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支持与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的中介效应

鲍 冉，蔡玉军*，李 凯，陈思同，董宝林，3，王丽娟

身体活动对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具有诸多益处，如抑制超重和肥胖、改善心血管系统、促进心理健康、改善大脑结构和功能，维持大脑可塑性等（Cotman et al.，2007；Hamilton et al.，2016；Janssen et al.，2010），而身体活动不足则会增加患非传染性疾病的风险（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2017）。世界卫生组织建议儿童青少年每天应至少进行60 min的中高强度身体活动（MVPA）。但中国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调查（Physical Ac‐tivity and Fitness in China—The Youth Study）数据显示，仅有30%（2016年）和34.1%（2017年）的儿童青少年达到MVPA推荐量（Fan et al.，2017；Zhu et al.，2019）。现阶段，我国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问题已经引起国家和社会的广泛关注，但仍缺乏长效的干预策略。

青少年身体活动促进（Youth Physical Activity Promotion，YPAP）模型是基于社会生态学模型研制，专门为解释影响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行为的理论模型（Welk et al.，1999）。该模型将影响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因素分为：1）个体层面的倾向因素，包括认知和情感体验；2）人际层面的强化因素，包括来自父母、同伴、教师等的社会支持；3）促成因素，包括环境和生物因素等。研究表明，强化因素是影响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倾向性的主要因素，同伴支持则是影响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一个重要的强化因素（Efrat，2009）。“同伴”指在技能、教育程度、年龄、背景和社会地位等方面相等的群体，“同伴支持”可以定义为，来自于同伴的情感或器物支持（Fitzgerald et al.，2012）。在个体由儿童向青少年转变的过程中，随着自主性以及同伴关系的不断加强，父母支持的影响作用不断减小，同伴支持对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影响作用不断增强（王富百慧等，2018）。研究发现，同伴支持对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影响存在性别和年龄差异，且影响机制不同（王富百慧等，2018；Edward‐son et al.，2013；Sallis et al.，2002）。目前，有关同伴支持的研究背景多为欧美等国家，鉴于文化习俗等差异性，提供中国儿童青少年的相关研究证据具有重要意义。

内摄动机作为YPAP模型个体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个体参与身体活动的重要前提（Wang et al.，2013，2015）。内摄动机可以定义为，个体进行活动的固有驱动力，如活动本身的趣味、享受和愉悦感。与外部动机相比，个体更倾向于执行内部刺激产生的行为（Deci et al.，2004）。内摄动机不仅能够维持身体活动参与的长期性（Teixeira et al.，2012），还与心理健康和幸福感的提高有关（Ryan et al.，2002）。内摄动机与不同年龄儿童青少年不同类型身体活动的关系研究尚无定论。研究发现，内摄动机与初中生体育课中的MVPA没有关系（Zhou et al.，2019），但与儿童青少年余暇时间身体活动有关（Tilga et al.，2019）。Dishman等（2018）的研究发现，内摄动机与青少年身体活动相关，但与身体活动水平的变化没有直接关系。此外，自我效能作为YPAP模型的重要组成部分，被认为是青少年身体活动干预的持续中介变量（Van Stralen et al.，2011）。自我效能可以定义为个体达到预期结果的行为信念（Hamilton et al.，2016）。当自我效能为前提时，社会支持能够显著影响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活动（Taymoori et al.，2010）。

虽然YPAP模型应用广泛，但缺乏针对不同维度和量效关系的描述（蔡玉军等，2019）。近年来，随着我国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研究的不断深入，虽有研究涉及YPAP模型，但还停留在对该模型的理论介绍（蔡玉军等，2019）。同伴支持、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与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间存在中介关系，但较少有研究基于中国儿童青少年分析三者的中介效应。因此，根据以上理论分析和YPAP模型，提出本研究的假设模型（图1）。基于YPAP模型，探究同伴支持、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对9～17岁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的影响关系。假设1：同伴支持和自我效能对MVPA时间直接效应显著，由于内摄动机与儿童青少年总体MVPA时间关系不明确，所以内摄动机的直接效应不做假设。假设2：内摄动机的独立中介效应不做假设，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的独立中介效应显著。假设3：自我效能和内摄动机的多重中介效应显著。

图1 理论假设模型Figure 1. Hypothesized Model of Theory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抽样

选取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区域内各2个城市进行调查，每个城市选择1个城区和1个郊区。采用分层抽样从城区和郊区分别随机选取1所小学（4—6年级）、1所初中（7—9年级）和1所高中（10—12年级）。每个年级随机抽取2个班的学生，3个学段共调查36个班。本研究在调查前发放《调查知情同意书》，并征得学校、教师和家长的同意。

