一定的阶段,UG的有效性就会呈现出逐渐衰退的趋势,因此我们会发现成年人觉得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难于登天。从UG理论的另外一个角度出发解释这一现象,则似乎是由于UG对母语习得的影响,而导致成人UG中的开放型参数已经固定,换言之,这也就对外语学习起到了阻碍的作用。然而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虽然儿童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所遇到的困难会比成年人小些,但学习一门外语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的解释却和儿童能够轻松地掌握一门新的语言、有时候儿童学习一门外语的速度甚至比学习母语的速度还快这一事实产生了冲突。这些有趣的现象和问题显然超越了母语习得的范畴,是值得语言学家、心理学家和包括大学外语教师在内的高等教育研究者进行深入研究的。
有关UG与二语习得的关系的深入讨论离不开对于第二语言习得的初始状态的充分认识。怀特将第二语言初始状态定义为“第二语言学习者在获得二语输入之前的不受意识控制的语言知识,或指二语习得过程中最早的语法特征”[6]。根据这个定义,如果我们把母语习得和二语习得的初始状态作一比较,两者之间的差异是十分明显的:在母语习得的过程中,儿童的认知能力和语言能力都尚处于不健全的发展阶段,同时母语习得过程还伴随着情感、生理、文化等诸多因素的变化,但成年人二语学习者的学习过程却是在这些方面大致完成,并已经掌握自己的母语的情况下才开始的。更为重要的是,儿童的UG中的参数值处于开放的状态,而二语习得者的UG已经在母语习得环境的作用下被转化为具体的语法。如果说儿童母语习得的初始状态仅仅是普遍语法的话,那么,成人外语学习的初始状态至少应该由以下三个部分组成:(1)已经得到全面发展的认知能力;(2)已经完全掌握了的母语;(3)可能仍然起限制作用或已不再起作用的普遍语法[7]。目前,为数众多的二语习得研究者把研究重点放在了后两个部分,即母语知识和UG上。他们通过研究发现,在UG内部,母语和外语两种语言素材会发生干扰和影响的现象。人们会想当然地认为多数情况下是母语在干扰外语。然而,如果UG的确存在的话,这种想当然的看法是站不住脚的,原因就在于这种干扰和影响应该是相互的。这也就意味着外语教师在进行学生的语言错误分析的时候,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学生的学习过程上,因为外语的学习过程是非常复杂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发现很多成人外语学习者如大学生的语言中带有语码转换(code-switching)的特点。
其实,UG至今是否在二语习得中起作用这一关键问题仍旧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解答,UG在二语习得中的地位还充满着相互冲突的证据,多少显得有些尴尬。很多二语习得研究者为此还展开了争论,他们争论的焦点可以被看作是解决问题的突破口,那就是UG到底对二语学习者是否可及(access)。这场争论,或者可以说是一场广泛深入的研究,有如下的假设:如果二语习得者能够被证明违反了UG原则,那么UG对于二语学习者来说不可及,反之,如果他们遵循了UG原则的限制,那么UG就一定可及。UG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存在以下的逻辑可能性[8]:
(1)UG原则在二语习得中可及并与在母语习得中所起的作用完全相似,即完全可及(full access)[9];
(2)UG在二语习得中完全不可及(no access),即母语当中的任何成分都无法迁移到二语中去;二语习得者无法接近或利用UG,他们学习二语依靠的是一般的学习策略和技巧[10]。
(3)UG通过母语可及或部分可及(partial access),即二语的初始状态由部分母语的原则及参数和部分普遍语法构成。普遍语法的原则是完全可及的,而参数变量却不能完全习得,只有与母语的参数值相同时方可习得,所以成人不能获得完全的二语能力。该假设有两种不同的观点:
①UG不可及,但母语中已激活的任何参数都可用于二语习得中[11];
②二语学习者最初采用UG参数在母语中已激活的值,仍旧能够重设二语参数值[12]。
以上的三种UG可及性的可能性都拥有各自的支持者和相关实验研究。在国内,就有韶关学院的吴红岩[13]通过对成人二语习得中领接原则(Subjacency)的可及性研究为支持UG的直接可及假设提供了新的证据。诚然,三种可能性的并存虽然没有让UG在二语习得中的地位变得更加具体确切,但也从另一方面凸显出了在UG框架下研究语言习得问题的优越性。对于三种可能性的争论和研究在今后还会继续下去,这必定会让我们离问题的答案越来越近。
三、普遍语法理论的利弊分析
如何评价UG这一理论的优劣并非易事。如前所述,当今二语习得领域出现的是多种理论并存的局面。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在于应用语言学界并未形成统一的理论评价标准来判定种种理论孰优孰劣。在美国语言学家埃里斯[14]看来,对于二语习得理论的评价过程与其说是一门学问倒不如说成是一种艺术,带有比较强烈的印象主义(impressionistic)的色彩。埃里斯经过对不同的语言学家评价二语习得理论的标准的比较和扬弃,总结出了九点现在被应用语言学界广泛接受的理论评价体系,并用它来全面评估了UG理论。埃里斯经过评价认为,作为一套成熟的理论,尽管UG在理论完整性(completeness)、可操作概念(operational constructs)和易被修改性(falsifiability)等方面差强人意,但却有着较为令人满意的研究對象针对性(limited scope)、可解释性(accountability)、简明性(simplicity)、可预测性(power of prediction)、美学感染力(aesthetic appeal)及理论成果(fruitiness)。所以在埃里斯看来,如果单纯从理论角度分析评价,尽管UG理论也存在着一些不足和缺憾,但其从总体来看仍不失为一套成熟完整的二语习得理论[15]。很多对理论语言学感兴趣的二语习得研究者对UG都颇为推崇,这是因为它在第二语言习得与主流语言学之间建立了一条紧密的纽带。这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就是二语习得研究者可以直接在UG的理论框架内对自己在二语学习者身上做出的来自于一些语法模式当中的具体假设进行检验。在这些语法模式当中也包括如乔姆斯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的著名的管辖—约束理论(theory of government and binding)。由此可见,即便UG理论在具体应用方面存在着某些缺憾,但它仍旧在当今的二语习得研究者中广受欢迎。
