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关系研究

方文彬, 孟 欣, 党 楠

(兰州财经大学， 甘肃兰州730020)

当绿色发展理念第一次从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来以后，发展的可持续性、绿色经济等概念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企业作为市场中的微观主体，在激烈的市场压力下，只有提高创新能力，才能更好地面对市场中的各种危机与挑战。绿色创新不仅涉及经济效益，还涉及环境效益。因此，绿色创新是企业提高竞争力的最佳选择。与一般的企业创新相比，绿色创新需要投入更多的财力支持，更好的技术水平，更加优秀的人才。企业绿色创新活动的顺利推进，除了需要政策支持、法律保护等外因的推动，更重要的是需要企业内部高管的支持。

高管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风险厌恶程度更会影响企业创新水平。基于“高层梯队理论”[1]，企业高层管理者本身的年龄、性别、童年经历、受教育水平、从军经历等诸如此类的特征都会对其在企业发展中所做的决策产生影响。现有高管的背景特征与企业创新研究主要集中于高管的人口特征、经历特征、性格心理特征、外部环境特征等四个方面进行研究。目前，少有学者研究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以“高层梯队理论”为基础，以2010～2019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结合企业高管的学术背景，对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本研究的贡献在于：一方面，对高管个人特征与企业绿色创新的相关研究进行了补充。另一方面，为企业实现绿色发展、高管团队选聘提供了参考，从而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随着“高层梯队理论”的出现，对高管个人特征和企业行为之间关系的研究层出不穷。Jiang和Murphy[2]发现当企业高管团队中有商科教授经历背景的人员，其所在企业的经营业绩会更好一点。Kaplan[3]研究发现，不同能力和过往经历的企业高管其决策方式不同，从而导致企业向资本市场所传递的信号不同。周楷唐等研究[4]发现，当企业中的高管具有学术经历时，该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更低。沈华玉等[5]研究发现，高管学术经历降低了公司的审计费用。赵珊珊等[6]研究发现，当企业中的高管具有学术经历时，该企业的创新投入和实质性创新产出更高，策略性创新产出却更低。曹越等[7]研究发现，当企业中的高管具有学术经历时，该企业的社会责任水平更高。张晓亮等[8]研究发现，学术经历会提高CEO道德水平，从而形成一种内在的监督机制，使该企业的在职消费活动有所降低。鲁桂华等[9]研究发现，拥有学术经历的高管所在的企业其未来股价崩盘风险较小。赵欣等[10]研究发现，有学术经历高管所在的企业其成本粘性更低。王德建等[11]研究发现，当企业中的高管具有学术经历时，该企业的分红水平较高。

综上所述，目前对高管学术经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会降低企业债务融资成本和上市公司的审计费用，提升企业创新投入和企业社会责任水平，减少在职消费和企业股价崩盘的风险，约束企业成本粘性，提高企业分红水平，而对于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相关研究的文献较少。

(二)研究假设

首先，企业管理者出于自身利益可能会减少绿色创新活动。企业绿色创新由于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技术、人力资源，且其周期长，过程不可逆，结果具有不确定性，因此，企业管理者出于自身利益可能会减少绿色创新活动，从而不利于企业的长远健康发展。其次，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会降低企业信息不对称，推动企业绿色创新。Cho等[12]研究发现，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凭借其独特的个人经历，更加注重履行社会责任，从而可以形成一种自我约束机制，降低企业信息不对称，推动企业绿色创新。最后，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其专业知识一般较为扎实，对于所在领域前沿动态的了解也更多，认识更为全面。因此，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更加具有探索精神，对风险的认识更加全面、系统，对创新过程中的失败，其承受能力也更强。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1：高管学术经历会促进企业绿色创新。

二、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以2010年至2019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作为样本，样本中的公司包括了证监会2012年修订的《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的17种。在此基础上，删除了金融类、ST类和PT类的公司样本，并删除了控制变量缺失以及数据异常的观察值，从而得到了13 361个样本数据。此外，为了尽量控制极端值对于回归结果的干扰，对于主要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企业绿色创新(Gip)。参考于连超等研究观点[13]，笔者从创新产出的视角度量企业绿色创新，并以企业绿色专利申请量加1的对数作为企业绿色创新的衡量指标。专利申请量相比较于专利授权量而言，更加可靠，更加具有说服力[14]。

2.解释变量

Academic为高管学术经历的虚拟变量，如果该企业高管团队中只要有学术经历的高管，Academic=1，如果没有，Academic=0;其中，高管团队即可以直接对企业经营进行决策的管理人员，但不包括董事会或者监事会成员。另外，在稳健性检验中，笔者采用了在高管团队中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比例(Academicrat)作为Academic的替换变量[15]，再一次对模型进行检验，从而综合研究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两者之间的关系。

3.控制变量

笔者参考以往高管学术经历以及企业绿色创新的相关文献，如周楷唐[4]、钟优慧[16]等控制变量的选取，在此基础上选择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企业规模等。同时，为了控制行业及年份固定效应，笔者引入行业和年份两个虚拟变量，变量的具体测量方法如表1所列。

表1 变量定义表

4.模型建立

为研究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笔者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Gip=β0+β1Academic+β2Controls+ε

(1)

