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巴尔干半岛的“玫瑰古国”

朝阳

在去保加利亞之前，几位经常出国游的驴友就曾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大的国家，半月时间大概都能跑遍了！但我这趟丰富多彩的保加利亚之旅，却充满了新奇和兴奋。花了半个月，不仅没有跑遍这个地处巴尔干半岛的小国，其实才只去了保加利亚中心的一小部分，却已经被它深深迷醉了！

作为摄影家和自由撰稿人，我一直喜欢漫游，而这个国家丰富的旅游资源，古老的历史遗迹，质朴的百姓……都令人流连忘返。对于保加利亚，这个盛开着玫瑰的芬芳国度，我们中国人知之甚少。

在希腊的北边，比邻着一个“玫瑰王国”，她就是保加利亚，那里有古色雷斯人遗留下来的神秘爱情方程式，有古保尔加人横渡黑海向普罗夫迪夫挺进的憧憧身影。

“巴尔干山耸云空，蓝色多瑙波涛涌，太阳照耀色雷斯，皮林映入紫霞中。”在保加利亚国歌《亲爱的父母邦》歌词的开头，就如同灯谜一样勾勒出了该国的地理位置与人文起源。这个巴尔干小国的历史就如一锅乱炖一样，混入了各种杂七杂八，却从未站上主流的舞台。夹缝中求生存的保加利亚人，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却是一个绝对冷门小众，而又惊喜多多的旅游目的地！

因为地处欧亚非大陆的交叉口，保加利亚历史上曾被各种势力交替统治，留下了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色雷斯时期的古墓、古罗马时期的剧场、拜占庭时期的千年壁画、中央圆顶的东正教教堂、浓郁土耳其风格的清真寺，还有带着社会主义色彩的苏式建筑、纪念碑和烂尾楼上五彩斑斓的涂鸦……

作为海拔550米的首府大城市，索菲亚（Sofia）完全没有巴黎、伦敦那样大国首都的躁动，安静、整洁，让人有一种触手可及的亲近感，也就平添了几分喜欢。

细雨中走近索菲亚的街巷，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倒映在广场的雨水中。这座巴尔干最大的东正教堂内部堪称奢华，不过更让人喜欢的是这里的氛围。

周末的早晨，教堂仿佛是一座音乐厅，正在上演一场免费的现场音乐会，乐队伴奏、唱诗班领唱、晨祈的人们合唱，音乐犹如天籁一般，任何奢华在这样的神圣面前，都相形见绌。我竟然在这里慢慢听了一个多小时的音乐。

沿着一条不知名的街慢慢走下去，一个小广场中的露天书市里，竟站立着许多冒雨看书的人。路旁的广告不停地翻动着各种玫瑰产品，仿佛是在提醒你，这里是玫瑰之国的首都。街道两旁，居然隐藏着不少小剧场，有些门前竟然还排着队。这些年，索菲亚受到好莱坞导演的关注，成为东欧又一个电影基地，“戏剧式”电影似乎也越来越流行。 走进一家小咖啡馆，老板好热情，给了一张卡通地图，上面有很多非主流的好玩去处，不是旅游景点，但反而更有趣。

歌剧院广场，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市民们喜欢的休闲场所。喷泉周围孩子们在疯狂嬉戏，一个小型的图片展正在角落举办，不过这些图片没有大师的作品，都出自普通人，讲述的也是普通人的亲情故事。广场一旁，是大片碧绿的草地，一个小小少年，就在草地中的一棵大树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哪座城市的男人，像索菲亚男人一样热爱下象棋。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两个索菲亚男人，为一盘棋局争得面红耳赤。最有趣的一次，见到两位老爷爷，每人拿一个小时钟计时，分秒必争的认真模样，让围观的我忍俊不禁。

Vitosha Blvd步行街是索菲亚的时尚风向标。尽管整个保加利亚都罕见国际大牌，但Vitosha Blvd街上，总能遇到穿香奈儿的时尚女郎，或者见到停在街角的豪车。街的两侧，不仅有各种时尚门店，还有数不清的餐馆、咖啡馆，随便找一个，坐下来喝杯咖啡，看看街上熙来攘往的保加利亚人，或者跟旁边的年轻人搭个讪，也许是一个美妙故事的开始。

