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视域下的《上层林冠》解读
2022-04-08陈茜钰
陈茜钰
(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美国作家理查德·鲍尔斯(Richard Powers)以生态题材的文学创作广受关注,荣获诸多重要文学奖项,在评论界享有美誉。2019年,理查德·鲍尔斯凭借新作《上层林冠》(The Overstory)获得第103 届普利策奖。2021年7月,这部作品以《树语》为译名在中国首次出版。
在这部小说中,理查德·鲍尔斯以精巧的构思书写了人与树的故事,而其中的人物命运走向也有如树的形态。小说设立了四个以树的部位命名的章节,分别是树根、树干、树冠和种子。在树根部分,作者分别讲述了九个不同的主人公及他们和树的故事,这几个故事是相互独立的。在树干部分,几位主人公因为树而产生交集,他们或是汇在一起参加抗议伐树的活动,或是阅读到同一本书,或是听了同一场演讲。总之,他们的命运逐渐交织在一起,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树冠部分中,他们在抗议活动里经历了种种挫折而各自成长。种子部分为所有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并留下了希望的曙光。从广义上说,树木归属于自然,作家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铺陈着“人与树木”,即“人与自然”的故事。
生态批评理论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当时愈演愈烈的生态危机使得众多学者将研究视野投向长久以来被人类忽视的自然环境。生态批评理论致力于批判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反对为了经济利益而破坏自然环境,追求的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格局。国内学者王诺认为:生态批评是在生态主义,特别是生态整体主义思想指导下探讨文学与自然之关系的文学批评。它揭示文学作品所蕴含的生态思想和所反映的生态危机之思想文化根源,同时也要探索文学的生态审美及其艺术表现[1]。可见,生态批评不仅是停留在人与自然关系的表面,而是深入人类社会及人类精神生态,从根源上探索适合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生态理念。鲁枢元在其著作《生态文艺学》中提出生态学三分法,即:以相对独立的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的“自然生态学”,以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活动为对象的“社会生态学”,以人的内在情感生活与精神生活为研究对象的“精神生态学”[2]。这种界定极大地延展了生态批评的研究范围。
国内对《上层林冠》的研究较少且主要集中在自然生态及伦理批评等方面,鲜少有人关注到小说中的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本文以鲁枢元的生态学三分法为理论依据,对小说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进行解读,对理查德·鲍尔斯在其中传达的生态思想进行分析,剖析作品蕴含的生态主题,进而促进人们对当前生态文明建设的思考。
一、对话自然:开发与保护的较量
在自然生态中,理查德·鲍尔斯呈现了一场人类中心主义与非人类中心主义之争。一边是伐木商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导致的生态失衡,一边是以几个主人公为代表的环保积极分子在抗议伐树的活动中展现出来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生态愿景。
在《上层林冠》中,人与自然的矛盾主要体现在伐木公司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地乱砍滥伐,导致对生态平衡不可或缺的古树毁于一旦。这种现象形成的根本原因就是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国内学者聂珍钊认为:“人类中心主义是在人与自然利益选择中坚持以人为宇宙重心的观点,主张一切以人为尺度,认为人类的一切活动都要从人的利益出发,一切要为人的利益服务,满足人的利益需要。”[3]在伐木公司眼里,自然的价值就是为人类提供服务的,人是自然界的主人,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使自然的经济利益最大化。资本家永远只考虑眼前的利益,他们的目的是以最短的时间攫取最大的经济效益。资本家的代表之一就是洪堡木业,他们几乎全年无休地伐树,伐木速度是行业平均速度的四倍,只为在立法还没跟上,法律拿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把古树都砍完。肆无忌惮的砍伐造成了生态环境的破坏,“有些地块的树木已被砍伐殆尽,只剩零零散散几棵小树,就像青春期的男孩刮胡子剩下的胡渣。到处都是刚刚砍伐留下的树桩、碎屑,以及烧焦的荒地。”[4]246那些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古树和有着相当历史的物种被人类毁于一旦。他们肆无忌惮地伐树背后是政府的支持,城市政府要用更清洁、安全的树种来代替古树林,还宣称这是拯救森林。其实这一切只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小说中的道格拉斯是一名越战退伍老兵,他的工作是为雇主在砍伐一空的空地上种树。