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岩画图式语义解析
2022-04-08隋立民
隋立民
(乌鲁木齐职业大学乌鲁木齐830002)
岩画作为原始社会人类文化的表现形式之一,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能反映人类初期认知世界的思维模式与行为方式。原始先民在岩画刻绘时,按照自身的认知能力和生存需求,凭直觉模拟自然物象,与此同时,为了生存利益的最大化,本能地、自觉地把对自我生存的关照投入到物象塑造中,运用各种形式和手段对物象进行主观改造和加工,使岩画成为具有神圣感和神秘性的,充满生命力的、可视觉感知的情感承载物。虽然岩画并非今天所理解的纯粹的绘画艺术,但岩画具有大多数艺术形式的共性特征,即表现形式的自律性和独立性,以造型基本要素(点、线、面)随物赋形,运用形式技巧构建图式秩序与规律。岩画作为原始艺术形式,与其文化形态之间呈对应同构关系,体现着强烈的功利性与实用性。岩画的表现形式主要取决于人的生存需求与精神需求,带有很强的功利目的,它是原始人类主客体世界同一的外化形式。
一、以画叙事的写实性
“叙事是人类交流沟通的本能,也是人类文明传承的重要途径。岩画具有叙事的功能,但最擅长叙事的工具是语言,‘叙事’是讲述过去、当下和未来的故事,叙事本身也需要过程具有时间性。”①此段文字参考自龙迪勇.寻找失去的时间——试论叙事的本质[J].江西社会科学,2000(09):48-53.
(一)现实生活的语义表达
岩画虽以静态图形呈现内容,但并不妨碍对叙事的表达。在文字尚未出现之前,岩画以图画方式刻绘人物、动植物、场景事件与抽象符号等,将原始社会人类的现实状态充分展现出来,反映原始人类社会生活与意识形态的全貌。同时,岩画也体现出原始文化的本质属性,即生产目的直接满足人类的生存需要。
在牧猎这一生产实践过程中,原始先民通过观察动物的形体特征与活动习性来识别不同的动物。他们通常选择侧影视角观察动物最具特点的一面,以物象外形轮廓来辨析、区分动物不同类种的特征。侧影观物取象方式决定了岩画中动物形象都是以侧面轮廓形式表现。刻绘岩画时,他们极其关注动物那些主要特征或体现“力”的部位,成为重要的摹绘和表现内容。这不仅真实地标识出了不同动物的特征,还实现动物的“力”互渗巫术的现实目的。原始人凭借视知觉、经验、记忆摹绘动物,尤其关注那些印象最深的动物的显著特征,或者说动物那些具有神秘“力”属性的特征。列维·布留尔在原始思维研究中指出:“原始人首先关心的并非存在物的现象特征和外貌特征,而是首先是对各种具体的‘力’的辨认。”①此段文字参考自[法]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M].丁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社,2009:46-50.
原始崇仰观念与巫术意识是岩画写实性生成的重要因素,也是岩画创作的动机及诱因。原始人认为对客观事物的真切模仿可以准确、完全地实现对现实物和神秘力的获得与控制,因而在岩画刻绘中他们尽可能将客观事物真实地模仿和再现出来。原始思维的表象性、幻想性、互渗性使得原始人类构建起现实与精神双重交织的崇仰世界,这一机制既满足人类生存的现实需求与精神意愿,又能在悦己娱神中获取精神鼓励。原始先民在岩画塑造中本能地有意或无意附加了符合自身认知和需求的改造或再造,使岩画物象既能写实象形,又能表意象征。这一表征性与表意性相统一的特征,使岩画成为类似语言文字的叙事承载物,承担起部分记录、传达、象征及传承的叙事功能。