1.2 测量

1.2.1 身体活动

身体活动测量采用国际身体活动问卷（Intern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IPAQ）长卷，该问卷此前已经应用于儿童青少年群体，并表现出良好的信效度（Craig et al.，2003）。问卷询问儿童青少年在过去1周内所参加的各种类型和强度的身体活动时间。身体活动时间处理按照樊萌语等（2014）的国际体力活动问卷中体力活动水平的计算方法，报告儿童青少年平均每天MVPA时间。

1.2.2 同伴支持

每个潜变量应满足4个观察变量（Kenny et al.，1979），但3个也能够达到测量的要求（侯杰泰等，2004）。同伴支持采用3个题项，分别询问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同伴模范、同伴鼓励和同伴陪同的情况（Sallis et al.1987；Verloigne et al.，2016）。题目的询问方式为“我的同伴经常参与身体活动”“我的同伴经常鼓励我参与身体活动”“我的同伴经常和我一起参与身体活动”。题目评分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从“非常符合”到“非常不符合”5个等级进行评定，并采用反向计分，得分为5～1。采用层次分析法确定权重，同伴陪同的权重为41%，同伴鼓励25%，同伴模范34%。3个题项得分乘以权重后相加为同伴支持得分，分值越高表示同伴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信度检验结果显示，3个题项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α=0.89）。

1.2.3 内摄动机

采用国际通用的动机测量表（Behavioral Regulations in Exercise Questionnaire，BREQ）中有关内摄动机的3个题项，所选择的3个题项根据一项青少年锻炼影响因素研究（Schneider，et al.，2013）。题目的询问方式为“我参与身体活动是因为有趣”“我享受参与身体活动的感觉”和“我觉得参与身体活动使我快乐”。评分方式同上，内摄动机的3个题项权重相同。3个题项得分相加取均值为内摄动机得分，分值越高表示内摄动机越强烈。本研究信度检验结果显示，3个题项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α=0.76）。

1.2.4 自我效能

身体活动自我效能采用根据成熟量表改编的2个题项（Hamilton et al.，2016）进行测量，受试者被询问是否有信心或和同学相比是否有信心完成每天60 min MVPA。评分方式同上，自我效能的2个题项权重相同。2个题项得分相加取均值为自我效能得分，分值越高表示自我效能越强烈。本研究信度检验结果显示，2个题项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α=0.88）。

1.3 数据处理

本研究数据分析采用IBM SPSS 25.0及AMOS 24.0软件，使用最大似然估计方法。首先，运用克隆巴赫系数（Cronbach’sα）和一阶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CFA）对实测数据与理论构建模型进行验证，检验问卷指标体系的重测信度和结构效度。CFA检验的因子载荷量需大于0.5（Hooper et al.，2008）。其次，根据理论构建模型，运用结构方程（SEM）分析中介关系。在大样本情况下，CFI、IFI和TLI值大于 0.95，RMSEA值为0.06或更小，表明模型拟合较好（Hu et al.，1999）。采用偏差校正非参数百分比bootstrap 95%置信区间估计法（重复取样5 000次），探索变量的中介效应。如果95%置信区间不包括0，则效应显著（Mackinnon et al.，2004），中介效应量通过间接效应与总效应的比值体现（Wen et al.，2015）。

2 结果

2.1 样本特征

本研究调查了4 744名9～17岁儿童及青少年，其中，4—6年级1 493人（31.5%），7—8年级1 618人（34.1%），9—12年级1 633（34.4%），具体的样本量和人口统计学信息详见表1。本研究样本中，超重和肥胖占比为19.1%，男生的超重和肥胖总体流行率高于女生（25.3%＞13.4%）。小学生（4—6年级）的超重和肥胖总体流行率（25.1%）高于初中（16.4%）和高中（16.3%）。

表1 样本量及人口统计学信息Table 1 The Sample Size and Demographic Information

2.2 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情况

MVPA时间存在性别差异，男生[（57.4±48.7）min/天]大于女生[（49.8±43.9）min/天]（P＜0.05），这种显著的性别差异存在于3个学段中。从学段来看，高中生MVPA时间最低[（41.5±39.1）min/天]，初中和小学生差异不大。整体上，MVPA时间随着学段的增加呈下降趋势，且女生下降幅度最大。城市儿童青少年的每天MVPA平均时间要高于乡村（P＜0.05），但高中阶段城市低于乡村（表2）。

表2 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及满足每天60 min MVPA情况Table 2 Prevalence Estimates of Average MVPA Minutes Per Day and Meeting MVPA Recommendations by Gender，Grades，and Residence Location