他在十年里栽了五万棵树,想要恢复哪怕一点点绿色。可是真相是赤裸且残酷的,他种的树都是伐木公司为了砍伐更多树的遮羞布,他每种下一棵树,都会增加伐木公司每年可砍伐的树木数量。奥斯宾斯基曾言:“地球是一个完整的存在物……我们认识到了地球——它的土壤、山脉、河流、气候、植物和动物——的不可分割性,并且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来尊重,不是作为有用的仆人,而是作为有生命的存在物。”[5]死去的树、腐木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为这个世界创造价值,他们养活那些依赖腐木和断枝生存的物种,而这些物种自身又散播真菌,形成新的树林,维持一个完整的生态体系,它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恩格斯早就警告过人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会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6]乱砍滥伐在短期内会带来可观的收益,可是长远来看,人类破坏绿色森林所导致的仍在持续的大气结构变化,给未来埋下了隐患,形成潜在的生态危机,最终必将反噬人类。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为了保护树木而自发抗议的组织,理查德·鲍尔斯在小说中借他们表达了自己对和谐生态的向往。尼古拉斯、奥利维娅这两个来自不同背景、不同身份的人在成长的经历中受树木的影响,对树木有着深厚的情感。他们将树木视为和人类平等的物种,对人与自然的关系有深刻的思考。在他们身上,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得以体现。小说中,尼古拉斯的家族几代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那就是每个月为农场前的一棵栗子树拍一张照片,记录树的变化。到尼古拉斯这一代,已经累计拍摄了上千张照片。鲍尔斯似乎想借此传达一个理念,那就是人类和树木是永恒不变的伙伴,一棵树的年龄足以陪伴几代人的成长,人类的一生相比树木的一生太过短暂。因此,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应该是对立的,而应该在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中走向共生。尼古拉斯和奥利维娅为了阻止古树被砍伐而坐在了一棵两百英尺的古树上,并为古树取名为米玛斯。远离地面,处在一个原始的空间,他们对自然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在树上,他们作为脱离群体的个体,生活方式有了极大的改变。他们在露天的环境下吃早餐,感受两百英尺高空的风光,和鸟儿逗乐,在星光银河下睡觉,和自然完全亲密的接触更加坚定了他们抗议伐木的决心。
鲍尔斯在《上层林冠》中还展示了一种颠覆人们以往认知的概念,即树木和人一样有语言。在小说的开头,作者就描绘出了一个树木之间对话的画面。一个女人坐在树下调谐耳朵,收听最低的频率。“桤木的弯枝说起很久以前的灾难……白杨重复着风的闲话……好几百种山楂树因为被迫共享一个名字而发笑。月桂树坚持说,就连死亡也无法叫他失眠。”[4]3树木的语言和思维方式是完全不同于人类的,他们实际上以一种人类看不见的形式默默交流着。小说主人公之一帕特丽夏是一位植物学博士,她的一篇论文表明树木能与彼此交谈,当一棵树遭遇虫害,其他临近的树木会收到那棵遭遇虫害的树木的信号,提高防御。但是这篇论文受到其他学者的猛烈抨击,他们认为她的研究方法有缺陷,统计数据也有问题,帕特丽夏因此退出学界,但是多年后她的观点被后来研究证实。植物有交流和记忆的能力,它们能制造很多人类还没识别鉴定过的物质,它们可以感知附近生命存在,它们通过地下神经元与土壤实现缓慢的交流……帕特丽夏博士的研究发现是对人类长久以来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的讽刺。
伐木扩张打破了人与自然的生态平衡,鲍尔斯借此表达了对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批判:人们过分追逐短期经济效益,对自然一味索取,满足自身的需要,忽略树木对于长远发展的必要性,而这种思想必将埋下生态危机的隐患,人类最终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弥补曾经的过错。同时,鲍尔斯也在小说中通过描写人与树木之间难以割舍的羁绊、亲密无间的相处,表达了对和谐自然生态的渴望,用“树语”为非人类中心主义发声。
二、重审社会:秩序的混乱与家庭关系的失衡
社会生态是个人、群体与社会彼此形成的关系整体,是人类外在生存状态的体现。社会生态与自然生态联系紧密,相互依存且相互影响,自然生态的失衡必将导致社会生态的失衡。“到目前为止,人类文明进步的取得是以自然生态的破坏为代价的。而面对当代自然环境的失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由类似的生存竞争而导致异化,这就是社会生态失衡。”[7]《上层林冠》中失衡的社会生态主要体现在社会秩序和家庭关系两个层面。
