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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稼祥初到中央苏区

2022-04-25钟同福

党史纵览 2022年4期
关键词:王稼祥苏区红军

钟同福

王稼祥(1906—1974),原名嘉祥,别名稼蔷,安徽省泾县厚岸村人。在家乡小学毕业后,先后在南陵县乐育学校和芜湖圣雅各中学高中部上学。1925年进入上海大学附中部学习,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被选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28年成为联共(布)候补党员。1930年回国后转为中共党员,在上海中共中央宣传部任干事。

进入中央苏区

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召开,党的领导机关开始被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所统治。六届四中全会后,王稼祥向往江西中央苏区的斗争,主动请求赴苏区工作。

当时,由上海到中央苏区的秘密交通线刚刚被打通:从上海到香港,再转道过汕头、潮州,改坐小火轮到大埔,经青溪(秘密交通站所在地)到永定县虎冈(今作虎岗)。王稼祥一行正是沿着这条路线前往中央苏区的。

3月7日晚,王稼祥同任弼时、顾作霖一起,装扮成牧师,携带简单行李,从上海十六铺码头乘坐驶往香港的“麦迪逊总统号”邮船,开始了这趟不平凡的旅程。

沿途一切順利。轮船到大埔后,一行人上岸步行,翻过一座大山,上下20公里。到达闽粤交界处的青溪后,由交通站派武装人员护送。经过一路风餐露宿、长途跋涉,王稼祥等人终于到达闽西根据地的首府——永定县虎冈。

在虎冈,王稼祥见到了闽粤赣军区参谋长萧劲光。萧劲光是一位传奇人物,曾两次赴苏学习军事:一次是在1921年赴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其间曾在初级红军军官学校学习一年;另一次是在1927年再赴苏联,入列宁格勒军政学院学习,1930年回国。他曾参加过北伐战争,担任过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第六师党代表。他的传奇经历,王稼祥早有耳闻,对他十分尊重。

刚安顿下来,顾不上休息,王稼祥就要求去观看萧劲光指挥的军事演习,同时虚心向萧劲光请教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他问得很详细,听得也很认真。王稼祥这种强烈的求知欲望、利用一切机会认真调查研究的作风,给萧劲光留下深刻印象。

在虎冈稍事休息后,王稼祥和任弼时、顾作霖一起,与先期到达虎冈的中央军委秘书欧阳钦会合,于4月4日出发,前往中央苏区。苏区中央局和红一方面军派红十二军一个团前来迎接。到大柏地后,改由一个排护送前往苏区中央局的所在地宁都县青塘,同在那里的苏区中央局委员项英、毛泽东、朱德等会合。

当面向毛泽东学习军事

在王稼祥他们到达苏区的前几个月,即1930年12月28日到次年1月3日,蒋介石发动了对中央根据地的第一次“围剿”。红一方面军主力在毛泽东、朱德的领导下,5天内连续打了龙冈、东韶两个胜仗,共歼敌1.3万余人,缴枪1.2万余支,活捉敌十八师师长张辉瓒,胜利地打破了国民党军队的第一次“围剿”。

第一次大规模“围剿”的失败,令蒋介石十分震惊。2月初,他调集18个师另3个旅共20万人,发动第二次“围剿”,投入的兵力比第一次增加了一倍;在作战方式上也有很大变化,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术,从江西吉安到福建建宁构成东西400公里的弧形战线,分4路向中央革命根据地推进。这就是王稼祥等人到达苏区时的形势。

3月18日,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项英在黄陂镇主持召开苏区中央局第一次扩大会议,讨论怎样打破国民党军队的“围剿”。由于这次会议出现意见分歧,未能就第二次反“围剿”的战略方针作出决定。