另外，达到每天60 min以上MVPA推荐量的儿童青少年占总体的36.4%，男生（39.9%）高于女生（33.2%）。逻辑回归模型分析显示，男生比女生更有可能达到MVPA推荐量（OR=1.343，95%CI：1.190，1.516），城市比农村的儿童青少年更有可能达到MVPA推荐量（OR=1.226，95%CI：1.087，1.384）。小学生比初中生（OR=1.011，95%CI：0.876，1.166）和高中生（OR=2.400，95%CI：2.059，2.798）更有可能达到推荐量，初中生比高中生更有可能达到推荐量（OR=2.372，95%CI：2.040，2.759）。超重比肥胖的儿童青少年更有可能达到推荐量（OR=1.085，95%CI：0.824，1.428），肥胖与正常体质量的相比更不可能达到身体活动推荐量（OR=0.977，95%CI：0.782，1.220）。

2.3 验证性因子分析

将共同方法因子作为潜变量引入验证性因子模型，如果引入后的模型拟合指数明显优于无共同方法因子，那么就可以认为变量间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李锐等，2012）。在引入共同方法因子后模型适配度指标无明显变化，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自变量的组合信度（Construct Reliability，CR＞0.7）和平均方差抽取量（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AVE＞0.5）均达到标准（Hair et al.，2010）。模型拟合指数：χ2=51.184，df=11，χ2/df=4.653，P＜0.001；SRMR=0.012；RMSEA=0.028；CFI=0.998，NFI=0.998，TLI=0.996，IFI=0.998，GFI=0.997均大于0.95，表明模型整体适配情况良好（表3）。

表3 变量的M（SD）、CR、AVE和person双侧相关系数Table 3 Descriptive Statistics，Construct Reliability，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 and Bivariate Correlations Among Variables

2.4 中介效应分析

内摄动机对儿童青少年的MVPA时间直接效果不显著，修改后整体模型适配度水平良好。模型拟合指数：χ2=0.520，df=1，P=0.471，χ2/df=0.520；SRMR=0.003；RMSEA=0.000；CFI=1.000，NFI=1.000，TLI=1.001，IFI=1.000，均大于0.95，表明整体模型适配情况良好（图2）。表4为变量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估计值，同伴支持对内摄动机和内摄动机对自我效能直接效应的标准化估计值最大，同伴支持对MVPA时间的标准化估计值最小。表5为各学段和性别的模型效应值，且各模型适配度良好。同伴支持对MVPA时间的总效应为0.21，总中介效应效应为0.11。中介效应量为53%，直接效应量为47%。其中，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的多重中介效应量为19%，自我效能独立中介同伴支持和MVPA时间的中介效应量为34%。

图2 结构方程路径分析模型

表4 中介效应显著性检验的Bootstrap分析Table 4 Bootstrap Analysis of Direct and Indirect Effects

表5 不同性别和学段的直接效应及中介效应量Table 5 Direct Effects and Mediating Effects of Parameter Estimates by Gender and Grades

自我效能对内摄动机的中介效应存在性别、学段和城乡差异，女生大于男生，中学生大于小学生，城市大于乡村。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的中介效应量存在性别、城乡和学段差异，男生大于女生，中学生小于小学生，城市小于乡村。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的多重中介效应量存在学段和城乡差异，初中生大于高中生，高中生大于小学，城市大于乡村。

3 讨论

3.1 身体活动情况

与全国数据相比，此次所调查的6个经济较发达城市儿童青少年的平均每天MVPA时间为（53.5±46.1）min/天，36.4%达到MVPA推荐量，高于2016年[（45.4±0.1）min/天，29.9%]和2017年[（47.38±31.67）min/天，34.1%]的全国平均水平（Fan et al.，2017；Zhu et al.，2019）。分层分析显示，男生比女生，城市比乡村，小学和初中生比高中生更有可能达到MVPA时间推荐量。超重和肥胖总体流行率分别11.3%和7.8%，与2016年（超重：14%，肥胖：11.9%）和2017年（超重：15.1%，肥胖：10.7%）的数据相比，总体上呈下降趋势，男生的超重和肥胖率在所有学段中均大于女生。但超重和肥胖率随学段升高呈下降趋势，这与之前的研究不同（Zhu et al.，2019），且城市儿童青少年超重和肥胖率小于农村地区。