社会生态的失衡在《上层林冠》中首先外显为社会秩序的混乱,以及由此产生的人与人之间激烈的冲突。小说中自然生态破坏的加剧造成了社会生态的混乱和不安,在畸形的社会生态下,资本主义社会充满着不同利益集团的斗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无处不在且日益尖锐。以洪堡木业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阵营的疯狂扩张挤压了环保积极分子的生存空间,两个阵营激烈地对抗:一边是疯狂剥削和压制的资本家,一边是不畏生命危险也要保卫树木的环保积极分子。他们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关系严重失衡。在这种情形下,社会秩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
起初环保抗议者们都宣誓遵守非暴力反抗行为的原则,为了阻止伐木,他们将推土机引擎涂满玉米浆,拖延伐木的时间。他们在脸上涂满颜料,打扮成各种动物的样子,堵住伐木司机的路,向世人宣告动物也有发言权。只可惜他们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利欲熏心的资本主义阵营也毫不手软地反击了,物欲扭曲人性,资本家道德沦丧。当以奥利维娅为代表的抗议者们坐在树上示威时,伐木工们和他们产生激烈的肢体冲突,甚至不顾他们的生命安全锯断大树。此外,资本家还用直升机刮起的气旋恐吓他们离开古树。警察们用工业剪刀剪断他们的裤腿,使用胡椒喷雾对付抗议者们。在暴力执法下,抗议者们毫无人权和尊严可言。他们发现和平抗议只能让他们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出路,于是和平抗议演变为暴力抗议。五个环保抗议者:尼古拉斯、奥利维娅、咪咪、道格拉斯、亚当,他们聚集在一起,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作用,为抗议活动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奥利维娅负责指挥行动,道格拉斯负责查看情况,咪咪发挥她作为工程师的职业技能,用塑料牛奶罐改造成爆炸装置,退伍越战老兵道格拉斯负责引爆,心理学家亚当来给他们做心理上的开导,他们通过这种方式炸毁伐木的机器。起初一切进展顺利,可是一次意外的爆炸使得奥利维娅牺牲,剩下的人面临过失致人死亡的控诉,只能痛苦逃离,分道扬镳。环保抗议者与资本家及当地政府的对抗不可谓成功,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没换来改变。
在资本家的眼里,人的生命安全并不比利益来得重要。环保积极分子的行动也只能暂缓伐木的进程,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社会:面对人类赖以生存的森林家园被摧毁,该如何做?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阻止伐木,值得吗?自然生态失衡下的人类社会生态如何维持和谐稳定?这些都是理查德·鲍尔斯向读者抛出的问题。
除了对无序的社会状况的批判,理查德·鲍尔斯还立足于当下的社会家庭现状,揭露了资本主义阵营扩张进程中家庭关系的走向。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以婚姻关系为基础组成的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单位。家庭中的婚姻关系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和象征社会生态。《上层林冠》中,主人公畸形的婚姻现状正是现代社会生态的投射。主人公雷和多萝西经历了四次分分合合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但是婚姻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美好。第一个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们约定每年在院子里种点植物,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行,荒废的后院与异化的关系似乎形成了对应。结婚十年,多萝西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两人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结果。对于孩子的过分执着使得两人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深,他们尝试用书籍替代孩子。但是生活中的诸多分歧,比如两人的阅读品味、书籍分类方式、阅读习惯等的不同,让两人渐行渐远,貌合神离。多萝西和雷在精神上和情感上都极度缺乏交流,两个人的婚姻关系逐渐变得淡漠。这种异化的关系总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多萝西选择背叛雷,出轨其他男人。雷发现了多萝西的出轨,但是他为了维护两人的关系装作不知道。“现在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骗过她,让她以为他一无所知。她的疯狂发作完毕后自然会平息。是疯狂将她变成了这副他认不出的模样。”[4]196多萝西对自己的不忠也感到愧疚和恶心,她想要保持理智清醒,回归原来的体面生活却越陷越深。在理查德·鲍尔斯笔下,家庭的危机是社会生态失衡环境下的大势所趋,在金钱社会中自然本真的婚姻关系越来越稀缺,精神和情感的沟通越来越难以深入,灵与肉分离后的婚姻毁掉了一个家庭该有的活力。
理查德·鲍尔斯在小说中描绘社会秩序的混乱,以及家庭中婚姻伦理道德的丧失,暗含对社会生态扭曲的批评。人存在于多元的社会之中,自然环境问题日渐突出,人类也必然受到影响。在资本主义金钱观念的腐蚀下,人类变成追名逐利的空壳,抛弃了作为自然生态中的一员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而家庭作为社会的缩影,也反映出大环境下难以阻挡的精神与肉体被异化的命运。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失衡时,社会环境的稳定就难以维系,进而导致更多的问题爆发。