索菲亚其实还有不少古迹，譬如巴尔干最大的犹太会堂、最大的东正教堂、土耳其人留下的清真寺……它们散布在街头巷尾中，要耐心慢慢寻找。

位于索菲亚以南约120公里、坐落在里拉山深处的里拉修道院，这座始建于公元10世纪中期的新拜占庭建筑，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都是保加利亚民族复兴的象征。这里不仅珍藏着许多民族文化的珍宝，还有很多保加利亚的文人墨客在这里学习。在漫长的土耳其人统治时期，更是成为众多保加利亚名人的藏身之所。

里拉修道院，外观看去更像一座堡垒，高达24米的院墙，呈不规则的五边形。一进大门，修道院的一切映入眼帘：圣母诞生教堂柱廊的光影、Hreliov’s 塔身上的浮雕、修士宿舍的木质拱窗、阳台外盛开的鲜花……组合在一起，是一幅震撼的保加利亚艺术画卷。

索菲亚城市风光

慢慢走近教堂，从内而外，那些精美的壁画，让人叹为观止。偶尔有一两位修士，在为朝拜者授业解惑，宿舍的雕花台阶上，慢慢走下清修的客人……直到今天，里拉修道院的300多间修士宿舍，依旧对所有朝圣者开放。

Gurko街上的老房子中，一位老奶奶正在浇花，看到我们便热情打招呼。大特尔诺沃街上鳞次栉比的老房子。

我问修道院的工作人员，一位很和善的老人，普通游客可以住在修道院么？如果有机会能体验修道院傍晚的萧肃庄严以及早晨的云淡风轻，一定能让人内心平静。没想到，老人告诉我，修道院真的有接受普通游客的住宿。如何知道一个人是真的想清修或者仅仅只是猎奇？老者慢悠悠地答道：在这个一切都如快餐的年代，如果一個人肯慢下脚步来我们这里小住，这种猎奇已经是清修的开始了。

500年的统治，土耳其人给这个国家留下许多痕迹，但无论人们多么不愿意提及，这里依旧有许多抹不掉的奥斯曼帝国痕迹。当我走进大特尔诺沃（Veliko Tarnovo）的家庭旅馆时，热心的主人安东连忙端上一杯土耳其咖啡，那种带着颗粒质感的涩苦，让我立刻从燥热的昏沉中清醒过来。

没有急着去看景点，坐在客厅，听安东给我讲述这座城市的历史。保加利亚中北部的大特尔诺沃，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城，位于查雷维茨山和特拉佩济察之间，地势险要，不仅曾经是保加利亚第二帝国的首都，在中世纪还是仅次于君士坦丁堡的巴尔干半岛的第二大城市。位于山顶的城堡、山顶的阿森纪念碑、河畔的修道院，都成了这座城市的丰碑，记录着抗击土耳其人的历史。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帘缝中照在床上，起身拉开窗帘，眼前的风景让我惊喜：起伏的山间一片雾霭，山顶的城堡、山间的教堂、还有山谷里若隐若现的杨特拉（Yantra）河，让我忍不住对这座城市的好奇，于是抓起相机，走进了这座山水间的城市。

大特尔诺沃老城中两条古老的街——Gurko和Samovodska Charshiya，也是这座城市最吸引我的所在。街道两侧的老房子鳞次栉比，都建于18-19世纪保加利亚的民族复兴时期。Samovodska Charshiya街上的老房子，如今都变成各色的店铺，有画廊古董店，也有二手店、旅游纪念品店。虽然游客很多，但店主绝不趋炎附势地攀谈或主动打招呼，让人感觉有些小小的清高，这或许是保加利亚人的民族性格？

