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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设计的“在地性研究”初探
——以台州临海地区新农居设计为例

2022-04-13刘玉飞浙江大学建筑工程学院硕士研究生

建筑与文化 2022年3期
关键词:建筑设计

文/刘玉飞 浙江大学建筑工程学院 硕士研究生

王 雷 浙江大学建筑工程学院 讲 师(通讯作者)

胡正权 临海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 高级工程师

引言

在全球化、工业化的时代背景下,当下中国的城镇化发展迅猛,城市设计成为建筑设计行业的热点业务;另一方面,乡村振兴战略也成为国家发展的重中之重,党的十九大以来,中央和各地陆续颁布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高水平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行动计划(2018—2022)(浙江)》等发展纲领。同时,中国的城乡关系正处于剧烈重组时期,而重组就会产生某些方面的不确定性,就意味着剧烈的调整和变动[1],现实中,中国乡村的发展总体呈现出一种不断追赶城市的“线性转型”的态势[2],一个问题立刻产生,乡村发展的目标是不是要把乡村都变成城市,如果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则乡村如何设计?各种城市设计的原理和导则能否直接移植为乡村设计的原则?乡村设计有什么独特之处?乡村设计与城市设计是否成为对等的或对偶的设计服务事务?城市设计理论与实践所积累的学科智慧如何用于乡村设计的实践的发展和理论的构建?

本文就近年来在浙江省临海市立新村进行的新农居建造实践,初步探讨乡村设计中的“在地性研究”问题。

1“在地”之理念

立足建筑学的学科视野,提高城市空间活力的命题仍在不断探索之中,与此同时,对乡村空间的认知也有更大的提升空间,必须认真研究乡村的特性,城乡之间差异是很大的[3],而当下的建筑学的主体实则为城市建筑学。现代城市在趋同,传统乡村却各异,在城里盖房子,有专业的流程和模式,“建造的共同人群”的角色和权责都相对明确;乡村建房的规范标准和管控机制则比较模糊,从策划到运维的建造全生命周期(BLM)各要素也不尽健全,却正可给全体村民以参与建造全过程的机会,乡村是一种天然的有着共同利益的社区,特定住区的人们在共同的生活与体验中,对地区的自然环境、生活方式等各种因素达成共识,并由此形成一定群体所共有的价值标准。这要求设计者必须深入具体的民生和地域中,以同时是使用者的身份担当设计者的职责,这在城市设计和城市的建筑设计项目中是不多见的,这是“在地性”(in site research,亦称“原位研究”)设计理念的最基本缘起,其执行过程又有一些具体的内容。

顺应自然。设计理念上以具体的地域物候为前提,地域气候、环境资源、地形地貌是营建活动的基本出发点,也是各地区建筑风貌的形态之源。遵循自然发展规律,保护村庄生态环境,展现村庄生活特色,保护既有农业环境特征,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绿色建造对策。

因地制宜。建造策略上体现地域资源与传统技术的价值,利用当地资源作为营建材料、用能模式等,进而形成的营建法则与程序,要充分考虑当地的建造逻辑与传承工匠技术,以此对地域氛围、自然条件、经济水平、资源状况积极回应;深入开展入村入户调查,摸清村落发展现状,充分了解乡村发展问题和诉求,因地制宜、因事而制地开展用地安排。

尊重传统。建筑设计上使居住方式与生活习惯相适应,在建筑前期策划中让村民充分拥有主人翁意识,切切实实参与到设计与建造之中。特定地区建筑的空间模式应符合一定的社会生活与民俗习惯,反映地区文化生活的真实性,从本质上体现人与建筑的和谐;考虑人的尺度和心理需求,将人的活动性和舒适性作为规划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注重保护当地的人文景观和风土人情,将人的活动融入到研究与建造中。

与时共进。城市建筑师介入乡村营造,其作品要与乡村本土的诉求共谋而成,但设计者也不是被动的,设计调研中对村落本身的民俗信息和历史脉络的专业化梳理所获得的资料,增强了乡土世界与城市文明的交流性与传播性[4],这种交流是双向的,设计者有责任将现代工业文明的技术成果传播到传统乡村,即现代乡村营造是在工业化社会的前提下展开的。

2“在地”之实践

临海市地处浙江沿海中部台州地区,是一处融千年古城深厚底蕴、江南名城秀丽山水、现代城市繁荣昌盛为一体的古城新市,作为浙江民居核心区域,其传统民居建筑形制代表着典型的浙江民居的特征,有着显著的地域文化风貌。在现代化语境下的乡村设计,不仅需要关注对当代生活品质的提升,同时也无法脱离对历史的关照以及对现实的观察。

本案项目的规划目标,为提升村民居住品质,助力于乡村振兴,迁移临海市峰山头村、罗家坑村、湖头村三村合并为立新村,在湖头村村域规划已完成的基础上,针对峰山头村、罗家坑村建设新基址,进行农居村庄的乡村设计。

2.1 区位范围与交通条件

本研究项目的规划用地范围10.94公顷,以现状道路和水系为界(图1),其中湖头村2.9公顷用地已规划完成并已实施建设。

图1 用地示意(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峰山头村、罗家坑村、湖头村位于江南街道南部,距离江南街道约6.4公里,在15分钟车程通行圈内,距离主城区较近,交通位置优越,基地北面为台金高速,向西通至金华市,向东通往台州市,距离临海市仅1.5公里,基地西面为下双线,向北通往临海市,向南到达温州市。规划基地周边环境良好,其西面为连绵丘陵,北面有河流水系,中部有溪流经过,南面和东面为大片农田,环境优美。目前湖头村规划已完成实施,峰山头村、罗家坑村基地现状大多为农田,峰山头村南部有历史建筑花茶亭(图2)。