三、直面内心:精神生态的异化与治愈之道
除了关注人与自然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生态批评发展到后期还将关注转向到人与自我的关系上,即对精神生态的探究。鲁枢元较早地将生态空间扩展到精神生态,他指出:“生态研究应该意识到,人不仅仅是自然性的存在,不仅仅是社会性的存在,人同时还是精神性的存在。”[8]精神生态关注的是人作为精神主体的健康问题,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失衡的同时也导致人类精神层面的异化。同时,因为人类共同生活在一个社会群体之中,人际关系的好坏更直接辐射到个体的精神生活之中,因此个人精神生态也更易受到社会生态的影响。小说中的几位主人公都挣扎在矛盾的关系网中,导致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生态危机。
几位环保抗议者在奥利维娅意外死亡后,面临着精神生态的异化。他们为奥利维娅火葬之后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一个字都不要说,只要保持沉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找到他们。亚当重新回到了心理学家的职位,但是他的精神一直备受煎熬。在某些时刻,他会感到兴奋,然后再崩溃,陷入无尽的焦虑之中。他尝试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纵火犯、一个杀人帮凶,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咪咪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她终日活在随时可能被逮捕的恐惧中。为此,她断绝了和其他伙伴的联系,扮演着一个新的角色。“她应该入狱。她应该接受审判,然后被判处终身监禁。两世的刑期。愧疚涌上了她的喉咙,她品尝着它的滋味。”[4]372无论她在哪里,她身上始终背负着罪名,她无法释怀过往,也无法原谅自己,只能任由自己被愧疚淹没,活在阴影之下。而道格拉斯始终不能原谅当年亚当没有及时寻求救援导致奥利维娅死亡,他被警察抓了之后为了自保,揭发了亚当。亚当看到警察来时反而没有慌乱,显得十分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能从痛苦中解脱了。一直害怕的事情,真正来的时候反而不害怕了,他甚至觉得警察来得太迟。
面对精神生态的危机,理查德·鲍尔斯似乎给出了解决之道。小说中的植物学博士帕特丽夏在一本著名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证明树木能与彼此交谈。她的文章被三位树木学家发签名信大加嘲讽,在学界难以立足。这一事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伤害。“她太懦弱,不肯屈服于脑海中上演的那些情节,那些画面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想要入睡的时候。阻止她的是痛苦,但不是她的痛苦,而是她对母亲、哥哥以及依然支持她的朋友们所造成的痛苦。”[4]99她错过了找工作的时机,只能去高中当替补老师,虽然也有同行私底下安慰过她,但是没有人公开为她说话。很长一段时间,她脑海中不断回想发生的事情,同行的嘲讽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她失去了目标,沉沦下去。他人的观点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跌入谷底的那段时间,她甚至差点吃下烹饪好的毒蘑菇自杀,想让身边人以为这只是意外。好在她终于触底反弹,开始振作起来。“她无法相信身为动物的本能恐惧竟然想让她做那种事。就因为他人的观点,她竟然愿意忍受那种最痛苦的死法。”[4]100于是,她重新回到户外,走进森林,走进绿色世界。她不再做学术研究,只是靠一些零散的工作养活自己,同时观察、记录这片森林。大自然的抚慰和净化作用是无可比拟的。帕特丽夏在土地管理局找了一份野外护林员的工作,真正生活在森林之中,沐浴层层树叶过滤了的干燥的光线,感受自然的美好。她热爱这片茂盛的森林,沉浸于这个小小的世界。在这里,她不需要关心外面的评价。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加入了一个科研站,又重拾了她所热爱的和树木有关的事业。渐渐地她的名声也得到了恢复,她终于从以往的痛苦经历中康复过来,将精力集中在对树木的研究上,并持续取得不少的发现。鲍尔斯要以此证明,只有重唤对自然的热爱与尊重,人类的精神生态才能重返平衡。
理查德·鲍尔斯在《上层林冠》中体现了他对自然、社会生态失衡及人们在失衡的生态下遭遇的精神危机的思考,并对人与自然的理想关系提出了设想和期望,其中的生态观对于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人们向自然疯狂地索取,却忽略了自然被破坏导致的后果,忽略了非人生物本身也跟人一样应该有权益。正如文中所说的:“法律的不足之处在于,它只承认人类受害者。”[4]193人类的命运和自然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如果人类不能和自然建立起亲密友好的关系,那么人类的存在也终将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