3.2 中介效应分析

本研究探究儿童青少年同伴支持通过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对MVPA时间的影响关系，结果表明所构建的模型与数据适配度良好。同伴支持和自我效能对MVPA时间的直接效应显著，内摄动机的直接效应不显著。模型包括3条显著的中介路径：1）同伴支持通过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的多重中介影响MVPA时间；2）同伴支持通过自我效能影响MVPA时间；3）自我效能完全中介内摄动机与MVPA时间的关系，路径分析结果部分支持研究假设。

本研究假设1得到验证，同伴支持对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的直接效应显著，且存在性别、学段和城乡差异。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活动主要发生在同伴群体中（Hamilton et al.，2016），有同伴参与往往比单独进行身体活动更有效（Smith，2003）。同伴支持对MVPA时间影响呈现的性别差异可能与文化环境有关。中国的传统文化认为，相比于男生更鼓励培养女生委婉、温柔、内敛和安静等性格（Wu，1996）。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男生比女生的活跃度更大，更愿意主动参与身体活动。同时，女生受文化和抚养方式的差异性影响（Lau et al.，2012），在参与身体活动时需要克服更大的心理障碍，来自同伴的鼓励或陪同能够增加其参与身体活动的信心。其次，同伴支持对青少年的直接效应明显大于儿童，这与之前的研究结果类似（王富百慧等，2018；Silva et al.，2014）。儿童对父母依赖性较大，其行为受到父母的影响也更大。青少年随着年龄增加，独立性和社会认同感逐渐增强，愿意花更多时间与朋友一起参与活动。尤其在团体活动中，为了不让同伴失望，青少年会克服参与身体活动的障碍。并且，青少年也可以从良好的同伴关系中获得更多的身体和心理益处，比如良好的情感体验、自尊、运动技能等（王富百慧等，2018）。

自我效能对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的直接效应大于同伴支持，这与一项基于中国儿童青少年的研究结果相似（Chen et al.，2017）。该研究发现，自我效能对青少年余暇时间MVPA的直接效应大于同伴支持，但同伴支持的直接效应不显著（Chen et al.，2017）。除了考虑测量原因，还应注意与青少年的大部分时间处在学校环境中有关，学业压力大和余暇时间少。当学业压力居于主要影响因素时，自我效能感可能会成为影响儿童青少年参与身体活动的重要因素。另一项基于美国青少年的研究表明，同伴支持的直接效应大于自我效能，且是青少年身体活动最强的预测因子（Patnode et al.，2010）。首先，研究结果的差异性与测量有关。该研究指出，自我效能的询问方式加之受试者理解的偏差，致使自我效能的实际水平未能被准确测量。由于不同研究的测量工具和测量目的不同，应谨慎进行同类型研究间的横向比较。并且，在今后研究中应尽量选择信效度良好，且在同类研究中公认的量表，尽量避免因测量工具造成的结果异质性。其次，中美儿童青少年生活方式的差异性也应是需要考虑的因素，未来可以考虑在不同文化环境下验证结论的可靠性。此外，自我效能存在性别差异，这些差异体现在男生和女生对身体活动类型的倾向性上面。如男生对完成篮球、足球等球类活动更有信心，女生对舞蹈和体操等活动更有信心（Gao et al.，2009）。而自我效能对中学生MVPA时间的直接效应更大，可能与个体心理发展，自主性增强有关。因此，在针对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进行干预研究时，应考虑自我效能的性别和年龄差异，有针对性地制定干预策略。

有研究发现，内摄动机对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活动变化的直接效应不显著（Dishman et al.，2018），本研究结果显示，内摄动机的直接效应不显著。一方面，这与独生子女参与身体活动的主动性较低有关（高晓君等，2015）。在本研究中，55.8%的儿童青少年为独生子女，可能是导致内摄动机对MVPA时间直接效应不显著的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处在学校环境中，体育课这种模块化的活动形式限制了内摄动机的影响。Tilga等（2019）研究表明，内摄动机对青少年余暇时间身体活动的直接效应显著，这与青少年在余暇时间可以根据自己兴趣自由支配身体活动时间和项目有关。因此，维持身体活动促进的长效性，需要增加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自主选择性，提高儿童青少年参与身体活动的兴趣、享受和愉悦感。此外，Zhou等（2019）研究发现，客观的身体活动测量工具可能会减弱内摄动机与MVPA时间的关系，小样本和研究地域的限制也可能影响研究结果。尽管本研究表明内摄动机对儿童青少年总体MVPA时间直接效应不显著，可能与样本、身体活动形式等有关。但不可否认内摄动机在改善儿童青少年保持身体活动参与的重要性，未来可以探究内摄动机与我国儿童青少年余暇时间身体活动的关系。