新疆阿勒泰地区的牧民自古就有用马皮毛制作的滑雪板滑雪狩猎的习俗,在《文献通考》(卷三百四十七·四裔考二十四)中就记载着古时当地牧民滑雪逐鹿的狩猎活动②此段文字参考自[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三百四十七·四裔考二十四[M].北京:中华书局,1986.。在布尔津县塔合图别克岩画中,就有一幅再现原始游牧民滑雪牧猎的画面(图1)。岩画以剪影方式刻绘着背负箭囊、双手持棍、脚踩滑雪板的猎人正腾跃而起追赶着猎物,动物拼命地奔跑逃窜。岩画中具体描绘了原始马皮滑具、狩猎工具以及滑雪姿态,以图像叙事方式再现了游牧民族世代沿袭的生产方式和生活习俗。
图1 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塔合图别克岩画(图片来源:自绘)
岩画记录功能不仅体现在记录纪实自然物象上,还体现在它能反映原始先民的精神意愿。原始人类认为岩画在巫术作用下,能将现实所见与精神所想交织并存,是实现人与自然、神灵沟通交流、互感互渗的途径,也是表达精神夙愿的一种话语方式。先民们将原始思维下的感知、意念、情感、意愿投射在岩画中,使之神秘化、精神化,借此传达出丰产繁衍、祈神护佑的精神诉求。
(二)认知经验的语义传达
人类初期的认知能力与思维水平尚处混沌、简单的状态,面对无法把握、模糊不定的体验和感知就视为神秘的存在,这些神秘性印象积淀在人的无意识中,成为原始人类对外部世界认知的结论。原始思维方式的特殊性就是以直觉和简单的联想、比附进行意识再生产,以泛灵观念为主导描述那些认知模糊的自然众象,以神秘性互渗思维方式认知、解释以及建立人与自然、社会、他者和自身之间各种关系,并由此积累为群体化的文化内容和生存经验,其核心意旨始终与人类的生存延续息息相关。岩画的图像形式与语意的精神核心源于人本能的生命意识,映射着原始人类思维与认知经验的发展规律。
岩画作为原始先民重要的叙事表达方式,为人类的认知活动传达提供了直接、普遍的,无需中介的交流传播途径。如原始先民凭借直觉认知各种动物并记下其最基本特点,在岩画中塑造出简约、可明确辨析的形象,这些形象能让猎人们辨别猎物、获得战斗力,成为猎人必备的识物参照。牧放、狩猎场景是新疆岩画中表现最多的主题,牧放图表现出了不同的牧放方式,如单人或双人牧放,三人或多人的群体牧放,其中还配合着骑马牧放和犬的协助。不同条件下采用不同的牧放方式是游牧先民在长期生产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岩画将这些牧放生产场景生动地记录下来,成为游牧经验交流、传达的重要方式。狩猎图中单人狩猎、双人狩猎、多人围猎的场面,立射、骑射等多种姿态的狩猎方式和射猎技术,说明原始人类狩猎是有组织、有策略的。岩画真实、直观地记录下现实生活中的一些重要信息,真切地反映出游牧先民的生产实践活动,成为游牧先民传达、传授、交流生产技术与经验的“图解教材”,也是群体社会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
在阿勒泰地区阿勒泰市谢天尔德洞穴岩画中,刻绘着一组抵御狼袭击的场景(图2)。画面中心一只鹿的形象被极度地夸张放大,其造型呈典型的“鸟喙、驼背”的鹿图腾形象。巨鹿身后一只凶残的狼吐着舌头,羊群则分布在神鹿的腹下和背部,这一组合形式喻指羊群在神鹿庇护下,可抵御狼的袭击,从而确保畜群的安全。岩画中人的形象较小,显示出原始先民面对自然的无力和渺小,他们将获得安全和丰产的希望都寄托于神灵,期待在神灵的佑护下能趋利避害。原始思维意识无法区分幻想与现实、主观与客观,在原始先民看来,这些祈神悦己的经验记录和传递与直接生产经验的记录、传递同等重要。
图2 阿勒泰地区阿勒泰市谢天尔德洞穴岩画(图片来源:自绘)
原始人类的生存欲望主要体现在“食”与“性”的满足上,这是生物本能的需要,也是精神愉悦的前提。从生存意愿出发,原始人类渴望物质资源的“丰产”,“丰”即数量多、硕大、饱满,“产”即产出、繁衍、延续,在实践活动中,原始人类将此作为甄别物种、挑选环境的规则。例如猎获体大、健硕的动物,种植颗粒饱满、味美、繁茂的植物,选择能抵御恶劣环境与猛兽的宽敞场所。在不断的实践中,“丰产”这一规则逐渐成为原始人类心中美好的形式印象。满足生存带来的情绪快感是激发原始审美意识发生的基础,并在经验积累过程中逐步形成特定的审美观念,如“大即美”就是原始审美中最普遍的观念。岩画刻绘充分体现出“大、多、满”这一审美规则,以满足“求丰产”的精神诉求。“性”引发的生理快感与生殖繁荣的获得感,使人们得到了情绪满足,于是他们热衷模仿各种与生殖相关的形象,希望以此获得更多的生殖丰产。岩画就是原始审美意识的物化体现,造型上的变形、夸张,构图上的饱满、充盈,均体现出丰产愿望的功利性和审美性的统一,成为原始群体共同遵循的审美法则。
