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创流通体系建设新局面对策建议（上）

宋则

引言

2020年9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研究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和现代流通体系建设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流通体系在國民经济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构建新发展格局，必须把建设现代流通体系作为一项重要战略任务来抓。

中国最高决策层从流通体系建设着眼，召开提高国民经济整体效率的专题会议尚属首次，反响强烈、影响深远。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带头重温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关于社会再生产经济循环的基本原理，传承创新、着眼全局、审时度势、科学决策，肯定成绩并正视存在的问题，做出了一系列战略部署，为新时代流通体系建设指明了方向。

本文坚持问题导向，依托已有独立思考的系列成果积累，紧紧围绕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和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重要论点和基本精神，针对商贸流通业面临的突出问题尝试进行一些基础理论和政策研究，同时还提出了具体的建议。

在鸿篇巨著《资本论（第二卷）》“资本的流通过程”中，卡尔·马克思关于资本形态变化的循环周转与社会再生产理论，详细阐述了生产与流通消费各环节、各要素及其比例关系的有机统一，揭示了这些环节要素在周而复始的经济循环周转过程中，相互匹配、相互适应、互为条件、互相促进、寻求动态平衡的经济规律。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重温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关于社会再生产经济循环的基本原理，紧密结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实践和突出问题，做出了一系列重要决策。

动态财富观是静态财富观的升级版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对于流通体系地位、作用、重要意义的评价令人耳目一新、印象深刻。

会议内容言简意赅、字斟句酌，表述完整，可以说是明确上升到了流通效率可促进财富创造这一“新财富观”的高度。

会议从经济运行生产与流通总体效率内在统一的方法论高度，把流通效率直接同促进财富创造紧密联系在一起，第一次提出了动态化的“新财富观”。

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基本精神更是突出强调了新发展理念所包含的一系列动感指标，诸如畅通、循环、质量、效益、效率、效能、速度、节奏、流动性、新动能、周转率等等。

而这些反映“经济节奏活跃度”的指标都集中体现了动态化“新财富观”的核心要义。

动态财富观是静态财富观的升级版，动态财富观的提出具有标志性的意义。

从索取大自然拼资源、偏重于空间效率，到挤压流程、拼节奏讲求时间效率，这一过程完成了财富观的重大转变，实现了财富思维观念一通百通的跨越提升。

前者重生产、轻流通，拼空间资源效率，很快便会达到极限。而后者则更加看重缩短流通时间、提速拼节奏，具有无限的潜能。两种财富观所达到的目标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中国经济发展从高速度转变为高质量以后，定将更加仰仗以时间置换空间，即依靠经济节奏的不断加快。

以往重生产、粗放发展、拼不可再生的空间资源及能源规模来实现数量扩张的所谓高速度成果，不仅会很快达到“增长的极限”，而且还往往会被轻视流通、放慢节奏所抵消吞噬。拼空间资源数量的外延扩张，远不如讲质量拼时间节奏效率的内涵发展。

综合国力不仅要看空间效率实力和可持续后劲，而且更要看与各国经济节奏较量、拼时间效率的素质潜能。一个经济体拥有多少财富，即物质产品，由生产效率决定。而当生产总量既定之后，其中有多少物质产品能够实际发挥作用产生效益，则由流通效率决定。

按照对于动态财富观的理解，增量贵于存量。快节奏以一当十的质量远胜过“慢吞吞”的数量。

通常而言，人们更关心在庞大的财富堆积中，究竟有多少能够发挥实际作用带来好处，从而检测识别出社会有效产品率的高低。而在分工深化的场合，不经过“惊险跳跃”的市场检验，完成市场销售、出清认可的流通过程，这些所谓财富再多也只不过是“想象中的观念的存在”，不仅不会带来任何利益，甚至于还会平添不少累赘，诱发额外成本开支来养护、处置这些库存闲置的产品，例如陈化粮。任何迟滞耽搁都会立即造成效率损失。

因此，创造财富与实现财富互为起点，在周而复始经济循环的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生产效率和流通效率不存在谁高谁低，而是同等重要、缺一不可。以往“重生产、轻流通”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已经到了需要更新换代的时刻。

确立动态新财富观方法论具有深刻政策含义

如此，必须使生产和流通经济循环全程包含的所有节点都处在精准化、柔性化、既不多、也不少、“刚刚好”的最佳状态，保持在既不断档脱销又不库存积压的动态均衡点上，从而达到人类智慧的最高境界。

在这种场合，每个环节都要实现科学精准配置，必须既无多余闲置、又无缺失中断，以最低成本保持经济循环平滑安全、不间断地顺畅运行。这就要求确保总体最优，每个环节不得“以邻为壑”，在自我优化完善的同时，不得以损害其他环节的效率损失为代价，时刻保持每个环节和领域都逼近这个客观存在的均衡点。