本研究假设2得到验证，自我效能独立中介同伴支持与MVPA时间的关系，内摄动机的独立中介效应不显著。从中介效应量的性别差异来看，男生的自我效能中介效应量大于女生。从学段差异来看，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的独立中介效应在初中和高中生中相同，但小学生大于中学生。一方面，青少年同伴支持的直接效应大于儿童，但自我效能的独立中介效应小于儿童。可能的解释是，在儿童阶段，个体行为主要受原始驱动力的影响，自我效能的中介效应量较高。尽管相较于儿童，青少年随着自主性和社会性的增强，同伴支持的影响也在变大。但其他中介变量的出现（如高中生开始关注自身的身体形态，出现减肥动机等）可能消弱了自我效能的中介效应量。另一方面，单纯的提高动机并不足以改善身体活动，但可以通过增强自我效能感来提高身体活动的参与（Klomps‐tra et al.，2018）。虽然有研究表明，自我效能中介动机与身体活动的关系（Gao et al.，2010，2011），但缺乏对内摄动机的探讨。本研究表明，自我效能完全中介内摄动机对儿童青少年MVPA时间的影响，且中介效应存在性别、城乡和学段差异。其中，自我效能对中学生内摄动机的中介效应更大。因此，可以将这种中介关系理解为，想要提高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水平，除了激发个体的内摄动机水平，还应提高个体参与身体活动的自我效能，尤其是对高中生而言。

本研究假设3得到验证，积极的同伴支持能够促使青少年产生更加适应性的动机（Smith et al.，2006），进而提高参与身体活动的信心，改善身体活动。研究发现，同伴支持可以通过享受影响自我效能，进而影响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活动（Chen et al.，2017）。本研究将这种关系拓展到内摄动机，这表明，身体活动兴趣和愉悦也存在对同伴支持的中介效应。但本研究观察到，多重中介效应小于自我效能的独立中介效应。这与自我效能和MVPA时间存在高度的相关性有关，在同一模型中引入自我效能削弱了内摄动的中介效应（Silva et al.，2014）。综上，可以将这种多重中介关系理解为当青少年认为自己更有能力，同伴支持更多，并获得更多机会参与MVPA时，他们更有可能感受到参与MVPA的乐趣和喜悦，因而更愿意参与这项活动（Wang，2017）。另外，多重中介效应还存在学段差异，初中生大于高中生，高中生大于小学生。在未来研究中，儿童身体活动干预策略应侧重于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等的原始驱动力，青少年干预则应注重多维度影响因素的交互作用。

3.3 研究局限与启示

本研究的局限：1）缺乏针对中国儿童青少年开发的相关测量工具，未来应立足于中国的社会文化特点，开发适合测量中国儿童青少年的心理、社会支持等影响因素的测量工具。不同的测量工具给不同研究间的横向比较带来很大的困难，如何减小测量的差异性是未来研究值得思考的问题；2）自我报告式的身体活动测量易产生回忆偏差和高估，建议未来研究结合加速度计、计步器等客观测量工具进行测量；3）横断面研究只能探究关系，无法确定因果关系，未来可以根据年龄或学段设计纵向研究。

显然针对单一维度的健康促进策略难以达到预期目标，比如单独提高动机并不能有效地促进儿童青少年的身体活动。但通过探究人际层和个体层的交互效应，可以为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促进提供新的理论视角（Bau‐man et al.，2002）。首先，通过增加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形式选择的自主性，强化同伴支持和提高身体活动的趣味性等来提高身体活动参与的内摄动机。其次，自我效能与儿童青少年的运动能力有关，通过改善儿童青少年的体适能和运动技能水平来增强自我效能感，从而达到改善身体活动的目的。因此，未来研究应继续探讨个体（认知、态度、意图、运动技能等）和社会支持（父母、同伴、教师等）等人际层面，以及促成因素（环境和生物等）三者的交互效应与身体活动行为间的关系，为干预研究提供理论基础。另外，还应注意到年龄和性别及其他人口统计学因素的调节作用。总体上，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促进应从个体的身体和心理出发，通过强化因素和促成因素的影响来改善。

4 结论

本研究通过对9～17岁儿童青少年的调查，发现内摄动机和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与MVPA时间的多重中介效应显著。自我效能独立中介同伴支持对MVPA时间的影响，但内摄动机对同伴支持的独立中介效应不显著，且对总体MVPA时间的直接效应不显著。自我效能完全中介内摄动机对MVPA时间的影响。此外，自我效能对同伴支持的独立中介效应存在性别、学段和城乡差异，男生大于女生，中学生小于小学生，乡村大于城市。多重中介效应中，初中生大于高中生大于小学生，城市大于乡村。