大特尔诺沃的古堡

与Samovodska Charshiya相比，Gurko十分安静，老房子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有很多枝杈。沿着山间的台阶上上下下，就会到另外一户人家。每一个挂着鲜花的阳台和窗子，都可以俯瞰杨特拉河。偶尔有几个孩子跑过，笑声就会沿着屋檐绕梁而去。一位提着水壶的老奶奶，悠然地给街道两旁的花池浇水，阳光洒在老人的身上，让她看上去那么慈祥。时光在这条街道上，犹如老人的动作一般，慢得似凝固了，耳边只回响着花洒的水流声。

意外发现，大特尔诺沃是一座喜欢涂鸦的城市。街巷中随意的角落，都会有涂鸦带来惊喜，让那些枯燥无聊甚至影响观瞻的变电箱、垃圾桶，都变得生动有趣，连我被罚款的停车场，都画着有趣的涂鸦，让人看到了一座轻松诙谐的城市。一座对涂鸦有着包容心的城市，必定也会对文化兼收并蓄。于是，我在河畔发现了孔子学院。

傍晚时分，坐在Samovodska Charshiya街上最老的宅院中，吃一餐最正宗的保加利亚美食，一杯保加利亚美酒，微醺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以不折不扣地说，卡赞勒克玫瑰节，一定是全球最著名的玫瑰节。规模空前盛大，以至于在这里见到了我这辈子见到的官职最高的“大人物”——保加利亚总统。我在浑然不知中，与这位亲民的总统握手、拍照、聊天，直到看见两个身材粗壮的人簇拥着他离开，身旁的保加利亚人告诉我，那是他们的总统。

每年6月的第一个周末，全世界最负盛名的卡赞勒克玫瑰节都会如期举行。自创立以来，它已经走过了113年的历史，几乎每一年，政府的高管都会亲临会场，在开幕式的采摘仪式或者闭幕式的玫瑰巡游中现身。吸引了无数游客和商人。大马士革玫瑰，来自遥远的叙利亚，却扎根在保加利亚，并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玫瑰经济。

玫瑰节期间，整座城市热闹得就像个大庙会。市政厅前，孩子们在跳广场舞;步行街两旁，摆满了各种摊档，人们售卖的商品五花八门，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玫瑰。玫瑰绘画、玫瑰饰品、玫瑰木雕、玫瑰精油等。街边的餐厅，桌上摆着玫瑰花、纸巾上印着玫瑰花，甚至还为游客免费提供玫瑰冰淇淋！

从星期五开始，持续3天的玫瑰节，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玫瑰秀”，傍晚的民俗音乐表演，步行街上的玫瑰美食节、玫瑰艺术展等。最不可错过的，当然是清晨玫瑰花田里的采摘仪式：当地的姑娘小伙们身着传统的民族服饰，头戴玫瑰花、手拿玫瑰花篮，不停地抛洒玫瑰花瓣;一位老爷爷对空鸣放礼枪，并向游客身上喷洒玫瑰花水，游客们还会被邀请一起跳起欢快的霍罗舞……

修道院古井

采摘仪式还没有结束，大家又要赶回市区，参加马上开始的玫瑰巡游。巡游队伍在漂亮的玫瑰皇后引领下，依次從街上走过。巡游的队伍好长，感觉整座城市的人们都在巡游队伍中，譬如种植玫瑰的农户、村庄，学校的孩子、棒球队的小伙儿们、体操队的姑娘们……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玫瑰皇后，每当她的花车从面前走过，人们的欢呼声、口哨声都会响成一片。每年的玫瑰皇后都是民众选出来的漂亮女孩，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的确是个像花一般美丽的姑娘！

玫瑰市场中，自然全是琳琅满目的玫瑰制品，从各种级别的玫瑰精油、香水、护肤制品，到手绘玫瑰瓷砖、木勺子、服装……我敢说，这里绝对是手信天堂！

在玫瑰节市场，还遇到了漂亮的母女三人，两个女儿在售卖自己手绘的玫瑰明信片，我买了几张，很美，是那种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心里的浪漫世界。我跟20岁的大女儿聊了很久，她说她的梦想是去中国学古典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