在现实生活中，生产和流通效率低下的情况随处可见，供给侧结构性矛盾突出。主要表现为此地脱销断档与彼地库存积压两种状况同时并存，有效产品产能与无效产品产能同时并存，甚至互为因果，造成双重损失。常见的困扰也不是表面上的“到处缺钱”，而是循环太慢、淤塞拥堵、缺少“动感”，资金沉淀、库存积压、几个钱不顶一个钱（其中行政审批过多过慢效率低下曾经是重要成因，目前此类情况正在改变）。

因此，高度关注时间动感节奏、结构的动态财富质量观比静态财富数量观具有更大价值，更加不能容忍“无效挤占有效”的现象，也就更迫切要求深化供给侧结构改革。

这期间基数存量越大，可供挖掘的动态效率潜能就越大、动态化科学管理的要求也就越高。因此，十九届五中全会《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远景目标的建议》再次重申“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随着五大发展理念的提出，未来必将会更加依托现代流通体系强大的动态影响力，同时也必将会增添时间节奏动感的新元素。

而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聚焦流通体系建设，正是把握时代脉搏，基于动态新财富观的科学判断，因而是新时代统领全局，打开中国动态化财富之门的一把“金钥匙”。这就是“千方百计向流通要财富、向畅通要效率”。

创新流通体系，加快经济节奏带来巨大利益

在2020年中国GDP100万亿元的现有经济体量下，按照时间效能的动态财富观，深化供给侧结构改革，不断提高有效产、产能品率的思路框架，创新流通体系，培育一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现代流通企业，并且加快经济节奏将会带来巨大利益。

未来5-10年，通过培育市场体系、畅通流通渠道、缩短流通环节，加快现代流通企业自营采购供应链建设，增强核心竞争力，剔除迟滞耽搁和损失浪费，就可以从经济存量中挖掘出累计40-50万亿元的“额外”收益。其中主要包括：依托市场化资源配置机制，可消除至少20万亿元的产业结构性损失；加快经济节奏，可节省至少15万亿元的流动资本占用；提高物流效率，可降低至少10万亿元的物流成本；排除增进消费的非收入制约，可至少激活化解10万亿元的购买力存量。

完成上述目标，将有助于在“十四五”期末促进产业结构性损失大幅度下降；低水平重复建设将得到有效遏制；由于效能提高、周转加快，占用减少，全社会工商企业流动资本增幅将明显低于GDP增幅；全社会物流成本占GDP比重也将稳步下降；城乡居民即期消费增幅将显著上升。

凡此种种巨额的“收益判断”绝非天方夜谭，均有科学依据。

由于以往信息不对称，障碍环节过多，造成了当事人“背靠背”相互不信任、互相防范、高毁约率、循环试探询问沟通等等，耗费了难以估量的交易成本，造成了节奏缓慢一步一坎、损失巨大的迟滞耽搁。

数字平台经济的颠覆性创新将推动生产、流通、消费方式迅速转变，促使互相猜忌的背靠背“博弈算计”，迅速转变为产供销供应链直接沟通信任的“面对面”利益协同，将会形成效率倍增、消费激增、成本下降、环节消失和周转加快等一系列良性循环的可靠预期。

动态财富观及其有效程度的评价，最重要的是观察与思考的方法论。简而言之，流通的效率和效能就是实现物尽其用，最大限度地提高社会有效产品率，剔除无效产品的生产和流通，降低成本损耗，令所有环节都无障碍、无耽搁地确保便利快捷暢通。

因此，从创造财富与实现财富互为起点、周而复始的社会再生产过程来看，生产效率和流通效率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限于篇幅，本文只讨论实体经济中有形物质产品及其流通体系。至于生产要素、精神产品等广义财富则几乎覆盖所有学科，显然超出了狭义的范畴，故暂且不论。

从方法论上确立动态化的新财富观至关重要，也是一门大学问，具有很强的政策含义。

当每个环节或领域都趋近于各自的最佳均衡点时，就意味着社会资源和财富趋近于最大限度、最有效率的充分利用，人类便获得最大利益；反之，当每个环节或领域都远离各自的最佳均衡点时，则意味着社会资源和财富趋近于最小限度、最无效率的利用，人类无疑会遭受最大损失。

实践显示，重生产轻流通，没把流通体系“效率建设”当作一回事，结果就是资源失衡错配、脱销与积压并存、整体无效率，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浪费。而这种状况即便是在今天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

当然，在新时期，流通产业的基础地位作用普遍被认可，所取得的成就业绩始终是主流，但是仍要戒骄戒躁、汲取教训，提倡危机意识、忧患意识和问题导向，避免习惯成自然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报喜不报忧、“一俊遮百丑”。

所以，按照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八次会议的思路，就是尊重规律、科学发展，讲求生产流通效率的有机统一，讲求系统集成、协同性，杜绝片面性，讲求两者并重、相互促进、高度协同。其中，要更加留意监测经济运行的供求平衡率、库存周转率和有效产品率三大比率。

上述这三个相互关联的比率各有侧重，都是评价时间动感节奏效率的重要指标，但有效产品率是基础。有效产品率提高，供求平衡，库存周转状况自然会得到改善。

当前，互联网数字技术已经打破了所有的时间空间局限，颠覆了以往忽视时间节奏、慢吞吞的静态思维观念，生产和流通效率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而为应对世界大变局，中国特色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将跨入稀缺资源、生产要素精准化高效化快节奏配置、更加讲求时间空间效率效能的新阶段。

