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铁

徐舟舟

父亲  那晚的月光下

风箱猎猎作响  煅刀泛着红光

手起锤落  凿破深沉的夜  炉火正旺

我在你的身后  站了半晌

你沉默的背影  一如半堵山墙

父亲  那夜的月色如盐  凝结成霜

我听着你劳作时厚重的喘息

默默将话语酝酿

忘不了我当时的倔强和莽撞

父亲  我要去当兵  混出个人样

父亲  请原谅我不知天高地厚的逞强

你转身  火光映彻了黝黑的脸庞

可没想到  等着我的不是一记耳光

而是一聲欣慰的长叹

和落于肩上的温暖大掌

娃长大了  飞吧飞吧  莫回望

父亲  离家的那晚

月光还是那样明晃晃

陪我上路的

是你亲手为我锻造的一把短刀

安放在我的行囊

我时刻感知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遥想你的目光

穿越天高路远  山高水长

伴我在行军路上

父亲  你做了一辈子铁匠

于我  最好的言传身教

便是你那凿铁成钢的气魄

和无言的星夜奔忙  好儿郎

何惧山高谷险  何妨路途苦长

父亲  如今我飞远了

可我仍想回望

我永远是铁匠的儿子

不管行至多远

我忘不了你那沉默如铁的音容

更忘不了你那沸腾如炉火的心胸

就让我回到有月光的那晚

再做一回  那个无知无畏的  你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