二、以原始崇拜为主题的象征性
(一)神圣崇仰的象征语义
原始人类以“泛生命意识”解释自然万物与人的关系,他们创造出各种神灵,表达对万物的敬畏和对生命的敬重,反映出原始人类自然、素朴的生命观。原始人类的一切实践活动都以生存为根本,并以此构建了原始生存方式、原始意识形态,以及由此生发的以生命为母题的义项,或者义项形式。岩画作为原始文化形式,深刻地反映出原始先民强烈的生存欲求。岩画作为反映原始游牧社会现实生活、精神信仰的叙事载体,虽然岩画中的内容在题材、表现形式和功能作用上各有侧重,但无论何种形式都不是简单的现实再现,也非纯粹的审美意趣下的艺术活动,而是原始叙事主体基于生存的迫切性,以不同义项形式外化的以生命为母题的精神指喻。
原始人类的自我认知尚不成熟,他们本能地将朴素的生存意愿对应的内心视像,以造图的形式表达出来。而动物作为游牧先民的生存基础,必然成为表达生命意愿的重要载体和精神象征。新疆岩画中出现最多的神圣形象就是鹿与羊,鹿善于奔跑且繁殖力强,鹿角强大优美还能够再生,这些特征被游牧先民视作超自然的神力。原始先民不断地将主观臆想加载到鹿的形象上,使鹿从自然物像转化为崇拜图腾,构建出“大角、鸟喙、驼背”的意象性形象,成为庇佑人类生存的神灵(图3)。而羊是关乎游牧族群生存的重要物质资源,游牧民族视其为“神灵”与“亲缘”,不断地将羊刻绘在岩画中。他们刻意夸张那些被认为具有灵力的羊角或公羊生殖器(图4)。使“羊”成为具有神性的象征符号,并参与到复杂的岩画叙事、情感表达及仪式行为的主题里,表达出原始游牧族群祈求畜牧繁盛的意愿。原始集体表象互渗思维下的造物活动,使自然物像有了人格的精神意义,他们从自然物中选取自身需要的那些相似或相近的事物特征,加以重构、组合,融合主观的现实目的、理想意愿、意志情感塑造出超越原型的象征物。
图3 阿勒泰地区富蕴县徐永恰勒岩画(图片来源:自绘)
图4 哈密地区伊吾镇北山岩画(图片来源:自绘)
人物形象在岩画中常常被表现得简略、微小,只有“巫”的形象较为突出。“巫”形象常出现在生殖崇拜与仪式场景中,这类图像既是仪式现场的再现,也是“人神共生”巫术操作的产物。现实中的“巫”是原始崇仰活动中进行巫术操作的实施者,在群体中有着至高的地位。而岩画中的“巫”则超出了现实的“巫”,更接近“神”。岩画中母系崇拜的“巫”,以象征身份的尖帽、女阴符号组合为“人神合一”象征形象。父系崇拜的“巫”则以强调象征身份的角状、尾饰、夸大或增数的男根、巫术道具与巫舞姿态等特征体现神性力量。“巫”是实现神与人沟通的“通灵”中介者,在部族群体中起着祈福消灾、化解社会矛盾、加强群体认同的掌控作用。岩画中“巫”形象是对人形进行神化再创造,目的在于延续巫术仪式的操作效力。“巫”是神人一体的象征,实质是人对现实自我的理想化,即人性的神化,这是人类生存欲求下的自我超越的践行方式。
原始人类面对无法抗争和解释的自然事物与现象时心怀恐惧、敬畏,他们运用集体表象共感互渗的思维方式,在自然中选择自身所需的相似性,以无限的关联、联想赋予客观世界强烈的、主观的神秘性色彩,在精神上实施对自然万物的操控、互渗,相信自然力量可通过神秘化方式赋予人自身的强大。原始人类以极大的热情创造神灵,以此弥补自我认识的不足和物质的匮乏,借此调整人与现实关系的实际不平衡,从而达到心理平衡,借助神力使欲望得以满足。①此段文字参考自于乃昌,夏敏.初民的宗教与审美迷狂[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2:11.