4月17日,会议在宁都青塘继续进行,王稼祥等中央代表团的成员参加了会议。由于自己刚刚抵达苏区,毫无作战经验,王稼祥把这次会议作为自己参加学习的好机会。

当时,摆在中央局面前的紧迫问题是确定第二次反“围剿”的战略方针,而对这个问题中央局内仍然存在分歧。项英等不少人认为,敌我力量悬殊,敌军的严密包围难以被打破,他们抓住中央3月2日指示信中“为着保全红军实力(基本力量),遇必要时可以抛弃旧的与组织新的苏维埃区域”那句话,主张将红军主力转移到根据地以外去。还有些人主张“分兵退敌”。毛泽东极力反对这两种主张,坚持继续依靠根据地的有利条件,就地诱敌深入,依靠根据地内的军民来击破敌军的“围剿”,并力主集中兵力,认为分兵不但不能退敌,反而会给红军带来更大的困难。但他的意见只得到朱德、谭震林等人支持,在会上属于少数派。为此,毛泽东提议扩大会议范围来讨论这个至关重要的战略问题,这个提议被接受了。

在有各军军长、政委、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参加的扩大会议上,毛泽东发言指出:第二次“围剿”的敌军虽多,但均非蒋介石的嫡系,且各军阀之间矛盾重重,指挥不统一,地形不熟悉,供给困难,官兵恐惧同红军打仗;红军刚打了胜仗,士气旺盛,官兵一致,地形熟悉;根据地群众仇恨敌人,拥护红军,能积极配合红军。因此,红军打破国民党军队的这次“围剿”的条件比第一次反“围剿”时还要好,胜利的可能性更大。会上,许多红军高级干部发言,支持毛泽东的意见,坚决主张在根据地内打破敌军的第二次“围剿”。

接着,会议又就反攻从哪里开始的问题展开了讨论,并且引起了新的争论。有些人主张先打驻兴国县的蒋光鼐、蔡廷锴所部第十九路军,认为打垮十九路军便于红军的发展,可以伸开两手到湘南、到赣南。

而毛泽东则认为,在进攻的敌人当中,蒋、蔡是比较强的,在历史上未曾打过败仗。我们现在主要是选择敌人的弱点打,打蒋、蔡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我们应打王金钰(国民党军第五路军总指挥兼第四十七师师长)这路,因为这路敌人较弱,而红军占据地势优势且群众基础好。他还指出,从富田地区的王金钰部打起,向东横扫,可以在闽赣交界的建宁一带扩大根据地,征集资财,便于打破下一次“围剿”。如果由东向西打去,则限于赣江,战局结束后没有发展余地。若打完再东转,又劳师费时。经过讨论,会议采纳了毛泽东提出的作战方针。

在仔细听了毛泽东和其他军队高级干部的发言后,王稼祥深受启发,认为这些同志长期坚持军事斗争,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尤其是毛泽东,在作战方针问题上讲得透彻,有很强的说服力。

几天后,王稼祥吃过晚饭来到毛泽东的住处,向他当面讨教军事问题。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和客套,很快就进行了深談:从各自的经历谈到对马列著作的理解,从莫斯科的学习生活谈到中国的农民运动,从李立三的“左”倾冒险错误谈到根据地如何发展壮大,从对六届四中全会精神的理解谈到反“围剿”的作战方针……毛泽东还向王稼祥详细讲述了红军斗争的历史,并提供了便于他了解红一方面军历史的许多文件。

对于这位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红军领袖,王稼祥非常佩服。他感到毛泽东的崇高威望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经过无数实践检验的结果。于是,他就这次反“围剿”的一个作战方针向毛泽东提问道:“这次会议制定作战方针,讨论是先打强敌还是先打弱敌,有人主张先打蒋光鼐、蔡廷锴,你主张打弱敌。在战略上看应先打强敌,强敌一打败,弱敌不是望风披靡吗?”