模型中的各个变量的定义详见前文表1，其中，模型(1)中的Gip是企业绿色创新的度量指标；高管学术经历采用Academic虚拟变量度量。为了验证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只需关注Academic前面的回归系数β1，如果其系数显著为正，则当企业具有学术经历高管时，企业的绿色创新水平将会提高，就可以验证笔者的假设，即高管的学术经历能够正向促进企业绿色创新。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展示了各个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从该表能够看出，我国上市公司在2010至2019年这10年的样本期间内，样本量为13 361个，企业绿色专利申请量的均值是0.301，可以看出样本企业绿色创新意识不足。其标准差是0.721，这说明各个企业间绿色创新水平差别较高。高管学术经历的平均数是0.313，可以看出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在样本企业中已占有31%的比重。其标准差为0.464，说明样本企业高管学术占比存在的差别较大。其他控制变量均处于合理水平。

表2 各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根据表2结果可以看出，各项指标数据统计分析并无出现异常的情况。为分析各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笔者对相关变量进行相关系数检验，具体相关系数检验结果见表3所列。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检验显示，高管学术经历(Academic)与企业绿色创新(Gip)的相关系数为0.09，且在 1% 水平上显著，这表明高管学术经历会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因此，该结果初步证实了高管学术经历会提高企业绿色创新水平的假设。

表3 相关系数检验结果

(二)回归分析

1.主回归分析

根据公式(1)对相关变量进行基本回归分析，先对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进行回归，由表4第(1)列可知，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正相关，在1%的水平上显著，然后加入控制变量后，对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进行回归。由表4第(2)列可知，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正相关，也在1%的水平上显著。由表4第(3)列可知，在控制了行业和年度固定效应后，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仍然在1%的水平上显著。因此，研究假设1得到验证。主回归结果见表4所列。

表4 主回归结果

2.企业规模调节作用回归分析

为检验不同规模企业中，高管学术经历对于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是否会有不同，笔者将样本量按照企业总资产对数的中位数分为大规模企业组与小规模企业组。表5为其回归结果，由表5第(1)(2)列可知，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均在1%水平上显著，但大规模企业组的回归系数(0.140)比小规模企业组的回归系数(0.051)大。因此，笔者采用基于似无相关模型的SUR的检验(SUEST)来比较两组系数是否存在显著差异。结果表明，组间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在1%水平上显著。因此，高管学术经历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在大规模企业中效果更加显著。其原因可能在于大规模企业有充足的资金、技术、人员来进行绿色创新。

表5 企业规模调节作用回归分析

(三)稳健性检验

对上述实证检验结果，笔者进行了如下稳健性检验。

1.倾向性匹配得分(PSM)检验

上述结果验证了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会促使企业进行更多绿色创新活动的结论。但是，其二者之间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从而会导致本研究结论不太可靠。为减弱内生性的影响，笔者基于企业高管是否具有学术经历这一特征,将样本期内高管具有学术经历的企业作为处理组,并将样本期内高管不具有学术经历的企业作为对照组,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稳健性检验。首先，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对样本进行1∶1匹配，进行平衡性检验。如表6所示，匹配后的标准差都小于10%，且都不显著，从而通过了平衡性检验。然后将匹配后的新样本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创新之间仍呈现正向显著关系，从而验证了本研究结论的稳定性。

表6 匹配变量平衡性检验结果

表7 PSM回归结果

2.替换变量的衡量指标

考虑到以上研究结果可能会受到解释变量衡量误差产生的影响，为了验证结果的稳健性，笔者选取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比例(Academicrat)作为高管学术经历(Academic)的替代变量，对模型再次进行检验。结果表明，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创新之间仍呈现正向显著关系，验证了本研究结论的稳定性。如表8所示：

表8 稳健性检验

3.解释变量滞后检验

除上述替换解释变量的衡量指标之外，笔者对高管学术经历变量分别进行滞后一期和滞后两期的处理，其最终结果表明，相关系数的方向和显著性与之前的结论相一致。如表9所示：

表9 稳健性检验

四、结 论

笔者将2010年至2019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样本量作为研究对象，对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关系进行研究。实证回归结果显示，高管团队中具有学术经历的团队会提高企业绿色创新水平，且这一现象在大规模企业中更加显著。笔者通过PSM检验、替换因变量、分别滞后一期和两期自变量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其结果与笔者的研究结论依然一致。这说明高管学术经历会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的结论具有一定程度的稳健性。

笔者的研究丰富了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创新的相关文献。本研究的启示主要在于两个方面。其一，企业应积极进行绿色创新。虽然绿色创新活动较之一般的创新活动周期更长、难度更大、资金投入更多，从而使很多企业刻意避开绿色创新活动，但是其对企业提升竞争力的作用更大。企业只有通过绿色创新，才能促进企业长远健康发展。其二，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做出的决策更加理性。在企业相关决策中，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其决策更加理性，能够解决委托代理问题，促进企业长远健康发展。国家支持高校教师及科研人员进入企业，推动其科研成果的转化。因此，企业既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的号召，以期取得国家相关政策的支持，也要在高管团队招聘中综合考虑学术经历的考核指标，引进具有学术经历的高管人才，从而促进企业重视绿色创新。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由于数据获取有一定的难度，企业绿色创新的数据没有予以更为细致的分类。例如，既没有进行绿色开发式创新和绿色探索式创新的分类，也没有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和绿色管理创新等分类。如果对绿色创新相关数据进行分类，笔者也许可以得出更加细致的结论。此外，没有对高管学术经历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传导机制进行分析。这些局限性可以在未来的研究中做进一步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