岩画刻绘行为是人类生命意识能动性的体现,从模仿“所见物”发展到创造“所指物”,在不断“认知——实践——再认知”的过程中,人类的认知意识也逐步发展到更高层次。原始岩画是先民不断探寻“生命”或“存在”意义的外化表达方式,是实现自我生命精神超越的载体,也是自我生命观照的对象。
(二)维系群体的文化语义
原始人类本能的保障自身和群体生存繁衍的生命认知意识,与集体表象神秘互渗观相结合,构成原始信仰与原始社会结构的重要内容。原始游牧社会特定的生产生活方式,让他们高度关注自然环境、动物、牧猎及繁衍等相关事物并把这些事物神圣化,集体成员共识的崇仰、敬畏、膜拜等情感成为凝聚群体相互依存的精神力量。由信仰文化形成的某种集体化的、共同遵循的秩序制度,成为联结群体社会关系的规则与象征。岩画则是这一规则与象征体系的外化符号,在娱已悦神的同时发挥着传承教化意义,起着规范、维系社会结构稳定与平衡的作用。岩画的选址、造型及图像组合的程式化与秩序性特点,反映出原始游牧社会集体审美意识的发展与审美心理,成为相对封闭的社会系统和社会仪式关系中的审美心理定势,体现出集体认知意识的规律性、稳定性与传承性。生存意识的自觉性促使原始游牧族群产生对自然万物的崇拜观念,并形成集体的信仰共识与文化象征。如岩画中鹿、羊等形象在欧亚大陆许多原始游牧岩画中也频繁地出现,说明这些形象已从自然物象转换为神化图腾,成为同一游牧文化背景中的集体共识。原始人类将这些有意义的物象或精神幻化出的理想对象,以岩画形式转换为可视、可触、可用的“现实物”,从而满足了原始人类改造自然、改造自我、实现愿望的现实目的,由此构建起群体共识的信仰体系,在激励自身的同时也成为凝聚集体意识的维系机制。
岩画是游牧先民文化知识体系中的图像形式,成为维系群体关系、稳定族群秩序与社会结构的重要纽带。不同族群部落都有专属的集体共识的崇仰文化,他们以此作为族群象征、知识经验,标识成员身份、界定领地范围,同时作为规范社会行为、伦理与秩序的规则,形成族群世代沿袭的文化内容和生活习俗。游牧族群常转场流动分散在各地,只有在特定的仪式和节日中才能聚集在一起。仪式活动是游牧族群持续贯彻的行为模式,也是个体寻求族群归属、身份认同,以及接受群体文化与经验传授的具体实施活动,成为文化传达、传播与传承的重要途径。岩画以图像化形式将游牧社会的现实生活、知识经验、精神崇仰,以易辨析、易识读的方式展现出来,在仪式与巫术作用下披上了神秘光彩,集体成员在神圣场域的共感中获得知识授受、意愿满足与信仰强化。岩画的刻绘行为或仪式活动,既是与神灵的精神沟通,也是将共同遵循的精神旨意以可视化的形象进行叙事记载、教化传播,为族群生存延续的共同利益服务。如喀什地区叶城县的阳阿克艾必西尔岩画(图5),画面中人、手印、山羊、几何纹以及符号等形象均以剪影式或线条式表现。岩画反映出原始丰产巫术的仪式活动,人与动物组合表现出现实的放牧生活,而手印代表着对牧放生产资源的占有和权力。群体成员在仪式中将动物形象与手印绘制、拓印在岩画上,实施对畜群占有的巫术行为,祈拜神灵护佑族群的物质资源丰产富足。原始祭祀仪式是族群集体信仰的外化形式,集体成员自觉地沉浸到仪式的神圣氛围中,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族群文化、精神信仰。仪式不仅是原始崇拜礼仪与祈福求愿的操作方式,也是人们获得知识经验、崇仰意识、伦理规范的教化活动,从而增进个体对集体的归属感,使宗族精神得以凝聚,亲族关系更加稳固。仪式活动发挥着对群体社会的秩序和权力予以规范、维护和制约的作用,协调着人与自然、人与人、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建构出族群自身特有的文化知识体系与社会习俗规范,并以稳定、持久的文化形式世代传承。
图5 喀什地区叶城县阳阿克艾必西尔岩画(图片来源:自绘)
原始游牧族群用图画将实践经验与精神信仰刻绘、记录下来,随着游牧群体不断迁徙、互动,岩画刻绘也随时随地进行。岩画通常刻绘在不可移动、相对稳定的岩石崖壁上,从而得以持久保留。而各游牧族群在迁徙过程中不断重复刻绘岩画,久而久之,对岩画内容与形式的认知与理解就会在一定范围的游牧生活圈中形成文化共识,形成共同的或相似的知识体系,这一知识体系会在同一文化圈中交流传播,并世代传承。英国人类学者罗伯特·莱顿指出:“岩画图样和岩画地点的相关信息在代际间传播的程度取决于艺术嵌入知识体中去的方式、取决于知识的使用方式。为了实现有效的沟通,对于彼此的意图每位参与者必须要共享一套认知,这套认知即便不完全一致,也要十分相似。”岩画的表征性、程式化、易辨性等特征,以及随移动而为之的方式,使信息传播更为直接、便利,从而影响力也更大,成为各游牧部族之间文化互通的一种交流形式。
原始岩画的创造动机源于满足生存需求为基础的精神需求,是原始本能的“生命意识”的自觉认知行为,成为原始信仰与原始社会结构中的重要部分。知识经验与崇仰文化通过岩画记事进行传播与交流,并在部族群体中或部族之间世代传承,成为原始先民获取自身以外的知识经验的重要途径。岩画作为原始游牧群体意识的社会化象征,主导和支配着个体与集体的精神意识,促使个体必须依赖群体,群体以个体生命强大得以延续繁荣,这种娱己悦神的外化形象在传承教化中达成集体共识、共知,成为原始人类保障自身和群体生存延续的精神力量。由此可见,岩画是原始先民为了生存不断努力实践、创造出的群体文化记忆,是对自身生命价值的现实反馈,体现出原始社会集体实践的智慧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