毛泽东会心一笑,说:“他们不懂得在战略上也有先打弱敌的道理,这是古已有之的。《管子》中说:‘故凡用兵者,攻坚则轫,乘瑕则神。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不是古人早已讲过了的吗?但我在争论中不用这些,而是从实际情况出发,说服了大家。”

一句话让王稼祥对毛泽东心悦诚服。此后,他在不少问题上都对毛泽东给予支持。

4月30日,苏区中央局在东固又一次讨论反“围剿”问题。由于红军在东固地区埋伏了25天,敌人还未来,有人就把诱敌深入说成是“守株待兔”,于是作战方针问题又被提出来讨论。

在这次会议上,王稼祥和任弼时等明确表态,支持毛泽东、朱德的正确主张。最后,会议制定了作战策略:“坚决的(地)进攻,艰苦的(地)奋斗,长期的(地)作战,以消灭敌人。”

从5月16日至31日的半个月中,毛泽东、朱德指挥红一方面军从赣江东岸打到闽西北地区,横扫数百公里,连续打了富田、白沙、中村、广昌、建宁5个胜仗,歼敌3万余人,缴获各种武器2万余件和大量的军用物资,痛快淋漓地打破了国民党军队的第二次“围剿”。事实证明毛泽东的军事思想和作战方针是正确的。

参与第三次反“围剿”的战略决策

第二次反“围剿”刚一结束,王稼祥就领导和组织了祝捷、庆功、慰问、抚恤、总结等一系列活动。为宣传胜利、鼓舞士气,他举办了一个缴获战利品展览会,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国民党军队的第三次“围剿”,比红军预计的来得早得多,规模也比第二次“围剿”大得多。

6月20日至22日,王稼祥参加了红一方面军临时总前委扩大会议。会上,毛泽东认为:“敌人8月15号以前只能进到广昌,以后有新谷了,才能再进,7月以前我们可以筹款,8月也可以不管他,主要在于(都)、瑞(金)、石(城)、长(汀)4县布置巩固的苏区做战场。”王稼祥说:“我们只能大略地预计,以便做准备。”但是敌人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

6月底,王稼祥前往战区检查工作。为了配合第三次反“围剿”斗争,王稼祥在自己任主编的《战斗报》上发表了《努力准备第三次革命战争》一文。文中提出应积极准备一切工作,争取第三次革命战争的伟大胜利,这是目前革命工作中的中心任务。文章充分肯定了第二次反“围剿”胜利的伟大意义。这篇文章表明,王稼祥在进入中央苏区的3个月时间内,已经由不懂军事到开始懂得军事,而且能够参与反“围剿”斗争的战略决策。

在毛泽东、朱德的正确指挥下,经过3个月艰苦的战斗,中央红军毙伤俘敌3万余人,取得了第三次反“围剿”斗争的胜利。

对于王稼祥在反“围剿”中的功绩,毛泽东曾经回忆说:“王稼祥参加了第二、三、四次反‘围剿的战争。在当时,我们感觉到如果没有代表团,特别是任弼时、王稼祥同志赞助我们……我和总司令,那是相当困难的。”

时任中共湘赣省委书记的王首道对此也有同感。王稼祥给他的印象是态度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王首道一开始总以为王稼祥是刚从莫斯科回国不久的知识分子干部,理论上虽有较高的造诣,可是未必有什么实际工作经验。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看法错了,王稼祥具有远见卓识,对许多问题的看法都很符合当时革命的实际情况、符合毛泽东的主张,这使他不禁肃然起敬。

参加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在1931年4月至7月间,王稼祥代理苏区中央局政治保卫处处长,负责“肃反”的日常工作。后来,他回忆说:“在我代理邓发任保卫局局长(应是政治保卫处处长,1931年11月政治保卫处改为国家政治保卫局)短短的几个月中就又犯了肃反扩大化的错误。主要的原因,肃反不是依靠群众,而依靠口供,而对于口供,则又犯了逼、供、信。”但由于王稼祥重视调查研究,重视观察和思考,处理问题不草率,因此在实际工作中减少或避免了“左”的错误造成的损失,并提出不少正确的意见和主张。在代理苏区中央局保卫处处长期间,他较早地提出制止乱捕人乱杀人的主张,也不赞成在干部问题上的惩办主义政策。有些在前方被撤了职的师团级干部被调回红军总政治部听候处理时,王稼祥都耐心听取他们的申诉,问明情况,给予帮助和教育,尽量不给处分,并重新分配工作。这在当时“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背景下,是非常难得的。