动态财富观的核心概念是有效产品率，即实际发挥作用的产品在总产品中所占有的比重。

决定有效产品率高低的影响因素可以是无限多的，但是大都直接间接来自生产效率和流通效率。而采用有效产品率的评价方法则更简洁明快、方便管用可靠，而且数据可得，因而是评价经济发展投入产出质量高低的核心指标，也是评价生产和流通效率质量高低的核心指标。

有效产品率是由生产效率和流通效率共同决定的，当生产效率既定之后，有效产品率高低，主要取决于流通效率，特别是取决于其中抗击商业风险的自营采购能力、成本价格控制能力和自营采购供应链所占比重，从而决定大型现代流通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考查评价流通效能与有效产品率高低或迟滞耽搁程度的评价标准多种多样，而且可以互相印证。主要包括：实体经济中企业自营采购业绩所占比重，自营采购企业流动资本年周转次数或周转一次所经历的时间（天数）；库存率即库存总额占销售总额的比重；流通费用率即流通费用总额占销售总额的比重（含物流费用）；员工人均销售额；营业场所单位面积销售额；利润率；固定资本折旧率等等。

根据所要解决问题的具体内容，分析评价的指标可以有更多的细化和变化。每时每刻探寻并保持这个最佳均衡点，决定了流通过程从时间和空间所看到的本质功能。

第一，在时间上就是“减少耽搁迟滞和断档脱销”优化流程、加快节奏；第二，在空间上“优化资源配置，优化产业结构”。这是对流通体系职能作用从时间和空间并存两个视角所做出的最高概括。

新时代新主题就是“经济节奏的较量”。

现代流通体系高质量发展越来越依赖流通创新，特别是依赖实体零售企业大规模订单直接采购的水平。其中，自营采购供应链正在借助互联网+以及物联网、人工智能科技成果来提高顺畅运行的前瞻性、精准化、定制化水平。基于经济效能的快速提升，宏观监测调方式也在发生变革。例如创建供应链精准化采购模式，推动创建前瞻性“逆周期”、稳定市场供给模拟仿真实验室迈入实战化的新阶段。与此同时，运用消费者需求大数据来深度参与制造业供给侧结构改革，将不断充实新时期现代流通体系高质量发展的的新内涵。

在信息化时代，对流通本质进行重新审视就会发现，凭借先进的信息技术，互联网+和物联网、人工智能科技成果，数字经济线上线下大规模的跨国订单的直接采购，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正在紧密融合，储备信息正在取代储备商品，高效精准灵活的储备动员能力正在取代低效僵硬的的实物储备，经济运行的时间、空间限制不断被打破，高昂的流通、储运成本有望快速消失。

目前，中国经济已进入更加开放、更强调国际国内双循环、促进高质量创新发展的新时代。

数字经济最大的贡献凭借是人工智能、5G、宽带低延时等大数据算法，实现了全方位的信息共享，消除了以往信息不對称导致的垄断支配现象，提高了宏观与微观前瞻性可预期的决策效能。动态的财富观获得天然赐予的技术集群化支撑，可谓正当其时、如虎添翼。

中国经济供求互为因果相互牵引、无缝协同跨入了供求体系、流通体系支撑，效率腾飞、流程快捷变革的新阶段。其中，搭便车创新提升的外溢效应产生了“智能遍地”的影响力，国计民生的高度依赖已经势不可挡，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以往信息不对称的困扰十分普遍，生产者不知道消费者在想什么、在找什么，消费者也不知道生产者在干什么，只好制造商生产什么，消费者被动地购买什么。

如今相互依存、互为因果的供给和需求两端终于直接见面了，甚至从生产到消费的前后顺序都倒过来了。不对称的时间空间限制都被数字技术颠覆打破，所有的流程瞬间简化透明了。直到可以实行“反向定制”模式，即消费终端直接反馈给生产者，按消费者意愿实行个性化私人订制。所有这些批发零售业的中间环节仿佛一夜之间被一步跨过，成了“多余累赘”。资金的循环周转和经济节奏也成倍加快、零库存相继出现，资金占用、流通成本快速下降。

2020年10月26日，央视《新闻联播》披露的供求关系体系迅速简化透明的典型案例显示，福建一家鞋厂过去从生产到消费者手中，至少要经过20天，历经数十个环节；现在，借助数字平台整合，所有环节可齐头并进，压缩为几个小时，解决方案路径可在瞬间自动生成。

从这个角度来看，数字经济令现代流通体系迅速变革，对于现代经济体系空间结构优化和时间流程缩短、节奏加快的高质量和高效益发展，都具有举足轻重、无法替代的作用。与生产效率同等重要、并驾齐驱的流通效率也将显著提高。“有为才有位”，要跟上时代保持这种促进作用，现代流通体系还要做出很大改进，甚至要“痛下决心”，摒弃陈旧落后低效的经济流程和体制机制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