图2 区位交通(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3 项目研究框架(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2.2 民居规划与设计指标

据2018年的统计,峰山头村现状人口567人,罗家坑村现状人口395人,湖头村现状人口335人。规划要求的人口规模为,峰山头村人口624人,罗家坑村人口401人,湖头村人口364人,新规划建设的“立新村”的总人口数为1389人。

在用地指标方面,根据乡村发展趋势及与村民意愿的充分沟通,乡村规划区范围内的建设用地以满足村民建房需求的村民住宅用地为主,规划人均村庄建设用地面积78.78m2/人,规划总用地面积109423.34m2。

2.3 研究框架与品质目标

项目研究通过前期大量的文献综述研讨、政策解读与实践调研与测绘,基于“规划、功能、空间、形式、材料、建造”等六个方面进行具体的在地性研究(图3),建筑风格上提炼临海传统民居建筑特色,保持传统居住空间元素(厅、堂、廊、庭、院),转译传统建造材料技艺(粉墙、黛瓦、砖石、灰塑、木饰、拱券),融合现代生活方式,营造富有“临海意境”的新农居,使其成为浙江新农居样板——临海市新农居示范区。

2.4 文脉钩沉与概念呈现

项目团队在临海市乡村进行了多次实地调研与建筑测绘,基于“在地性”原则实地走访了解各方(政府、村民、匠人等)之诉求,结合地域生产与生活方式,对于乡村建筑的规划、功能、布局、空间、形式、材料及建造技艺等进行在地性研究。同时结合现代的建筑学理念,深入认知临海地区传统建筑的基本空间模式及建筑造型,通过对传统村落的空间格局、肌理关系、平面形式、合院空间等的整合研究,抽象和转译该地区传统的建筑空间模式,以形成新的农居的形制(图4),以动态性的传承保护并延续深层次的民俗文化、乡村生活、宗族观念以及宗教信仰等,这是因为民居的要义首先是民,其次才是居,即首先有民生,然后有聚落。

图4 新农居组团效果(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本案民居的户型设计的理念,是对临海地区建筑空间传统模式的抽象与转译,延续原有合院空间模式,结合现代居住功能要求进行演变,力图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厅堂、礼序的传统空间做法,并结合当地村民与政府的实际诉求,最终形成了50m2、100m2、125m2三种建筑面积指标的6种建筑形式的户型;在造型设计中,对该地域乡村传统建筑立面形式、门窗形式也进行了全面的认知与梳理,其中屋顶、门窗与围栏的形制是建筑风貌识别性的重要组成部分,设计中尽量保留相关造型语汇;立面上实墙较多,窗洞较小,实则这是因地制宜的一种绿色建筑设计策略;同时最大程度地控制建造成本,结构形式采用性价比高的砖混结构,外墙饰面以粉刷为主。

村中公共建筑的设计中特别注意“空间多义性”的营造,这种需求在乡村是普遍存在的,即一个建筑场所能够同时满足多种不同的功能,不同的功能系统和设施在乡村中常常汇聚为同一栋房子——兼具学校、卫生所、快递中心、老年活动中心、戏台、图书室等不同用途[5],即公共建筑物及其可控制和辐射的环境,应以形成公共生活的交流场所为要点。

乡村建设中一般容易被忽视的是对景观的关注,而景观的营造不应是建筑设计的伴随性结果,就乡村营造中的景观建设比之城市设计之于城市建设而言,可能正是其引人入胜之处。乡村景观有其特别的价值,实用性与观赏性相结合是前提,春花秋月之间,播种有收获的期盼;同时,在景观设计中应充分重视乡村“夜景观”的营造,乡村夜景观的内生逻辑是乡村夜生活,既保护黑夜资源又服务于夜生活,具体的夜景观必须由设计者、村民和管理者共同参与照明设计的全过程[6]。

结语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大诗人艾青对土地的眷恋,是民族情感的一种生动体现,而这种情感根植在传统厚重的广大乡村。我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文明一体而亚文化多元,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所形成的众多植根于不同地域聚落乡村,是“彰显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7],近几十年来,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为社会带来巨大变化,也深深影响到乡村的现在和未来,正如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里说:“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8]乡村的房舍和街巷、老树和古井、小溪和鱼塘、鸡鸣和犬吠,滋养于土地,根植于人心,长存于情感。当我们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乡村时,我们要知道,乡村设计需要“共建、共享和共治”,乡村建设自有其“建造的共同人群”,包括“决策者、投资者、设计者、建造者、占有者、使用者、管理者”[9]。特别的是,乡村设计的“设计者”必须同时进入“使用者”的角色,设计者必须在具体的乡村体验生活,在地研究、在地设计、乡村设计是家园的设计,而家的意义,对于每一个人,用一个字来说,就是可以“回”的地方。进一步来说,通过对乡村设计的“在地性”的探讨与实践,我们不禁要问:未来的乡村可能是什么样的?未来的乡村应该是什么样的?未来的乡村设计可能是什么样的?未来的乡村设计应该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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