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后,红军主力转移到以瑞金为中心的地区,拔除了许多地主武装盘踞的“土围子”,发动群众,使党、团组织和苏维埃政权恢复和建立起来,攻占了会昌、寻邬、安远、石城等县城,使赣西南、闽西根据地完全连成一片,并扩大到包括20多个县、250万人口、5万多平方公里面积的广大地区。

1931年11月7日,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江西瑞金县叶坪村举行,出席大会的代表分别来自中央苏区,闽西、赣东北、湘赣、湘鄂西、琼崖等苏区,红军部队,以及设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全国总工会、全国海员总工会等组织,共610人。大会成立了主席团,由项英等7人任主席团常务主席,主持整个会议。

7日上午,阅兵仪式在叶坪广场举行,苏区中央局的委员们登上检阅台检阅部队。受检阅的红军指战员头戴八角帽,身穿灰布军装,领口上缀着黑边红底的领章,胸佩红色椭圆形“中国工农红军”标志符,手执明晃晃的刺刀步枪,步伐整齐、精神抖擞,显得威武雄壮、军容严整。毛泽东、项英、朱德、任弼时、王稼祥等人检阅了部队,向红军指战员挥手致意。

当天下午,大会在叶坪谢氏宗祠举行开幕式,项英致开幕词。晚上,代表们参加了提灯庆祝晚会。

大会主席团于11日决定由任弼时、王稼祥、毛泽东等组成宪法起草委员会。经过讨论,依据临时中央有关宪法大纲的来电原则,制定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大纲规定:“中华苏维埃政权所建设的是工人和农民的民主专政的国家。”还规定“苏维埃全政权是属于工人、农民、红军兵士及一切劳苦民众的。”

王稼祥在大会上作少数民族问题报告。大会在讨论他所作的报告后,通过了《关于中国境内少数民族问题的决议案》。

会上还通过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令》《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等法令。大会选举产生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王稼祥和毛泽东、朱德、项英、张国焘、周恩来等63人当选为执行委员。中央执行委员会是全苏大会闭幕后的最高政权机关。

大会期间,王稼祥每天清晨和代表们一起出操,并在会内会外广泛接触苏区的代表,同他們交谈、了解情况,指导各苏区的工作。袁德生(时任湘赣苏维埃主席)、王震(时任湘赣独立一师政治委员)率领的湘赣苏区代表团,被分配住在红军总政治部驻地,王稼祥时常同他们交谈。

王震来到总政治部驻地后高兴极了,安顿好代表团的其他同志,便去见王稼祥。听说王震来访,王稼祥非常高兴,将他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湘赣苏区工作做得好,红军也发展得很快,我们常常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一见面,王稼祥就向王震表示祝贺。

王稼祥和王震讨论了党内存在的“左”倾冒险主义和右倾机会主义,以及在各个苏区的主要危险问题。王震说:“稼祥同志,你精于我军的政治工作。你在建立、健全红军政治工作机构,制定政治工作规章制度方面,费了不少心血。我们湘赣边区就已收到你主持制订编发的《政治工作条例(草案)》《团政治委员工作须知》《连政治指导员工作须知》等条例,另外还有战士文化读本、政治读本等教材。请你谈谈如何加强红军的政治思想工作好吗?”

王稼祥直截了当地说:“红军指战员除了学习军事外,还要学习文化、学习理论。只有让红军官兵进一步懂得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道理,才能大大增强红军的战斗力。”他娓娓而谈,使王震获益不少,不禁惊讶于这位学者模样的领导人学识的渊博,折服于他思想的敏锐,敬佩于他见解的深邃。

11月25日,中央执行委员会任命王稼祥为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总政治部主任。此后,王稼祥为加强党的建设、建立和改进红军政治工作制度做了大量工作,为中国革命事业的发展壮大作出了卓越的贡献。(题图为王稼祥铜像)

(责任编辑:钱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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