众所周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对于二语习得理论来说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因为二语习得理论是要服务于外语课堂教学的。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会发现在现实当中把UG理论运用到具体的语言教学当中去的尝试少之又少,这也使得UG与其他二语习得理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个问题的出现大体上可以被归结为两个原因:其一,对于UG持支持态度的二语习得研究者对于具体的外语教学兴趣不大,或者可以说毫无兴趣;其二,也是在笔者看来更为主要的原因,就是UG理论很难被应用到现实的语言教学之中。对UG理论持肯定态度的语言学家库克曾就如何最大可能地把UG理论应用于课堂语言教学有过一系列的提议。之前他首先做出了这样的假设:“UG能够客观地解释各种出现在课堂语言教学中的问题。”库克的这些提议主要涉及在他看来是课堂语言教学的非必要因素。库克说,在课堂语言教学过程当中没有必要让语言学习者开展互动交流或者鼓励语言学习者去开发自己的语言学习方法,原因是语言学习者的语法体系一定会自动地与UG理论当中的原则相吻合;他还提议没有必要在课堂上让语言学习者参与到大量的口语及写作方面的语言输出练习之中,同样也没有必要让学习者在听说练习方面花费过多时间和精力,在库克看来,只需要保证让学习者接触到少量的包含有恰当的信息的句子来固定学习者头脑内的UG的开放参数就可以了。库克还认为,在课堂上教师不用为学习者如何掌握语法的核心原则而伤脑筋,因为语言的习得是简单和自动化的[16]。
UG的使用范围和研究对象是比较有限的。UG研究者们着力研究人们所习得的语言知识(linguistic competence),但很少关注人们对这些知识的具体运用(linguistic performance),至于语言学习者的语用能力(pragmatic competence)也同时被他们忽略掉了;在语法方面UG理论着力于对于“核心”语法的研究,而对于相对的外围语法罕有涉及;重形式(form)而轻功能(function)更是UG理论的另一特点。UG所针对的研究对象清楚明确,如果单从语言学理论探索的角度来看,这是UG理论的优势所在;但在外语教师看来,UG的实用意义似乎不大。因为对于多数外语教师来说,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让语言学习者掌握使用语言的能力,即如何使用语言进行交流,而不是将让学生仅仅掌握理论上或者规则化的语言知识。
诚然,由于UG理论基础牢固,可以做出较为精确的预测,因此在该理论框架下对语言习得进行深入的研究具有相当大的优越性。随着乔姆斯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对最简方案(Minimalist Program)的不断完善,UG理论本身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这对二语习得研究者们提出了更大的挑战。然而笔者认为,在这众多的挑战之中,我们最迫切需要面对和解决的就是如何富有成果地将UG理论运用于外语教学实践之中。
四、结语
UG理论的提出满足了很多重视理论研究的二语习得研究者的需要,因为它不光有着较为完整牢固的理论体系,在具体的教学研究中也找到了UG对于成人二语习得者直接可及的证据。因此,UG正逐渐成为连接二语习得研究与主流语言学的桥梁,也使得这个本来用来解释儿童习得母语过程的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开辟出了广阔且更有意义的研究空间。然而,对于那些致力于研究课堂语言教学中的具体问题的应用语言学家来说,UG理论的指导意义似乎不大。因为UG无法为他们所关注的具体的语言教学问题找寻到有效的解决方法。UG在理论方面的优势似乎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某一种理论对于外语教学是否有实际的意义不是由二语习得理论研究者来决定的,而应该是由那些对该理论做出过全面客观的评估的应用语言学家,或者是对该理论在课堂语言教学中进行过可行性试验并提供经验评估的外语教师来决定的。目前,全世界的二语习得研究者们仍旧在探索UG是否在二语习得中起作用这一关键问题的最终答案,如笔者在本文第三小节中所言,这样的探索会让我们离问题的答案越来越近。在这样的探求真理的过程中,以大学外语教师为代表的中国的外语教育工作者和二语习得研究者不但应该紧跟国际二语习得研究发展的潮流,更加应该为像UG这样有助于二语习得认知深化的理论的有效性和可靠性提供更多的试验性的证据做出自己的贡献。
注释:
①艾弗拉姆·诺姆·乔姆斯基(AVRAM NOAM CHOMSKY,1928年12月7日—),美国哲学家,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学荣誉退休教授,著作有《现代希伯莱语语素音位学》《句法结构》《支配和约束论集》,《句法结构》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理论语言学研究上最伟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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