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不再购买俄罗斯天然气，谁得利？

孙庭阳

当地时间2022年4月5日，德国某天然气管道设施。

俄罗斯乌克兰冲突，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经济制裁俄罗斯，谁能得利？

俄罗斯总统普京3月23日宣布，俄方向不友好国家和地区供应天然气时将改用卢布结算。他在宣布这一决定时说，一些西方国家过去几周作出冻结俄罗斯资产的非法决定，俄方向欧洲联盟成员国、美国供应商品时，再用欧元、美元等货币结算已经毫无意义。俄方将在最短时间内实施综合措施，首先是向对俄不友好国家和地区供应天然气时改用卢布结算。

美国总统拜登在3月25日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达成了一项有关保证能源安全的协议。根据双方声明，将成立一个工作组，其职能包括今年内美国向欧洲追加供应150亿立方米天然气，在2027年前帮助欧洲摆脱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到2030年前保证欧洲每年可以得到500亿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气。

有观点认为，面对欧盟方面能源供应压力和天然气价格飙升形势，美国正“顺理成章”扮演“援军”角色，进一步扩大油气出口影响力。

仅仅是扩大天然气出口影响力？

美国将天然气供应给欧洲，将来结算时，是用美元还是欧元？一种说法是，按照惯例，应该是用美元结算。那么，在未来的国际贸易中，美元结算占比将更加领先于居第二位的欧元，霸权地位更加巩固。

回望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元的霸权地位，石油输出国用美元结算石油延续着这种地位，与美国现在这波操作，何其相似。

美元霸权地位的形成

美元在国际结算中占据霸主位置，紧随其后的是欧元。

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今年2月发布数据显示，2022年1月，在基于金额统计的全球支付货币排名中，美元、欧元和英镑在支付占比排名中处于前3，分别是39.92%、36.56%和6.3%。在两年前，即2020年1月时，位居前3的货币是美元、欧元和英镑，占比分别是40.81%、33.58%和7.05%。8年前，即2014年1月，前3名仍旧是美元、欧元和英镑，占比分别是38.75%、33.52%和9.37%。可以看出，美元多年处于冠军位置，而欧元支付比例逐渐在提升，大有挑战美元的趋势。

溯源美元如此强势，要从促成美国处于“霸权国”地位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说起。而美国国际收支不平衡和美元汇率不稳定，形成3次美元危机，又摧毁了这一体系。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以前，国际货币体系分裂成几个相互竞争的货币集团，各国货币竞相贬值、动荡不定。每一经济集团都想牺牲他人利益，解决自身的国际收支和就业问题，呈现出—种无政府状态。

在上世纪30年代世界经济危机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实力发生了重大变化，美国工业繁荣和巨大的黄金储备，使得美元的国际地位空前稳固。

资料显示，如果以1936年的生产情况为基数100，1946年的美国、英国、意大利、法国、德国和日本的工业生产指数分别为150、88、72、69、31和24。由此可见，当时只有美国工业生产出现了繁荣，其他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均因战争而大大缩减。上述5国在资本主义世界工业生产总额所占比重也有所变化，美国占53.4%，是其他四国占比之和的2.66倍。

1919年，英国被迫放弃金本位制，占世界黄金储备总量40%的美国就成为当时世界上唯一保持金本位的經济大国。

所谓金本位，就是本国货币和黄金挂钩，每单位的货币等同于若干重量的黄金。黄金天然是货币，实施金本位货币的国家，需要储备相当数量的黄金。

1944年7月，44个国家或政府的经济特使聚集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镇，召开了著名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商讨战后的世界贸易格局。1945年12月27日，参加会议的22国代表在《布雷顿森林协定》上签字，布雷顿森林体系宣告成立。

在刚开始的20多年时间里，布雷顿森林体系运行出色，但1960年、1960年中期、1970年3次美元危机，使得美元信用大打折扣。1973年初，美国经济进一步恶化，美国政府宣布第二次美元贬值，致使许多工业国纷纷取消了那项协议，布雷顿森林体系彻底崩溃。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的同时，美国另一项举措，使美元优势地位继续延续。

石油以美元结算，巩固霸权地位

近代工业的发展离不开石油。在一个国家的生存和发展中，石油是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经说，一旦你能将石油控制在手，那就意味着你控制了所有国家。

从1972年至1974年，美国政府与沙特政府达成一系列“不可动摇的协议”，决定以美元作为主要支付手段。沙特是世界第一大石油输出国，沙特同意这一协议后，OPEC组织内其他国家也陆续接受了这一协议。

这一系列协议造就了石油美元体系，任何想进行石油交易的国家，都不得不把美元作为货币储备。这一举措，继续巩固着美元的霸权地位。

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的数据，在1964年时，美元占“已分配的外汇储备”比例是73.15%，到1972年一季度末顶峰时达85.89%。欧元诞生之后，分得部分份额。在1999年一季度末，欧元占比18.12%。最近公布的数据是2021年三季度末，美元占比高达59.15%，占据绝对优势，欧元占比20.48%，人民币占比是2.66%。

处于货币霸权地位的美元，对全世界征收铸币税，还频频对一些个人或实体进行制裁。

美国利用在金融上的垄断地位和技术上的先进地位，对个人或实体进行制裁，冻结被制裁者在美国的资产。受制裁者在其他一些国家的银行开设账户也将面临困难。在美国经营或以美元清算的公司，将不得不避免与受制裁者打交道。如果一家公司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出口管制名单”，会面临技术封锁和国际供应链断裂的风险。如果一国受到制裁，将失去外国投资者和商业伙伴。

据吉布森、邓恩和克鲁特律师事务所统计，2017年，美国财政部对外国实体和个人实施944项制裁，创历史新高;2018年，美国政府对外国个人和实体实施了约1500项制裁，再创历史新高;2019年全年又实施了792项。2017年至2019年总计已超过3200项。

美国财政部今年2月28日宣布，禁止美国人与俄罗斯央行、俄联邦国家财富基金和俄财政部进行交易。美国官员称，这是美财政部迄今对俄采取的最严厉制裁，美将与欧盟等联合行动，有效冻结俄央行资产，阻止俄方动用外汇储备支持卢布汇率、抵消西方制裁效果。

美国务院负责制定制裁政策的前高级官员理查德·奈菲尤说，最新制裁虽会对俄产生重要影响，但俄罗斯将很快通过其他金融通信工具缓解这种影响。俄央行行长纳比乌琳娜表示，俄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持金融和价格稳定。

这次，欧盟改从美国买天然气，支付如此多的美元，到何处去筹集？要向美国出口多少货物才能换回这些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